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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人过“九九”:画梅与清供

 苏迷 2015-01-19
苏州人过“九九”:画梅与清供
 
  ■沈建东
  在苏州过了冬至,节气上开始进入“冬九九”,俗称连冬起九,苏州旧时还流行冬至九九歌:“一九二九,相唤弗出手;三九二七,篱头吹觱篥。四九三十六,夜眠如露宿。五九四十五,穷汉街头舞。不要舞,不要舞,还有 春 寒 四 十五。六九五十四,苍蝇垛屋栨。七九六十三,布衲两肩摊。八九七十二,猫狗眠阴地。九九八十一,穷汉受罪毕。刚要伸脚眠,蚊虫獦蚤出。”又有“头九暖,九九寒。晴乾冬至邋遢年,雨雪连绵四九天。冬前弗结冰,冬后冻杀人。”之谚语流传至今。清蔡云《吴歈》云:“露宿何曾熟夜眠,太阳照户一欣然。若教穷汉街头舞,还有春寒廿五天。”又云:“连冬起九验天寒,只怕寒消九九难。第一莫贪头九暖,连绵雨雪到冬残。”。南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谓从冬至次日数起,至九九八十一日,为寒尽。吴俗则从冬至日数起,故有“春打六九头”之谚。

  画九九消寒图

  关于“九九”说法,在宋《东京梦华录》和《梦粱录》都只是谈到了“冬至”并没有“冬至数九”的事。明代谢肇淛《五杂俎》卷二天部,详细记录了夏九九歌和冬九九歌。并有“按此谚起于近代,宋以前未闻也,其以九数,不知何故?”的疑问。比他晚的刘侗《帝京景物略》和刘若愚《酌中志》都有关于“九九”事物的记载。还是清朝顾禄在他的《清嘉录》中有非常清楚的说明:陆泳《吴下田家志》冬至后九九歌云:“一九至二九,相叫弗出手。三九二十七,篱头吹筚篥。四九三十六,夜眠如露宿。五九四十五,太阳开门户。六九五十四,贫儿争意气。七九六十三,布衲两肩摊。八九七十二,猫儿寻阴地。九九八十一,犁耙一齐出。一日脱膊,十日龌龊。”《仙里麈谈》及褚人获《坚瓠集》皆载冬至后九九之说,与今歌略异。《荆楚岁时记》谓从冬至次日数起,至九九八十一日,为寒尽。吴俗则从冬至日数起,故有“春打六九头”之谚。然周遵道《豹隐纪谈》载范石湖语,谓从冬至后九日为寒来之候,有“冬至未来莫道寒”之谚,其说更自不同。顾禄认为九九之说起于宋。《辞海》“九九”条也引了苏东坡诗云:“算来九九无多日”。然由宋末周遵豹《豹隐纪谈》所记,范成大语“冬至未来莫道寒,夏至未来莫道热”,可知九九谚语,本来冬夏各一,后来只传“冬至”,不传“夏至”,到了顾铁卿的时代,则是“三九”与“三伏”并称了。为什么用九来计算呢,郭立诚先生在他的《中国民俗史话》里这样认为:我想大约是由于“阳九”之说,九”“为阳之极,“冬至”是一阳复生,九九而阳盛阴衰退;“夏至”则是一阳始衰,九九而阳衰阴盛,所以不论冬至夏至,才都用九计算的。这样说来,也颇有道理。“
  在古代,冬至后,便算入九了,正是冬闲的时候,旧时民间有贴绘“九九消寒图”的习俗。消寒图的形式有很多,简单的是画纵横九栏格子,每格中间再画钱形,共得八十一钱,每天涂一钱,涂法是:上阴下晴、左风右雨、雪当中”,或者选择九个九画的字“联成一句,放在格中,也是日涂一笔。一般选用的九画字联句有“庭(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清徐珂《清稗类钞·时令类》载:“宣宗御制词,有‘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一句,各句九言,言各九画,其后双钩之,装潢成幅,曰九九消寒图……自冬至始,日填一划,凡八十一日而毕事。”除以上的两种以外,更有一种雅图,是画素梅一枝,梅花瓣共计八十一,自冬至次日起,每天用红色染一瓣或涂一圈,作记号以标记阴晴雨雪,每九日为一组时间记录单位,至第九个九日为八十一日,冬尽春来。是一种有趣的冬天日历。梅花可自己画,也有刻印售卖者。有的九九消寒之图,旁边还写上一联语:“试看图中梅黑黑,自然门外草青青。”明刘侗《帝京景物略》云:“日冬至,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曰‘九九消寒图’。可谓”何须更探春消息,自有幽香梦里通。"

  岁朝清供

  除了画九九消寒图,冬日里古人还忙碌一件事儿——岁朝清供。古人以正月初一为岁之朝,案头喜放花果应节,称作“岁朝清供”,但大抵是过了冬至就可以开始准备了,先期可以是菊花、石榴,佛手随后则是腊梅、天竹、香橼、水仙……
  清供也称清玩,最初可能是佛前供花发展而来,后来由于历代文人的不断参与,清供甚至成为绘画的题材,金石、书画、古物、盆景都入得“清供图”,因“清”为文人所喜欢,代表清雅高洁的志趣,因而倍受推崇,如明唐寅的诗所云:“柴米油盐酱醋茶,般般都在别人家,岁末清闲无一事,竹堂寺里看梅花。”生活清贫,无俗事可忙,便去看梅花,亦是一桩雅事儿。有趣的是清供图里还有所谓的“山家清供”:几根萝卜、一棵白菜、两三个荸荠,体现着山居风情和抱朴情怀,也入得文人画的。传说郑板桥曾经在旧货市场上买到一幅元代李萌的《岁朝图》,虽然破旧不堪,但慧眼的他仍然买回家装裱好,挂在自家书房里清赏,并写下了:“一瓶一瓶又一瓶,岁朝图画笔如生,莫将片纸嫌残缺,三百年来爱古情。”文人的雅玩不在于物的贵与否,而在于合乎自己的心性,合乎于心则一枝一叶虽简陋总关着情志。
  苏州寻常人家的清供,最普遍的是水仙,讲究的苏州人用粉彩或青花的瓷盆供着,看着青翠的芽儿慢慢钻出来,天天去数着花苞,眼睛里满满的期待,或者到花市买些文竹、腊梅放在案头赏玩,“一瓶清瓶晓窗前”,阳光午后正好,“春色今年胜旧年”,这辞旧迎新的朴素期盼,热爱自然与生活的美好,才是对岁月恩赐最虔诚的“清供”。
  即使寒冷的冬天也挡不住古人生活的热情和智慧,为了打发冬天的时光,古人会举行消寒会,邀集亲朋饮酒,轮流作东举行宴会,曹雪芹《红楼梦》第九十二回曾这样写道:明儿不是十一月初一日“么?年年老太太那里必是个老规矩,要办‘消寒会’,刘大伙儿坐下,赐酒说笑。《红楼梦》的《栊翠庵茶品梅花雪》,写的也是冬日大雪天贾母带着宝玉一行人去栊翠庵品茶赏梅的雅集之事。贾宝玉还写了首《访妙玉乞红梅》的诗,表达了”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霜娥槛外梅。“的愿望。遥想一下,苏州的私家园林里,那拙政园西部卅十六鸳鸯馆里,消寒会高朋文友雅集于此,赏园中梅花,赋诗作画之余,姹紫嫣红,昆曲婉转,水袖翻飞,都是消磨冬日时光的民间雅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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