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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陆游的《自诒》诗谈起
徐应佩
南宋大诗人陆游晚年时曾写有一首《自诒》诗：
愈老愈知生有涯，此时一念不容差。
身如病鹤长停料，心似山僧已弃家。
高枕时时闻解箨，卷帘片片数飞花。
饭余解带摩便腹，自取风炉煮晚茶。
诗题中“诒” 通“贻”，遗留、赠送之意。“自诒”，即自勉、自警的意思。陆游晚年退居山阴(今绍兴) ，仍然心系民族兴亡、国家盛衰，时时告诫自己要保全晚节。
“愈老愈知生有涯，此时不容一念差。” 人生有涯，年老之后一步步走向终点，这是不可移易的客观规律，谁也改变、逃脱不了！这时不容一念之差，因为有涯之生已不多了，不可能再行补救。人生不好打草稿，写出的“文章” 发现了问题，不像文章可以随时加以修改。因此为人要谨慎，特别到了晚年更是要慎之又慎。陆游活了八十五岁(当时可谓长寿了) ，他一直到死都没有一念差错。他说“白发萧萧卧泽中，只凭天地鉴孤忠。” “壮心未与年俱老，死去犹能作鬼雄。”(《书愤》)他的抗敌复国之念从未动摇过，“岁月推移万事非，放翁可笑白头痴。此生竟出古人下，有志尚如少年时。”（《自嘲》）陆游的爱国之念，至死不谕，他临终时的《示儿》诗可见此念无一时稍差、稍懈。
人老之后因生理、心理老化等原因，容易产生“一念之差”，常见的，也是要严防的有两种念头。一种是“空” ，也就是消极悲观。这种人滋生一种“人生苦短，来日无多” 、“人生如梦，譬如朝露” 的黄昏思想，以为一切都是虚无的：“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坠为谁功？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明·悟空《万空歌》) 就如《红楼梦》中跛足道人唱的《好了歌》所说的那样，一了百了，这就消极颓废，无所事事，无所作为。动了这个念头，心理衰敝，也促使生理老朽。另一种是“贪” ，年老了，时日不多了，还想最后捞一把。尤其往日居高位、掌大权者，贪欲不因年老而衰，虽年老还要作最后的拼搏，沽名钓誉，牟利聚财，结果身败名裂，人财俱空。在反贪斗争中，不是有多少即将退休的高官纷纷落马吗！就是贪念不除，一念之差，致晚节不保。即就是己离退休的老人，有时也不免利用“余势” 闭眼前大捞一把。到头来，葬送一世英名，前功尽弃！
“空” 与“贪” 虽是两个极端，都是邪念。确是“此时一念不容差” “愈老愈知生有涯” ，在有涯之生还是要有正确的、积极的人生观，一念不差，做到既积极进取，又洁身自爱，以皓皓之身赴黄泉。既在有生之年为党工作，为国效力，这就无愧于个人，无遗憾于他人，无遗恨于后人。陆游的《自诒》诗，他自已是做到了，同时也是对所有的人的一种勉励和警告。对我们今天的老同志也未尝不是一帖养心励志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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