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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傅绍尉全国第三届草书作品展优秀作品集评 ■朱以撒 杨吉平

 人比九月黄花 2015-06-12

 



朱以撒点评


  读傅绍尉此作(如图),到底让人读他的书法,还是读他的装饰手法?像这样过度的装饰之作,评奖是评它的装饰水平,还是书写水平?如果一个人因为作品如此装饰而入展、获奖,那么他白纸黑字地书写,素颜朴质,是否也可能入展、获奖?可惜我们还没有机会进行这样的实验。一个人费很大的心机在装饰上,肯定是装饰能够带来益处,否则时下人的精明是不会下此等功夫的。殚精竭虑尽其铺张,傅绍尉的作品就是一个显例。


  装饰癖使这件作品变得杂乱了。一般的字,不一般的装饰,一起始是楷书,楷书上钤章,然后又是草书,草书边也有章,一入目就觉得太过安排。为何不愿使之清朗、自然,持守于朴素地写,写出来即可,而要制造如此之多、如此复杂的联系,这些联系盘根错节地勾搭在一起,使一个空间顿时沉闷、拥挤。以乱取胜——如今的创作者往往喜欢制造画面上的矛盾,堆积各种形态,形成无序,形成乱感。乱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但是能得到关注,入展、获奖,为何不为呢?因此我们也得以屡屡见画面乱相了。


  此作法二王、孙过庭《书谱》、怀素《小草千字文》等行草。虽是创作,更感觉是把古人的字一个个安放进去,制作成一幅很有古人味的作品。每个字仿得很像,有如集字。作者从始到终都在渲染一种古朴朦胧的气氛,增其古雅。可是没有用,再怎么制作也是假骨董——今人作派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装饰反而使人阅读如隔雾隔纱看不清楚了。这件作品枯笔很多。枯笔到何种程度无一定之规,但枯笔要让人看到,也要讲究质量。但作者用枯笔还是着眼于营构气氛,枯而不当,枯而不收,也就迷迷蒙蒙如一幅画。开始还像写字,越往后就越像画字了。


  作者有创作能力,使转自如,婉约多姿,本来可以把字写清楚,清楚很重要,使字的美感更为鲜明突出。现在让人感觉反而是——装饰比写字水平更高了。



杨吉平点评


  还是不如古人!这是下笔之前一位旁观者对傅绍尉草书的评价。此作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古雅——但仔细看去,这种古雅只是徒具形式而已。


  以“古”的审美标准判断傅绍尉草书,所不足者首先是气息靡弱。此作用笔流畅,风格华丽,然整体上中气不足,气势不够,张力不大,给人以有气无力的病态感。其原因除了作者对草书的理解问题外,还有其胸襟问题。草书当然需要雅气,但更需要大气,更需要令人振奋的大笔墨,而不是琐碎细腻的小技巧。而此作体现不出作者的大气、豪气,近于傅山先生所言的“软软姝姝”,有女郎才,无丈夫气。而气象的大小源于人的格局的大小,这种格局是人综合素质的体现,尤其是内心修养与人生阅历的体现,不是仅仅依靠笔墨技巧就能解决的。


  从技巧而言,作者的笔力显然还不够。笔力不够的原因有可能是对草书相对陌生,临摹功夫不到。作品标题部分的楷书显然要高于他的草书,可能是作者对草书笔法的理解不到位,以楷、行书笔法作草书。草书实际上是一种最要功夫、最讲笔法的书体,不是仅凭一腔热情或一点小聪明就可一挥而就的。同时,草书的笔法不同于行书的从容,需要急风暴雨式的运笔,需要节奏快慢丰富变化的写法,否则,轻描淡写式的笔法难以体现刚劲有力的草书精神。还有一个明显的不足,就是用笔太轻,笔不压纸,线条缺乏厚度,不厚则难以高古,所谓古厚,其意在斯。其中笔力较弱的几个字很典型,如第2行第3个字“旧”,撇的中段过细,有“中怯”之嫌;第3行“神”字的右竖,两头用笔也稍稍过重;最后3行和落款部分,笔画整体都过于纤细,明显影响了笔力的展示。影响笔力的当然还有作者的用墨方法。前文提及的最后3行和落款部分,除了用笔过轻,墨色偏枯和过淡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实际上,当最后一行“耳”字写完之后,作者应该蘸墨后再落款,这样才会真正表现出墨色变化的审美效果,而这种一枯到底的写法只能给人以虎头蛇尾的视觉印象。另外,落款尽管模糊,但隐隐约约中还是看出“夏”字上边多写了一点,出现错字,这种硬伤也暴露出作者对草法的熟悉程度有限,继续加强草法学习研究是作者的当务之急。


  从整体来看,作者的取法还是有法可依、下笔有由的,这便是黄庭坚与怀素两家草书的结合,同时还适当融入了章草的写法。应该说,作者的取法是毫无问题的,路子也是正确的,对所学书家秀雅一面把握得还是比较准确,但精神气质的理解却远远不够。黄庭坚草书有坚实的唐楷功底,尤其吸收了柳体字长撇大捺的开张气势,笔画坚挺有力,用笔又富有节奏,无论是气势还是韵律都达到了很高的境界,而傅绍尉在这两点上都把握不够,用笔的力度和节奏都有欠缺。怀素草书圆劲大气,线条张力十足,狂放不羁,恣肆洒脱,笔墨之间有一种不可遏止的激情,而这些在傅绍尉的笔下几乎难觅踪迹。总体而言,作者缺乏对师法对象内在精神的理解,而这种理解是靠技法本身所无法解决的,只能靠读书修养来慢慢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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