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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赋并序① 戴俊宝 凤凰山者，昔为海中之岛屿，古之文人称其为海上蓬莱，东瀛胜地也。往因烦务，未能一至，今来何幸，廛宅于阴。②时不可以再得，遂取适于杖履，复考正乎名山，感斯山之幽美，乃作一二为赋曰： 惟凤凰山之为山兮，地方十里，而物外胜地，东南一角，而有天壶中。镇古城之要冲，③壮浦市之形胜兮，俯烧香之朝宗。④有官水则可枕可漱，④有国道则可轮可行。左而九岭少其嫩碧，右而锦屏逊其葱灵。岫拥香雾之区，目达拓提之域，⑤袅岚光于秀野，隐市楼于林阴，贾商至兮宝货积，海客去兮旗亭静。登凤凰之西山，思谢禄之义军兮，⑥驻屯于中垒，挥兵于山营。峰巅有亭，名曰适野，⑦左右树拥遮日，俯仰目对鱼禽。其为势也，亭亭峨峨，凝天云兮来醉眼，若写韵与沈香；⑧其为丽也，清清爽爽，积翠色兮入吟魂，若可月与来风。⑨想古人漂鼎于波上，登临龙凤之巅，得清风于四面之中，邀仙伯以对饮，或倚槛而望焉，览沧海之体势，山岛摇乎其里，星辰出乎其中。艳寒光之喷射，浸地轴之上浮，动天容而一色，快宇宙之寥廓，怅尘世之愁宭。其仙观则真武庙以缭垣，关圣庙而表阙，南岳庙以得月，清源庙而迎风，玄都观以临壑，碧霞庙而隐云。玉皇宫以丽正，观音殿而端明。嗟呼，隅楼岑叠乎四起，重阁独悬乎三层。琼宫画壁之罗汉，宝屋刻丝之观音。斯处极土木之壮观，禀丹素之丽精。噫呜，庙随世事变迁，多有倾毁无踪，旧藉之幸存者，独惟碧霞宫也。忆方丈之悲壮，感慨于其沉雄。喜上跻于西峰，纷紫气之来迎。肃瞻西坡之阁，⑩依云岫而摇灵景，玉疏含秀；飞重檐而流异彩，瑶棂吐芬。聚山水之灵气，得天地之精灵。仰春分之和睦，望草木之滋荣。临阁掷笔，尽五帝之休德；望海披襟，扬荡荡之典文。祈福祉于百代，延昌运于千庚。此则兹山之胜慨，阅古今而独秀也。 于是招凤凰之东山，扶策杖于石级，径带崄非崇崒，分林阿之卉木，点重岩之翠红。叶新抽而不树，花散布而无丛。苔斑驳以下布，阶盘曲而上生。开士悦其回趣，支郎贵其贞精。其中乃有碧霞之宫。?方士真人，往来而勤行。清莲喻法，白月传心。或桂宇以发字，或霞宫而诵经。思展聿修之重，念归喜捨之程。宫前玉鼎九层，雕古字之文彩，见奇态之玲珑。香客祗敬于宫，心字仙童捧至，麝煤侍史携臻。兽炭芳烟布绕，吐红光之翳景，喷圆舒于东岭，隐丹曦于西峰。千花光曜荧荧，似庆云之程色，如朝阳之舒暾。此则兹山之灵踪，阅古今而独尊也。 乃若翰藻沉郁，妙墨逸气纵横，金碧辉映斗星。或殿中之彩绘，或壁上之丹青。或作画于楣梁，或雕镂于云根。秀章熠爚于碧丹，虫书虬蟠于朱绿，斯因风吹雨打，岁久蚀剥不清。凌云垂露，总督管公之笔迹；?倒薤垂针，学者钱郎之题名。?落玉怀珠，水利专家之骚兴。?论卓然之元气，?议高捷之要言，?读周南之秀句，?诵周乐之佳音。[18] 赏化良之天骨，[19] 识张旭之人工。[20]得山间之明月，享石上之清风。[21]参翠峰之墨妙，[22]得辰阳之笔精。[23]北川鸟迹之造意，[24]阮元虫书之骋能。[25]或以为游山之感作，或指为文客之忧生。此则兹山之摩崖，阅古今之遗墨也。 于是履崔嵬，蹑登云径，览九峰于凤首，知周乎物类，为兹山之琛赂也。其草则黄茅、蒺藜、野蒿、凤尾、苏带、锯齿、芦荻，金灯铸气含英，丽于霜分，馥比兰芬。庭莎顺时含和，清于阳春，凄在夏中。其木则马尾松、金钱松、柏翎儿、紫金树，枸杞楚楚，榛楛济济，遮道若浓云障日，摇风则万壑涛声。其芭卉则拐磨花、紫金花、迎春花、野菊花，槿花馥馥，芳于丹桂，娇比月季；凌霄翘翘，艳如火色，红似朝霞；蔷薇袅袅，轻于燕燕，浓似猩猩。桃花叠叠，翔如赤雨，涌若彤云。其野果则银杏、山楂、桑椹、柿子、樱桃盈盈，丹同萍实，翠映麦英。野枣离离，圆似虬卵，大如牛心。其蔬则茼菜、小蒜、蘑菇、马牙、眎园蔬之匿迹，睎苦菜之正碧；览林果之零残，见芳荠之时生。其兽则野兔、山猫，游羊似雪，妆点山野之芳草；牧牛垂青，候示村夫之农耕。其禽则白鹭、杜鹃、麻雀、乌鸦、鹡鸰、飞翔栖息，萃族分群。春深景芳，听黄鹂之巧语；星沉日晓，闻喜鹊之佳音。嗟呼，众物聚之不可胜图也。合而观之，凝烟含翠，日照分红。瑶草奇花之烂熳，佛性苍官之盘龙。朱实子房之碧翠，蕨薇邪蒿之甘馨，珍禽怪兽之忘真。此则兹山珍美，阅古今之物态也。 已而落日，景随时换。瑞彩飞岩而横阵，雨云弥天而垂虹；林兽呦呦而唤亲，青毛逐草而呼群；倦鸟因昏而投林，蝙蝠临暮而初行。斯时也，余执杖而步月，矫回首于宫前，幻视方袍然艾，[26]星飞红蕊，烟染黄冠，质销铄而英俊，神杳眇而粹精。火尽桐生，身化影而难寻；清虚留声，细聆之而难闻，乃寄长歌而放情，歌曰：“凤凰之亭兮妙华，凤凰之僧兮慈恩。亭妙华兮得高，僧慈恩兮留名。思长老兮义愤，留血书兮自焚，悲风动兮壑回鸣，泪雨慟兮厦欲倾。山碑耸兮势巍峨，感山岳兮或讴吟。” 注：①凤凰山原是海中的岛屿，古代文人称之为海上蓬莱，东瀛胜地。凤凰山清初始与陆地相连。自南北朝秦始七年（公元471年），明帝刘裕在此始设东海县，南城即成为历朝历代的海防重镇，凤凰西山与海州的孔望山之间早先是风涛险恶的海峡，二者相互往来的渡口起初叫“黑风口”、“恬风口”。凤凰山建有“适野亭”与孔望山的“乘槎亭”是我们先人渡海憩息之所。②廛宅于阴：凤凰山北城邑百姓的住房。③烧香之朝宗：烧香河朝宗于海。④官水：东盐河又叫官河。⑤拓提：普提。⑥谢禄：最西面的一个山头叫谢禄山，因汉朝农民起义军首领谢禄曾率军驻此而得名。⑦适野：见注解一。⑧写韵、沉香：皆亭名。⑨可月、来风：皆亭名。⑩阁：凤凰山上魁星阁。?碧霞宫：凤凰西山山体不大，却庙宇密布，曾有尧庙、关圣庙、真武庙、南岳庙、清源宫，碧霞宫等等，其中最为壮观的是碧霞宫，整个建筑依山势而建，层层叠叠，由半山坡直达山顶。随着世事的变迁，大都倾毁无踪，到了近代只幸存了碧霞宫。?总督管公：乾隆年间漕运总督管干珍的“俯瞰东溟”。?钱郎：清代诗人钱泳题“夕佳”。? 水利专家：水利专家武同举的三言诗刻。 ?隆引：玉皇宫主持人，立功德碑，时间略早于抗战石刻，全文为“功德碑民国三十三年元月孟庆星先生德政修理玉皇宫主持隆引敬立”。?高捷：驻扎在南城的一个国军小军官高卓然，又叫高捷。在玉皇宫建筑之后，有一小山洞，名为徒然洞。徒然洞原为天然小洞，古代可从这里看大海，故人称“观潮洞”，抗战后期，小日本鬼子为了防卫挖深此山洞做要塞，可惜苍天有眼，东洋小畜生刚修好洞穴还没来得及使用就无条件投降了；1946年，高卓然来此游玩，把此洞改名徒然洞，可能寓意小鬼子的任何举动都是徒然的、不义战争必然失败，并留下了石刻，洞上方有“徒然洞”三字，有观洞偶感54个字。?周南：明代守备周南与子方、江山、蒋生、邹鄂到此一游，留题：“一见古人字，即知古人心，今留古人意，古人未必不如今。”[18]周乐：周与同游人共题“仙人洞”诗。 [19]化良：镇江陈化良题七律一首。 [20] 张旭题“惟天为大”。 [21]刘盈：大石匠刘盈刻:“山间明月，石上清风。”[22]翠峰：蒋翠峰驻扎海州的军官，在凤凰山上石刻很多；山顶因坟墓很多，所以很多上坟之人也在上山刻石刻，诸如“父母登天”等字。[23] 辰阳：题“凤集灵山”[24]北川：京口北川题七言绝句一首。[25]阮元题“气象雄阁，岱岳之亚”。 [26]方袍：借指僧人，此指碧霞宫主持王和尚。抗日战争期间日本鬼子血洗南城，一次屠杀南城17口人，当时的碧霞宫主持王和尚义愤填膺，留下千字血书，自焚而亡，碧霞宫随之成为一片废墟。如今的碧霞宫不过是近几年的复制品，再难见到往昔的恢弘气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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