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瑞典艺术家Gustav Robert Hogfeldt水彩插画 中国人有破磁皆不弃,命匠钉而用之。其法:取破磁,以绳缚之而合之,令破痕无所违戾,以弯锥缘破之两边种穿孔,而只磁肉之半用钉,以小铁椎打以插之,使之蹲蟠于磁肉,牢固如旧。见其破痕,微如一发之横在器内而已也。勾水亦皆不漏,茶钟、酒盏用此,尤奇焉!——《雪山由外史》
故友李懋官诚为一代词伯,余亦谬有虚名,新学后生贽诗章请改者颇有之。一日,懋官掷笔太息,谓余曰:“京师百物皆有,补破匠,破盘、破锅、破袜、破网巾,苟令完好,足以营生。吾与子老矣,砚田已荒,焉能坐而待饿?挟一笔一墨,相随乎弼云、三清之间,高叫‘破诗补’,岂不得一碗酒、一碟肉乎?”相与大笑。——《古芸堂笔记》
补是救,世间时时处处有破,残,伤,于是有补。
碗破了,流出来的是水,心伤了,流出来的是泪,碗可以弃之不补,心只有一个,所以一定有补心之人做补心之事。
人之初,本能多,慢慢地在七情六欲中体会到心的存在,素绢受染而后尤其知素的珍贵,静水微澜后尤其知静的难得,感知一颗心在世间慢慢圆满又慢慢缺失,种种满足和种种失去,种种丰盈和种种伤损,这其中的感受,凡是体会到自心世界的人都有。
若是有了心,怎么能再去过一种无心的生活。
若是伤了心,怎么去补。
用怎样柔软的针线,用怎样与血肉一致的体贴,用怎样与灵魂莫逆的温度,用怎样与岁月等长的耐心?
也听过,有人在二十一天内用完二万一千元一瓶的补颜药水;也听过有人叹“世间大不平,剑消之,胸中小不平,酒消之。”;也听过有人靠致幻剂、麻醉剂来抚慰自己的伤痛。
心的伤,要用心来补。那些有用到心的一切,都是补心之物。
每每对着有心之温软,魂之慈悲的事物和人,感觉它们是世间寂寂无声又真诚如斯的补心者。
于是,感谢,于是用心待一切琐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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