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于鲁山窑 有没有花釉瓷
说出来既可能会吓你一跳,也可能会惹你一笑。一跳也好,一笑也罢,笔者还是得说:我藏有一件早于唐代鲁山窑的花釉像生南瓜壶(以下简称“南瓜壶”)。 在介绍“南瓜壶”之前,必须先谈谈花釉和像生瓷烧造的大概历史。 说到历史上的花釉,我们就会想到河南的郏县窑和鲁山窑。鲁山窑因唐代南卓《羯鼓录》中有“鲁山花瓷”之记载而闻名,郏县窑又因有其硕大的代表作品“黑釉蓝斑拍鼓”而深入陶瓷界人心。据现有资料记载,花釉为唐代新创的两色釉品种。在先上的底釉(大多为深色)上,再淋洒或涂抹另一色料(通常为乳白或蓝白色),入窑成烧后,即成为了色泽对比强烈的斑块状花釉。 说到历史上参照植物形象烧制的像生瓷,通常认为,明、清之交宜兴窑和景德镇窑才开始出现。制作高潮要数清乾隆为最,形状和釉彩都几可乱真。近现代也有延续。但早于以上提到的,所见就不多了。 下面准备先介绍我藏“南瓜壶”的概貌。今日推介之“花釉像生南瓜壶”呈上小下大的瓜坠状。棱分八瓣。高三十多公分,可与实物等大。上留“茎蒂”一截,稍弯曲作喇叭状出口成壶嘴。与壶嘴所弯方向相背的肩腹部位,一圆形“藤蔓”弯成耳廓状作为把手。“南瓜”与把手的上衔接点,左右贴塑支叶各一,支叶尖饰花蕊,叶片刻划脉状线条。下脚“贴”饼形足。露底,胎色略灰。胎质粗而不松,瓷化程度好。釉面没有做旧,呈现宝光。关于色釉的烧制,在确认其必老后将专段论述。 接下去最要紧的是:从土沁的风貌入手,强调“南瓜壶”的必老无疑。在当今仿品泛滥的大环境中,爱好者搜集宋前青瓷,一般都很期望瓷件能够拥有不可仿制的土沁风貌。以玻璃釉为主导的宋前青瓷,因釉的流动性强,釉面的流、积釉现象较普遍。流积釉属于瑕疵,而且与正常釉面处在同等的环境条件下,流积釉等厚釉带极易先行受沁,属于土沁的高发区。一种既不美观又遭了沁的釉面按理说够藏家讨厌的,然而出现在高古瓷上,因收藏者首先要求的是古瓷的到代无疑,所以那些随着釉层厚薄而变的土沁花,反倒成为鉴别真伪的有力佐证而倍受藏家青睐了。 联系到本件,我们需要先行留意第1、第2、第5等幅图照。它们总体上拥有发生于瓜棱凹槽、花斑外周与积釉垂釉带同步的土沁风貌。在确认土沁与积釉、垂釉带同步,符合土沁发生规律后,接下去则请继续关注其它图照。 第3幅局部照系第2幅全貌照上圆圈所圈部位的局部再放大。可作为土沁花欣赏的基础预习。 第4幅局部照系第2幅全貌照下圆圈所圈部位的局部再放大。这幅图照的两旁因釉薄铁含量有所流失而呈棕黄色泽,且由于釉薄而没有受沁。中直部位的瓜棱凹槽因积厚釉储高铁而呈现了黑色。同在凹槽内,虽然釉层都很厚,但可想而知两边的槽脚因比槽底面易于受压爬坡蓄釉而釉层更厚。所以大家看到了:以朵状或朵状组合形态出现的土沁,它宛若 栀子花儿丛丛,又如山花烂漫,怒放于“黑水河的两岸”。这段文字,对土沁随釉层厚薄而发这一规律,作了纵深的再探讨。 第4幅图照所示的范围高,它在实物中的实际高度仅为1.6cm,是一幅约放大18倍的土沁风貌图。也就是说还得告诉大家:图照中显示呈朵状或朵状聚合的众多土沁团,除了需要注意团的外周已受沁失透,更须留意团中心部位的环状土沁圈,要明了那些约3个毫米大的沁圈,它们的实际直径只能并列两根头发丝。若有人问沁斑为什么会呈现圆圈状态,这是土沁除了与釉的厚薄结合,另外还能与釉面釉泡结合的又一规律体现。所以虽属天工,但不神奇。一簇簇完全符合大自然造就的漂亮土沁花呈现在大家面前。 第5幅白圈所圈部位以及旁边垂釉带的土沁风貌,可在其后的四幅细部图照(第6幅、第7幅、第8幅、第9幅)中得到欣赏。跟上段所示的圈状土沁花比,因放大倍率原因虽然小了许多,但成形原理相同。这种圈状土沁花,在釉质改良后施石灰碱釉的宋、元、明三朝的出土瓷中亦时可发现。考虑现代仿制成风这一特殊背景,这一体征也属于我们古瓷爱好者收藏三朝名瓷所最好能够伴有的。如果一定要我另外再讲些什么,其中不少已泛白呈风化状态的冒口釉泡,也可作为购藏时的侧证参考。 总起来说,大自然造就的土沁风貌,它不但会随着釉层的厚薄而出没,而且土沁会跟釉层中的单元釉泡结合,跟冒口结合,层次分明,有章(规律)可遁。但人工酸蚀作伪,只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不能做到像长上眼睛那般挑针拣线。所以,凡是与釉面厚薄、釉层结构结合的土沁花都是不可仿制的。据此,“南瓜壶”的必老得先行肯定。 我藏“南瓜壶”瓷化程度虽然不错,但胎质较粗。表现在露胎底制作时的旋削中,因粗粒子拖滞造成的“慧尾”现象较为普遍(请见最后一幅附图)。这也算宋前青瓷的一个基本特征。再看型制,“南瓜壶”的饼形足对断代应该很有帮助。饼形足又称假圈足平底器。这种型足出现于南北朝~唐代中早期。 在必老无疑的前提下,这件花釉像生南瓜壶定在什么朝代的问题该摆上议事日程了。我们知道,鲁山窑花釉的烧造始于唐。今有一个问题需要提出,就是:我藏“南瓜壶”比鲁山窑花釉烧造早,还是晚?回答这个问题,我想还得先看它与鲁山窑花釉在施釉工艺上是否“同宗同族”。如果不是一脉相承,我们再来探讨谁迟谁早的问题也为时不晚。下面还是先分析一下“南瓜壶”像生釉的施釉流程吧! 经观察后分析,其施釉程序似为:全器先施青釉成烧。再二次罩酱釉,在酱釉未完全阴干前随之“滴”乳白釉使之成斑。在乳白色的釉滴往下流淌成椭圆形或呈叶片状同时,挤走了斑面未干之酱釉,露出了第一次已成烧之青釉色地(理应仍有酱色残留)。 乳白色滴釉,在青釉釉面因“打滑”而无法“着床”,只能滞留于“叶片”的四周,上疏下密,下部尤甚。“叶片”的外周,结集有被乳白色滴釉“排挤”和“夹带”下来的酱釉,使此处的酱色因厚而变深。经以上几个“流程”处置后,再次入窑成烧,壶面色泽就成为了既调和自然又丰富多采的南瓜皮色了。 其花釉之成形,很明显比本文第二段所载鲁山窑花釉的成形要复杂得多。除了在花釉这“花”字的体现上,把花釉“演绎”得更加绚丽、璀璨,更为极致,我看最主要还是瓜皮仿生上的成就。要知道在器型像生的基础上,瓜皮釉烧制的成功与否无疑更关键。不妨试想一下,“南瓜壶”花釉的“始作俑者”,怎么会想到以青釉成烧罩酱釉再滴乳白釉成斑以仿瓜皮?这种构筑色彩的思路和设想很值得后人称道。考虑它属于“科技含量”很高的观赏件,决不是平民所能拥有的,当年制做的数量肯定有限。又因国内、外馆藏中没有同类器,在建国后历年正规的考古发掘中也不曾见,所以造成在我国陶瓷发展的历史中,至今没有给如此美妙之花釉留下只言片语的记载和可供断代的资料。 此件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露脸”后入藏我阁,在2003年4月25日上报省文化文物市场管理办公室的“出土文物收藏登记表(编号66)”上,我都自以为属于鲁山窑而登记为唐代的。直至最近因整理个人网站,需要拿出重新拍摄,笔者才发现这件花釉像生瓷与唐鲁山窑花釉“芋头跟蕃莳的各行”。作为一名以创办博物馆为宗旨的收藏爱好者,为保护民族的文化遗产,有责任展示这件国之瑰宝,而且有责任研究它的制作年代。 有关它的制作年代,若有人能提供可靠的资料,证明鲁山窑以前没有花釉的烧制,则以发展的眼光看待,施釉技巧比鲁山窑复杂的花釉,当在鲁山窑始烧之后(问题是鲁山窑之后也不见有我藏花釉的同类件)。在以上都尚属未知数时,笔者认为,把“南瓜壶”设定为早于鲁山窑不无可以。饼形足器既能定为唐也能定为南北朝。当然,光凭这点,说服力仍远远不够,此凭据只能“申请回避”。笔者至所以坚持“早于鲁山窑”说,一是因为唐代之前的青釉瓷件已有褐、绿彩美化的应用基础。再,白瓷早在南北朝后期就有烧制。所以,把“时髦”的乳白釉用于滴斑也成为了装饰的可能。三是因为与“南瓜壶”同期入藏我阁的还有一件花釉瓷(请见“南北朝-花釉龙柄鸡首壶”),其典型的南北朝造型,当可侧证我藏“南瓜壶”要比唐鲁山窑花釉早这个事实。若有人提出:在南北朝后期就能烧出如此精美的花釉了,为什么到唐代鲁山窑,其花釉的烧制反而单调了呢?对此本人认为:历史上民间技艺的传承,可没有“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这个说法。在我国陶瓷色釉发展的历史中,有成功烧制之后遭失传,二百余年后又重新试烧之事例。如祭红釉。 问题已经说透,该总结了。不要小看本文只是围绕一、二件藏品,但可以把我国花釉的烧造历史提前两个朝代。此南瓜虽非南瓜却远远胜于南瓜。不过笔者明了,在没有得到考古发掘的引证前,估计连专家、学者都定不了代。定不了不等于否认我藏“南瓜壶”。本人自信,凭着不可仿制的土沁风貌,必老是毋容置疑的,仅剩下只是到什么朝代的问题需要考证。“早于鲁山窑,有没有花釉瓷”,我的“议案”在标题中已经提出。企盼观者也能“参政议政”,踊跃投票。希望看到您能投:表示一份惊喜的“吓你一跳”;不希望看到您投:表示不加思索的“惹你一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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