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树》
(2012-11-28 09:40:44)
很早时候，我老家门前有棵核桃树，两人合抱那么粗，最高的时候有好几丈高。因为年岁已久，底部空朽了许多，难以承受顶部开枝散叶后的负荷，父亲便用他的木工锯，将靠近厢房屋顶的那些枝桠锯掉，从而减轻了树大招风的隐患。我不知道这棵核桃树的年龄，估计是爷爷辈或者爷爷的上辈在麻岩包立烟火的时候栽种的。
以前在老家，生存环境极差，常常为一日三餐发愁，日子过得相当囧，顾不上自己的根实属太正常不过。几乎每户人家都是最大的孩子都能挣工分了，最小的还在火塘的玩火石，屙屎打粑粑。或者出嫁的大姑娘都得了娃儿，做了嘎嘎的还在生。俗话说，儿多母苦，却有盼头。养儿防老嘛。最后的结局常常又极具戏剧性。父母变成了轮流喂草的耕地牲口，你家几天，他家几天。为生活的好孬甚至饭菜油盐的淡寡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的事情时有发生。何谈根？根，成了我们一生中最大的羁绊。
这棵核桃树正因为根部的逐渐空虚，最后导致无法支撑整个大树，父亲不得不采取用加固石坎的方式，使得核桃树又多管了几年，但最终还是无法逃过轰然倒塌的结局。虽然，每棵树和人的结局终究一样，逃不过最后的死亡，但其中的过程完全不同。也许，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生命历练，精彩与否，实有本质区别。
现在，我早已摆脱了早年清贫之窘况。几乎每年都要通过各种方式弄些核桃，放在家里慢慢享受消化。记得1999年那时的核桃才几块钱一斤，我一下就弄回百多斤到单位，任凭同事们吃了个够。也许，他们吃完一抹嘴巴就什么也不曾记得，但我心里依然相当快慰的。是我让他们分享了我的根带给我的快乐。唯一显得遗憾的是，老家门口的那棵核桃树连同我的爷爷辈和父辈成为历史，永远尘封在我的记忆中了。而我带来的核桃，仅仅只是名义上的故土所产。思乡也好，寻根亦罢，总之，核桃在不知不觉中便成为一种符号，这头牵着我，那头连着故土。
可是，最近一次回故土，我却被核桃所伤害。在恩施大峡谷风景区，路边有我故土的亲人们，像我的母亲，又像我的嫂子，她们在回程的路边摆上许多特产在兜售。鉴于没时间回到景阳乡下，便在景区买了几十斤核桃。同行的南方朋友，见我这个恩施人以比较理想的价格买来，纷纷认同我的亲人们而买了许多核桃。回到广东，再用标准秤一称，居然少了太多斤两。我买来的30斤变成了25斤，整整少了5斤。
我反复回味着去恩施的旅游车上女导游所吹嘘的：“恩施是一块刚开发出来的净土。你们来得太及时了！”是的。恩施的确是块净土，可是，土地上的人呢？这就是我寻找的糜烂的根？
（2012.11.28 竹林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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