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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何故轻吕布而重关羽?

 昵称13770129 2015-05-13

东汉献帝建安三年(198年),曹操大破吕布于下邳(今江苏省邳州市西南),走投无路的吕布只好放弃抵抗,主动走下白门楼请降。如此一位武功盖世的“超级战神”前来投降,“唯才是举”的曹操是否会如获至宝?据《三国志·吕布传》记载,吕布请降时对曹操说:“明公之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令布将骑,明公将步,天下不足定也。”意思是你曹操的真正对手只有我吕布,现在我归顺你了,以后让我统领骑兵,你统领步兵,扫平天下并非难事。结果“太祖(曹操)有疑色”。就在曹操犹豫是否允降之际,刘备立即进言道:“明公不见吕布事丁建阳、董太师乎?”(即丁原和董卓,二人皆是吕布故主,皆被吕布所杀)曹操点头称是,于是下令缢杀了吕布。另据《英雄记》记载,曹操意欲收降吕布时,主簿王必进言:“布,勍虏也。其众近在外,不可宽也。”于是曹操缢死了吕布。从表面上看,吕布是死于刘备或王必的进言,实际上,杀死吕布正是曹操的本意。试想,对于吕布这等重量级的人物,曹操怎会不事先考虑好是留是杀?更何况刘备和王必皆非曹操心腹,若非曹操本意如此,岂能因这二人的只言片语就轻易处死吕布?退一万步说,就算曹操曾经有过短暂犹豫,后因刘备或王必的一句话而改变了主意,也掩盖不住曹操对吕布的不屑。试想,两年后曹操擒获关羽之时,有谁能够进言让如获至宝的曹操杀死关羽呢?

相比之下,关羽的运气简直羡煞吕布(若还在世)。据《三国志·关羽传》和《傅子》记载:建安五年(200年),也就是曹操缢死吕布两年后,曹操东征刘备。刘备逃奔袁绍,而关羽兵败被迫降曹。对于这位降将,曹操不但没有加害,反而“礼之甚厚”。为了留住关羽,曹操派心腹大将、关羽的同乡好友张辽前去试探,结果关羽告诉张辽:“吾极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刘备)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终不留,吾要当立效以报曹公乃去。”曹操听了张辽的回报后,不但毫无加害之意,反而既赞叹又惋惜地说:“事君不忘其本,天下义士也。度何时能去?”张辽回答:“羽受公恩,必立效报公而后去也。”后来,在官渡之战中,关羽斩颜良而立大功,并得知刘备在袁绍军中后,曹操估计关羽可能要离他而去,一面“重加赏赐”一面“表封羽为汉寿亭侯”。然关羽不为所动,“尽封其所赐,拜书告辞”。曹操部下众将意欲追杀,曹操却在明知关羽不能为其所用的情况下仍然下令:“彼各为其主,勿追也。”

同样是世之虎将,同样是兵败而降,曹操的态度却有天渊之别:一个是弃之如草芥,杀之如蝼蚁;另一个却爱之如己,惜之如命,明知其不能为己所用也不忍加害。曹操何故这般厚此薄彼?为了解开这一历史谜团,我们不妨将吕布和关羽的才能、品行等方面作一下比较,通过比较,你就不难理解曹操为何如此轻吕布而重关羽了。

一、吕布武功不及关羽

在尚处于冷兵器时代的三国时期,武功的高低直接决定着武将地位的尊卑。曹操麾下猛将如云,人才济济。若无超绝的武功,无论吕布还是关羽,都不可能打动曹操。但吕布和关羽的武功究竟谁高谁低?“拥吕派”和“拥关派”在这个问题上各执己见,至今仍在进行着旷日持久的口水战。有些人还根据《三国演义》和三国游戏炮制出“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的武功排行榜。实际上,吕布和关羽从未单挑过,历史上更无“三英(刘关张)战吕布”的精彩打斗。因此,他们二人的武功根本无法直接比较高低。不仅如此,由于吕布、关羽从没和同一位高手单独比试过,从而使通过间接方式比较他们武功高低的办法都行不通。不过,根据史书记载的评论和实际战绩,二人武功的高下还是隐约可见的。

在《三国志》和裴注中,赞美吕布的语句不少,比如陈宫说他“善战无前”,陈寿赞他“有虎(怒吼的虎)之勇”。但除了这些溢美之辞外,在具体实战中,吕布实在找不出能够与其威名相适应的辉煌战例。从当时各种史书的记载来看,他单挑过的最高手大概就是郭汜了。据《英雄记》记载:吕布杀死董卓后,郭汜反攻长安,吕布要求和郭汜单挑,郭汜答应后,“汜、布乃独共对战,布以矛刺中汜”。这场打斗虽然以吕布获胜告终,但区区郭汜都敢接受他的单挑,可见吕布武艺并非演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当然,这里并非彻底否定吕布的能耐。根据史书中的赞美之辞和“辕门射戟”的出色表现,我们可以推测吕布的武艺可能很高,但未必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

在《三国志》和裴注中,时人赞美武将勇武的言辞,涉及关羽的至少九处(而涉及吕布的只有四处),陈寿、傅干、程昱、郭嘉都称赞关羽为“万人敌”“万人之敌”,陈寿还称他“为世虎臣”刘晔称关羽 “勇冠三军”,周瑜、吕蒙称关羽是“熊虎之将”……。由此可见,无论曹魏还是孙吴,无论文臣还是武将,皆服关羽之勇。 至于具体表现,关羽一生征战记录颇多,但最有说服力的无疑是斩颜良。颜良是当时实力最强的袁绍军事集团的头号武将,据《三国志·关羽传》记载,在官渡之战初期,曹操兵将被袁绍帐前大将颜良围困于白马(今河南滑县东北),面对名将颜良的威逼,号称“猛将如云,谋臣如雨”的曹操集团竟然一筹莫展。万般无奈的曹操只好搬出看家杀器——关羽(因曹操担心关羽立功报恩后会离他而去,所以一般不轻易使用),于是“使张辽及(关)羽为先锋击之。羽望见(颜)良麾盖,策马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还,绍诸将莫能当者,遂解白马围。”在整部《三国志》中,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战例只此一例!难怪“汉以后称勇者必推关(羽)张(飞)。”据三国之后的正史记载,后世虎臣良将,如晋代的刘遐、李庠,十六国时期的王飞、邓羌、彭越、范俱难、徐盛、梁崧、赵昌;南北朝时期的薛彤、高进之、薛安都、长孙儁、萧长懋、垣历生、蔡道贵、萧摩诃、长孙肥、杨大眼、崔延伯……都因雄烈过人、骁勇善战而被比作“古之关张”。因此,清代史学家赵翼在《廿二史札记·关张之勇》盛赞关张“不惟同时之人望而畏之,身后数百年,亦无人不震而惊之。”断言关张“天生神勇,固不虚也!”

相比之下,在整个二十五部正史中,只有南朝逆臣沈攸之、北朝逆臣侯景、唐末军阀李罕之、北宋奸臣吕惠卿四人被比作吕布。不过需要说明的是:他们被比作吕布不是因为他们武艺超群、骁勇过人,而是因为他们和品行低下、恩将仇报。可见,虽然吕布在《三国演义》等民间文学中是无可争议的无敌战神,但在《三国志》等正史中,其威名和战绩都远不及关羽。

二、吕布人品不及关羽

无论在演义还是在正史中,吕布都是一名好色之徒。对于吕布的这一缺点,有些“拥吕派”却把它美化成“重情重义”,实在难脱狡辩之嫌。诚然,身为大将和一方诸侯,拥香揽玉、妻妾成群都无可厚非,但和有夫之妇苟且就令人不齿。按照《三国演义》的说法,貂蝉是许配吕布在先,嫁给董卓在后,是董卓“抢”了吕布的未婚妻。然历史事实恰恰相反,是吕布“偷”了董卓的侍女。据范晔的《后汉书·吕布传》记载:“卓又使布守中阁,而私与傅婢(打理主人衣服床褥之事的侍女)情通,益不自安。因往见司徒王允……”这个“傅婢”是倍受董卓宠幸的贴身丫鬟,也就是《三国演义》等民间文学中的貂蝉的原型。关于吕布、傅婢、董卓三人的感情纠葛,《三国志》也有相同的记载。由此可见,是吕布利用董卓的信任,私通董卓的侍女,而不是董卓利用权力之便,抢走了吕布的未婚妻。正因为吕布给董卓戴了“绿帽子”,所以心中惴惴不安,于是去找司徒王允要主意,最后在王允的怂恿下杀死了董卓。

不仅如此,吕布最令人不齿的行为是私通下属的妻子。据《英雄记》记载:吕布兵败被俘后,非常纳闷地对曹操说:“布待诸将厚也,诸将临急皆叛布尔。”曹操不无讥讽地回答道:“卿背妻,爱诸将妇,何以为厚?”吕布默然。可见,吕布不仅色胆包天,而且泛爱无度。试想,若将这位对上下级妻妾皆敢染指的泛爱主义者留在军中,曹氏集团的君臣岂不要天天“防贼”?哪还有心思和精力去团结一致,齐心协力打天下?

当然,也有人指责关羽好色,唯一的理由就是关羽曾要娶杜氏为妻。据《献帝传》记载:刘关张投靠曹操后,追随曹操进攻吕布,城中有名弃妇杜氏(其丈夫秦宜禄投奔袁术并已另娶)。在攻城前,“关羽屡请于太祖,求以杜氏为妻,太祖疑其有色,及城陷,太祖见之,乃自纳之。”也就是说,关羽虽然没有得到杜氏,但他曾三番五次地要求曹操在攻陷城后将杜氏赏赐给自己为妻。这件事引起很多人对关羽人品的质疑。实际上,在战乱频仍的三国时期,屠城夺妻都很常见。一场战争下来,失败者就成了任人宰割的案上鱼肉,男人被杀,女人连同财产被“没收”并重新分配极其平常。比如曹操在这场战争后纳杜氏为妻,并没有人认为有何不妥。又如曹操在官渡击败袁绍后,袁熙(袁绍次子)之妻甄氏(传说中洛神的原型)就被曹丕收纳为妻,后来还做了皇后,生下明帝曹睿和东乡公主。关羽并非和尚道士,杜氏又是俘虏和弃妇,关羽欲光明正大娶其为妻有何不妥?这与吕布的行径有本质区别。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曹操自娶了杜氏,但关羽并没象吕布私通傅婢那样想方设法接近杜氏,更没有象吕布刺杀董卓那样出其不意加害曹操,甚至连报复的想法都没有。品行优劣,天差地别,你若是曹操,你更喜欢谁?

三、吕布忠义不及关羽

可以说,曹操之所以不屑吕布而器重关羽,最重要原因是吕布和关羽在忠义方面的差距。曹操是个豪爽之人,他爱勇士,更敬义士。吕布此人毫无忠义可言,陈寿在《三国志·吕布传》中评价他是“轻狡反复,唯利是视”,范晔也在《后汉书》中多次说他反复无常。吕布一生,曾先后投靠过丁原、董卓、袁绍、张杨、刘备、最后又想投靠曹操。不过在那个割据政权争战不休、生灭无定的年代里,谁都很难保证自己能够从一而终。就拿“信义著于四海”的刘备来说,也曾先后投靠过公孙瓒、吕布、曹操、袁绍、刘表、孙权、刘璋。曹操麾下的许多名将如典韦、张辽、徐晃、张郃、高览、庞德、文聘等也都是从敌方投降过来的,就连曹操最器重的关羽也是从刘备帐下投降过来的。可见,曹操对归降并不感冒。在那个崇信“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特殊年代,投降虽不光彩,但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曹操拒绝收降吕布,明显不是因为他曾经投靠别人,而是因为他杀主求荣。据《三国志·吕布传》记载,并州刺史丁原为骑都尉时,“以布为主簿,甚见亲待”。但董卓带兵入京后,很想杀掉丁原而兼并其军队,于是,就用功名利禄诱使吕布杀死了丁原。历史上,丁原本无恶行,而且待吕布甚亲甚厚,让他担任“主簿”( 主管文书簿籍及印鉴的文官)这样的要职。如果你吕布觉得丁原能力不济,难成大事,有误自己的前程,大可以离他而去,另择明主。但绝对不该袭杀故主,更不该以故主之首作为晋见新主的见面礼。董卓看到吕布提丁原首级来见,遂“以布为骑都尉,甚爱信之,誓为父子。”不过,董卓并没有高兴太久。短短的两年零八个月后,吕布担心与傅婢的私情东窗事发,遂在司徒王允的怂恿下,又象当初袭杀丁原一样杀死了董卓。董卓残暴,固然该死,但同时也让人感觉到吕布的反复无常和极度恐怖。曹操虽说能谋善断,才能非丁原、董卓之流可比,但他毕竟不是神仙,他怎么知道吕布会不会再来一次突然袭击,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呢?

关羽也曾追随刘备投奔过多人,而且自己又单独投降一次曹操,但在关羽心中,他唯一的效忠的人只有刘备。因此,在曹操派张辽试探他时,关羽坦言“吾极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刘备)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终不留,吾要当立效以报曹公乃去。”其实,在心存汉室的关羽看来,曹操无疑是个“托名汉相”“汉贼”,而且刘备也一直奉汉献帝的“衣带诏”欲杀曹操。因此,关羽对曹操实无好感。但由于曹操对他“礼之甚厚”,所以关羽不但没有打算突袭杀害曹操,而且坦言要等立功报效之后才肯离去。这种知恩图报的行事作风与恩将仇报的吕布截然不同。事实上,关羽说道也做到了,他在斩颜良报答曹操的隆恩厚遇之后,原封不动地退还了曹操的所有赏赐,坚定踏上追寻旧主刘备的艰辛历程。正是这等知恩必报、心神无二、忠肝义胆的优秀品德使曹操惊叹折服,但这些最令曹操欣赏的美德却在吕布身上难觅踪迹。曹操杀吕布而荣关羽,不仅可以向世人表明自己崇尚道义,从而博取美誉,而且可以警示身边的将士,用血的事实让他们明白:象吕布那样出尔反尔的不义之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得善报;象关羽这样誓死不二的忠义之士,敌人也会对他仰如日月、敬若神明的。

四、吕布野心远胜关羽

曹操爱惜人才,敬重义士,但他不可能留下能够和他争夺天下的“英雄”。《三国志》及裴注中有一段脍炙人口的“煮酒论英雄”的故事。当曹操说破“天下英雄唯使君(刘备)与操耳”之时,刘备因极度惊恐而吓掉了筷子。幸好此时天上打雷,刘备随机应变说:“一震之威,乃可至于此也。”一语掩盖了被道破心事后的失态之举,从而躲过了一场杀身大祸。真可谓“说破英雄惊煞人”。后来,为了保住性命,刘备被迫天天演戏,假装热衷于浇水种菜,表现出一副胸无大志的模样。但谋士程昱不为假象所惑,屡次向曹操进谏:“观刘备有雄才而甚得众心,终不为人下,不如早图之。”可是,曹操受到刘备种菜假象的迷惑,不但拒绝接受早早除掉刘备的建议,反而派刘备领兵东击袁术。程昱、郭嘉听说刘备离开,立即前去进言:“刘备不可纵。”曹操幡然醒悟,追之不及。由此可见,曹操并不轻易杀人,但对于能够与之争衡天下的英雄,是必先杀之而后快的。刘备为躲杀身之祸而韬光养晦、竭力掩饰,可身为阶下囚的吕布却毫不谦虚地说:“明公之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令布将骑,明公将步,天下不足定也。”言外之意,“天下英雄唯明公与布尔”。不仅锋芒毕露,雄心不减当年,而且还替曹操集团重新做了人事安排,即吕布统领骑兵,曹操统领步兵,其它众将靠边站。但曹操不得不考虑,如果不让吕布统领骑兵,不可一世的吕布必定心生怨恨;如果答应吕布的人事安排,那让曹仁、夏侯惇等征战多年的心腹爱将情何以堪?想那倍受曹操器重的关羽,曹操也只能给他安排一个偏将军之职,吕布何德何能,竟然要后来居上,占据武将第一把交椅?再说,一旦让吕布掌握了自己的骑兵,就算二人携手平定了天下,这个天下究竟属于谁的?对于这个目中无人,毫不掩饰自己野心的潜在对手,曹操有什么理由留作后患呢?

关羽和吕布不同,他不能象吕布一样摒弃一切繁文缛节和道义观念,理直气壮地去追求自己的天下。吕布自从杀死董卓,就开始了独立打天下的历程。趁刘备东征袁术之际而夺取徐州,更摆明了他的“单干”意图。而关羽自始至终都未曾想到要自己打天下,他只认为天下应该姓“刘”,不可能也不应该姓“关”,因此他一生追随刘备。而曹操需要的正是这种只有帮助别人打天下之心,却无独自争天下之意的名将。再说,关羽知恩必报、忠于汉室。因此,在曹操看来,只要厚待关羽,只要打着“大汉天子”的旗号,关羽就有可能为自己卖命。尽管曹操的如意算盘最终落空,但世事多变,假如刘备不幸死于战乱,关羽效忠曹操不是没有可能的。至少,在找到刘备之前,关羽已经为曹操打天下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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