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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斌武（1924.12—2014.12），江苏太仓人，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主要从事语言学、汉语历史音韵以及文字学的研究，开设古汉语、汉语语法史、汉语比较语法、汉语历史词汇、音韵学、文字学等课程，曾参加《二十四史》、《汉语大字典》标点与编写工作。著有《汉语音韵学史略》、《中国古代语言学文选》、《语言与现代逻辑》（合著）等。 2014年12月31日，痛悉周斌武师于29日谢世，不胜怅惘——三个月前还畅谈三个多小时都不知疲倦的恩师，怎么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虽然已经毕业30年，但当年先生对我们这一届研究生的悉心培养永远铭记在学生心中，而这些年来我每年去拜访周先生时又一直受到他的谆谆教诲和深切关怀，令我永远不能忘怀。 育人：呕心沥血 1981年，我在南京大学即将毕业时报考了复旦大学中文系古代汉语专业攻读硕士学位，招生简章所列该专业的导师是张世禄、周斌武两位先生。我被录取后于1982年初进入复旦大学中文系师从两位先生研究汉语史，由于张先生已年届八十，所以绝大部分的教学培养工作都是周先生承担的。当时，正规的研究生教育工作已经中断了很长时间，在这百废待兴的时刻，要把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毕业生培养成学术研究能力很强的人才，需要展开更多开创性的工作。当时，没有现成的教学计划，没有现成的教材，没有先进的教学设施，没有电脑，没有先进的印刷设备……我们当时还不能深切地体会到这其中的困难和艰辛，只是到了自己成为研究生导师之后，再回想当时的情景，才深有体会。 我们每次到先生那简陋的宿舍去上课的时候，他总会把讲义早早准备好。讲义是手写的，蝇头小楷写得工工整整。这当然和先生的书法功底分不开，但更体现出他对教学工作的认真态度和奉献精神。 为了减轻先生的负担，我们四个研究生主动提出，我们自己来复写先生自编的《孟子》研究等讲义。我们把先生的讲义分成四份，每人将自己分到的一份用复写纸复写成四份，然后再综合起来人手一册。这种教师手写、学生复写的工作现在看起来实在是艰辛，但这铸就了我们深厚的师生情谊，锻炼了我们刻苦耐劳、艰苦奋斗的意志，为我们在日后的教学科研中创造出业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治学：严谨认真 先生做学问严谨认真，从其赠书的题签、钤印中就可见一斑。1989年，得先生赠书，他当时执笔书写的情景犹在眼前。2014年教师节前夕我去拜访先生，先生年事已高，他怕签字不雅，便将赠书题签改为钤印。先生把自己的几枚印章全部拿了出来，一一钤在扉页上。由于其中一枚较大，印油难以蘸匀，所以有一半淡而不清，先生不满意，重新上油后覆盖，但又未对准而有参差。他盖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满意为止。 先生严谨的治学态度，还表现在他对自己论著公开发表的严格要求。退休以后，他没有停止思考钻研，仍然坚持写作。前些年，我去拜访时，每每提到先生诗集出版的事，他总会说要让俞纪东、朱迎平等其他学生再看看，提一些修改意见后再出版。之后几年我去拜访时，先生又屡次说准备从数学的角度去研究汉语。 2014年9月初，我送给先生一本我自己的新著《吴越春秋校证注疏》，先生欣然接受并给予鼓励。交谈间，先生拿出申石伽先生赠给他的《山水画基础技法》，反复赞赏不绝，还希望我也能去做一下研究。先生是书法家，对国画有研究，并有所创作。这一次和先生聊天，他侃侃而谈，说自己已经彻底否定了以往的90年，准备一切重新开始。这是先生对今生今世的彻悟，还是他对来世研究新学问的预言呢？ 生活：淡泊豁达 我进复旦大学不久，就知道先生懂医术，有处方权，常常为人诊治而不取分文，有些疑难杂症在先生那里也会手到病除，成为很多复旦人传诵的美德。先生知道我父母也已是耄耋老人，曾传授了不少关于老人如何维持健康的诀窍。 在复旦大学网页的自我介绍中，先生写进了吴文祺先生在他刚留校工作时的教导：“一个青年知识分子在自我培养过程中一定要勇于摆脱欲望的束缚，抵制社会上物欲的引诱，追求人生真正的幸福——自强，自觉，自爱，自新，始终保持自己德性的纯洁和高尚的人格。”数十年来，先生以此为座右铭，身体力行，其纯洁的德性和崇高的人格，一直为我们敬重而仰慕。 先生一生，两袖清风。几十年来，他一直住在复旦大学第十宿舍简陋的公寓中，家具也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但先生只顾治学，不求享受，怡然自得。2014年12月29日下午午睡后，先生长眠未醒。先生曾给家人留下遗嘱：人生一世，只须生时享尽天伦之乐和治学之趣，身后丧事一切从简，不设灵堂，不举行告别仪式，不保留骨灰而撒到家乡的河中。 先生风骨，何等高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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