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上的花轿 日期:2013-05-21 14:22 作者: 来源:江苏 点击:43 如果你在平遥古城看到有那样一种人,手里握着汗烟斗,门牙空洞,黑黝的皮肤。穿着白色马褂,里面红色印花褂,腰系红绳为带,黑短裤至膝盖。眼睛望着你,不招呼,只等候,等候时,脸上笑成一朵被风干的野花。头发呢,不是平头,也不是光头,而是顶上留着一撮,样子滑稽可笑,就为了那一笑。 他是坐在驴车上,驴车华丽至极。 驴是白眼白鼻,头戴红花,有玳瑁般装饰垂至两眼正中,驴背披绸制垫背,拉的车,辕架上也着红纱挽成的花,一身连绵的红花,从车头至车尾,整辆车如新娘的花轿。 金色的铃铛挂满车身,车夫手执鞭,亦有红缨,随风摆动,驴或者人,只要轻轻一动,整辆车便丁零响个不停,一派喜气洋洋。 是古城带新娘的坐骑吗?是为拍电影而设的道具吗?不是,都不是,是自谋出路的工具。人,车,驴,成了路人观的景。 要不要坐一坐?来,照张相吧,一张十元,要听曲的,还可以加价。 黄幔围就的车棚,富丽堂皇,坐在这里,驴车随着音乐开始起伏,有节奏,有喜气。 一对远道而来的夫妇,就那么乐呵呵地坐着,手里执数码相机,对着围观的照,对着驴照,对着车夫照;将相机交给同行的人,请他们为自己这对恩爱夫妻拍照。不远千里,夫妇同行,一路上,扶持、呵护、关怀、叮嘱都饱含深意,不用别人懂,只看他们心照不宣的动作,便能感知,有一种爱,地久天长。 老先生背着包斜挎在肩,头上戴着旅游帽,穿灰色衬衫,远道而来的他,有一张城市人的脸,白且无尘。女士呢,黑色卷发成发髻,豹纹丝绒衫,白长裙,高跟鞋,打扮得体,身体微微斜至老先生肩侧,有信任,有依赖,有私语似的亲密。 一对老夫妻,就这样乐呵呵地跟着那驴车的起伏,随着车夫的小曲,握着手,彼此扶伴。一时间,不知是那一句句精彩唱腔,还是那滑稽可笑的表演形式,抑或就是车夫与车夫的驴车那一件件精妙装饰、一串串金色铃铛,把北方汉民族的粗犷豪放、热烈激情都融入了古城墙边那些文明的历史长河中,而车上那对老夫妇的爱,便落在我的眼中,不言不语却意味深长,值得参照。 不知谁说,真没意思呀,这些不过是假的。 真是如此。 这些都是假的,不过凑趣儿的,一如在颐和园里着清朝服装,踩高脚木屐,端坐在龙椅上,只为拍一张照,以示来过。 不由想起复旦大学教授严锋说过的一席话:人活着,不能什么都怀疑,总得相信点什么。肉包子信不过了,还有菜包子。菜包子信不过了,还有馒头。馒头也信不过的话,还有面粉。真正到了面粉也有毒的那一天,我们还可以去练辟谷。 或许,他只是为了告诉我们,信吧,假的是有,可又如何?真的,却不能错过。 宁可信这些是真的,让生活觉得何其美好。 一如此时,面对这样的驴车,这样的城墙,这样的恩爱夫妻,不用想底下的真假,就眼前,我们所见,是真实存在、尽善尽美的,愉悦着我们的视觉和感观,让我们相信,人生的美好,不仅在于发现,在于体察,也在于,面对现实,感受其乐、其美,心何以不美不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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