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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宣王“城彼朔方”——古先民筑长城之滥觞

 诩欣葆 2015-05-20
周宣王“城彼朔方”——古先民筑长城之滥觞
作者:张广亮 发布时间:2015-05-18 15:24:10 来源:节录自拙著《寻找原来的秦始皇》 字体: 大  |  中  |  小
  我常想,中国古先民之筑长城,非自始皇始,亦非至始皇终。它所体现的是个十分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周宣王的“城彼朔方”,是古先民修筑长城的滥觞。而及至明清,仍在不断地修筑长城。不必割断历史,而在那里空论秦始皇之筑长城。
  “城”者,许慎《说文》:“城,以盛民也。从土成”;“盛,黍稷在器中以祀也”;“土,地之吐生万物者也”;“成,就也”;“就,京也”;“京,高也”。据此,可明显地看出,历史上所谓的“城”,就其作用而言,是用以“盛民”的。而“民”居城中,犹“黍稷”之置诸器皿一样。而就其形态而言,则是指用土石之类的东西,堆砌而成的高出于地表的诸如墙、垣、亭、障之类的东西,或曲或直,或方或圆,或大或小,或长或短,形态各异,皆可以称“城”。《吴越春秋》对“城”的作用,则另有说法,曰:“鲧筑城以卫君”。然而,无论说“城”是用以“盛民”,还是说“城”用以“卫君”,应该都有“保护”之意。
  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城”的功用,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
  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剩余价值的出现,私有制的产生,阶级对立和国家机器的形成,以及阶级斗争和民族矛盾的加剧,“城”的主要功用,便逐渐由原来的“盛民”或“卫君”,开始向“防御工事”转变了。诸如“石城汤池”、“金城汤池”和“众志成城”等中的“城”,指的就是这样的“防御工事”。诸如《诗经》中的“天子命我,城彼朔方”中的“城”,其所反映的就是,周天子命令其将军率众,在“朔方”筑“城”,以抵御“猃狁”(匈奴前身)的南下侵掠。
  及至东周列国,事实上,“城”已完全具备了防御工事的性质。如墨子所言:“城者,所以自守也。”(1)如孟子所言:“筑斯城也,与民守之。”(2)如商君所言:“野战不胜,守城必拔。”(3)如《国语》所言:“守城之木,于是乎用之。”(4)如张仪所言:“扞关惊,则从竟陵以东尽城守矣。” (5)如韩非所言:“无守城之备,……可亡也。”等等。这就是说,先秦典籍每言及“城”,大多都要同“守”联系在一起,即都是同保卫本国家和本地区的安全联系在一起的。这就清楚地告诉我们,从西周时起,特别是从春秋战国时起,“城”的主要功用,已开始由原来的所谓“盛民”、“卫君”,逐步转变为,用以抵御敌对国家、敌对地区、敌对种族和敌对势力的入侵,用以保卫本国家、本地区和本民族安全的防御工事了。
  作为防御工事的“城”,有两种不同的类型:一种是无固定规则的圆形或方形的“城”,诸如一般意义上的“城”或“城郭”之类;另一种则是,线性条状的向不同方向曲折延伸的“城”,诸如“长城”之类。
  什么是“郭”?孟子曰:“三里之城,七里之郭。”。朱熹《孟子》传:“郭,外城。”(6)《管子》:“内为之城,外为之郭,”(7)显然,所谓“城郭”,指的就是双重防御工事。
  显然,如果我们把“城郭”界定为,圆形或方形的封闭式的双重防御工事,那么,亦可以将“长城”界定为线行条状的向相反方向曲折延伸的非封闭式的防御工事。所谓“长城”,一般说来,都比较长,或十里、数十里,或百里、数百里,或千里、数千里,或遥遥万里。“长城”,大多都是修筑在某一国家或某一地区的边境地带,而用以抵御来自某一特定方向的来犯之敌。因此,无论是“城郭”还是“长城”,其防御工事的性质,都是一目了然的。
  先民们的开始修筑“城”,可以上溯至夏商时期,甚至是更早一点。《吕览·君守》:“夏鲧作城”,就是明证。城市考古也证明,我们的先民,早在三皇五帝时期,就已经开始筑“城”了。然而,从文献记载看,先民们的“筑长城”,却仅可上溯至西周。
  据说,成康既殁,周室浸衰,历八世而至厉王胡。厉王胡“暴虐侈傲”且“专山泽之利”,由此而引发了“国人暴动”,袭击厉王胡;迫使厉王胡奔彘而卒于彘。厉王胡死后,西周内乱,周召共和行政。猃狁乘机内侵,迫使周宣王“料民大原”,北伐“猃狁”。追击“猃狁”至于“朔方”;并在“朔方”筑城,用以阻遏“猃狁”南下侵扰。《诗经》中的“猃狁孔棘”、“猃狁孔炽”;“不遑启居”、“不遑启处”;“薄伐猃狁,以奏肤功”和“天子命我,城彼朔方”等诗句,比较真实地反映了,猃狁内侵,周民失所;周王兴师,北伐猃狁;猃狁北遁,筑“城”以守的历史实况(22)。
 
  “朔方”今在何处?朱子《诗集注》:“朔方,今灵、夏等州之地。”宋时的灵州,秦时属北地郡;宋时的夏州,秦时属陇西郡和北地郡,约在今陕西横山以西,至宁夏灵武一带。而《史记·匈奴传》〔正义〕,则称“朔方”为“北方”,所谓“猃狁既去,北方安静,乃筑城守之”。不管朱熹训“朔方”为灵、夏等州之地,还是张守节训“朔方”为北方,其中的何种训诂更为符合实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里所谓的“朔方”决非指某一具体的地点,而应指某一定的地理范围。这就是说,西周的“城彼朔方”,并非仅指在某一具体的地点所修筑的一两座“城郭”,而应是指在“朔方”某一一定的地理范围内,所修筑的一条或数条防线。既然是防线,就不仅应有城堡、亭障,而且应有连接这些防线的城垣或城墙。这样的防线,事实上,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长城”。由此可见,西周周宣王在“朔方”所修筑的长城,应是我国见于记载最早的“长城”了。
 
  当然,西周周宣王时在“朔方”所修筑的“长城”,还一定相当的简陋。但不管它如何简陋,在当时的生产力发展水平还是十分低下的历史情况下,在当时社会人口还相当稀少的背景下,要修筑这样的“长城”,也决非易事。《诗》中的“王事多难”、“王事靡(无)盬(止息)”等,所反映的就是西周“伐戎筑城”的兵役和徭役之苦。《诗》中的“岂不怀归,畏此简书”等,所反映的就是周王“伐戎筑城”策命的严厉。《诗》中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等,所反映的就是西周“伐戎筑城”的役期之长。《诗》中的“载饥载渴,我戌未定”等,所反映的就是西周“伐戎筑城”时周民们的饥寒交迫。《诗》中的“忧心烈烈”、“忧心孔疚”等,所反映的就是西周人民对于“伐戎筑城”给他们带来的灾难所发出的愤慲之声。《诗》中的“我心伤悲”、“莫知我哀”等,所反映的就是西周人民对“伐戎筑城”给他们所带来的痛苦,所发出的抗诉。同时,由此亦可推知,在当时“伐戎筑城”的战役和劳役中,战死、累死或因饥渴而死者,亦应所在必有(23)。当然,这种“牺牲”所换来的是西周本土的安全,尤其换来了“朔方”一带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以及西周奴隶主贵族政权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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