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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翼自曝其短

 隨风飘逝 2015-05-24

  金陵生小言

  戏曲家嵇永仁之卒,《碑传集》卷一一九吴陈琰《殉难三义士合传》载:“迨丙辰九月十七日,闻范公被害,君痛哭自誓曰:此时不从亡,将何待?遂自经死,年甫四十。”此仅言十七日闻范承谟之讣,而未言是日即自经也。乃顾光旭《粱溪诗钞》卷二十一之《嵇赠公永仁小传》迳书“以康熙丙辰九月十七日死耿逆之难”。予阅陆楣《铁庄文集》卷六《嵇留山先生墓表》,则明载“以康熙丙辰九月十九日死福建制府范公之难”,是闻范公之耗,后两日尽节耳。《墓表》又言“在狱凡三年,闻公遇害,痛哭不屈死”,亦不言当日自尽。

  天津水西庄查为仁别墅,后废为寺,至道光间梅成栋重建吟社于此。见边浴礼《健修堂诗集》卷十七《天津水西庄为辛香族人莲坡居士别墅废为佛寺梅树君广文重建吟社于此追忆成诗和前韵》。浴礼髫龄随父于天津学署,拈笔学为诗,梅成栋一见叹为奇才,重为延誉,遂以知名,故浴礼于梅长怀知己之感。辛香名冬荣,同卷前有《查辛香冬荣以诗见投和韵答之》。

  韦应物《游开元精舍》“绿荫生昼静,孤花表春余”,何其幽秀蕴藉,而叶适《中塘梅林》袭之作“幽花表穷腊,病叟行村墟”,表字不知所属。

  前人分韵赋诗,拈字限韵而已。清人遂有拈韵限字者。李调元《王敏亭(捷中)以韵扇见遗作诗谢之并和其韵》小序云:“韵扇者,内府铜版所刻《佩文斋诗韵》也。字如蝇须,粘于便面,以便作诗检韵。一日,同游北郊福建馆小酌,孟石轩以松笺乞余书。敏亭创逐字限韵法,余遂随指锋、饔、供三韵,限茶罢各成七绝。”此较步韵益见艰难也,盖步韵之作,原作皆出于构思,韵脚多习用之字。拈韵而任意限字,如锋、饔、供三字,其难可知。

  予昔年治中唐诗,见李端《野寺病居卢纶见访》,与卢纶诗同韵,以为在元白次韵之前。后见明陈师《禅寄笔谈》论次韵倡和始于卢纶、李端,举此诗为例,实前人所未言也。

  阅上海图书馆藏清人杂钞残册,录《徐晓亭麈谈笔存》,“诗解”一则曰:“古诗十九首,作非一人,人非一代。按陆平原所拟,钟记室所称,皆止十五首,今之所传,颇与昔异,外又出‘上山采蘼芜’二章,新奇夺目,亦云古诗,是所传又不止十九首也。乃近有不分体裁,不办声调,漫认十九首为一人之作,凿空支缀,强为注解者,此其诞妄甚明,顾或奉为枕秘而加之信好,其为无识不亦甚乎?”予阅至此而遽忍俊不禁,近有学者考论《古诗十九首》为陈思王所作,宜味乎其言。

  诗家有所谓一字典,边连宝有句云:“带乙烹鱼婢,和匡臛蟹奴。”其《病余长语》卷一自云:“乙字匡字,以《尔雅》、《檀弓》作对,此为一字典。”

  赵翼有《夜梦从军为贼所执不可不死又不能遽自引决瞿然而悟汗已满身乃知生平此中未有定力也》诗,颔联曰“平时每作千秋想,临事方知一死难”,文人鲜有自曝其短者,云崧于此见其不凡。

  纪晓岚见新科状元刘玉树,刘言暂住芙蓉庵,晓岚笑不可抑,成一联:“刘玉树小住芙蓉庵,潘金莲大闹葡萄架。”可见晓岚于《金瓶梅》小说之熟。见徐珂《清稗类钞·诙谐类》。

  《庄子》“儒以《诗》、《礼》发冢”一段,世以为损文之最。程恩泽督学湖南,秩满将返京,长沙知府谭光佑招同名士欧阳辂、张家矩为祖饯于邵阳双清亭,酒酣谈锋迭起,遂论及《庄子》此语,欧阳曰:“‘青青之麦,生于陵陂’,引《诗》矣,而《礼》尚阙也,须于诵《诗》既毕,加儒乃‘三揖三让而进’六字,更为尽态。”举座大噱。

  张廷银《族谱所见文学批评资料整理研究》辑族谱中诗文评资料为一编,最为有心。其中最足重者为《刘氏宗谱》所载乾隆间包敏《与刘鉴南书》一篇,自述学文心得,归结于节奏、义理、机神,而总断之以知窍,亹亹二千余言。言其勤苦,使人动容;言其所得,可开心智。所论虽为制义而发,言古文者亦足隅反焉。

  朱子云:“读书不可只专就纸上求理义,须反来就自家身上推究。秦汉以后无人说到此,亦只是一向去书册上求,不就自家身上理会。”此可见讲反身者,乃宋理学之新义。

  今市售生猪肉,均钤有检验蓝印。赵翼有《江南猪》诗云:“扬州一屠肆,专卖江南猪。不论肉多寡,印以红图书。其价贵什一,遂为众所趋。”则彼时亦有押朱印于猪肉者,乃品牌标志也。

 

 

录入编辑:张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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