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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阳杂俎》

 洛阳樵夫 2015-03-28

《酉阳杂俎》

古代第一志怪隐秘奇书

文/魏风华

    志怪小说的踪迹最初能见于先秦,兴于六朝,繁盛于唐宋,明清两朝虽数量庞大,但可观者无几。问题出在两个方面:从读者方面来说,已是近世,作品中自然少了幽古玄远之风,读起来自然少了味道;从作者方面来说,明清的志怪,多加了人情于其中,而且篇幅过长,写着写着就变成爱情或者偷情小说了,深为乏味。《聊斋志异》自不必说,《阅微草堂笔记》、《新齐谐》、《子不语》《夜雨秋灯录》、《萤窗异草》也均为如此。由秦清,中国志怪笔记小说的想象力最发达的朝代,我以为是唐朝;由秦清,中国志怪笔记小说的翘楚,毫无疑问,是中晚唐的段成式的作品《酉阳杂俎》。
  六朝是志怪笔记的兴盛期,加之特有的隐秘玄远的时代风气,造成现在读起六朝志怪,感受非常奇特。谈及六朝故事,我们一般情况下首先要说的是《搜神记》,其实,《幽明录》、《异苑》也相当重要。尤其是后者,在幻想力和故事性上要超过《搜神记》。
  现在开始说说《酉阳杂俎》。

    作者段成式(803—863)是山东临淄人,初为秘书省校书郎,后迁吉州刺史。成式笃信佛教,在长安期间,经常在各大寺院转悠。也能写诗,但写得比较差,估计也就相当于现在的垃圾派的水平吧。但编段子却很厉害,类似于现在流行的灵异故事写手。《酉阳杂俎》的名字已暗露玄机。唐时酉阳,即今日湖南沅陵,该处有山,相传山下有石洞,里面藏古书千卷。六朝时,梁湘东王镇守荆州,好集古书,遂有“访酉阳之逸典”的故事。段成式也是藏书家,他爸爸是前任宰相,也爱书,有家底儿。在长安任职时,成式又以秘书省校书郎的身份,出入深宫,窥得大量奇篇秘籍,再加上自己又好编段子,所以就写了《酉阳杂俎》一书。该书30卷,20万字。所记内容甚为庞杂:有道、仙、佛、鬼、怪、妖、人、动、植、酒、食、梦、预言、丧葬、刺青、壁画、墓、天文、地理,等等,分类编录。书中的很多篇目的名字,非常诡异,如记道术的叫“壶史”,钞佛书的叫“贝编”,志怪异的叫“诺皋记”,等等。其故事,更是极富想象力,读后让你目眩神迷。
  我第一次读该书是在1998年前后,在天津图书馆读到中华书局的本子,已经非常旧了,由于甚为喜欢,我一度想把它盗走。因为外面实在是买不到啊。再次发现其踪迹时已是2001年,在当当网上书店找到的。好像是学苑社出的。于是,就网上买了一本,但却迟迟无人送货。正在郁闷之际,偶在图书大厦看到了《中国历代笔记小说大观》,20万字全部收入。同时,获得了由六朝至唐宋的几乎所有志怪笔记小说。《酉阳杂俎》之外,唐朝比较优秀的志怪笔记,在我看来,还有《甘泽谣》、《宣室志》、《三水小牍》、《玄怪录》。另外,五代时的《北梦琐言》也是一部重要的作品,当然,该书以记载历史、社会、民风为主,杂糅志怪,也可一读,是五代年间最好的作品了。宋朝的志怪笔记在数量上超过唐朝,但作品的质量,我是说在想象能力上,大为减弱。有宋一代,谈及志怪,首推南宋洪迈的《夷坚志》。至于明清的情形,就象我在前文所说的那样了。
  [附]:戚戚复戚戚,秋堂百年色。而我独茫茫,荒郊遇寒食……——[唐]段成式:《清明诗》(酉阳杂俎)

    凶兆A
  姜楚公常游禅定寺,京兆办局甚盛。及饮酒,座上一妓绝色,献杯整鬟,未尝见手,众怪之。有客被酒戏曰:“勿六指乎?”乃强牵视。妓随牵而倒,乃枯骸也。姜竟及祸焉。
  冥迹A
  刘某入京,逢一举人,年二十许,言语明晤,同行数里,意甚相得。因藉草,刘有酒,倾数杯。日暮,举人指支迳曰:“某弊止从此数里,能左顾乎?”刘辞以程期,举人因赋诗:“流水涓涓芹吐牙,织乌双飞客还家。荒村无人作寒食,殡宫空对棠梨花。”至明旦,刘归襄州。寻访举人,殡宫存焉。
  尸穸A
  永泰初,有王生者,住在扬州孝感寺北。夏月被酒,手垂于床。其妻恐风射,将举之。忽有巨手出于床前,牵王臂坠床,身渐入地。其妻与奴婢共曳之,不禁地如裂状,初余衣带,顷亦不见。其家并力掘之,深二丈许,得枯骸一具……
  尸穸B
  近有盗,发蜀先主墓。墓穴,盗数人齐见两人张灯对棋,侍卫十余。盗惊惧拜谢,一人顾曰:“尔饮乎?”乃各饮以一杯,兼乞与玉腰带数条,命速出。盗至外,口已漆矣。带乃巨蛇也。视其穴,已如旧矣。
  诺皋记A
  大历中,有士人庄在渭南,遇疾卒于京,妻柳氏因庄居。一子年十一二,夏夜,其子忽恐悸不眠。三更后,忽见一老人,白衣,两牙出吻外,熟视之。良久,渐近床前。床前有婢眠熟,因扼其喉,咬然有声,衣随手碎,攫食之。须臾骨露,乃举起饮其五藏。见老人口大如簸箕,子方叫,一无所见,婢已骨矣。数月后,亦无他。士人祥斋,日暮,柳氏露坐逐凉,有胡蜂绕其首面,柳氏以扇击堕地,乃胡桃也。柳氏遽取玩之掌中,遂长。初如拳,如碗,惊顾之际,已如盘矣。暴然分为两扇,空中轮转,声如分蜂。忽合于柳氏首,柳氏碎首……
  诺皋记B
  元和初,有一士人失姓字,因醉卧厅中。及醒,见古屏上妇人等,悉于床前踏歌,歌曰:“长安女儿踏春阳,无处春阳不断肠。无袖弓腰浑忘却,蛾眉空带九秋霜。”其中双鬟者问曰:“如何是弓腰?”歌者笑曰:“汝不见我作弓腰乎?”乃反首髻及地,腰势如规焉。士人惊惧,因叱之,忽然上屏,亦无其他。
  诺皋记C
  贞元中,望苑驿西有百姓王申,手植榆于路傍成林,构茅屋数椽,夏月常馈浆水于行人,官者即延憩具茗。有儿年十三,每令伺客。忽一日,白其父:“路有女子求水。”因令呼入。女少年,衣碧襦,白幅巾,自言:“家在此南十余里,夫死无儿,将适马嵬访亲情,丐衣食。”言语明悟,举止可爱。王申乃留饭之,谓曰:“今日暮夜可宿此,达明去也。”女亦欣然从之。其妻遂纳之后堂,呼之为妹。倩其成衣数事,自午至戌悉办。针缀细密,殆非人工。王申大惊异,妻犹爱之,乃戏曰:“妹既无极亲,能为我家作新妇子乎?”女笑曰:“身既无托,愿执粗井灶。”王申即日赁衣贳礼为新妇。其夕暑热,戒其夫:“近多盗,不可辟门。”即举巨椽捍而寝。及夜半,王申妻梦其子披发诉曰:“被食将尽矣。”惊欲省其子。王申怒之:“老人得好新妇,喜极呓言耶!”妻还睡,复梦如初。申与妻秉烛呼其子及新妇,悉不复应。启其户,户牢如钉,乃坏门。阖才开,有物圆目凿齿,体如蓝色,冲人而去。其子唯余脑骨及发而已……
  诺皋记D
  上都务本坊,贞元中有一家,因打墙掘地,遇一石函。发之,见物如丝满函,飞出于外。惊视之次,忽有一人起于函,被白发,长丈余,振衣而起,出门失所在。其家亦无他。前记之中多言此事,盖道门太阴炼形,日将满,人必露之。
  诺皋记E
  古冢西去庄十里,极高大,入松林二百步方至墓。墓侧有碑,断倒草中,字磨灭不可读。初,旁掘数十丈,遇一石门,固以铁汁,累日洋粪沃之方开。开时箭出如雨,射杀数人。众惧欲出,某审无他,必机关耳,乃令投石其中。每投箭辄出,投十余石,箭不复发,因列炬而入。至开第二重门,有木人数十,张目运剑,又伤数人。众以棒击之,兵仗悉落。四壁各画兵卫之像。南壁有大漆棺,悬以铁索,其下金玉珠玑堆集。众惧,未即掠之。棺两角忽飒飒风起,有沙迸扑人面。须臾风甚,沙出如注,遂没至膝,众皆恐走。比出,门已塞。
  诺皋记E
  古冢西去庄十里,极高大,入松林二百步方至墓。墓侧有碑,断倒草中,字磨灭不可读。初,旁掘数十丈,遇一石门,固以铁汁,累日洋粪沃之方开。开时箭出如雨,射杀数人。众惧欲出,某审无他,必机关耳,乃令投石其中。每投箭辄出,投十余石,箭不复发,因列炬而入。至开第二重门,有木人数十,张目运剑,又伤数人。众以棒击之,兵仗悉落。四壁各画兵卫之像。南壁有大漆棺,悬以铁索,其下金玉珠玑堆集。众惧,未即掠之。棺两角忽飒飒风起,有沙迸扑人面。须臾风甚,沙出如注,遂没至膝,众皆恐走。比出,门已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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