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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方相对论”2

 钟家台 2015-01-20

“经方相对论”2

张:对于这个寒温之争,我认为应该在很好地继承的前提下再去对待它的“争”,就是在理论上分开它,但是在临床上要合起来用。首先叶天士是一个伤寒大家,吴鞠通对于经方的研究也非常的深入。前一段我在北京,讲的一个专题叫“给湿出路”。准备时参考了很多资料。在《伤寒》和《金匮》,也就是仲景的体系里,风湿讲的比较多,寒湿也讲了一些,但是要找湿热的资料,就需要去参考温病的东西。为什么我前面说我们要在很好地继承的前提下,再去选择。或者说在别人的基础上你再去创新呢。比如说三仁汤和甘露消毒丹,在湿热这方面已经非常好用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去查缺补漏,去补充新的。像温病羽翼伤寒,它也是因为伤寒有一些东西解决不了临床的问题,它才会提出来。不是说主观的,而是说有客观的必然性,就是说温病的出现是时、势使然。

记者:两位老师怎么看“古方不治今病”这句话呢?

高:其实这是一种误解,我们现在用的都是古方,我们现在的方剂学里学的都是古方。复方里可能有今人的方子,不过大家看到今人的方子都是拿古方来加减的。“古方不治今病”应该是有它产生的基础。它产生的基础就是说有一部分后学者只是死记硬背,不会变通,就是说不会加减。你比方说碰到个外感热病,他只记得说我们应该开太阳,只会用麻黄汤、桂枝汤。他不会变通,他没想到后世医家早就变通了。你比如说九味羌活汤、荆防败毒散这些方子都可以开太阳的,不是只有麻黄汤、桂枝汤可以开太阳的。我们在学古方的时候要学会变通。当然,如果说古方不治今病的话我们也没必要学《伤寒论》了,《金匮要略》也没必要学了。应该说还是要立足于在继承古方的基础上,我们再说别的。其实最早这句话的提出,我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但是古书上说到张元素曾提出来说“古方今病不相能”,就是说古代的方子和现代的病不是那么很吻合的。于是张元素在他学说里面力倡变通,力倡创新。其实金元医学的出现,对伤寒学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变革。整个伤寒学特别讲究对经方的传承。而金元医学出现了,整个金元医学提倡的是一种创新,提倡一种变革。当金元医学再往下传承到明清的时候,特别是清代的时候,大家在临床上也发现有很多人变得找不着北了,变得不知道飘哪儿去了,于是才有了陈修园他们这一派大力呼吁我们要用古方,并且要用原方原量,不要随意地加减。也就是每个人立说都是在一种纠偏的环境,在一种特别的环境里面他去纠偏,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

张:为什么有人认为“古方今病不相能”?一个是因为方学得不好。学的时候就是刻舟求剑,没有去思考它的理。一个是病症思考得不够,没有找到病症背后的理。

 我一直认为学习伤寒、学习经方,首先要以它的理法为重。每个大家制方的时候有制方的理。如果这些东西你明白了,你就可以灵活应用古方治疗今病了。只要立足于理,古方今方都可以用。比方银屑病,现在通常的观点认为它应该是从血来治的,以血热为核心,有血热、血虚、血燥、血瘀。我经常讲,如果退上五十年,退上一百年我也可能会以血来论治。但是到现在为什么我会更多用伤寒的方法,更多用经方来治呢?因为时变了,就是天、地、人它都有变化。因时因地因人制宜,只要做到了三因制宜,古方今病是相能的。如果该用伤寒方的时候用了温病方,自然不相能,所以治病需探求病之理,用方需探求制方之理。我们学习古方学的就是制方之理,而不应该仅仅是这个方剂的药物组成等等。你知道这个方子由什么药物构成,它的剂量比是什么,它在原文中治疗的是什么病,这只能说你见过这个方子,不能说你看懂了这个方子。

 你学一个方子,应该学到什么程度呢?高建中教授在他的书里讲过一个四味羌活汤,他认为它的制方之理直追麻黄汤的制方之理。只有你对于麻黄汤的制方之理有所认识,在琢磨四味羌活汤的时候你才会认为四味羌活汤的制方之理,与麻黄汤的制方之理,它们两个有一些类似的地方。我认为古今理是通的,只要立足于理,古方今病,或者说古代的理论等等都可以一以贯之。在内经上讲的就是说,“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

记者:两位老师,我们知道一提伤寒不能不说六经,六经和六经辨证是伤寒论的特色。那伤寒的六经究竟是什么呢?

高:伤寒的六经实质,历代的学者都在探讨,都在争论。当然,应该是每个人心目中都有自己的六经。我们无法做到学术上的统一,因为我们真不知道当时张仲景在写《伤寒论》时他心里想的是什么。问题是张仲景也没有写六经病和六经,而六经这个概念又是后人给加上去的,于是我们学术界就存在这种争论。这倒没关系,这种争论本身会从不同的角度对同一个问题去研究,对我们后学其实是有用的。我们在《伤寒论》的教材里面学到的六经概念或是六经辩证的概念,基本上是基于六经、六经病辩证是以脏腑、经络和气化这三个方面的学说共同来构建的这些理论。但是当我们仔细的认真的再去思考的时候会发现,我们用这种理论解释不了伤寒论里所有的方子。由于它不足以解释全部,有别的学者就从其他方面去解释它。到现在为止,每一种学说都有它的缺陷、它的不足。而经方界有一部分学者拿八纲来解释六经,就是用阴阳表里寒热虚实来解读六经。六经是怎么来的?冯世伦教授是这样解读的:我们把所有的病分为表证、里证、半表半里证,这说的是病位。在病位的基础上配上虚实寒热的病性,就会得到:在表的虚证、实证,在里的虚证、实证,在半表半里的虚证、实证。这样,三个病位配上一对病性就得到六经。在表的表实证为太阳病,在表的表虚证是少阴病,在里的里实证是阳明病,里虚证是太阴病,半表半里的实证是少阳病,虚证是厥阴病。这种解读和教材上完全不一样。大家知道山西有个“三部六病学派”,这个学派也是这样解读的。不过有一点和胡老、冯老的解读不一样,他们把少阴和厥阴这两病摆的位置不一样,交叉了一下。大家感兴趣的,可以下去看一下。

 在临床上我体会六经辩证和脏腑辩证是完全不一样的。六经辩证是基于阴阳学说构建的,脏腑辨证是基于五行学说构建的。两者各有长处,需要大家在以后的学习和临床中仔细体会。

张:这个问题问的是六经,有的学者认为应该回归伤寒去学习伤寒,而伤寒中没有六经这一概念 。伤寒里有六病,没有六经。所以准确地讲应该叫六病辩证而不是六经辩证。对于六病辩证、八纲辩证和目前比较容易入手的方证辩证,他们的不同呢,我也进行过很多思考,八纲辩证,是病性的一些相对思辨,我不认为表、里是病位,我认为它还是病性的概念,因为对有没有半表半里这个病位呢,很多人做过深刻的思考后都持怀疑态度。六病辩证,应该怎么去思考它呢,有很多有威望的搞内经的教授统计过关于三阴三阳的分类有二十多种,然后到了张仲景时代他去总结以前的或者他自己的经验的时候,用了三阴三阳的这种归类方法。六病辩证实质上是对所见的临床症状、机理的概括与总结。所以应该叫六类,不存在六经。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争议呢,就像是红楼梦有红学这个说法一样,伤寒呢应该有伤寒学这样一种说法。红楼梦从各个角度讲,大家都看不清,说不明。伤寒亦如此。既然说不清,我们可以立足于自己的临床,比方说你看哪一类病多一点,你可以就这一类病,创造属于自己的六病辩证,这样才能切实地指导自己的临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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