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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舟的“民意”:近代日本政党如何替代藩阀

 汉青的马甲 2015-04-29

  在被制造的“民意”驱使下,日本以政党政治替代藩阀,这看起来是个好结果。但同样在被制造的“民意”驱动下,军部势力取代政党,将整个东亚推入绵延战火和巨大灾难之中,日本帝国自身最终也难免溃败投降之辱。

山县有朋山县有朋

作者:萧西之水

  提到日本近代史,当然不能不提山县有朋。这位藩阀首脑创设日本军制,组建了一支军队,帮助日本接连在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取得大胜,按说应该为本国国民所景仰。但1922年2月9日,这位功勋卓著的老军人举行国葬之时,现场却来者寥寥。

  山县有朋追悼会之前三个星期,另一位明治维新的元老级人物大隈重信也办了追悼会,会场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前来祭拜的民众队伍甚至排到了大街上,据说足有30万人之多,号称“国民葬”。

  一个“国民葬”,一个“国葬”,恰恰少了一个“民”字。那日本的“民”为什么如此不待见山县有朋呢?

  民权国权 一步之遥

  明治时代(1868~1912年)的开创者,是一群地处日本边陲的“藩”,旧幕府灭亡之后,他们中的精英逐渐渗透进新政府的各个角落,由“藩”而成“阀”。其中长州(今山口县)、萨摩(今鹿儿岛县)是日本两个最大的藩阀,山县有朋正是长州阀的首脑。

  除了长州、萨摩,日本的土佐(今爱媛县)、肥前(今佐贺县)、福冈(今福冈县)等藩也参与到了倒幕运动与明治维新之中。但随着萨摩藩领袖西乡隆盛1873年下野,并在1877年的西南战争中失败,紧跟西乡隆盛的土佐、肥前乃至一部分萨摩人马,大都政坛失势,长州阀在日本政界高层一统江湖。

  失守政界高层怎么办?只能在民间接着搞了。

  19世纪70年代中后期,由土佐、肥前那帮藩阀人马鼓动,日本九州、四国一带爆发了所谓“自由民权运动”,纷纷要求制定宪法、创设国会,打破长州阀垄断政坛的局面。大隈重信出身肥前藩,正是这一运动的带头大哥。

  很明显,“自由民权运动”看似呼吁民权,实际上却是失势藩阀争取重返政坛的幌子。既然身处弱势,“自由民权派”自然要发动更多弱势的老百姓,以人数优势向政界对手施压。他们创办报纸,举行集会,在底层百姓中聚拢人气。他们推崇的幕末人物坂本龙马,也从一介二流政客摇身一变,成为倒幕维新中不可替代的杰出人才。

  但1890年日本国会正式运作以后,当选议员的“自由民权派”人士,并没提出什么惠民政策,而是变成“国权派”,即强烈要求日本对外强硬,促使列强修改对日的不平等条约。从1893年底到1894年初,国会议员们内部吵得四分五裂,首相伊藤博文被迫在一年之内两度解散国会,并最终迎合强硬派论调,出兵朝鲜,发动甲午战争。

  走到这一步,国权派不光是表达民意,而是在刻意“制造”民意了。

  暗杀明杀 也是“民意”?

  日俄战争(1904~1905年)临近尾声时,日本实际上已无钱再打,老百姓也因战事期间加征的重税苦不堪言。国权派却坚决主张继续作战,并在日俄停战当天(1905年9月5日)在东京街头大规模集会,打砸公共设施,引发其他各大城市的连串暴动,搅得国家一片混乱。

  大正年间(1912~1926年),国权派从对外强硬的立场上转了回来,重提“打破长州阀垄断政坛”。与此同时,日本政党势力逐渐壮大,积极呼应国权派的主张。1913年,政党人士在国会上大肆批判藩阀擅权,一度发动2万余人在会场外聚集,逼迫首相桂太郎下台。

  到了1918年,日本因米价波动爆发全国性的大规模游行,史称“米骚动”。不久,藩阀首相寺内正毅宣布交班,立宪政友会领袖原敬组阁,建立了近代日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政党政府。

  老资格的山县有朋是桂太郎与寺内正毅背后的主子,也是国权派与政党人士的共同敌人,更是“民意”的共同敌人,难怪他的国葬无人问津。

  然而原敬等政党人物登上执政宝座后,其外交政策却与声称代表“民意”的国权派的强硬态度不符,后者进一步右倾化,直至与军部勾结在一起,对政党人士搞起了暗杀。先后遇刺身亡的首相包括原敬(1921年)、滨口雄幸(1930年)和犬养毅(1932年),连皇太子裕仁也在1924年遭遇过刺杀,总算命大,侥幸逃过一劫。

  在被制造的“民意”驱使下,日本以政党政治替代藩阀,这看起来是个好结果。但同样在被制造的“民意”驱动下,军部势力取代政党,将整个东亚推入绵延战火和巨大灾难之中,日本帝国自身最终也难免溃败投降之辱。对于“民意”,尤其是被别有用心制造的“民意”,真的要提高警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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