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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诗话 N张森生 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首题为《石灰吟》的名诗，明嘉靖间的侯甸《西樵野记》中说是李都宪作。 明万历间孙高亮《于少保萃忠全传》第五回中，写了于谦创作《石灰吟》的故事。于谦在富阳山中读书，“一日闲步到绕石灰窑之处，观见烧灰，因有感于怀，遂吟诗一首。”所录诗即本文开头这首。此前，明画家沈周、明中期的文坛领袖王世贞，在著作中都说于谦作《石灰吟》。 学者史洪权在《文学遗产》杂志上发表文章，说他找到了《石灰吟》的最早版本，出自元末明初高僧姚广孝撰的《逃虚类稿》中的《双莲忠禅师传》，该文详细记述了宋末元初的高僧信忠禅师的生平及创作《石灰吟》的过程。 姚广孝的文集《逃虚类稿》，清康熙间桐乡藏书家金檀的文瑞楼曾藏有该书抄本。近年齐鲁书社编印的《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收有此书，我曾去桐乡市图书馆查阅，在该书的《双莲忠禅师传》中查到以下文字： 安庆平章范公舍所居宅为寺，请忠开山。遂往见。公曰：“知师得自然之智，可无语乎？”寺方甓（用砖砌），公在石灰为题，即成偈曰：工夫打就出深山，烈火曾经煅一番。粉骨碎身都不问，要留明白在人间。 偈，梵语“偈佗”的简称，即佛经中的唱颂词，通常以四句为一偈。上文中的“安庆平章范公”是南宋投降元朝的将领范文虎。信忠禅师应其所请，以石灰为题，赋偈明志。借歌颂石灰坚贞不屈的精神，表达个人的道德情操。这首僧偈的写作年代，根据该传的线索，大致可以推定为元代至元二十五年至二十九年之间。此时，刘儁、于谦、孙高亮都还没有出生。 此偈与《于少保萃忠全传》中的《石灰吟》及其他流传版本比较，其思想内容与艺术形式，都已在偈中定型，“出深山”、“烈火”、“粉身碎骨”、“要留”、“在人间”等关键性词语都相同。只是此诗在以后各种版本流传中，部分字词稍有变支。因此，信忠禅师的僧偈应该是《石灰吟》的最初创作，此诗的原创是信忠，我们应该承认他的“知识产权”。 《四库全书》中的《于忠肃集》，林寒选注的《于谦诗选》（1982年浙江人民版），都没有收《石灰吟》。此两书中都收有于谦的七律《咏煤炭》： 凿开混沌得乌金，藏蓄阳和意最深。 爝火燃回春浩浩，洪炉照破夜沉沉。 鼎彝元赖生存力，铁石犹存死后心。 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 于谦以煤炭比拟自己，抒情言志。煤炭在山区被挖出以后，把它所蕴蓄的光和热贡献给人类。末联借煤灰言志：只要造福人类，自己被焚烧，在所不计。这和上述信忠禅师的偈，即后来流传的《石灰吟》中的“粉骨碎身都不问（全不怕），要留明（清）白在人间”是同样高尚的献身精神。 说现今流传的《石灰吟》不是于谦的创作，并不会损害于谦的崇高形象，也不会减弱我们对于谦的崇敬。《咏煤炭》一诗，于谦借煤炭以拟自己，抒情言志，已足以表达他的崇高的献身精神。但科学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既然信忠禅师是宋末元初人，他创作的“偈”的时间在明代以前，我们就应该尊重他的“原创性”。 原标题 [《石灰吟》的作者是谁] 以上内容来自：南湖晚报 [责任编辑:纪博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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