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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站内主题#侠客行# 秦凌主编 铸剑术于公元四世纪由中国唐代及朝鲜半岛新罗、百济传到奈良时代的日本，同时传入的还有汉代的单刃直刀。这种刀既可以砍，也可以刺，所以，最早的日本剑术中，刺和砍的技术同等重要。 平安时代中期战乱不断，且骑兵战法大量应用，日本资源有限，有骑兵也是轻骑兵，披戴的盔甲只有胸腹部才是铁质。在这样的骑兵对冲作战中，在冲锋时将弯刀平托，可以借助速度优势在马身交错时划开对方的身体，对于轻甲或无甲的单位有奇效，可以瞬间产生不深但面积巨大的破坏面，切断大量血管。而且，接触敌人身体瞬间沿刀刃的曲面滑动，可以连续接触敌人身体，在劈到坚硬的铠甲时也不易被震脱。而究竟刀应该弯成什么样，弯多少，到平安时代（公元194年-1192年）末期才定下来。其弯曲处称为“物打”，在锋尖下16.7mm处。 平安时代后期，尤其是进入镰仓、室町时代以后，日本出现了贵族和武士阶层的分野。日本氏姓（藤原氏、平氏、源氏）贵族、大和政权扛把子圣德太子律令制度确立后产生的贵族、和摄关政治时期产生的贵族，和痛恨班田制而逃离分田依附于私人从而诞生庄园制的农民们，共同完成了天皇政治向贵族政治的转变，各地土豪纷纷建立私人武装。而不断崛起的各地小地主，逐渐通过晋身贵族门下而依附于贵族政治，不断蚕食政权的合法性，成为后来武家政治的玩家来源，即武士。至源赖朝建立镰仓幕府，武家政治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镰仓幕府 武士们要上战场杀敌，武功自然不能太差。习武的人多了，关于武功的八卦也自然就变多了。镰仓和市町时代，剑术流派还不多，关于剑客们的传闻也颇有秘闻色彩。创制念流的念阿弥慈恩，五岁时，其父亲被友人所杀，得乳母将其救出。七岁时乳母将其送至相州藤泽的游行寺，得游行上人收为弟子，僧名为念阿弥。 他想为父报仇，十岁时上京（京都）至郊外的鞍马寺，一心想效法源义经的故事，期得异人传授剑法妙技，十六岁至镰仓寿福寺，得荣裕僧传授秘传剑法，十八岁再至九州岛的安乐寺，苦修剑之奥义，此后，阿弥以行脚僧的姿态巡游全国，后来终于返抵故乡——奥州的相马，元服并易名相马四郎义元，找到了杀父仇人，并使其授首后，续守丧三年，将家督让弟继承，并再度身入禅门，改名慈恩，继续其流浪诸国的剑术修行。这段故事在今村嘉雄的《日本武道体系》的记录也就只有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向源义经致敬的仿作。
几乎同时的饭筱长威斋家直（1387-1488）的武道传闻也很神奇。家直公，元中四年（1387）出生于下总国饭笹町（现千叶县香取郡多古村饭笹），长期辅佐千叶城千叶胤直公，数次战事都未尝败绩。之后是上京辅佐足利家第八代义政无从知晓。传说，有一次他的从者取香取神宫的御神井水给他的马擦身，马很傲娇地死了。家直公认为这是香取神宫的祭神经津主大神的神威。康正元年（1455年）千叶氏内部发生纷争，千叶城被千叶氏的同族攻落，而城主千叶胤直逃往香取郡多古地方，最后灭亡。家直公没了主家，遣散家臣、分了封地，向香取神宫奉上一千石俸禄，在香取神宫境内的梅木山不动所隐居，时年六十八岁。家直公发愿参诣经津主神一千日整，每日斋戒沐浴，击打古梅树以练习剑道。某夜，香取大神化作童子的样子，在古梅树上出现，说：“汝、后に天下剑客の师とならん（你将成为天下剑客的老师）”，并留下了一卷兵法奥义书。这就是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由来。神道流，念流和爱洲移香斋所创阴流，即古武术三大源流（也有提到四大源流的，加上中条长秀所创的中条流）。 据说这个说法来自永禄九年（1566年），上泉信纲传柳生宗严的影目录中讲述兵法“念流 新当流 阴流”的历史的条目（新当流是冢原卜传的剑道，但柳生三严的《月之抄》中推家直公为新当流之祖，国摩真人的《鹿岛志·当流起源传》中记载是：“当流起源传国摩眞人常愿表灵劔之妙理作之法传后世于高间原筑神坛拜祷数年蒙神圣之教悟得神妙劔一术是日本兵法之元祖规法立之本原也”，说的是一之太刀神技的事，而自己的书里说自己是始祖这种不要碧莲的事可能性也不大。关于一之太刀究竟是怎么来的，说法就太多了）。爱洲移香斋的身世是个谜，唯一可知的是他的弟子上泉信纲实在是太过牛逼。他的儿子爱洲小七郎在中国很有名，传说明嘉靖四十年（1561年），日本的八幡船入侵明国南东沿海一带，戚继光率部抗击，其时从一名败逃的倭寇怀中，掉落一卷传书，是爱洲小七郎所创猿飞阴流的目录，还被收入茅元仪所著《武备志》中。这是传言了。茅元仪在序中写道：“古之剑可施于战斗，，故唐太宗有剑士千人，今其法不传。断简残编中有诀歌，不详其说。近有好事者得之朝鲜，其势法具备。固知中国失而求之四裔，不独西方之等韵，日本之《尚书》也。” 又在一零四卷《器械三》中再次提：“茅子曰：古之言兵者必言剑，今不用于阵，以失其传也。余博搜海外，始得之，其式更不可缓矣。剑无今古，即《武经》之二种而图之。”《武备志》中确实有“猿飞图”，想必这件事可能是有的。日本有学者还罗列了记录于《武备志》中的全部剑技目录：“猿飞”、“虎龙”、“青岸”、“阴见”、“猿回”、“山影”、“月影”、“浮舟”、“松风”、“浦波”、“覧行”、“花车”、“长短”。这里插一句闲话。宋懋登《九龠集·钱氏剑策序》有云：“盖余之再游长安也，与英六周千侯交甚欢，千侯尝谓余，古法不传者三：曰剑术，曰坑法，曰画眉。坑法太惨酷，而画眉都确男子气，皆君子所不道。独惜剑法不传，使万世之抱孤忠、怀阴孝、纫深恩者，无从泻其至情，至阴阳日月，反复薄蚀而不已，则君子不能无遗憾焉。” 何良臣《阵记·技用》：“军中诸技，唯刀剑法少传。”想必明朝时，中国已没有双手剑法了。 家直公剑法如何不好说。但是他的徒弟实在是太有名了。松元备前守尚胜、冢原土佐守安干（卜传之养父），再传弟子上泉伊势守信纲、师冈一羽斋等，所以也有一个剑圣的名号。说起来，家直公也是一位六道仙人型的人物，要不是有他的这些徒弟，剑道撕逼史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先说冢原卜传吧。一生出战场卅七次，真剑比武十九次，斩敌有名武将首级廿馀名，实斩敌人达二百廿二名，仅受箭伤六处之外，从未受任何刀剑之伤。小时候，他随养父冢原土佐守修习剑术。有登门求职的，小冢原就拿着木刀代替养父当首轮面试官，因为他养父懒得当裁判，所以比试必须见血。据说有一次原北畠家臣杉边刑部前来求职，被小冢原一记“Men”打到变成聋哑人。冢原打过最有名的人是野太刀名人梶原长门。冢原首度出游来到川越城时，拜见养父的上司上杉朝兴，正逢梶原长门上门自荐。上杉朝兴就安排两个人比试一番，比武地点定在川越内城庭前，时间午时。剑道比武的时候，首先要做的就是确定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了。关于如何确定最佳距离，也有几种说法，比较常见的是“一足一刀之间合”（いっそくいっとう）。指的是交战双方握刀相向时刀尖相交一两寸的距离，这样进可以攻，退对方也无法伤到自己。这也是日本刀击打部位实在太有限之故。现代剑道比试中的“一足一刀”是竹剑剑尖相距10厘米。冢原卜传根据梶原长门的长刀尺寸确定的距离很靠后，长门误以为对手心有惧意，所以抢攻一记，没有砍中。一刀砍空之后，长门身体略微前倾，立脚稍稍有些不稳。冢原卜传一刀下去，劈断了长门的刀，分出胜负。虽然冢原卜传出阵比试这么多次，具体事迹却几乎没有流传下来。讲史说唱有一段“无手胜流”的故事，讲他坐船，船上有一武者向他挑战。他就约武者到江中小岛上去比划两下，两人撑着小船到了小岛，武者一上岸，冢原就把船又撑回去了。以其不想妄动杀念之故。  冢原卜传有三个儿子，剑技都不错。卜传为了决定该由谁来继承其真传，在蚊帐上搁一小木箱，而人在帐内分别呼唤三人。长子彦四郎发现了帐上的木箱，很平静地取下它，才掀帐入内。次男彦五郎，慌慌张张跑进来，刚一掀帐，木箱径直掉了下来，彦五郎将身一移，把箱子给接住了。三男彦六郎，态度随意地走进来，在掀帐的同时，木箱直往他头上掉，他“嘿”地拔刀，木箱在空中裂为两半。卜传最后把他的真传授予长男的彦四郎。他说：三男的快剑，虽然华丽，然而也只能砍砍箱子，如果是个一流剑客，早就死了，次男很有自信，自信到了自负的程度，而彦四郎虽拥有高强的身手，却能够冷静地观察周遭的景况，而事先去避开危险，越是能够不拨剑的武道，才是越高级的武道。彦四郎应该不是天蝎座，不然会气疯的，因为他老爹把只能单传的一之太刀秘技早传给了伊势国司北畠具教（也有说是传给了足利义辉，反正没传给亲儿子）。 北畠具教向冢原卜传学剑，也向上泉信纲学过。跟柳生宗严是好朋友。据说他和宝藏院胤荣得以拜入上泉伊势守门下都是柳生宗严拉的皮条。《宽永诸家系图传》载，织田信长魔王大人想上洛的时候，嫌北畠具教碍事儿，派了一群刺客去暗杀他。北畠具教持太刀亲手斩杀19人，重伤100人。这哪里是暗杀，分明是打群架。 皮条客柳生宗严君，玩过《太阁立志传5》的同志们应该都知道作为一个剑客一定要追求的两大目标：嫁给出云之阿国及拿到“无刀取”。据说柳生一家是文章之神菅原道真的后人。不学文章跑去学剑，萌萌哒。柳生最早的剑术是跟户田一刀斋和神取新十郎学的。将神取流和一刀流剑术融合得七七八八，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哥们儿就向刚到大和国的上泉信纲挑战。伊势守刚调戏过足利义辉将军，又在正亲町天皇“天览”（御前比武）之时三回合均一击必杀，调戏了考证狂人，二十一项武技样样精通的丸目藏人佐长惠，自然不想理他，就让弟子疋田丰五郎代劳。柳生没打过，又想跟师傅打，被上泉徒手夺了刀。柳生于是拜入伊势守门下，领悟了无刀取。这是1563年的事。1565年（永禄八年）五月十九日，冢原卜传的将军徒弟足利义辉被侵吞了三好家地盘的战国第一恶人松永久秀其子久通及三好三人众，率众团团围住了府邸，将军非常忧伤，吃着火锅咏了一首短歌，将所藏二十九把刀插在地板上，砍钝一把就换一把，与敌人相持三个小时，最后是被敌军足轻举着拆卸下来的纸门等物压住用长枪捅死。 柳生宗严的经历非常秀逗，几乎一生都处于攒人品的状态。本来在柳生庄当少主人当得好好的，非要去学剑，1565年刚拿到新阴流印可，1566年就被松永久秀属下的多武峰众徒作战时射中拳头，1568年在回柳生谷的路上坠马，差点摔死。更不幸的是1571年长子严胜于辰市合战中被铁炮重创后无法挥剑。最后丰臣秀吉同学在太阁检地中发现柳生家有隐地，被削了田地俸禄。直到1594年和儿子柳生宗矩在关原之战中为德川军搞搞小动作，才算时来运转。石舟斋奉德川家康密令，专门负责搅乱西军后方，立下大功；宗矩在这一场大战中，也为德川家康传递秘密书函，召集各地豪族协助东军，不无汗马功劳。德川估计并没有很欣赏柳生石舟斋的意思，最后只给了他五百石俸禄。倒是他儿子宗矩，凭着搞情报的手段拿到俸禄一万两千石，成为将军的剑术指南役。大阪夏之阵时，柳生宗矩担任德川家康三男德川秀忠（第二代将军）的兵法师范。秀赖军有数十名武将打扮成平民装束，突袭秀忠主将阵营。宗矩抵死守护秀忠，独力砍死了七名武将。这是他留下的唯一武功事迹。此后，他就退居幕后了。果然还是大兵法比小兵法更有趣吧。 德川幕府第三代将军的兵法示范有两位。一位就是柳生宗矩，另一位是柳生石舟斋的师弟，伊藤一刀斋亲手调教的神子上典膳（小野次郎右卫门忠明）。小野君非常严厉，亲身示范，与家光公对打，让家光的童年蒙上了异色。柳生宗矩总是拿长子柳生三严做示范，很少跟家光动手。后来家光的剑练得不怎么样。三严倒是越来越强。1629年，家光25岁，以为自己已尽得剑术奥义，大半夜溜出宫扮演NPC，被时年二十岁，正在巡夜的柳生三严看到了。本着有怪不打王八蛋的基本原则，一招干翻了三代将军，还把他踹进了水沟里。这件事估计让家光记恨了很久。1631年，柳生三严被以莫须有的理由解职，不知是因为这件事，还是他父亲觉得如果儿子不消失一段时间，小说家们会很寂寞，一消失就是十二年。 江户时代就这么来了，就此搁笔。最后八卦一下武士们的战斗力吧。明嘉靖三十四年（1555）六月七日。一伙浪人在浙江绍兴上虞县登岸，一路高歌猛进，沿途遇小县城则攻打纵火，遇官兵则搏杀。《明史·日本传》这样记载：“突犯会稽县，流劫杭州，突徽州歙县，至绩溪、旌德，屠掠过泾县，趋南陵，至芜湖。烧南岸，趋太平府，犯江宁镇，直趋南京。”这伙浪人从登岸到被歼灭历时近三个月，行程数千里，杀伤官兵四五千人，杀死明朝一御史、一县丞、两个指挥、两个把总，然后全身而退，直至后来才中明大军埋伏被消灭。此事的目击者，时任南京翰林院孔目的文人何良俊在笔记里，愤愤不平地挖苦道：“贼才五十三人耳。南京兵与之相对两阵，杀二把总指挥，军士死者八九百，此五十三人不折一人而去”。   文 / 张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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