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仕强：“内方外圆”

【按：此摘录曾教授的一次访谈。】

主持人：各位好，欢迎您收看中国教育电视山东台的《名家论坛》节目，今天我们的嘉宾依然是来自台湾的曾仕强教授。

    外圆内方是我们中国人非常注重的一个非常做人的原则，曾教授把这种原则，引入到了管理学这个领域，我想今天我们就请曾教授讲一下，在管理学当中这个内方外圆是怎么样来应用的？

    曾仕强：一家公司，它一定有它的企业文化，否则它没有共识。所以这个方在企业里面，就叫企业文化，一个领导他一定有套原则，不然人们怎么猜，猜不着，最后会很乱，所以方对一个领导来讲就是，它有几个基本不能改变的原则，那么对个人来讲更是如此。【按：企业是社会的一个缩影，员工之于主管，如同子女之于父母、学生之于老师、徒弟之于师傅等，虽然内容上有所不同，但就其形式而言，它们有共同之处——主从关系。其次，有关系必然产生联系，相互的交往是需要遵循规则或原则，不然会“很乱”。乱的结果是什么，想来不必赘言。】但是我们要听一听孔子的话，三十而立，一个人不到三十岁，你不要有原则，因为你那原则很多是错误的，所以今天小孩子就有原则，我觉得很可怕，因为他没有判断力，他学得还不够，那么快拿到一样东西，就把它当做原则，那还可怕了。孔子当年的寿命都没有我们现在长，他都告诉大家三十岁，你才可以把你的原则确定下来，但是还不够，你还要去磨炼、去尝试，四十岁你才可以不惑。四十不惑就说，我三十岁定下来的原则，我经过十年的试验，我觉得很有把握了，从此我不改变了，四十不惑，三十只是立而已，所以一个人不能太早有原则，但是不能太晚没有原则，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按：孔夫子的话说得真好！“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一句话饱含了多少人生的哲理。回想自己从高中大学研究生一路走来，感悟的确颇深。记得本科读书的时候，把一些所谓“成功必备”、“成才的原则”之类简单地理解并奉为圭臬，现在回想起来实在可笑。人是不能左右摇摆的，其中有一定的原则；人是不能墨守成规的，其中有不断地进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曾教授的一词以概之——“外圆内方”。扪心自问，你有自己的原则吗？你的原则能正确地指导实践吗？】

    什么叫原则，就是我一些方针、我一些准则不会变，我们今天整个的社会就是失掉了那个原则，整个西方它就是没有原则，什么叫多元化，就是没有原则。【按：“多元化”和“没有原则”是否可以画上等号，我保留意见。西方人有自己的一套原则，但和中国人的原则完全不同。好比是习惯法系和大陆法系，法条对各自体系下的司法作用不同，但你能说西方不是法制国家吗。我们不能妄自菲薄，但也不能妄自尊大。】啊，这样也对，那样也对，你社会要有一个主流文化，社会要有一个公约嘛，就是说你在美国这样是可以的，你在大陆这样就是不可以，没有什么对错吗，这有什么对错，在美国你用刀叉吃饭，在中国你用筷子吃饭，没有好坏、没有对错，各取所需嘛。可是你在中国，你就坚持要用刀叉吃饭，那人家就跟你格格不入了，你在美国你坚持还要用筷子吃饭，你就吃不到东西了，因为它根本连筷子都没有。所以我是常常有很多的想法，就是我们现在把民族性分好坏，这是莫名其妙的事情，民族性没有好坏，它是不同的民族，适应它不同的生态环境，所产生的一种生活方式，没有好坏，也不必学，也不必改。【按：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它自有一套运转的机制和体制。遵守游戏规则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结果只能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在中国的土地上，懂规矩是聪明人所必备，吴英的案例就是一个警示。】

    你看现在学时髦，学用刀叉，一不小心把手割掉的，鱼还没有吃到，各取所需，不要盲目学别人。【按：我看到很多年轻人在做这样的事，很危险啊。玩得好没有什么稀罕的，玩得不好会“受伤”的！】

    主持人：就是说这个原则应该是，各个地方在不同的条件下，有各自不同的原则？

    曾仕强：对，我们会有些基本的原则，我们会讲出来，但是也是给大家做参考而已，因为基本上每个人要替自己负责，我什么原则，那个得失结果自己要负责，我就坚持说实在话，我就是有话就说，可以，但是所有后果你都要去承担，你都要去承担。这种人多半死得很惨，死得很惨，我的原则要骗人，那死得更惨。

    我希望各位从这个角度去了解，那中国人他不可能是外方内圆，他不可能，因为这样你这个圆就没有功效了，这个圆完全没有功效了，而且你的方被人家看出来啊，（你完了），孔子讲的话，“君子可欺以其方”，为什么君子老吃亏、老上当，就是你太方正了，人家很容易利用你。你看年轻人，他认为自己很有正义感，结果都是被利用的，他通通被利用了。【按：“打个比方，茹毛饮血时代，那是弱肉强食，适应的是丛林法则；现在不同了，要讲文明讲礼貌，讲品德讲修养，于是四极分化：君子一极，小人一极，伪君子一极，伪小人一极。瞧瞧吧，蛋糕就那么大，得竞争啊，得拼抢啊，谁好欺负？当欺负成为必然的行为或现象，那么，命中注定的，要落在君子这一极的头上了，这是代价！你想修养成君子，你想不俗，不争，你想登高望远，胸怀天下，可以，代价拿来！所以这么四极一分，自觉或不自觉的，大家都不往君子那站了，怕吃亏上当，让人占便宜啊！所以千古年来，能当真君子并从一而终者，寥寥无几。但话说回来，大家也不必离的远，实际上君子也就是一个象征，道德规范的表的。我想，顶礼膜拜大可不必，抽取养分，各取所需即可。毕竟天道有行，君子的内涵似暗合至理，不能当糟粕样的完全弃之，蔽之。还好，现在不是吃人的社会，不然驯服的君子总也敌不过存有野性的其他的。一个可能：无形的道德栅栏如果能足够的高度和强度，也许，人残余的野性、兽性，才可以渐渐褪去，君子，才不会被欺之以方。”】好，我们现在要了解到，一个人要有什么原则，最好让别人不要看清楚，最好不要，这也是我们跟西方不一样地方，西方人是你了解我，我了解你。不是中国人，中国人，不了解你，但是我有些地方不让你了解，我才不会被你方控制，尤其是领导跟部署，如果领导通通被部署了解的话，他就敢反控了，他就通通把你架空，然后把你在那晃来晃去，然后他在那里实际操作，你就完了，你就通通完了，要记住，中国人可以说太厉害，你没有办法让他完全了解你，所以我们一定有几分保留，那做干部的人，也要有几分保留，我不能完全了解我的领导，那对我非常不利，明明我完全了解他，我也要有一部分保留，我装作不知道。你看厉害上最了解唐明皇的人，就是高力士，高力士把唐明皇服侍的服服贴贴，唐明皇喜不喜欢，不喜欢，有一天唐明皇就跟高力士讲，我的所有事你都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安排，我通通听你的，我算皇帝吗？你是皇帝的，我都随着你摆布。【按：正所谓：话不可说尽，势不可去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保留一点神秘，让一些不该知道的人不知道一些不能被知道的事，对不知道的人和自己来说是一件有益的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不一定都是好事。】

    老板不喜欢完全不了解他的干部，但是更不喜欢不了解他的干部。所以说我希望各位慢慢去听，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讲中庸之道，就是这个道理。你不了解他，他跟你距离很远，他说我们两个人没有默契，你完全了解他，他怕你，因为他怕你反掌控，最后他是一个样子，他完全被你剥夺光了，因为我们会走一条叫做内方外圆的路。我们基本上，我们那个方形呢，是放在我们的肚子里面，我们自己清楚，可是外面所表现出来的它是个圆，他是个圆，所以你看一个中国人他什么都好，无所谓，这样也可以，那么也可以，那是他的圆，不是他的真实。【按：当你展露“方”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得到，所有人都明白了你的“方”，渐渐地，所以人都了解了你，之后会发生什么呢？如果你的“方”是对他人有碍的，他们便开始想法设法发动阻止的行动，因为他知道这是你的“方”，你的“方”是不会变的（想想为什么），结果将是寡不敌众。如果你的“方”是对他人有利的，他们便继续享受你的“方”，久而久之，他们视你的“方”为自然，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这样的结果很严重。】

    我曾经看过很多修养很好，非常成功的人，你跟他一起吃饭，其实他是吃纯素的，可是吃的一餐饭下来，没有人知道他要吃纯素，他什么都没有吃，可是没有人发现，他照动筷子，照夹东西，这样，这样啊大家，他一口都没有吃，我坐在他旁边我发现了，那我就问他，你吃素吗，他说其实也没有了，其实也没有就是这样了，你不会看吗，你还用问吗，你要我怎么讲呢，所以我马上偷偷地叫厨房，跟他准备素面，然后端来他说，哎呀，你太客气了，用不着了，我照样吃得很饱，大家都非常有面子，这叫做圆通。

    现在不是，现在一到人家家里面作客，第一句话，大嫂啊，我是吃纯素的，你锅不能给我沾油啊，大嫂说，好，你难得来，你是我的客人我把锅洗得很干净，可是她一想，锅很干净，不能放油，那么怎么炒呢？啊，我知道了，用唾液来炒啊，最后你一定倒霉，你没有权利要求人家要全力配合你，你没有权利，你有什么权利，你又不是天皇老子，你要吃素，你要外面去吃，你干嘛增加我麻烦，很多人他不了解，他不了解，一个吃素的人，是他个人的事情，你没有理由去强迫别人要配合你，没有理由。【按：这是一个生动的例子！】

    主持人：可是如果他不说的话，碰到了他的主人，又不像你这么敏感，他不是自己很吃亏吗，就吃不饱吗？

    曾仕强：没有关系，那就吃一次亏有什么关系，主人事后会很内疚，会给他很大的补偿，中国人为什么说吃亏就是占便宜，就是说我这次吃亏就吃亏吗，你看现在有人说，吃亏是一翻脸瞪眼的事情，他吃亏就吃亏嘛，吃亏怎么是占便宜呢，很多人讲这种话，那种人是思想没有深度的人，我是巴不得有机会吃亏，你看我这次什么都没吃，他没有感觉出来。一旦时间他听人家说某人是吃素的，哎呀，糟糕，那天在我家什么都没吃，他欠我很多，那他就想办法弥补我，我还在讲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不要，我就得到更多。中国人会让的人，永远是占便宜，会争的人永远争到一个很小很小。【按：对这话理解并能付诸行动的人，就很不错了。事实上，道理人都懂，如果连道理还不懂，那层次的确很低。并且，懂道理并不是一句空话而已。成功的人和不成功的人的区别在于，践行能力。】

    主持人：这个原则也非常适用于员工和老板、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关系？

    曾仕强：一样，你看员工太会争的，老板不会给他当，这样各位才知道，公司只要出一个缺我们不会去争取，我们不会，聪明的不会去争，我们会鼓动别人去争【按：有句话不知道大家赞不赞同，“是你的它迟早属于你没人能抢走，不是你的你再怎么争都没用”。】，该你的了，你熬了那么久，当然是你，他一去啪，没有了，再叫别人，你的。去的人都死掉了，一定是我，聪明的人塌毁叫别人去争，他不会自己去争，中国人从小就懂这一套，西方人很奇怪，爸爸回来了，儿子呢就去迎接爸爸，中国哪里会，中国的儿子多聪明，一听说爸爸回来了，他会把头伸出去看看，一看不对，赶快又进来，他才不会那么傻瓜，如果有弟弟呢，一定叫弟弟去讲，弟弟去跟爸爸讲，然后弟弟挨打，中国人都懂，哪个不懂，这个不是鬼鬼祟祟，这个不是阴谋狡诈都不是，我们有我们一套方法，一个人原则要很坚定，但是千万要记住，这个原则要经过考验的，不能随便的。那个五六岁、十几岁的人有什么原则，一个人读书道路高中，你有什么能力树立你的原则，你根本没有能力。连孔子都讲了，三十岁的时候你大概摸索那么久了，你大概知道我的基本原则是什么了，然后再试过十年，那就不惑了。如果到四十岁还摇摆不定的话，那就糟糕了，然后四十岁你才可以知天命，他慢慢慢慢一步一步过去。

    主持人：如果一个人，总是不把自己的原则的显露出来，别人会不会觉得这个人有点投机取巧，或者有点？

    曾仕强：作为一个中国人心里要有准备，不管你怎么行得正，背後都有人批评你，不在乎，我讲一句话，大家都说你好，你不一定好，大家都说你坏，你一定坏，问题在这里，我们做一个人要让坏人说我们坏，但是要让好人说我们好，如果好人坏人都说我们好，那就糟糕了，真糟糕了。那我们就是完全没有原则，才会这样。坏人也没有说你坏，但是好人要说你好，你才行得通。

    主持人：这又存在一个尺度的问题了，就是中间这个方，和我外面这个圆怎么去结合？我又要掌握原则，又要善于变通，在什么时候掌握原则，在什么时候要变通？

    曾仕强：你这个问到真正的关键了，你看这个圆跟这个方，有好几种状况。一种是距离很大，一种它是距离很小，还有一种圆根本就是偏到旁边，对不对。这种人就叫毫无原则，你有原则但是你没有根据你的原则，我们有一句话四个字，叫做离经叛道，我觉得中国这个典故是非常好的，方形叫做经，就是经常性的经，圆形叫做权，就是权变的意思，中国人有经、有权，就是有所变，有所不变，讲到这里我们现在又碰到一个大的麻烦，尤其是企业界，受西方影响，都说变是唯一的道路，你不变就要死亡，我完全不相信这种话，老实讲中国人是世界上最懂得变的民族，我要提醒各位，变有80％是错误的，不好的。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我们不可能不变，一变就完蛋，你看啊，人越变越老，没有例外啊，事情越变越糟，东西越久越坏，没有例外。【按：保持一定的原则习惯不变，然后顺其自然的改变调整，这才是正确的观念。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尽人事以听天命”。其道理深刻。】我这句话各位一定放在脑海里面，因为西方人现在始终不懂这句话，时间往坏的方面去流动，时间它不是往好的方向流动，他不是，我是搞哲学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是越来越老，如果时间往好的方向，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人就越来越好，你就躺在床上好了，越躺越年轻，越躺越有力气，你去躺嘛，躺三个月什么都完了。

    主持人：所以人做的事情，就是要让它变坏，不要变坏，让它往好的方向去变，这是人力所为的东西。

    曾仕强：对，所以为什么要走逆其道而行之，不能顺，但也不能不顺，你看这种话，我们几次都摇摆不定，对不对，一个人你如果一切听其自然，你就糟糕了，你如果一切顺气自然好不好，各位好好想想，什么叫做听其自然，什么叫顺其自然，什么叫做变，什么叫做不变，这是很大很大的学问，【按：是否可以理解为：变是顺其自然的变，不变是顺气自然的变。】整本《易经》都在讲变化的道理，西方人到现在搞不懂，然后他就提出来权变理论，好像倒过来倒过去给你讲，有什么用，没有用，我相信在座的很多都看过权变理论，哇，奉为经典，你看创新80％是泡汤了，可是不创新他是死路一条，对不对。

    主持人：这又怎么办呢？

    曾仕强：经营企业的人老实是讲你说创新就行了，他就不相信，你说这个领带就好了，你能怎么变，变变变得像肚兜一样，不像话，瘦瘦瘦得像绳子，好像要上吊一样，也不像话，短短短得这里不见了，长长长到裤子去，它只能这样变啊，还能怎么变，你有可以变的空间是很小的，非常小的，我创新，那都是鬼话连篇。你要读堵老子的道理，不可不变，不可乱变，中国人永远摇摆不定，你不可不变，你不可乱变。所以研究发展要变在20％里面，千万不要变化在那80％里面，你看创新80％都是旁唐，只有20％是成功的。

    我们是觉得我们现在学西方管理，当然很重要，但是西方人他的脑袋是有极限的，他没有我们老祖宗聪明，不可不变，但千万记住不可乱变，所以就站在不变不变的立场来变，千万不要站在变的立场来不变【按：坚持大不变，适当小变；不变之处不可大变亦不可乱变，可变之处可大变却不可乱变。】，你做不到吗，你开始要变，你就不能不变，你看现在都乱变，有一个电梯，我问你电梯一定有按钮啊，对不对，电梯的按钮应该装在什么地方，这叫经，这是不变的原则，就是变到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嘛，我们进电梯不可能面向外面，那又不是达摩面壁，所以我们一进电梯都翻过来，因此它按钮一定在前面，现在我们有一家它的按钮在旁边，有一次我进入那个电梯以后，所有人都在找按钮找不到，为什么，一个大个儿就站在那里，整个按钮都遮住了，所有人都说这个电梯没有按钮啊，那个电梯算什么电梯，乱变，完全乱变，我可以举出这多这种产业界乱变的东西，老板算算，你那种产品迟早被淘汰的。它有不可变的部分，绝对有不可变的部分。

    你看鞋子，要么尖头，要么平头的，要么圆头，你还能变多少，你说我搞个无头，搞个没头，你试试看，看谁穿啊，你很难再变什么东西，不要骗自己，千万记住有经才可以变，所以我觉得这四个字，大家一定要牢牢地记在脑海里面，那是中国人最了不起一个经营智慧，中国人所有事情都这四个字，叫做持经达变，如果不懂得持经达变，我看这个人不要当领导，真的不要当领导。有所不变，达变有所变。所以一定要有所变，有所不变。不能说变变变，不能，也不能说，不变、不变，也不能。

    主持人：那么对于一个执掌企业的你来说，或者说我们做人也是一样，他怎么去掌握哪些东西我要变，哪些东西我不能变？

    曾仕强：比如说我要变一件事情，我先想不变化，就是我们这里有个花对不对，我先说这个花摆在这里好不好，那我为什么要变？大家都说不好，我才能动脑筋怎么去调动啊，对不对。我不能为了要变而变，这是第一个观念，不可以为了变而变不可以，先想不变好不好，不变好，你就不要变，不变不好再来想怎么变，这就对了嘛。现在不是，求新求，求新求变，变到最后人会很惨，真的很惨。

    主持人：有的时候，如果不变的话，可能会有人觉得你没有做事啊？

    曾仕强：那你管他呢，这就是为了标榜自己，牺牲公家的利益，或者我做事了，是不对的，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按：古人的心境和哲理真是让人敬佩。放之当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原因不在于事情本身，而是你处理问题的方法和态度！侧面又印证了“自作自受”的精髓。】，对不对。我们老子讲得最清楚嘛，一条鱼放在那里就放在那里你急什么，该翻的时候再翻嘛，没有啊，翻啊、翻啊、翻啊，翻了鱼就烂掉了，人家会煎鱼的人，放下去，煎两次它就熟了，不会煎的，翻到这边翻那边，后来鱼统统烂掉了。【按：又是一个生动的案例！】这个老子已经都讲得很清楚了，治大国如同小县，本来没有什么事，就是老板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我常常跟很多老板讲，你不在公司人家做得好好的，你一回来天下大乱了，所以你回去看看。你的工作职掌第一条，就是弄得干部无法做事就叫老板，你不在公司人家做得好好的，你回来天下大乱了。

    主持人：这就是所谓无为而治？

    曾仕强：无为而治，但是无为他是无不为的，无为不是什么都不做，绝不是那样的。我只是建议大家对中国人事情，要四个字，深一层去想，不要从字面上去了解。

    主持人：刚才我们讲了有些东西是不能变的，但是还是20％的是要变的东西，这个应该怎么去变？

    曾仕强：很简单，我们看两个东西，一个时、一个位，西方人叫做时间、空间，我们叫做时跟位，我们时位的变化比他们时间、空间要复杂得多，时位一变你就要变，时位不变，你就不能变。我今天很坦白讲啊，一家公司你只要把老总换掉，这家公司它就在变，法令规章没有变，人员干部没有变，产品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只要换一个人就够了，总经理变了，它就开始变了，中国人很厉害，他就变化好像没有变一样，就他一个人，他就把你所有都变了，但是照他讲话都没有变，我都是萧规曹随，我一切遵照以前的制度，三个月变光光，西方做不到这点。【按：国家不也同理吗？】

    主持人：他这个变可能也是要，依据一定的条件来变。

    曾仕强：他的声望够，他就变了，他的声望不够，想变也变不了。

    主持人：但是我想不管谁，他在变的时候，都要去做一些判断，根据哪些条件，比如说人的变化，时间的变化，一些客观条件，然后来制定自己的变的策略。

    曾仕强：一点不错，内外环境都在，我们一方面要看到内部环境，一方面还要看到外部的环境，大概四个东西是最要紧的，一个是市场的变化是最要紧的，市场永远是模糊不清楚的，要不然怎么那么难呢，如果市场被你看清楚了，那你很容易嘛，第二个最可怕的，什么时候后面追兵要上来你不知道，那的追兵永远不告诉你，我要来了，没有。他就追来了，你就完了，现有的竞争对手你都不可怕，因为你都清楚嘛。

    主持人：潜在的。

    曾仕强：突然间出来一个，那个才厉害，为什么现有的人通通一下子都被打垮了，就是他始终不让你知道，他就出来了。他让你知道，你会把它打压下去，那种看不见得敌人是最可怕的，看得见的敌人不可怕，有什么可怕。对不对。还有不同行业的会把你整个打垮，以前只是同业竞争，现在不同行业会把你整个打垮，这是以前不会的，内部也是一样，人的变通，材料的供需问题，只要来料一断了，你就完了，所以平常给人家杀价的时候，市场一发生变化，你第一个来料断掉，自己倒霉，这种变化才是领导的要注意的，这一切都靠人。所以我们为什么拿人做中的，千万记住，你只能变在那20％的范围，你不要变在80％的范围，所以基本上我们是不变的成分多，变的成分其实很少，现在过分强调变，从小近来这些小孩都会很倒霉，因为你管不住他嘛，你看现在大人管补助小孩他就整天听你们要变，他就开始变了，变到为非作歹。不能变就是不能变，能变的部分毕竟是很有限的，老实讲一切都是很主观的，你说通通变了，他就通通变了。你说没有变，他就没有变，看你怎么看法，有什么变，我不晓得有什么变，你看现在还是吃喝玩乐，以前还是吃喝玩乐，未来人类还是吃喝玩乐，有什么变？我不晓得有什么变，对不对。你说北方人现在吃大米，连那个麦子都不吃了，通通吃大米了，那还是在吃嘛，那只是米跟麦不一样，有什么了不起你而已，所以老实讲你看他变他通通都变了，你看他不变，他从来没有变。

    主持人：这就是说变和不变是相对的。

    曾仕强：心理作用。你看我们整个的市场，都是被我们人性搞坏了，你看我们现在过量生产，过量销毁，最后死路一条。当你变到所有那种消费者的刺激被你通通激发出来的时候，你死路一条，这个不好，那个不要，这个不行，你完了，你逼死自己了。假定大家都慢一点，他还不敢要太多，你要求太多你就没有了，是企业界自己把自己逼死的，因为搞到最后忙得要死，为谁忙，不晓得为谁忙，折磨自己。

    主持人：那必须在判断非常准确的时候，才能去做变化。

    曾仕强：那准确不准确，都是事后知道，他就是运气好的人，他就是命中的。

    主持人：我们今天讲这个外圆内方，持经达变，有的部分是一定要坚守的，有的地方是可以进行一些调整的。

    曾仕强：对。

    主持人：但是不管怎么变，可能有一些做事情的基本原则，是不能变的，在下期节目当中我们就讲一讲，有哪些原则是必须要永远坚守，不能够去改变的。好，感谢您收看我们今天的《名家论坛》节目，咱们下次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