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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读初二的时候，曾经写过我的父亲，因为那时候父亲是我心目中正直、善良和慈祥的化身。且当时那篇作文还被班主任当作范文在课堂上念诵。长大后，我很想念我的母亲，很想用一些文字来叙述这位宽容、善良、能干的母亲，可此时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在我还没有读小学时，母亲是那样地可亲，那时候，老家没有电，晚上只能用煤油灯盏，或者干脆在月光或星光下夜话聊天，母亲是从比较先进的农村嫁到这个偏僻山村的，所以她看过很多电影，会唱很多革命歌曲，也会讲很多故事。几乎每天晚上，我都是听着她的故事入睡的。村里的少年儿童，只要是读了小学的，都喜欢跟着母亲一起，听她讲故事，也让母亲教他们唱歌。家里虽然穷，但母亲却从没有让我饿过肚子。 在6岁的时候，我得过一个怪病，当时我只知道肚子痛，然后母亲就背着我去另外一个村找医生，那个医生看过后给了片止痛药，要母亲立刻去医院，母亲就背着我步行去镇医院，当时我仍记得母亲一边背着我一边祷告，去了医院，医院的医生也不肯接收，母亲再三祈求下只好暂时住下来，而我当时可能也是高烧很厉害，自己也忘记了所有的过程，只知道后来打吊针、测体温、打针、吃药，简直就像是人间地狱，看到医生就怕，看到要打针更是怕，可后来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一天中午，我醒来后没有看到父母，便自己拔掉了身上的针头跑出病房去哭着找妈妈，再后来，我出院了，出院当天，依旧是母亲背着我回家，还记得当母亲放下我的时候，我双脚在颤抖，只是没有发烧了，人比较清醒。后来通过母亲的介绍才知道，那时候的我，差点就没命了，甚至是什么病都不知道，只是在我读中学时，同一个村的人的三岁的儿子也得了类似怪病，发烧，肚子胀气，去了县人民医院也没有救回来，最后夭折了。而我当时为何能够活下来，也许是上天的眷恋，更是母亲的功德，母亲在医生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去找了她自己的大姑，而我那位姑婆是个“神婆”，然后，那位姑婆问神后却说今晚12点没有度过去就难活了，虽然如此，最后反而是姑婆亲自用中医的方法来救治，买了些老姜咬碎含在她嘴里，用她自己的嘴巴对着我的屁股吹气和吸气，这种中医的救人法，很少人知道，也很少人会这样做，即使会也不一定能做到，因为普通人的气力根本就不够。或许，这就是母亲的原因，才使我活下来了吧。 弟弟很快学会走路了，接着可以跟我玩了，但也从此开始，我的心中便有了所谓的不平，特别是我6岁半读小学过后，在学校里学到了点东西，就开始喜欢反抗和顶嘴。不知道自己是姐姐需要爱护自己的弟弟，总觉得母亲重男轻女，什么都护着弟弟，弟弟做错闯祸了她就不惩罚，反而是我，被冤枉还被责骂。我与母亲的隔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小学4年级过后，母亲就去镇里面学理发。当她准备开理发店时，我却在自家卧房前写了些乱七八糟的“对联”，让旁人看笑话，却让母亲火冒三丈，而实际上，我当时只是胡乱凑合的，根本就没有任何意思。 五年级过后，父母便离开了山村，留下我和弟弟在家，那时他读一年级，我读五年级。虽然那时我在学校的成绩是数一数二的，但那实际上只是父母遗传的一些聪明和母亲的管教的结果。对于喜欢自由而不喜欢束缚的我，知道从此自己可以当家作主后，就像长了大翅膀的小鸟，开心无比。且读小学后村里有了电，后来家里也买了黑白电视。从此自己可以好好看电视，好好玩，想做什么都行了。由于习惯了在学校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赞同，学习成绩已经成为了我与同学们对比的一个所谓荣誉。且只有成绩好，就会有很多人会去父母那里赞许，父母也会让自己三分。也因此，自由的自己，学习成绩反而更加好，只要是期中考或者期末考，基本都是全班第一，六年级第一学期期末考，单科及总分都在全校最高分，那是我那时候最有荣誉的时候，只要是跟母亲又不同意见的，我是100%像律师一样地顶回去。也因此，给母亲带来很多难堪的事情，更可悲的是，旁人只会给我扇风，说我母亲不好之类的话。但每次一听到别人说母亲不好时，我就会很难受。
我读初中了，山村里出来的所有同学，只有我才进入了尖子班，当时也是母亲最开心的，那时母亲的同父异母的两个妹妹都已经读了大学，而她自己却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连初中都没有读完，她希望我能够帮她圆大学梦，其实我当时没有读大学的愿望，我只想初中毕业后去打工，像村里面的那些姐姐那样，在外面打工还拍了不少照片，早点脱离家庭的束缚，然而，人就是那样，习惯了被捧，一旦掉下来就会很难受。所以在学习上，我知道自己在班里与镇中心小学过来的同学相比，自己很差。排名也在全班30名左右。那时候，为了博得老师的青睐，我总是很认真地听课。但由于自己读书的方式就是“唱读”，还带有山味，让很多同学笑话，我不甘心，我要证明给老师和同学看。从此，我每次考试完后都会总结经验，然后给自己设定目标。成绩也跃居班里十几名，直到初二，能够跃居前十名了。 从初二开始，我担任了班干部，也得到了班主任的青睐。最起码，在同学们的眼中，我是个乖巧且爱学习的好同学。可在母亲那里，我依旧是个爱顶嘴，不知道父母好，不知道父母的辛苦的叛逆的一个女孩。 初三第二学期，全年级里面有一半的学生没有继续读书，因为他们可以毕业不用中考了。填志愿的时候，大部分同学填的是中专和中技，填高中的很少。那时候读高中的人不多，特别是读高中的女生更少。但我很想在校园里生活，且家里也没有什么钱，读中专和中技的学费太贵了，读高中的学费少很多。所以我最终选择了高中。读高中已经是我那时候的最高要求了，我并不奢望自己能够读大学，我只想学多点知识，成年后再去打工。 由于初三第二学期莫名其妙的感冒带来了2个月的疾病，吃药、打吊针，嗜睡成了我当时的功课。脑海里很混杂，也很无奈，按照平时的成绩，考上重点高中是没有问题的，但如今，一上考场，脑袋一片空白和混乱。题目做完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且病也没有完好。考完后，我已经彻底没有信心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考的，甚至什么都忘了。那时候，我哭了，我知道自己从此要离开校园了，因为考不上好的高中，我就不能继续读，这是我曾经承诺给母亲的，虽然体育有50分，但我的体育能够拿30分就是上天垂怜了。
等成绩的日子不好过，但也最起码还有点希望。出成绩的那天，我不敢去看，但母亲早去了解了，当她告诉我拿了739.5 分时，我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最起码，我可以有高中读了，虽然不是我理想的学校，但也是我承诺的最低下限的学校。
高中了，虽然这个学校已经不是重点高中，但考到我们学校的大部分都是像我一样中考失利或者因为特殊原因而来的。然而也有过半数的同学是通过走关系和用钱买来读的。让我开心的是，我从此可以彻底解放了，在学校内宿，每个月回家一次，只是为了加点菜和拿生活费。那时候，我不想家，我很快就融入到了校园生活中。反而是母亲，经常来学校看我，还经常给我带来我这边没得吃的鸡肉或鸭肉。因为我在学校基本吃素。为了预防我感冒，每个月回家，母亲都要我去打“丙球蛋白”，直到有一次因为太痛了，我感觉快受不了了，最后就干脆装晕，后来母亲也没敢让我再打了，每次感冒，我都是靠中药来救治的，有次在学校感冒了，煲中药就只能去找小阿姨，到她的教师房去煲，我考上那所中学时，我的小阿姨刚好大学毕业分配到那所学校，更巧合的是，她成了我的化学老师，而我的大阿姨也在那个学校教初中英语。虽然离开了父母，但我的所有情况，母亲都是能够及时了解。也因此，我不能够随便乱来，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要好好读书，好好表现，个人能力上，我从班长到学生会副主席、也从校级三好学生变成了县级优秀学生干部。高一两个学期的成绩总分都排名全级第一。不但自己有脸，还让阿姨和母亲他们都感觉有光，还给同一个镇来到这个学校的同学们有自豪感。实际上，全级前三名都给我们同一个初中来的同学包揽了。 高二之后，我思想开了小猜，不再爱学习，经常跟班里的活跃分子一起玩。成绩也慢慢降下来了，因为没有读大学的愿望，即使考上了，家里没有钱供我读，所以我对学习只是一种很不情愿的态度。在学校剩余的日子不多了，我也不想埋在题海里。能够不逃课并做完作业 就是很好了，当很多同学在教室里做题和看书的时候，我基本上是在宿舍睡觉或者在外面玩的。因为家里穷，读大学需要很多钱，母亲那时候已经发现了乳腺肿瘤，即使考上也不一定有得读，我当时决定不高考了。然而，在小阿姨的劝说下，我决定参加高考，只是为了去逛逛考场，同时也为了报答这个学校的所有关心我的老师们，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我还是有可能考上省专线的，那个学校能够考上省专线的向来只是屈指可数。说真的，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个大学梦，但那是母亲的大学梦，母亲希望我是山里面走出来的第一个女大学生。
我没有大学梦，所以高考对我来说无比轻松。即使是连续2个月未看书本和做题，我都很轻松，在考前的2个月，我是吃好、玩好、睡好。只是为了去逛下考场而已。高考完，我就像一只准备飞翔的小鸟，没有人知道我考得如何，而我自己根本就不关心。
后来，我不但上了省专线，竟然还考上了本科院校，让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特别是N年来都没有几个学生考上本科的学校来说，也算是一件喜事，母亲把消息放出去后，便得到了不少家乡亲人的赞助款，而母亲的肿瘤也只是良性的，她也根本懒得管，大学梦可以圆了，母亲他们也开始陷入了忧虑中，虽然第一学年的学费可以东拼西凑地解决。但每个月的生活费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2001年，在大学的校园了，我每个月拿着300元的生活费。每分钱都要数着花。而对于这300元，也是母亲和父亲省吃检用留下的。毕竟他们住的地方每月还要交店租，而弟弟也在读书，后来弟弟初中毕业就没有再继续读了。家里就只供我一个读大学。 在读大学的前两年，母亲总会叫附近的亲戚过来看我，有时给我送来吃的，有时病了都给我送煲好的中药。可在舍友默默哭泣想家的时候，我却开心地像个脱缰的野马。离开家的束缚好像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如果母亲知道了，不知道是该为我开心呢还是伤心。后来，我感冒也不再依靠苦苦的中药了，有时自己买点成药，有时在校医室打枚针就好了，有时喝水都能好。
穷苦人出身，能够养一个大学生，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后来，学校有了助学贷款，父母的担子就轻松了些。再后来，我毕业了，母亲希望我回去，但为了要还助学贷款，我不能回去，因为回去的的话，根本无法自己还贷款。所以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面转来转去，经历了不少坎坷，甚至过年没有钱回家，连回来这边上班的车费都是母亲偷偷塞给我的。好不容易还完了贷款，而我却已经嫁作他人妇，没有孝敬自己的父母，但母亲对于我的婚姻，却没有说过一句阻拦的话，当初升学考试填写志愿也是我自己填的，找工作也是自己找的，找老公自然也是我自己找。母亲只有付出，却没有回报，到底这是为了什么？
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做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他们并不奢望你能够给他们什么，他们只希望子女今后的日子能够过得好，只希望子女们赚钱能够没有他们那么累。“铁锹”与“笔杆子”相比，拿“笔”是比较轻松的，所以他们都希望他们的儿女拿“笔杆子”而不是拿“铁锹”。
母亲的任务完成了，如今的她比以前更加开朗，有时我打电话回去，但更多的是她打电话来，因为她也想自己的孩子。每回梦里，我都会回到当初的小山村，回到那间卧室，才知道原来自由飞翔也需要母亲的牵引，否则就很容易掉下来。
任何人的功过是非都不是一时半刻说得清楚的，曾经在日记本里面埋怨过母亲，母亲看到那日记一定很难过，但那只能说是年少不懂事的我的想法。母亲自己很节俭，袜子坏了都还不肯丢，衣服也从不愿意买贵的，几十块钱的衣服对她来说已经是很贵了。但在只要我回家，她都会做花旗参炖鸡，甚至跑到农村去买家鸡，也因为这件事，让母亲灼伤，虽然脸上的伤疤看不见了，但手臂上的疤痕却大得惊人，这是为我留下的伤疤，从此，母亲就再也没有穿过短袖，更别说是裙子了。炎热的夏天，以母亲这样的身材，应该是很怕热的，但她却只能穿着件长袖，每次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有深深的愧疚。曾经的母亲，满头黑发油亮油亮的，而如今，已经有了不少白发，靠染发剂来掩饰却无法掩饰脸上的斑点和眼角的皱纹，其实一直不在身边，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但每次跟母亲一起聊的时候，我总会觉得母亲唠叨，甚至感觉不耐烦。
母亲用她的方式默默地爱着我们，她的爱可以从她所有的行动中来看。但我们是否也能够用行动来爱自己的母亲？我觉得很愧疚，因为我的言语总是会伤害母亲，从小时候的顶嘴到现在的不耐烦。天底下是否也有类似的母女或者母子，或许有吧。 母亲是最伟大的，我希望从现在开始，自己好好地听她唠叨，尽量多打电话，同时也常回家看看！！
此文撰写于2012年4月，2012年4月12日在本人QQ空间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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