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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赤道蚂蚁 于古典诗词而言，我尤其喜欢纳兰的词，这个曾将所有往事都化为红尘一笑的清代词人，一直都是我心中最孤傲的美男子。“人生若只如初见”，我想，纳兰定然不会是滚滚红尘中的那个倦客，撇开驻留在他身上的所有悲情，倘若只是留下初见时的一切美好，倘若能够忘却旧时的背叛、无奈和伤心，纳兰的人生境界将会何等的灿烂美妙？ 然而，在纳兰短暂的一生里，当繁华过后，终是逃脱不了曲终人散的厄运。他的一生都只活在澄澈碧洗而又冷冽清扬的诗词中，恰似三月的梨花，在春光最茂盛的时期中哗然凋谢，清丽背后一直都隐藏着浓浓的伤感，这个毕生都在追求完美的男子，终究摆脱不开孤寂和落寞，在时间的流水里，那些飘零的树叶漂浮成了他疼痛的一生。 纳兰的人生停止于烂漫的年华，短暂三十载，却唯美得容不下半点瑕疵。因为《纳兰词》，初识纳兰，欣赏；再识纳兰，便是怜惜。那么，到底是什么促就了这个才情男子的悲情命运呢？ 我想，横亘于纳兰生命中的悲情符号不过有三：一是烙印在他青葱年华中的那份可望不可及的爱恋；一是穿插进他坎坷仕途上灰色之痕；再就是飘荡在他夏花般唯美诗行里的短暂履历。 从纳兰的诸多词作里看，他一生最钟爱的女子，除了终不能死守的表妹之外，就是原配卢氏。这个有幸成为纳兰笔下倾诉者的女人，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女子呢？ 纳兰的浪漫主义情怀，让他从小就对可爱淘气的丫环类型有所偏好，而后来遇到的卢氏正是如此，她虽然生于官宦之家，但是由于生就性情羞涩，又略带忧郁，没有严肃大小姐派头的她，很快就走进了纳兰的内心。大约于康熙十二年，纳兰与卢氏成婚。不久，也就是康熙十六年三四月，卢氏死于那个“葬花天气”。昙花一现般的短暂婚姻生活，让一向多愁善感的纳兰因为有卢氏的陪伴，逐渐快乐了起来；同时，也因为卢氏的逝去，又让纳兰陷入无尽的悲伤。从他之后的伤逝悼亡词里足以可见。 尽管后来纳兰又娶了一官氏之妻，但他一直都消沉于卢氏死去的阴影里，那位不幸的女子，到最后依然无法走进纳兰的心里。不过，直到一首词出现后，我们也在纳兰的爱情泥沼里忽然窥见一抹暖色：“彩云易向秋空散，燕子怜长叹。几番离合总无因赢得一回僝僽一回亲。归江鸟旧约霜前至，可寄香笺字？不如前事不思量，且枕红蕤欹看斜阳。”从这首名叫《虞美人》的词中，我们可以看出，这里所指的女子便是来自江南的沈宛。 然而，纳兰终是辜负了沈宛，“满汉不通婚”的规定，在现实面前成了他有心却无力跨越的藩篱。“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面对沈宛的悲与怨，纳兰又能怎样呢？ 纳兰跌宕起伏的爱情经历，是促就他孤独、冷漠性格的最大主因。先是表妹，再者就是卢氏和沈宛，“三月咽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在纳兰所有爱的世界里，他的遭遇竟是如此之悲，如果真的可以选择，他宁愿不是纳兰，“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只是，他的心事唯有他知。仅此而已。 再说纳兰的功名之路。纳兰生于北京，父亲是康熙时期权倾朝野的“相国”，母亲觉罗氏为英亲王阿济格的第五女，可谓是出身名门。亦或真的是造化弄人，纳兰的仕途恰好应了“虽履盛处丰，抑然不自多。于世无所芬华，若戚戚于富贵而以贫贱为可安者。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 纳兰22岁参加进士考试，考中二甲第七名，被康熙帝破格授予“三等侍卫”。然而，平步宦海的前程，却让纳兰体味到了一种常人难以体察的矛盾和无形的心理压抑，他对职业的厌倦，对富贵的轻视，对仕途的不屑，导致他复杂的内心世界，凭着纳兰的家庭背景，按常理说，他不该只做一名御前侍卫，这自然也不是他的人生抱负，现实与理想的这种落差，让纳兰变得意志消沉，后来慢慢也就成了皇权之下的牺牲品，于是,纳兰性德无可奈何的发出了“我是人间惆怅客，之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的哀叹。 仕途中的纳兰，在与现实的决斗中，一次次游离在失落之中，精神怎可能不堵塞？ 后来，纳兰决然离开官场，迎接他的却将是更加残酷的现实。如果人生真的可以再次起航，我们看到的纳兰还会如此悲情吗？ 最后说纳兰的经历。那是他如夏花般唯美却短暂的生命历程，也正是这些经历才诞生出了纳兰词的彻骨之美，面对纳兰那些漫无边际、飘摇欲坠的文字，没有人可以抵挡住那份天生的淡雅和高贵。在纳兰的词里，我们市场会读出他的心痛，还有他的脆弱，他分明是在用最原始、古朴的华丽来渲染藏不住的锋锐，一句句都是那么真实地滑过世人蒙尘的心。 他怎么可以道出如此清冷的语句，这到底该透支多少诗人的痛楚？纳兰就是这般，用别样的朦胧，氤氲出非雾非烟的神女欲来时的深情，“清澄，微雨花间，书闲，无言暗将红泪弹，阑珊，香销轻梦还。” 原来，这世间有一种男儿的真性情，会是这般的淋漓畅快；原来，有一种词人，才是这个凡尘少有的美男子。纳兰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蓝花，定眼望去，永远都是那么唯美。遗憾的是，这个感动天地的美男子，终是携带着他最美的词、最美的花，还有最美的蕊，在阳光下盛开过后，就悄悄地陨落了。 一个伟人曾说过，“观纳兰词，知兴亡”。的确是这样。纳兰的心性，让他在自我命运的操控上，一直都处于迷茫状态，如果可以给他一个安好的命运，我们但愿看不到他笔下的一切美好。只是一切皆不可以假设，他就是纳兰，一个生就只为唯美的男子。情感上天意弄人，政治上难抒抱负，身体上痛疾难驱，再加上生而敏感的秉性，这些都促就了纳兰的多舛而又惆怅的一生。 一个天生敏感忧思的纳兰，一个的渴望超逸脱俗纳兰，在经历了爱妻早亡、仕途灰暗、挚友离散之后，终是无法摆脱内心深处的困惑和悲观，在他短短三十年的生命历程中，他给我们的只剩下了他对爱情无常的感伤，还有人生变幻的忧郁。 因为爱，也因为由爱生出的词作，纳兰的一生，虽然华丽过，但一直也落寞着。他的命运凄美得无药可救，在令人羡艳的同时，更叫人感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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