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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写到的两场地震

 johnney908 2015-01-23

   《聊斋志异》卷二有《地震》一篇,写的是康熙七年(1668)六月十七日发生的地震。关于这一场地震,《清史稿》卷四十四“灾异志”五有这样的记载:

  六月十七日,上海、海盐地震,窗廊皆鸣;湖州、绍兴地震,压毙人畜,次日又震;桐乡、嵊县地震,屋瓦皆落。十八日,香河、无极、南乐地震,自西北起,戛戛有声,房舍摇动,十九日,清河、德清地震有声,房舍皆倾。七月二十日,钱塘地震。二十五日,潜江地震。(见中华书局版第六册第1632页)

  震中大约是在上海、海盐一带,以后几天里附近一些地方还发生了余震。当时蒲松龄在距震中数百里的临淄,也受到了波及。他在这一篇里记下了亲身的经历:

  康熙七年六月十七日戌刻,地大震,余适客稷下,方与表兄李笃之对烛饮。忽闻有声如雷,自东南来,向西北去。众骇异,不解其故。俄而几案摆簸,酒杯倾覆;屋梁椽柱,错折有声。相顾失色。久之,方知地震。各疾趋出。见楼阁房舍,仆而复起;墙倾屋塌之声,与儿啼女号,喧如鼎沸。人眩晕不能立,坐地上,随地转侧。河水倾泼丈馀,鸡鸣犬吠满城中。逾一时许,始稍定。视街上,则男女裸聚,竞相告语,并忘其未衣也。后闻某处井倾仄,不可汲;某家楼台南北易向;栖霞山裂;沂水陷穴,广数亩。此真非常之奇变也。(上海古籍出版社版,上册第170页)

  这现场的亲历记,就比《清史稿·灾异志》所记要具体详细多了。看来所记也很准确。例如他说“自东南来,向西北去”,他所处的稷下(临淄)正好在震中上海一带的西北。至于他说的“视街上,则男女裸聚,竞相告语,并忘其未衣也”,却不无可疑。地震发生在戌刻,即晚上七时至九时之间,这时间不算太晚,许多人还没有上床吧。就说作者本人,这时岂不也是“方与表兄李笃之对烛饮”吗?地震突然发生,来不及穿衣裤就跑出来逃命的夫妻当然也是有的吧,不过想必不会有“街上男女裸聚”这样的规模。蒲公这位小说大家,总喜欢写一点色情的内容。《聊斋志异》的读者大都会有这样的印象。这一篇写地震,突出地写上这样一句,大约就是为了表现人们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的惊惶失措吧。

  《聊斋志异》还写了另一场地震,在《水灾》篇中,写到了康熙三十四(1695)年的平阳(今山西临汾)地震。《清史稿》卷七“圣祖本纪”二:“夏四月丁酉,平阳府地震。”(中华书局版,第二册第241页)又卷四十四“灾异志”五:

  三十四年正月朔,琼州、雷州、全州、柳城地震。十五日巢县地震。四月初六日,光化,滕县、恩县、丘县、徐沟、太平、真阳、盂县、交城地大震;临汾、翼城、浮山、安邑、平陆震尤甚。坏庐舍十之五,压毙万余人。(同上书,第1634页)

  这一回,作者不在震区,所以没有现场场景的具体描写,只是简要的记下了这一事件:

  康熙三十四年,平阳地震,人民死者十之七八,城廓尽墟。仅存一屋,则孝子某家也。茫茫大劫中,惟孝嗣无恙,谁谓天公无皂白耶?(同上书,第492页)

  旧小说中,包括《聊斋志异》,常用因果报应来做劝善的说教。幸存者是个孝子,当然不是说那成千上万的遇难者都是忤逆不孝之人。这里就只好用“劫数”来解释了,是孝行使他逃脱了这茫茫大劫。这种说教对于一些人不敢为恶也有若干戒惧的作用吧,对于维护良好的社会秩序多少也有些益处。

  《聊斋志异》写了这两场地震,却没有写下震后救灾的事情。这不是蒲公的疏漏,在《情史稿》“灾异志”中记下了多次地震,也没有写下震后的救援。去年四川汶川地震之后,举国上下大力救援,的确反映出了时代的进步。要说清朝朝廷对地震发生有什么反应,在《清史稿》中看到了这样一条:卷四十四“灾异志”五:“五月癸丑子时,京师地震。初七、初九、十三又震。”(同上书第1632页)清廷对这次近在京师的地震的反应,见卷六“圣祖本纪”一:“五月壬子,以星变地震,下诏修省,谕戒臣工。”(同上书第176页)大约以为发生地震是“天心示警”,要求群臣修省,不要上干天怒吧。其实这时权臣鳌拜专权,要一年之后康熙才真正执掌权力。这道诏书也不知道是康熙还是鳌拜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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