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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西里,一个洋溢着生命的高寒草原

 在天涯377 2015-06-04
可可西里,一个洋溢着生命的高寒草原
 西 胡
这是一个没有森林,没有树和人类村庄的地方。在这片时常点缀着各种鲜花的高原草地上,野牦牛群、藏羚羊群、藏野驴群不时隐现,当它们奔跑时,大地在阵阵的轰轰蹄声中摇动着。由于这里自然条件恶劣,人类无法长期居住,于是就成为了野生动物的乐园,其动植物的数量远超出我们的想象:这里有231种动物和202种植物,而且很多是青藏高原的特有物种,甚至还有像熊、豹子和狼这样凶猛的食肉动物。2005年秋天,因为工作的原因,身为户外探险爱好者的西胡曾深入到可可西里的腹地,下面就是在这期间他的日记中的几个片断。 
10月12日 阴转多云 
海拔:4854米 西金乌兰湖营地 

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是因为我想到那些白天在高原上奔跑的野驴、藏羚羊和野牦牛,不知道晚上它们睡在什么地方?是怎样抵御这样昼夜温差极大的恶劣环境的? 
天色昏暗,没有星斗。我们今天终于要离开住了十几天的西金乌兰湖营地了,经过多次的探路,在经历了漫长难熬的等待以后,气温终于开始下降,下降到可以把土地里的水分冻结起来,让几吨重的车辆通过。今天,我们必须趁着早晨天寒地冻的时候尽量向前赶路。与藏羚羊、野牦牛在高原上迁徙不同的是,我们动用了很多的工具:11辆越野车,2辆通讯车,2辆油罐车,4辆六驱的东风卡车。动物们一定没有这样的烦恼,它们不需要携带辎重,只要凭着嗅觉和谁也说不清楚的某种能力就能找到最合适的路线,找到水源。没有探路的过程,那四个小小的蹄子能够承受得住庞大的身躯,而不会陷入薄薄冻土下面的沼泽里。而我们的车辆却随时会陷入看上去很坚实的土地里面。 
可可西里是野生动物的天堂,虽然生物种类不多,但青藏高原特有种的比例大,且种群数量多。比如在这里的29种哺乳动物中,就有11种为青藏高原的特有种。维系这些动物生命的是这里的200多种高等植物,其中青藏高原特有种84种。 
野牦牛是高原上最大型的食草动物,它和畜养牦牛最大的区别是它全身黑褐色的长毛以及庞大的身躯。它的肩背夸张地从腰以上的部位放大出来,好像是专门为了进攻时恐吓对方。成年的野牦牛体重可以超过1000公斤,加上奔跑起来的冲力,可以轻易将2000多公斤的越野车顶翻在地。想象不出谁会成为它的天敌,即使是高原上最凶猛的雪豹。野牦牛生活在从3000米到6000米的高原上,这样庞大的身躯竟然只靠那些稀稀拉拉矮小的高原草本植物生存,这一点很让人生疑。 
在嘎措乡,当我问到放牧会不会影响到野生动物的生存空间时,年轻的乡长笑嘻嘻地告诉我,雄性的野牦牛有时候会混入家牦牛的队伍里,拐走母牦牛去繁殖。他认为这是那些因争夺雌性野牦牛而被赶出的雄性野牦牛惟一生存下去的机会。之后当我再看到那些孤独地站在山岗上的野牦牛时,我想它们也许正是在求偶的争斗中落荒逃出的。野牦牛是喜欢群体生活的动物,每年9月正是它们的发情期,公牛们为了争夺异性常常发生格斗。 
有人很肯定地告诉我们,在后面的路程上我们将会看到几百只成群的野牦牛,当它们奔跑起来时会有地动山摇的感觉。 
可是今天没有,我们在几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内看到的都是一只只孤独的野牦牛,很忧郁、很无奈地站在高高的山岭上看着我们耀武扬威地穿过它们的家,并没有表示出土霸王应该有的威严。 
10月15日 多云转晴到阴 
海拔:4878米 可可西里湖营地 

离开最后一个行政县城已经18天了,我们向前行进了300公里。这里已经是无人区的核心地带。而在西金乌兰湖营地附近还会偶然见到牧民。 
那里的牧场至今仍采取集体责任制形式,是县上的主要财政收入来源。在这个县级的行政区,全部人口现在勉强达到1万人。在我们去过的嘎措乡,全乡大部分地区都是海拔5000米以上的高寒草原。全乡的人口只有560人,但是牛羊有近6万头,人均畜养牲畜106头。对比人口的数量,牛羊的数量显得非常巨大。这些牛羊生活在地球上生长最为缓慢的草原上,那些每天不停地啃噬野草的牛羊很快就会把人类聚居区周围的牧草扫荡得干干净净。和其他草原不同的是,高原草场可供牛羊生存的大部分草并不是在每年春季就会重新生长起来,放过牧的草场往往需要几年才能恢复。 
然而,现在牧民们畜养牛羊数量的速度是适牧草原生长速度的几倍,因此为了配合牛羊繁殖的速度,就只有不断地向外扩张牧场的范围。现在牧民们放牧的区域已经深入到可可西里腹地了。 
在我们走了300公里后,到达无人区的核心区时,却意外发现这里仍是一派水草肥美的景象。虽然在走近后,草原看上去是稀稀落落的草,到处是鼠兔挖的碗口大的洞穴,草的高度也只有十几厘米,但是远远望去,高原上到处都被初冬已经枯黄的青藏苔草、高山嵩草、紫花针茅覆盖着。
我却担心这里早晚会出现放牧的歌声,一顶顶黑色的帐篷以及遍地的牛羊。那些曾经在牧歌中被极力美化,让无数人放开胸怀的景象背后却居然隐藏了这样一个隐隐的痛楚!我在想象着,如果有一天环保的进步让所有的牛羊都被圈养,当人们想念蓝天下,草原上,牧歌声里牛羊如云的景象时可能会需要买票了。 
高原的植物远比我想象的要丰富多彩。在进入可可西里之前,有关的资料给我的印象都是这里荒芜辽阔、生命不适合存活。但是每天的陷车说明我们在不断地通过沼泽、河床。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遇到过《可可西里》电影中出现的沙窝,甚至没有看到雅鲁藏布江谷地上经常会出现的沙山景象。 
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那个关于青藏高原在第四纪曾经完全被冰原覆盖的科学假说。地球的历史是一个充满浪漫幻想的学术区域,关于这个地球的许多故事,到现在仍然有各种版本,每个版本都有自己的科学依据。其中我喜欢的一个关于高原历史的假说是:在高原隆升以后,曾经长期被巨大的冰原覆盖着;到我们现在生活的间冰期,冰原才开始融化;融化的雪水形成了整个东亚、南亚的主要河流,这些河流孕育了这些地区的生命,同时也孕育出古老的印度文明和延续至今的中华文明。黄河、长江、印度河、恒河、澜沧江—湄公河、独龙江—伊洛瓦底江、雅鲁藏布江—布拉马普特拉河、 大渡河、 雅砻江、怒江—萨尔温江,每一个名字都振聋发聩,每一个名字下都有着许多传奇的故事。这是我喜欢冰盖理论的一个原因。 
有水才有生命,我们所在的区域正是产生生命的源头,不过现在我们正在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水严重困扰着。 
可可西里到处是各种大大小小的湖泊,每一个湖泊都有着来自地面和地下的水源。地面的水源是一条条从十几厘米到几十米宽的河流,它们与平原上的河流最大的一个不同就是河床往往宽达几十米到几公里。冰川在夏季开始融化,融水在每年甚至每天流经的路途都有可能改变,因此河床就不断地加宽。曾经的河床虽然看上去已经干涸,但多数在浅浅的地表之下仍然潜藏着暗流,也就是湖泊的地下水源。这些地下水源往往在我们行驶刚刚松弛下来的片刻突然发难,让那些世界上最优秀的越野车变成废物。如果这些河流有神灵的话,它随时可以夺走我们的生命。 
不过那些在苍凉的高原上鲜艳的垫状植物大都生长在这些河床里,这里我们能看到的最明显的标志莫过于红景天了。即使是在10月中旬,凌晨的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十五度,我们仍然能看到这些非常鲜艳的小丛红景天。为了适应高原严寒和强烈的日照辐射,很多高原垫状植物会尽量地贴近地面生长。小丛红景天生长在潮湿的环境下,过多的水分和干燥同样会影响到它的生长,所以它遍布在广阔的河床区域上。了解这种生物的生长特点,其实就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户外生存经验。 
在那些冰冷的湖里,大部分湖水的含盐量为3.5%,这超过了海水的浓度!这个含盐量的水里基本不会有生命的存在,但这种绝对性的论断对于高原特殊的环境有时不能成立。在青藏高原上大部分的盐湖里都生存着一种叫做“卤虫”的低等生物,这种微小生命在盐湖中却因为没有天敌而旺盛地生长着。它们很像是鱼虫,是一种节肢动物。它们被人们重视起来是因为它们很适合作为水产养殖的饵料。美国人在上世纪20年代发现了这种动物的经济价值后,开始捕捞。前几年国内卤虫价格曾经高达每吨70万元人民币,市场空缺很大。青海境内的各个盐湖就曾经出现过上万人捕捞卤虫的情景,这一度造成这些高原盐湖中惟一的生命出现了比藏羚羊还要危急的境况。 
10月20日 晴   海拔:5086米 
岗扎日(可可西里主峰)营地 

这一夜我都没能踏踏实实地睡着,昨天扎营没有选好扎帐篷的地点,我们的帐篷下有一个鼠兔的洞口,扎帐篷之前,我用脚踢了几下就用浮土把洞口盖住了。但是仍然有个凸起的小土包正好在我的脊柱下面,我这一夜都在这个几乎看不出的小土包上翻来覆去。这是鼠兔干的坏事,我对这个看上去好像玩具一样毛茸茸的小东西产生了强烈的敌意。 
与红景天相反,鼠兔绝不会把窝建在河流可能淹没的地方,因此鼠兔窝密集的地方往往可以成为安全的行驶区域。这个长得和老鼠差不多大,很像兔子又不是兔子的家伙应该是我们在可可西里见到的数量最多的动物。我在一个早晨从帐篷里探出头去的时候,曾经与大约1米多远的一只高原鼠兔对视超过几十秒钟,它在黎明时的视力也许和我没有擦干眼泪的状态差不多,我们互相眨着眼睛凝视对方。我稍微晃动了一下帐篷来增加我的威严,它却立刻跑进旁边的洞穴里。这时,在我视野的几十平方米内,齐刷刷地在一秒钟内“哗”地散开了7、8只鼠兔,那也许是它们今天早晨的一次充满好奇感的集会,毕竟我睡在它们家的上面。
我第一次知道鼠兔是在一个电视节目里,当说到三江源的水土流失时,一个被高原的阳光晒得黑里透红的科学家怒不可遏地痛斥鼠兔对高原植被的破坏。从电视镜头里确实看到草原上到处是鼠兔密集的洞穴,完全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那个场景。 
每次在媒体上看到介绍青藏高原的动物时,总没离开野牦牛、藏羚羊、藏野驴等,很少看到鼠兔这个真正青藏高原的主人。如果提到它,也是说它如何破坏了这里的生态平衡。鼠兔把高原上经过几十年上百年生长起来的草甸破坏掉,使草原沙化加剧,这是我在西藏南部的很多地方都看到的实例。沙化导致水源退缩,其他的野生动物失去水源只好迁徙。曾有一地方官员向全国的科技人员呼吁:“快点想办法杀灭这些可恶的破坏自然的家伙吧,否则我们的黄河长江源头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沙漠。”此话犹然在耳。2004年,有一个美国的动物学家在北京的一个学术交流会上却大声疾呼“立刻停止毒杀高原鼠兔”,因为它是高原上生物链的一个重要环节。道理很简单,鼠兔是高原棕熊、藏狐、猎隼甚至独狼的重要食物来源。这些高原食肉动物在追不上藏野驴和藏羚羊时,只有以数量庞大、繁殖极快又富含高蛋白的高原鼠兔为食了。我们在高原上看到很多鼠兔的洞穴被挖开,有的洞口可以钻进一个人去。科考队中的动物学家告诉我们,那多半是毛色红亮的藏狐在寻找食物,可以钻进人去的洞穴则是棕熊干的。 
昨天在岗扎日营地,我们就曾打搅了一只小棕熊在河边诱捕鼠兔的工程。当时它把河边的鼠兔洞挖得七零八落,直到我们开着那些庞然大物轰鸣着赶过来,它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它在已经结冰的河面上滑倒了几次,惹得我们哈哈大笑,最后是一步一回头地渐渐远去。我不知道它的晚餐是不是已经吃饱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正在进餐的就是那些和它看上去一样非常可爱的鼠兔。 
鼠兔的另一项功劳是它们的洞穴改善了土地的呼吸功能,使原本高原因为盐碱化已经板结的土地变得松软,从而改善了对雨水的吸收能力。美国的这位动物学家把这个功劳的结果提高到“因为鼠兔的洞穴才使得长江中下游的洪水泛滥得到抑制”。 
不过我能确定的是,鼠兔在作为食物以外还为很多其他动物提供着生存的机会。它的洞口周围常常聚集着一些鸟类或者昆虫。高原上因为没有可以搭建巢穴作的灌木,因此鸟类常常借鼠兔的洞穴,作为它们的巢。也许这些鸟可以帮助鼠兔预报小棕熊的到来,所以鼠兔们往往显得非常大度,并不驱赶这些借宿客,有一种乌鸦天生就是以鼠兔的窝为家。所以如果鼠兔被人为控制后,其他不论是以它为食还是以它为生的动物也就会相继消失。 
这真是让我为难,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认识这个让我一夜无法安睡的家伙。 
地处野鸭湖附近的楚玛尔河,前方是昆仑山脉。这里呈现出可可西里地区的一种典型地貌:河床、高原草地和天边隆起的一条山脉雪线。其实可可西里是我国各种大大小小湖泊最为密集的地方。 
野牦牛是一种大型偶蹄类动物,和藏羚羊一样在我国被列为一类保护野生动物,野牦牛体格比家牦牛大,它们奔跑起来的力量可以掀翻一辆越野车。 
猞猁属于大型猫科动物。在可可西里多处都有猞猁的足迹。它们靠捕食鼠类、旱獭、鼠兔和一些鸟类为生。 
刚刚出生的小藏羚羊,一般地它们只需要10分钟就可以站起来,半个小时后,就可以跑起来。 
鼠兔是可可西里最主要的动物之一,它们破坏这里的高原草甸,但也为这里的食肉动物提供富有营养的肉类。 
垫状点地梅 ;千叶棘豆 ; 多刺绿绒蒿;棘豆。这些在可可西里常可以见到的植物,都是青藏高原的特有物种。可可西里许多植物都呈低矮、垫状的形态。在广阔的宽谷、湖盆地区,5种垫状的点地梅,5种垫状的雪灵芝,数种垫状的凤毛菊、黄芪、棘豆、红景天、水柏枝等构成了世界上少有的大面积垫状植被景观。垫状植物大量出现,表明青藏高原腹地高寒、干旱、强辐射以及强风对植物生长的影响;同时,垫状植物的存在对改造原始生态环境,尤其是土壤环境有着良好的作用。
可可西里湖属于半咸水湖。东西长39.4公里,南北宽14.7公里,水色浅绿,以冰雪融水补给。西北部冰川融水形成的连水河从湖西北注入;源于西南面汉台山的冷水河从湖西南注入;北面兴军山、东面黑石山、南面可可西里山均有溪流以潜流形式汇入该湖。湖岸多为砂土带,植被覆盖度低。 

这些可能是盗猎的人正向我们走来,这是我们在可可西里山北面邻近鲸鱼湖所遇到的一幕。起初他们说来这里是捞卤虫和寻找野牦牛的粪便。但这个季节因为太冷,早已没有了卤虫。所以我们怀疑他们是为猎杀动物而来的,因为我们很快就在附近发现了一只被猎杀的野牦牛尸体。大约十几分钟后,这群人突然向我们这里集结过来。这是我在开车前拍下的一张照片。

藏羚羊是我国特有物种,也是在国际中严禁贸易的濒危动物。 它们常常是盗猎者在可可西里的主要目标,在它们身上长着最优质的羊绒。藏羚绒被视为“绒中之王”,据说在欧美市场,一件藏羚绒披肩可卖到16000美元。

地理上的可可西里是以可可西里山为主体的邻近山原湖盆地区。它横跨青海和西藏两个省区,面积约为23.5万平方公里,其中在青海的面积约8.4万平方公里。 

现在可可西里地区的牛羊数量急剧上升,它们的繁殖速度是适牧草原生长速度的几倍。因此牧民们只有向外扩张他们的牧场。这是可可西里的一个牧民和她的两个孩子。从夏季到秋季,牧民们放牧的区域常常会深入到可可西里腹地,这是一户人家临时搭起的帐篷以便放牧他们的牛羊。

一头母棕熊和它的三头熊崽正好奇地跟着一辆行驶的越野车奔跑。棕熊是可可西里最大也是常常可以见到的野生动物。由于人为干扰较少,棕熊在可可西里分布较广,数量也较多,有冬眠习性。食物上,它们可以翻掘洞穴来捕食鼠兔和旱獭,也涉水捕食水禽的雏鸟,在牧区有时则会捕食家畜。
2005年秋天的可可西里,一些中国科学家正在半岛附近的火山遗址上寻找石榴石和橄榄石。这两种石头可以反映出地下深处地质上的一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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