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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东:不为小事纠缠,方可成就大事

 东方竹马 2015-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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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中有一句话挺好理解,但是容易被人忽视,而看不到它真正的内涵——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意思是说,孔子说,如果在听取诉讼判断案情的话,我(的能力)与别人没有什么两样。一定要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力求没有诉讼吧。

无外乎就是对自我能力的一个谦虚的评价,外加一点个人理想的陈述。在《论语》长长短短近500段的内容中,显得平淡无奇。因此往往被读者轻轻的放过。

但是当我们读《庄子》的《天地篇》的时候会突然发现一个似乎能够勾起我们思想的故事——

尧之师曰许由,许由之师曰啮缺,啮缺之师曰王倪,王倪之师曰被衣。

尧问于许由曰:“缺可以配天乎?吾藉王倪以要之。

许由曰:殆哉圾乎天下。啮缺之为人也,聪明睿知,给数以敏,其性过人,而又乃以人受天。彼审乎禁过,而不知过之所由生

意思是说,尧要把天子之位让给他的师祖,事先征询了一下自己老师的意见,结果自己的老师许由,评价尧的师祖,也就是他自己的老师说:如果把天下交给他,那就是把天下给害了。原因是这个人非常聪明机敏,“其性过人”,因此会把个人的意愿强加到自然的规则之上。因此善于发现和禁止别人的过错,却不知道天下的过错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是什么会让我们通过这个故事,突然想起《论语》中的那句话呢?

就是“其性过人”这四个字,因为《论语》中也有一个被孔子认为是“其性过人”的人,而且这个人也颇有“审乎禁过”之能。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子路。

我们看:

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闻斯行之?

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

公西华曰:由(由是子路的字)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求是冉有的字)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赤是公西华的字)也惑,敢问。

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这句话通常被认为是说明孔子因人施教的典范,但是其中也明白无误的说明了,孔子对子路性格与能力的评价——“兼人”就是胜过,超过别人的意思。这里面既有性格因素,又有能力因素。

正是因为,子路具有这样的能力和性格,所以有下面这句话——

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片言”有说是只听诉讼双方单方面的陈述的,也有说仅凭只言片语的,总之这句话,是说子路具有非常敏锐的判断力,和行动力——“无宿诺”就是没有做出了承诺,而久久不去实践的的意思。

但是,更加有趣的是,也是真正令人警醒的是,这句赞赏其颇有“审乎禁过”之能的话,在《论语》中是与上面所说的孔子的那句话,紧挨着。

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如果,我们没有看到《庄子》中的这个故事的话,可能对这种排列关系不以为然,认为就是将相似的内容,简单的放在一起而已。

但是,当我们看到了这个故事之后,在回过头来看这两句,就会发现其中的所谓微言大义了。

因为,由此可见能“兼人”,或者以“过人”为性者,其病就在于,因为在技能上的强大,而容易自陷于现实的规则与事务之中,而忘记了对事物本质的探求。

通俗言之,就是因为沉醉于对具体问题的解决之中,而忘记了去探寻问题产生的原因,更忘记了解决问题的目的是为了消弭问题,而消弭问题的最佳途径,就是让问题不发生,而让问题不发生的最佳途径,则是应当是去除诱发问题的条件,而不是在问题出现之后,去解决它。

用老子的话说,就是“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否则,对既有问题的解决,则往往就是进一步诱发新问题的原因。对此老子也有一个说法叫做“为之者败之,执之者失之。

所以,《庄子》对这种人的评价值是“彼审乎禁过,而不知过之所由生”。

所以,孔子说“必也使无讼乎”——应当去追求使天下“无讼”的办法,应当以天下“无讼”为追求,而没有必要沉醉在“片言可以折狱”的得意之中,没有必要纠缠于是否能够“片言可以折狱”的计较之中。

因为,相比于让天下“无讼”这一伟大理想与成就而言,是否能够迅速准确的断清一个案子,实在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因为,它能够带来的不过是就一时一事的正义,对一人一家的公道。沉醉于这些细小的成就之中,纠缠于这些琐碎的事务之中,即使不考虑其中是否有个人的虚荣心在作祟,但就是对问题的整体解决而言,何年何月能够通过一件一件小事的累积,一个一个案子的审理,来还天下一个太平安宁呢?

所以《庄子》在接下来的内容中,对这种人,进行了近乎“无情”的批判——

与之配天乎?彼且乘人而无天。

用他来与天相配,承载天命吗?他会凭借人意而无视天道。

方且本身而异形,方且尊知而火驰,

他将会根据一己之长短,来标新立异,他会崇尚智巧,会像火一样往来驰骋而难以把持。

方且为绪使,方且为物陔,方且四顾而物应,方且应众宜,方且与物化而未始有恒。

他会被各种小事所操弄,会被各种具体的事物所羁绊,会忙着应付各种事务,会忙着迎合众人的需求,会随着周边环境的变化,而被影响,被改变,而没有一个持久有恒的方向。

前面两句,虽然说得也完全正确,但是帽子扣得有点大,但是后面的那一句,说的则完完全全是非常现实,非常实在的问题。

简而言之,就是这种人,最终一定会让自己陷入到各种现实的琐碎,甚至世俗的人情世故的纠缠之中,难以自拔。

这种人怎么能成就大事,怎么能将天下托付给他呢?所以,《庄子》紧跟着总结到——夫何足以配天乎?

这句话不用翻译了。只不过《庄子》的论述,是从第三者的角度出发,去对一个人进行评断。而孔子则是从自我出发,讨论人应当怎样去做事情。《庄子》说的细致透彻一些,孔子说的则简略隐晦一些。

如果我们把两段话合起来看,就会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

不让自己被小事纠缠的人,才可能有大成就。

再具体点说,就是:

只有那些,不让自己被小事纠缠,始终具有全局观,始终将关注的焦点,锁定在事物的本质之上,而不轻易放弃原则,变换方向的人,才可能有大成就。

(注意:这里所说的大成就,不见得是用银子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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