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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华夏之名将传奇6

 禹杰 2015-05-09

第一百零六回:王翦南下降南越,王贲北上定辽东

  王翦大破楚军,俘获楚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咸阳,秦王大喜,下令侍者速速备车,立即前往楚地犒军。到了淮南后,王翦率众接驾过了,当场便跪拜在地,双手高举兵符。秦王连忙请他起身道:“眼下楚国虽亡,仍有大军数十万盘踞吴、越之地,其势不小。寡人深知将军忠义,可继续率军前去征讨,休要疑虑。”
  王翦道:“楚国紧要之地皆在长江以北,眼下既已将江北夺了,吴、越之地一举荡平,不在话下。大王可收兵一半先行回国,养足气力,另作攻打燕、代之用。”
  秦王道:“攻打燕、代,可用何人为将?”
  “前者李信有勇有谋,大王可重新委以重任,必能一战而胜。”
  “李信勇则勇矣,可惜少谋。不如用将军之子王贲为主将,李信为副,如何?”
  王翦大惊,苦苦劝阻,但见秦王主意已定,于是道:“若大王必要犬子掌兵,请等末将取胜归来。半年之内,必克楚地。”秦王大喜,遂传令依王翦之议:留三十万大军给他,作平定江南之用。其余军士,先随寡人返回咸阳休整,静等佳音。

  秦王去后,王翦派人多处查探,知昌平君等人已逃往兰陵(今日江苏常州)。于是马不停蹄,和蒙武率军渡江。一路无人阻截,顺利抵达了兰陵城下。到了此地后,王翦传令:十万军士往南驻军,以当南越救兵;十万军士伏于城外,以当楚军出城;十万军士诸事不问,只顾朝城中全力放箭。
  却说战国末期时,天下之强弓劲弩以韩国为最。等及秦国灭韩后,尽得韩国能工巧匠,令他们依前样制作,制成了无数强弓大弩。因此眼下王翦军中的弓弩手一经发动,着实威力无比。城中虽有守军二十余万,被一阵乱箭射过,当即死伤惨重。其余的,即便寻着了好掩体,也是头上乱箭纷飞,惶惶不可终日。项燕大怒,亲率大军出城驱逐弓弩手,刚追出数里时,秦军伏兵一齐杀出,楚军大败,只得扔下无数尸身又退回城去。王翦打退了楚军,又不紧不慢地下令弓弩手继续放箭,不把来时携带的大量箭支射完,不肯干休。
  昌平君见秦军攻势凶猛,而项燕又无计可施,于是亲去城头观察秦军虚实。刚上城头不久,有秦军认得此人正是“叛臣”昌平君的,不由分说,纷纷掉过准头朝他齐射!等那边项燕闻知此事,连忙赶来看时,昌平君已身中数十箭,死在城头矣。
  项燕见状,跪于尸身前大声恸哭:“我连战连败,之所以尚且偷生,就是因为楚国尚有昌平君在——秦军若退,便可扶他为主。如今昌平君既然没了,楚王又无其他子嗣,我还活着作甚?”
  他已无求生之念,于是拔出剑来,站立于城头,俯视城下团团围定的秦军,又怒道:“楚国将亡,秦灭六国之势已是必然。只是,他国亡,乃是亡于君臣昏庸,而我大楚着实无罪——若非昔日怀王中了秦人奸计,一去不返,让秦人趁机夺取了楚西之地,一蹶不振,今日楚军何至于狼狈至此耶!”
  正咬牙发狠时,一枝利箭呼啸而来,径将项燕当胸穿透。他猛一惊颤,负痛中回头大喝道:“楚南公曾有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愿楚人勿忘国耻,让项燕于九泉之下得见!”言罢,他拔剑自刎,在鲜血激飞中于城头上跌落了下来。
  王翦见状,传令弓弩手一齐停住,叹道:“这些年来,秦军每逢征战,杀戮必重。既然项燕已死,楚军已无抵抗之力,可受降之。”于是派一使者拿着项燕首级,前去招降。十数万楚军纷纷落泪,无奈之下,只得降了。

  降得了吴地后,王翦率大军南下,继续征讨楚国东南各地。吴地的南面,便是越地,虽名属楚国管辖,但驻军稀少,统治极为薄弱。因此王翦大军一到,战无不胜,数十日间便轻松扫清了该地,为秦国置下会稽、闽中等郡。
  ——白起当日也曾心存忌惮的超级大国:楚国。到这时,终于被彻底连根拔除。

  不过,楚国大陆虽平,海上却仍有一股不小的势力。
  先前提过,东南之地原有一小国,名叫越国,越王勾践时也曾鼎盛一时,为“春秋五霸”之一。到楚怀王时,该国被楚军攻破,越国亡。
  越国虽亡,但越国国君却在军队的保护下及时逃了出去,迁徙到东海的小岛上。世代相传,一直寻机复国。眼下,他们见秦军如此精悍,只用数月便荡平了全楚之地,知道复国之事再无希望。于是主动往王翦军中递上降书,求得回归故土,王翦准了。于是越国遗民尽数登岸,自愿成为秦国子民,南越一带遂平。至于再往南去的南海、桂林等地,人烟稀少,几无可战之兵,秦军檄文一到,纷纷来投,不在话下。
  忙完这一切,王翦望着遍插“秦”字旗号的江南大地,终于下令奏凯班师。刚到咸阳城外时,秦王早已率文武百官在此等候,礼仪隆重至极。王翦见状,忙滚鞍下马,先将战功汇报过了,又再次献上兵符。秦王见他如此自谦,心中暗暗夸赞,于是依照前言下令:“拜王贲为主将,李信为副将,二人领军三十万,前去攻伐辽东。”
  王贲、李信二位小将当着秦王、王翦之面,慨然领命。王翦又与秦王计议道:“辽东虽然偏远,但士气丧尽,不难定也。定完辽东之后,便可趁势北上灭代,此事也自不难。唯有东土的齐国,尚有军士数十万,不容小觑。需寻思个双管齐下的办法,方能一战胜之。”
  秦王一想,对啊,只顾沉浸在攻灭楚国的喜悦中了,怎的将齐国给忘了——若其倾尽全力抵抗,也不失为一劲敌。于是召集三员大将,共商伐齐之策。那王翦为人处事何等老道?——既有此提议,自然是早已成竹在胸,当下不慌不忙将计策说了。王贲等人大喜,于是集齐兵马,向辽东进发。

  却说那李信,先前率军伐楚时曾遭受大败,一身功绩更是被秦王削得干干净净,自视为生平的奇耻大辱。这次幸得王翦举荐,终于又再次担任了将官,对王翦父子的感激之情那是不必细说的了。于是,一到了辽东地界后,他就向王贲请缨道:“王将军,此战的要害不在于燕军,而在于辽东的地势。下将愿率一军担当先锋,若遭遇燕军阻拦,便可一战而胜;即便碰不得燕军,也定要将周遭的地势探查清楚,以便大军畅行无阻。”王贲壮其言语,当即赐予他八千精骑。
  若给别人,得了八千骑兵,一路小心查探状况就是了。但这李信不一样,他是个喜欢玩命的主。自打领到了这支先锋部队后,他随即下令:全军一向无前,奇袭襄平!
  襄平(今辽宁省辽阳一带),便是燕王喜逃往辽东后的藏身之地(可算作燕国最后的都城)。城防坚固不说,其中尚有守军数万。而且,从辽西前去辽东,只有一条大路,两侧早已埋下伏兵,只等秦军过去后,就好趁势断其退路。
  眼下,李信才不管这许多,直接领着八千精骑风驰电掣般地杀过去了。等及伏兵大起时,秦军先锋早已通过,连忙从后尾随赶上。李信见状,督促众军士道:“我等只顾向前,休管身后,杀至襄平城下再作区处。”如此,很快便将伏兵远远甩下。燕王喜闻讯,亲率城中所有兵马出迎,欲要为子报仇。这一下,却正好又合了李信之意:若是燕军凭险死守,李信再勇猛,在内外夹攻之下也必然战败;偏偏这燕王喜欺秦军兵少,主动出战,那可就是托大了——李信所部杀至襄平后,只一番冲击,燕王麾下军士已然大乱。燕王喜本就不擅用兵,对此毫无办法,只得慌忙传令身旁卫士贴身保驾,任由八千秦军往来驰骋,肆意砍杀,不多时,数万守军已战死、逃亡了大半。正危急时,幸得先前的燕军伏兵急忙赶来救驾,接住李信军继续厮杀,战局一时陷入僵持。
  却说正当两军恶斗,不分胜负间。突见西方喊杀声大起,震耳欲聋。燕王连忙看时,却是王贲听闻战况,亲率数十万大军自西向东麾师大进。燕军见了这等阵势,如何抵挡,当即纷纷向城内逃窜。匆忙间,老燕王无人照看,竟被李信率领所部精骑从后追上,砍翻御者,当场给擒获了过去。
  数日后,燕王喜被囚车一套,押送去了咸阳。在他身后,喊杀声中,秦军大举攻入襄平。公元前222年,燕国彻底灭亡。

第一百零七回:王贲军南下灭齐,秦帝国一统天下

  王贲大军攻灭燕国之后,按照原定计划,迅速折西向北,又去攻代。
  而代王嘉探知了秦军大举杀来的消息后,迅速作出反应:逃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谓的代国,一无良将,二无兵马(大多已丧身在易水岸边),如何和秦国相抗?于是,等王贲、李信二将率领数十万大军杀到时,代地早已空空如也。
  秦军轻易拿下代地,又多处查探代王嘉去向。很快便从代人口中获知:代王嘉已逃往大漠,准备投奔匈奴。
  这时,距离当初李牧大破匈奴时,已过去了四十年,打得残打不死的游民民族匈奴人,又重新强盛了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如今的匈奴人不断开化,也懂得了“唇亡齿寒”的道理,因而他们放过世仇赵国不作追究,转而竭力拉拢他们,一起抵抗强秦。

  面对这一局面,王贲与李信略一商量,决定道:追!——斩草务必要除根,虽然这位“代王”已是光杆司令,但他熟知中原地利,又是大国贵族,万一改日唆使匈奴大军南下,其祸不小。于是,“急先锋”李信再次率领数万精骑出发,一路奔袭,成功将尚未逃入匈奴单于处的代王嘉擒获了回来。
  紧随燕国之后,“赵代”也彻底灭亡。

  如此,昔日的山东六大国,已被秦国彻底灭除了五个,齐王建终于坐不住了。曾经他天真的以为:秦国虽然强盛,但要逐个灭去那五国并非易事——至少也需要个二三十载吧。自己年事已高,定然能躲过“亡国之君”的下场。可事实上,秦国也就前期攻韩、灭赵时受了些挫折,进度稍缓;到了后期灭燕、代两国时,完全成了摧枯拉朽之势。只用一年,便完成了对这两国的扫尾工作。
  怎么办,难道自己也等着被秦军用囚车一套,衣衫褴褛的送去咸阳吗?他越想越怕,连忙召来文武群臣,商议这事。
  群臣皆知亡国在即,都是唯唯诺诺,唯有相国后胜笑道:“大王无须惊慌。数十年来,齐、秦往来通好,并无过节。眼下我等只需卑躬事秦,秦军必然不来。”
  “如何卑躬事秦法?还请爱卿细细道来。”
  “趁眼下秦灭五国之机,大王可亲身前往咸阳祝贺,尊之为帝,高王一等。并称齐国愿永为秦国之番邦,年年纳贡不缺。若惹得秦王欢喜,定会答应不出兵前来。”
  “爱卿所言极是……来人,为寡人备马!”齐王一听只需这般行事,便可阻止秦军前来,大喜。
  一下臣见状,再也忍不住了,上前直谏道:“相国之言差矣。秦既已灭那五国,所得之资何止千万?如何会只为区区纳贡便不来?大王这一去,必遭秦王扣留。到那时,非但齐国数百年社稷毁于一旦,大王自个也必然身危——岂不见楚怀王之事乎?”
  “那该如何是好?”齐王见这二人说的都有理,在是战、是和之间举棋不定。
  那下臣又道:“齐国虽小,仍有大军数十万,且休养生息多年,军需粮饷无一缺乏。不如尽起倾国之兵,与秦军一战。若侥幸能胜,则三晋、楚燕亡臣必趁势而起,齐国社稷可得保存也。”
  齐王又被他说动,遂下令后胜先甭提向秦国纳贡一事,先将兵马召集起来再说——不管能不能与秦国媾和,事先做好战备工作,总归没错。

  后胜领旨,心怀不满的退朝而去。又查点全齐军队,共计得三四十万,汇报到齐王处。齐王得了这个数字,心中方始镇定了些,想出了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先另差使者携带重金往秦国求和,秦王若能答应便是最好;实在不行,寡人尚有数十万大军嘛,尚可一战。
  不容易,不容易,老人家总算有点开窍了——不过,为时已晚。

  咸阳宫中,秦王看着面前高高堆积的大量财宝,环顾左右群臣,大笑道:“齐人何其愚也。眼下我秦国既已得天下十之八九,如何会放过一齐国不闻不顾。何须纳贡?何须称臣?直接将全齐之地献给寡人便是了!”在座的文武百官听了秦王这话,一起放肆大笑。那齐国使者也只得强颜欢笑,暗自心惊。秦王又道:“速速告知齐王老儿,若不欲战,可立即亲身前来服侍寡人;如若不然,只管大起兵马,与我秦军会上一会!”
  可笑!这时灭掉你齐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还搞什么和谈?——你有这个资格吗,哼!
  使者一回国内,将秦王政的意思转述了,齐王大惊失色:这么说来,除了决战,别无出路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挑选将官数人,率领重兵屯扎于西部边境,作好与秦军恶战的准备。

  数月后,西部边境并无军报传来。正当齐王建暗松一口气时,都城临淄突然被王贲大军团团围困。
  齐王再次大惊失色:西部防线已被我军把守得严严实实,这秦军是如何杀到临淄城下的,难道那王贲等人还会飞不成?
  嘿,老人家,您还当这时的天下是当初“七雄并立”时期吗?——秦国早已从南、西、北三个方面对齐国完成了合围,何必要走当初秦昭襄王时攻打齐国的老路线。之前,王贲恰好正率领重兵在齐国以北的赵地休整。得了秦王之命后,他立即率军南下,渡过济水,直入齐国腹地。等及齐国西部防线发觉此事时,秦军早已抵达临淄城下多时了。
  好在,城中仍有守军十余万,尚可抵挡一时。齐王暗拍心口,一边调兵遣将作誓死抵抗,一边迅速差人赶去西面紧急求援。然而,两军初一交锋,齐王又发现情况不对了。为何?——只因齐国兵员虽不少,但早已数十年没有经历过大型战事,因此骑兵骑不得战马,弓弩手拉不动强弓,一个个都成了老兵油子。那边秦军却是个个经历过大战锤炼,战力强劲,训练有素,只一番交锋,便杀得齐军溃不成军,临淄城内一时大乱。齐王见状,只得又召来后胜,询问守城之计。
  后胜趁机进言道:“前日微臣说只可躬身事秦,大王不听,决意死守到底,果然大败。眼下形势,纵然等得来救兵,也绝非秦军对手。不如趁早出降,或可受秦王厚待,也未可知。”
  齐王早已被秦军威势吓破了胆,听后胜这么一说,再无抵抗之心。哀叹一阵过后,他交出齐王玺印,下令由后胜操办献降一事。
  后胜拿了降书,喜气洋洋踏入秦军大营,献于主将王贲。王贲接过看了,与后胜对视,二人都是大笑。

  ——这便是当日王翦所提的“双管齐下”之计:秦军来前,早已暗中将后胜买通,只等秦军一到,便可作为内应。当下,齐王听从了后胜之劝,决意降秦,又下令大开临淄城门,放秦军进入。王贲知齐国是真心归降,于是大率军马入城,一举将束手待擒的齐王建擒获。
  数日后,满心期待秦王礼遇的齐王建被囚车一套,发配往共地(今河南辉县一带)。到了此地后,秦人将其安置于山林之中,又不供给衣食。不久,他便在整日以泪洗面的凄苦生活中活活饿死。
  而那位相国后胜,则是更冤,竟莫名其妙的被王贲斩了。罪名是:既已收受了秦国贿赂,自当秦军一到,便立即出降。结果拖拖拉拉,过了三五日才办妥了此事,要你何用?

  公元前221年,齐国灭亡。秦国横扫六国行动到此结束,天下归一。

第一百零八回:功过是非多建树,大帝驾崩沙丘宫

  回首展望,从公元前230年内史腾灭韩起,历时十年,在秦王政手中,终于实现了列祖列宗的庶愿:统一天下。其中,又以王翦父子功绩最大。除了韩国之外,其余五国全部被“二王”所灭。秦王政欣喜之余,下令重赏王翦父子,其余蒙武、蒙恬、李信等人也各有嘉奖,不暇细表。
  不久后,王翦父子以“天下再无战事”之由,辞官归田,秦王挽留不住,于是任由二人去了。送走了“二王”,秦王自己的注意力也转到了国内,还有许多要事在等着他。
  第一, 定国号。这事不用细说,老祖宗早已帮他安排好了:“秦”。
  第二, 定尊号。嬴政本已是秦“王”,如今既得了天下,自然要再往上一级,
  升为“帝”。可嬴政并不满意——寡人乃是千古圣君,岂可与齐闵王之流齐名?于是让李斯等人再行筹措。筹来筹去,终于筹出了一个名作“皇帝”的大尊号——所谓“皇”者,指嬴政功追“三皇”:天皇、地皇、泰皇(即人皇);所谓“帝”者,指嬴政并肩“五帝”:黄帝、颛顼(黄帝之孙)、帝喾(颛顼之侄)、唐尧、虞舜。
  这套兼容“三皇五帝”的尊号一摆出来,不容嬴政再不满意。于是确定下来:嬴政以“皇帝”自居,自称为“朕”,是为“始皇帝”(也就是说嬴政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皇帝,免得死后旁人再瞎起谥号)。又将昔日灭赵后得来的“和氏璧”重新雕琢,制成一大印,由李斯用篆体在上面写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再经工匠雕琢,是为“玉玺”。玉玺之外,则称为“章”、“印”,由此,“九鼎”的特殊地位由“玉玺”所代替——凡加盖了玉玺的章文,便是“制书”、“诏书”,绝不容质疑,所谓“天子一言,重于九鼎”是也。
  公元前221年,嬴政正式登基为“皇帝”,又制成传国玉玺,颁令后世继位者为“二世”、“三世”,以至“万世”。该年,便是为“始皇帝”元年。

  第三,置官僚。“秦始皇”再能干,再威风,华夏大地千万里,也不是他一个人能管得过来的,于是忙完自己事后,还得给下臣们封官。周朝时,因各国疆域普遍不大,只需在外设置太守,在内设置“一相国”,“六大夫”足矣(谏官、史官等职历来常备,此处略去);如今秦国一统天下,疆域膨胀,琐事大增,再也不能这么简单归类了。于是,经李斯制定,秦王拍板,秦国自此对内实行“三公九卿”制:三公,即丞相、御史大夫、太尉三大要职。丞相乃百官之首,总揽大小政务;下设御史大夫主管文事;太尉主管军事。九卿,则再次一级,分掌祭祀、警卫、刑律、税收等要务。这是对内,即“京官”。
  对外则废除分封制,推行郡县制。自秦统一天下起,天下再无诸侯,有的,只是郡守和县令。郡守,顾名思义,一郡的太守。秦国初定天下时,细分天下,得大郡三十六个,如之前提过的颍川郡、东郡、邯郸郡等等——郡守即为该郡的最高长官;郡守以下,设县令,将一个大郡再细分为数个小县——县令即为该县的最高长官;县令之下,又有乡长、亭长等职——平日里上山下乡,走街串巷,协助郡守与县令管理该郡的大小事务。这是对外,即“地方官。”
  这么分配下来,“京官”和“地方官”就都有了。而且因废除了“分封制”,秦国在真正意义上实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重大改革,李斯辛苦了许多年,筹划出了这一套“大秦帝国管理体系”,真不容易。
  结果,李斯不容易是他的事,许多臣子(大多是转事秦国的六国遗臣)见了,纷纷上谏:说分封制是古法,怎可轻易废除?这么一来,什么诸侯、列国的都没了,让我们这些读惯了四书五经,时常周游列国的名士们还怎么过?因上谏者甚多,秦王也被说的头昏脑胀,于是让李斯与这些人当众辩论。
  丞相李斯昂然而出,分析道:“分封制虽是古法,但绝不可行。一旦重回此制,则秦国多年的战功皆休矣——百年之后,必又是一番列国大战,秦国则必然又是下一个周王室。唯有强行郡县制,将浩瀚广阔之地尽收于秦王一人手中,方能保秦国躲过此等轮回之理,永不衰竭。”
  此话一出,秦王顿时大喜,下令反对者无需发言了。不改前令,继续推行郡县制。然而,反对者们哪能甘心,纷纷暴跳如雷道:“不管怎样,不尊祖宗之法便是不对!”
  秦王不得已,只得又目视李斯。李斯知秦王心意已决,凛然一声道:“此等皆迂腐之辈也。大王乃天下之主,可下令强制施行。”
  ——除去医书、农书,以及星相占卜之类的文书外,其他所有书籍,只要不符合大秦律法,一律烧掉!
  ——抗令不尊者,杀!非议时政者,杀!藏书而未及时充公者,杀杀杀!
  ——看谁还敢不听话!

  秦王也是强硬派,听后果断道:准了。
  这一招实在太狠了,强硬程度堪比当年的“商鞅变法”,许多抱着竹简不肯撒手的儒生为此丢掉了性命,而秦王和李斯也因此背上了千古骂名——“焚书”。
  客观的说:秦王附从李斯该提议,前期目的也只是想吓一吓那些老学究们,让他们知难而退——郡县制已是势在必行,别来叽里呱啦的啰嗦了。结果,山东六国的国君们虽是草包,但那些名士们却非软蛋,非要跟秦王对着来。自秦王下令后,杀来烧去,竟始终杀不尽,烧不绝,许多儒生宁愿身死,也绝不辜负先师大恩,以至于局面失控,大大超出了秦王和李斯的预料。最终,此事不了了之,虽是许多宝贵书籍因此遭焚毁,但却仍暗中存下了不少,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也。

在一番艰苦卓越的斗争后,由儒生们引起的“国制风波”总算平息了下来,郡县制作为基本国策,已被牢牢地确定。期间,秦始皇精力充沛,又大力倡导“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统一币制、统一度量衡”等举措,大大降低了各地区间的文化差异,为“中华民族”的形成作出了卓越贡献。这些都不是坏事,成功将秦始皇的文治武功又推向了另一个高度。
  然而,人无完人。与之同时,偏偏秦始皇又做了另外几件事,出发点好与不好姑且不论,结果却是明显的:直接葬送了他苦心建立的一代帝国。
  第一:南征岭南。公元前218年,秦始皇统一天下后四年,秦国由屠睢领军五十万之众,南下征讨岭南(今日广东、广西、越南)一带。结果,因不熟悉地利,屠睢遭受当地土著的毒箭,毒发身亡,五十万大军也因粮草不济,几乎全军覆没。消息传到咸阳,举国悲痛。秦始皇大怒之余,下令任嚣与赵佗二人再领大军数十万前去征讨,又花费大量人力从北向南开凿渠道,以保证粮草军需一应不缺。在花费了重大代价后,陆续平定了岭南各处,在此地设置:南海郡、桂林郡、象郡等郡。秦国经这一战,终将边境推到了南部海边,意义自是重大,但也因此损兵折将数十万,国力大耗。
  第二:北伐匈奴。公元前214年,秦国方才大征岭南完毕,北方的匈奴人又按捺不住了。因之前秦国攻下赵、代后,在北地雁门、代郡等处都置有大军,防备严密。于是他们转过进攻矛头,向河套之地(指今日宁夏北部,内蒙南部的黄河大弯曲部分)袭来。秦始皇冷笑一声:来得好!遂下令蒙骜之孙、蒙武之子:蒙恬率秦国步骑大军三十万北上抗击匈奴。当时的匈奴单于名叫头曼,也是一不知天高地厚的主,竟敢率领十数万匈奴骑兵与蒙恬军对攻!——蒙恬何许人也,乃是将门虎子,与王贲、李信齐名的一代名将,非屠睢、赵佗之流可比;而三十万秦国步骑,乃是最精锐的横扫六合之师,并非大征岭南的乌合之众,岂会惧怕硬碰硬?一番大战下来,蒙恬利用李牧“步、骑、弩”结合战法,轻易大胜,而可怜的匈奴人则再次远遁数百里,所谓“匈奴不敢南下而牧马”是也。匈奴骑兵撤后,秦国于河套一带置下九原郡。
  蒙恬一战大捷,成功清除了匈奴的威胁,但此时的秦国人已经喜不出来了——灭完六国之后,他们没能得到盼望已久的和平,反而眼看战争的规模越打越大。但秦王却是大喜的:你等宵小之辈,懂得什么?——拿下此地只是我大秦帝国万世基业的第一步,下面还有更厉害的。
  ——修筑长城,开通驰道。
  早在七雄争霸时,秦、赵、燕等国为抵挡胡人的威胁,各在北境大筑长城。如今,拿下河套之地后,秦国的北部疆域已推进至大漠,于是秦始皇下令蒙恬率所部军民加修长城,以将秦、赵、燕此前所建的各段长城连为一片。如此,即便匈奴人再次来袭,即便后世子孙(秦二世、秦三世)再无能,只需派个十数万军士守住长城各处,便能高枕无忧。
  北方是无忧了,可还有中原呢,怎么办?那六国虽亡,但仍有许多亡臣不服秦国统治,难掩兴兵复国之心。于是秦始皇在大筑万里长城的同时,又下令:在全国境内,另辟九条驰道,须得宽一十八丈(约合六十米),以便各地有事时,秦国好派出精骑日夜兼程,前去平叛。又尽拆东方各地城池,尽收天下兵器,制成金人十二座。如此,中原之事也定矣。纵有不法之徒意欲作乱,一无兵刃,二无城防,三则秦军有驰道之便,早晚将至——且看谁还敢妄动!

  如此,匈奴北遁,长城、驰道又被建成。秦始皇看着稳如泰山的大秦国运,突然情绪又低落下来了。
  ——大秦帝国强盛万年,虽是好事;可朕早晚要驾崩西去……唉……又有何用?
  他既有了这念头,难免不时表露,于是就有投其所好的人来钻空子了。
  第三:寻求长生之术。却说有二人,一为侯生,一为卢生,都是术士,献策于皇帝面前,说只需花费重金,前往东海处便可求得仙药,必保皇帝陛下万寿无疆。始皇帝心想:重金之事好办,问题是这事可靠否?那二人油嘴滑舌,轻易说动了一心求药的皇帝,于是径去国库领了重金,然后,跑了。
  秦始皇闻讯大怒,追捕二人不得,于是迁怒到其他术士身上。只要是术士的,甭管会不会炼药,会不会求仙,一律坑杀!结果,术士们是必然跑不了的了,许多儒生、道家子弟也遭受了牵连,一时被坑杀者达数百之众——这便是“坑儒”。
  (先前是“焚书”,如今是“坑儒”,这便是名垂史册的“焚书坑儒”事件。过程其实是两件事,但皆发生于秦始皇一人身上,因而被归于一词。)

  到这时,秦始皇已年近五十,折腾也折腾够了,风光也风光过了,总该歇歇了吧。——不,还早呢,朕这般大帝,岂能就此退居宫中,吃喝等死?于是又有了下面一事,也是大事。
  第四:封禅泰山。所谓“封禅”,其实就是祭天拜地,一直都有,虽然庄重,但并非天大之事;但到了秦始皇这儿,变成了“封禅泰山”,就成了大事了——在秦始皇之前,商、周二朝国君对此较注重于仪式,而非形式。秦始皇不一样,他注重仪式,也注重形式:须得择天下第一山:泰山“祭天”——此即为“封”;泰山之旁的小山粱父“拜地”——此即为“禅”。
  有朋友这时会问了:封禅泰山就封禅泰山呗,权当秦始皇没事时活动下身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这可就大错了!因为秦始皇每逢出行,必得十数万大军身边保护。且咸阳在天下之西,泰山在天下之东,中间相隔数千里。皇帝所到之处,庄稼践踏一空,流民遍野,各地献尽钱粮,尚不够大军支用——怎能说不是大事?

  既然已说到出行,那就干脆把这事说完吧(这也是在下本卷的最后一说了)。

  第五:巡行天下。自公元前220年,秦国统一天下次年起,秦始皇便开始了“游历天下”工作。直至他病死沙丘,前后共计有六次。下面我们再来略说下秦始皇的巡行一事。
  首次:即嬴政称帝次年,秦始皇率军巡行原先的秦国本土:关中及陇西一带。与各地守将庆贺天下一统,未出关中,花费不大。
  第二次:再次年,秦始皇率军分别游遍原先六国之地。齐、楚、燕、韩、赵、魏六国无一略过。期间,又封禅泰山,耗资巨大。
  第三次:再次年,秦始皇率军往东海求仙。一术士,名叫徐福,于期间率童男童女五百人渡东海而去,最终音讯全无(据说定居日本了)。秦始皇求仙不成,且于途中遭受刺客袭击——皇帝车驾行至博浪沙(今河南阳县一带)时,一壮士立于高处,用百余斤大锤掷向皇帝车驾,所幸未曾命中。秦始皇惊怒之余,下令全国大肆搜查十余日,劳民极甚,未有所得。
  第四次:公元前215年,始皇帝七年。在博浪沙受惊后,秦始皇安顿了三年,再次出行。此次他吸取了教训,非但护卫极多,且特意改换四驾马车出行(按大秦律,唯有皇帝方可乘坐六驾马车)。结合前文来看,此时蒙恬也已发兵赶赴河套与匈奴激战。因而秦始皇此行的目的主要是视察北方,同时下令蒙恬等人修筑长城,开凿驰道,耗资巨大,民不聊生。
  第五次:公元前214年,始皇帝八年。在巡视完北方后,秦始皇此次选择南下,以视察楚、越之地。并携带大量商贩、流民、罪犯出境,由大军押送往岭南,以充实秦国偏僻的南方。由此可知,此次随行的军力必然浩大(押送、护驾都需要大量军士),大费周章,百姓疲累至极矣。
  第六次:公元前210年,始皇帝一十二年。秦始皇最后一次东巡。先经楚地以西出发,向东巡行上千里,至吴地。然后转北进入赵地。此时,秦始皇突发重病,且一病不起,当年驾崩于赵地沙丘(今河北广宗)。
  秦始皇驾崩后,“秦二世”胡亥继位。
  次年,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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