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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带祥云去，羊挟惠风来。新春伊始，非常感恩传统中医的惠赐。 我是个农家出身的人，能够额外成为医者，已是喜上加喜，非常幸福了。在经方中医这条路上我是自学成才，一晃也快四十了，说是“被迫”作了所属的中医知识分子类型，一点也不为过。最初听说，当一个中医出了名气，可以靠这个获得满足和收入，并可以一辈子长久地从事。换句话说是混饭、造化、根性、环境、教训、机遇种种，让我恰好喜欢，以懵懂的状态进入，最终走上了悬壶传统中医之路。 我一直试图自已走久远一些，更深入一些，说真话办真事，并去追求更有大义的存在。苦于自身学识的匮乏、医技的粗陋，更苦于对行业的迷惘、对自身的种种怀疑。过于喧嚣和纷扰的时代，都有自己的困惑，我也不例外。 这么多年，我对传统中医趣味确实有点难以割舍的相投。前辈医家伟大和崇高的较多，一般行医都是为了精神追求或为了人民之类的。简单又精彩，贫苦又富足，也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中医人的固有品格，足够我怀想几十年的。科技文明虽然有利于提升人的聪明才智，亦会使每个人智性蒙尘。像我就比较低俗，以前总认为自己挺好一人，对任何人没有亏欠，从而存在大片模糊领域。2015再次回溯过往，其实错了，三观错位了，种种行径不过都是初级的、低阶的、渐进的，知之甚少的。还沉甸甸地浮在这儿名、利、情、义中不知所措，也让我有点害羞了。 上苍眷顾，出自求真本能，亡羊补牢，修正一下自己所有的坏毛病，刷新自己的三观。且随手记下若干鳞爪，为过去留下几片枝叶。 我的行医之路一直算是顺利的，没几年就小有名气了。特别是最近几年行医的因缘变化与呈现，博许多友辈和患者关照我，栽培我，以医薄名。一路走来人就渐渐变得有了傲慢心，自我感觉非常不错，曾经放任自己的嗔心，往往认为自已医术可以了，真的如古人说的读书三年，便谓天下无病可治了。左手夹一根蘇烟，抽一口烟，问诊一下，面前还摆一碗热腾腾的冻顶茶……这乐趣十足诱惑我，自己觉得很酷，很好，一个很迷幻的氛围。岂不知，其实在患者赞许和掌声中，我突然觉得很迷茫，我是多么渺小和可怜呢。自己深知每每开方药杂量大，远远达不到纯正经方医学的火候，远远不够方专药精的“纯正”和“严谨”的范畴。 从医之初就沉溺于医术的淬炼，把玩积习之下各门各派，各招各式皆可化为我用，然后依赖传统经方的路径，将其“提纯”，并认为是“纯正”和“严谨”了。且集宅男，异类，闷骚于一身，令我和多数人都无法握手言和了，总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甚至不屑于向前来询问病情的这些患者“当回事”，即使他们的病痛并不算多复杂多难治疗，我也会尽量拒绝给他治疗。对原本在网络中碰到的许多求助的人，也一向对不入自己青眼的人不爱搭理，平时比较“端着”。遇到一些没礼貌、多疑、配合度很差的患者，我表情上也许没什么表现，但内心的本能会油然而生反感，有一种好吧？姑且，冷眼看你过个几年？看你还蹦跶不蹦跶的气度。我隐隐约约听到这个人这么劝说，那个人那么劝说，这个人这么描述，那个人又那么描述，也是这样始终看不上。自己依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并多多抱怨，乱发脾气。原来一切偏离了轨迹，被小家子气的心态所束缚，全然忘记了一个文明中医所应有的气度。 当失衡的社会发展一点点撑开理想与现实的沟壑，在欲望的牵引下，觉得名利才是行医最好的驱动力，时不时忘记了行医该记住的一切，背离了自己的初衷。还发生了很多很多的，有很多所谓的“奸”，觉得那是实至名归。现在才知道，行医绝对不是一种销售，医道有别商道，与其发迹发财的逻辑相差甚远，行医、卖药两端各是另一种派头，不认识医道，就会自以为义，自以为真理，用中医的话说就是不晓得“济世”。治病救人不言而喻，那什么是济世？怎样济世？相对于行医者的这份职责，养活自己不说，还得散发热量，懂得爱，去舍，让自己有内容，也是好些儒者的自然风范吧，收入微薄根本放不在心上。 于我而言，远远不够“中医范儿”，并未触及医者其仁心其根本其核心，与大医精神导旨似是许久相违了。我开始学着反省自己的人生，尝试着比较既是向前辈，也可能是向同辈，甚至晚辈们身上常常所折射的品质，因而能反观自己，认识自己内心的幽暗与软弱，寻找那个遗留在路上的自己。 我问我自己，我最想从行医中得到什么？答案是肯定的，行医自身的乐趣，以及好的疗效，其次，也许可以得到一二知己。追求生命的饱满，追求精神的丰盈，有自己的价值砝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事，不为医家，也是人雄，并愿意为微小的理想而行动。 那是个肤浅的功利怎么可能靠得住？我心中有没有产生温暖的情怀？或许，于我从医之初就看重的并不是前方的盈利前景，而是行医背后担当的责任，人脉、人气、声望和久远。只不过，日用而不自知，当局者迷罢了。如今回首匆匆那些年，慢热人格让我无从判断这是不是好事。好在，反倒是我离医道一点点靠近了，我满怀感恩，因为印证了很多出自经典的道理。此外，充满人文关怀与思考，以致于激发了内心深处的那种上善若水之心吧。我更愿意站在传统或行医者的意义上，来界定自己的品格、涵养、理念、追求，纯中医这个概念等等，在超出这片贫瘠土地之外的地方，有着更加值得人过的生活，一种富足而有尊严的生活。 莫问前程远大，但求落幕无悔。这种汲取，助我发现了人生道路虽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其对文道、传统及思想的理解、接收和融合，对追求、精神、信仰及医道的坚守和践行，还有就是那些有关生死、有关修为的真理，方生成其久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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