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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难磨灭的记忆zjkzxd

 我的儒山 2015-06-10
 
 

永难磨灭的记忆zjkzxd

 

  “春雨贵如油”。十年九旱的塞外,春雨就更为宝贵。我对春雨,除了像所有的人一样祈盼以外,只觉得对它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特殊感情。

   那是十八年前春天的一个星期天,濛濛细雨给塞外山城郊区的一个小镇洗刷着一冬的灰尘,给它换上春的新装。在小镇东北角的小山东坡下,有两间显然住了多年的不算很大的南屋,那便是我的家。因为下雨,我们都呆在家里守着母亲。我和姐姐、三弟复习功课,妹妹在看连环画,未满周岁的四弟,幸福地躺在刚刚出院的母亲的怀里。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一个亲切的声音,叫着母亲的名字。是来我们家的。我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匆忙跑到门口,一下拉开门,两个穿着雨衣的人站在眼前。我请他们进了屋来,等他们脱去雨衣,把它挂在门框的钉子上转过身来后,才认了出来。那位女同志,不正是“区干部”吗?那位男同志虽不认识,既然和她一起来,那么也一定是位“区干部”了。我这才喊道:“娘,是区干部来了!”边喊边请他们往里屋走。当进了里屋时,母亲正准备下炕迎接客人。他们赶忙拦住,说:“别客气,您不要动,请注意休息。”母亲见他们执意不肯让她下炕,这才在炕上重新坐好。姐姐给他们倒开水,三弟和妹妹到外屋玩,我忙着给他们让座。

这两位年近半百的“区干部”,男的身材高大,显得略瘦,两眼虽有些熬得发红,但却炯炯有神;女的中等个子,鬓角银丝,额头皱纹,显得老练稳重。他们先询问母亲的身体恢复情况,我们姐弟几人的学习情况,特别关照地问了四弟的情况。我站在他们身旁,听着他们和母亲的谈话。那位女“区干部”向母亲说了他们的来意:“我们的工作做得很不够,没有时间常到家里来看望。今天,我们来看看你们,并带来区政府救济的几十元钱。钱虽然不多,这是党和政府的关怀,你们收下。现在,国家还有困难,需要全体人民共同克服。我们克服了眼下的困难,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我望着母亲,她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双手捧着钱,嘴唇微微地颤动着,不住地点着头,说不出一句话啦。这时,我的心头只觉得一热,眼泪不由地滚了下来……

记得第一次见到“区干部”,是在两个多月前。距离春节只剩两天了,与我大小差不多的孩子们,都在街上高兴地跑呀跳呀唱呀,迎接“大年”了。可是我呢,正爬在炕沿边,为母亲的病痛着急呢!这天,母亲犯病了,“胃”疼得厉害极了,豆大的汗珠不时地从额上往下滚。在市内工作刚刚回家准备过年的父亲,已经先后两次去医院请医生了。母亲吃过药,可还是不见效,怎么不让人着急呢。天色渐渐晚了,母亲却疼得越来越厉害了。“到市医院去吧!‘邻居郝叔叔提醒我的父亲。的确,郊区医院已经无能为力了。我父亲、郝叔叔等用担架把母亲抬着,连夜赶往火车站。当时,车站工作人员看到这种情况,就和父亲说,我们帮你打电话到市火车站,让他们给医院打电话,救护车在车站等你们。父母亲乘火车到100多里地远的市医院去了。我和几个叔叔返回家。

父母亲去医院后,家里只有我们姐弟五人,远在外地当兵的哥哥,还没有告诉他。即使告诉了,也不能解决问题。夜里,三弟和妹妹睡觉了。可是,刚刚半岁的四弟因没有奶吃,饿得直哭。我和姐姐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办法,也都哭了起来。好容易盼到天亮了,四弟哭得没劲了,声音嘶哑了。我和姐姐也困得不行了。该怎么办呢?正在这时,听到有人叫门。原来是街道居委会主任和一位干部模样的妇女来了。居委会主任对每家情况都熟悉,也很热心。她告诉我们,那位女同志是区政府民政科干部。他们知道了情况,一大早就来了。那位“区干部”问了我们一些情况后,就让我先到奶站去取奶,给四弟吃,然后去民政科领钱再订牛奶。我答应着,飞快地跑去了。当牛奶拿回来,我们都感到轻松了许多。

作为一般工人家庭的孩子们,是见不到“区干部”的。今天,我们不仅见到了,而且是在家中见到的,还对我们嘱咐这、嘱咐那,帮助我们解决了困难,这真是不能想象的。“区干部”是多么亲近、多么可敬啊。下午,我一生第一次到区政府民政科。还是那位和蔼可亲的“区干部”接待了我。她把订奶的七元五角钱交给我,又一次叮嘱:“一定要照顾好弟弟,让你妈妈安心养病。”她的话,我一直牢记在心里。

两天后,我到市医院去看望父母亲。那是冬季的早晨,又冷又黑。下火车后,不知道医院在哪里。好在事先告诉我,让我坐三轮车到医院。我花了七角钱,到了医院。医院没有上班,不让进去。我就在路边走来走去,等到了医院上班才进了病房。母亲患的是慢性腹膜炎、肠粘连、急性阑尾炎穿孔并发症。父母亲那天下了火车,医院的急救车已经在车站等候。当母亲到医院后,立即抢救治疗。做过手术才脱离了危险。医生告诉说,如果再耽搁两个小时,生命就危险了。母亲在病床上躺着,身上插了许多“管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心里很是害怕。后来才知道,那些“管子”,一个是输血的,一个是输液的,一个是氧气,一个是排尿管。我把家中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父亲熬得发了红的眼中流出了热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流泪。母亲脸上的痛苦,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一个月过去了。父亲一直陪床没有上班。父亲没有工资,看病又花了许多钱,我们生活怎么办呢?我又去民政科。“区干部”见我来了,让我坐下,告诉我:“政府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弟弟奶费七元五角,你们姐弟四人生活费三十元。回去后,要把粮食买上、订上奶”,并且问了四弟的情况。我回答道:“弟弟挺好。我们一定听您说的,把他照顾好。请您放心。”又一个月后,我第三次到民政科。先主动汇报了家中的情况,告诉她,我的弟弟很好。她高兴地说:“你妈妈病好回家后,一定会高兴的。”

不久,母亲出院了。她回到家的那天,身体虚弱,面孔消瘦,带着些忧虑。当看到我们姐弟一个个都很好,一下子露出了笑容。当抱起未满周岁的弟弟时,母亲的泪水流到了弟弟圆圆的脸蛋上,弟弟笑了。此时,母亲心里是怎样的想法?从她的表情变化看得出来。她的心中又翻起了那汹涌的波涛:解放前死去的我的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这事是我第二次去医院时,母亲告诉我的。我的一个哥哥刚生下那年,家乡闹灾荒,家里没得吃,母亲没有奶,生生地饿死了;一个姐姐在一岁多时生病,无钱医治也死去了……

我叫了声“娘”,打断了她痛苦的回忆。我把两个多月来的情况都向母亲又说了一遍。母亲听后,用沉重而坚定的声音说道:“孩子们,记住吧,要不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新社会,哪会有‘区干部’来咱家?你们几个还不一定谁死谁活呢?我的病也很难说能治好。你们要好好念书,长大了,向‘区干部’学习,努力工作,要报答党的恩情…..”。

母亲出院后,父亲上班了,我和姐姐也去上学了。我给同学们讲述“区干部”到我家的故事。

此时,“区干部”逗着四弟,和母亲说着话…..

两位“区干部”要走了。我把他们送出门外。站在春雨中,久久望着他们身影消失的地方。

回到家中,突然想起,也是我多年一直追悔的,忘记了问问他们的姓名。

这是今春的一天,已参加工作的十九岁的四弟从外地回来看望我。我们叙起了家常,自然谈到了以往。哥儿俩站在窗前,透过玻璃,望着春雨。我陷入了沉思:“区干部”,现在您在哪里?这些往事您还记否?如果您能够看到这篇回忆,就请让我告诉您,如今,包括大哥在内的兄弟姐妹六人都已先后参加了工作。我呢,自从走上工作岗位的那天起,就以您为榜样去努力。现在,我也在国家机关工作,更要为党、为人民做好本职工作。您的话语、您的行动、您的思想、您的精神,永远在我的记忆中。

                    198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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