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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龙:文人当有季羡林老的清醒与明智

 汉青的马甲 2015-06-13

那年,98岁的季羡林老人在人瑞之年安详而逝,可谓寿终正寝。值得庆幸的是,老人不仅在生前的最后十多年里,享受到至尊的荣光,而且去世后也获得极高的哀荣。这既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对文化的尊重与景仰,也是党和国家对这位名至实归的文化大师的肯定与褒扬。

斯人去矣,怀念无限。这几天,忽然想起在老人仙逝之际曾经发生的一个小插曲,感慨良多。那时节,一些网友不知何故,围绕老人是否称得上“国学大师”在网上七嘴八舌,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但比较理智的关注。其实,这位真正称得上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老人,他以生前的“三个请辞”(即不愿意被称为“国学大师”、不答应“国宝”之雅号、不同意“学界泰斗”之评价),足以显示出不同凡响的谦虚、清醒与明智。人淡如菊的老人曾有言在先:“三顶桂冠一摘,还了我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

记得老人说过,我读书时害怕作文,古诗词也只能背几百首,古文也只能背几十篇,比我强的大有人在,不是什么“国学大师”,至多只能算“国学小师”;他又说,要说“国学大师”,鲁迅便是;他还说,“学界泰斗”不敢当,只是我幸运的活得长了些(均为大意,取自网上各种回忆录)。由此可见,他是何等的清醒与明智!他一句“我是土包子”,也足以让如今一些所谓的“大师”们无地自容!

一个学贯中西的翘楚,何以有如此的清醒与明智?后来我明白,他这是实事求是。他留德11年,主攻的是印度梵文、吐火罗文等等,按他的话说,国学几近疏离。以至于他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提出“大国学”的观点,即56个民族的文化融通以及世界文化与中华文化的交融,才有了丰厚的国学。这不仅仅是谦虚,而是一种尊重国学、张扬国学的理性之思。我无法揣度老人当时的心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老人在正视自己成就的同时,深悉国学的缺憾以及它今天所面临的困窘;正因了这种缺憾,老人希望以“大国学”的概念来重新认识国学;也正因为他看到了当今国学传承的艰难,才提出以“大国学”的概念来促其走向世界。他所秉持的是一种良心与良知:不夸张、不虚浮、不孤芳自赏、不倚老卖老。

本博这里还有一种臆断:当下的一些后学者们,如串场的角儿,打着弘扬国学的旗号,东出书,西讲坛,甚至娱乐明星似的招摇过市的等等现象,引起老人的警醒甚至反感:这也能称得上什么“国学大师”吗?于是老人唯恐玷污这一神圣之称而主动敬而远之,不与为伍。想来汗颜哪,有多少后学们在糟践国学,在利用国学为己贴金,以图功利!所以,他必须提出“大国学”以甄别:别看你们作秀似的吆五喝六,唾沫四溅,你等通晓中国56个民族的文化吗?更不屑说你等了解整个东方的文化了。

老人无疑是中国文化的标志性人物,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在现当代谁人能与争锋?但老人无疑又是睿智而清醒的。他永远记得德国哥廷根的两位恩师,永远记得鲁迅先生,永远记得吴宓雯与陈寅恪两位泰斗,同样他永远记得自己的国学不及印度语言比较文学的成就,这在他看来,永远是种缺憾。假如天假其于年,老人注定会予以弥补。更重要的是,他明白自己之所以引人注目,最大的动因得益于他的众多后期不乏思辨与启迪意义的散文。此前,有多少人知道他啊?再说印度梵文,吐火罗文之类,又有多少人能知晓和搞得懂呢?

因而当老人仙逝有年的今天,我们更多思考的不是他是否称得上“国学大师”,而是学习他淡定豁达的胸怀,勤勉治学的精神,为人师表的风范。舍此,我们所有的言说都将是虚言妄语,实乃口水之论而已!有一条我们应该记得,他晚年虽然处在风口浪尖,褒贬不一,但始终清醒地保持一个知识份子的本色,难能可贵啊!

随着一个个国宝级文化巨匠的离世,本博心头泛涌起一股怅然若失之情:功利与浮躁甚嚣尘上的当下,有多少人在崇拜我们民族的一个个大师,又有多少后来人能够成为可供我们钦佩的真正的现代大师?值此之际,愿天国里不再有尘世的纷扰与假汝之名的无谓之争;愿季羡林老留给我们的那一尊清醒与明智的无形路碑能够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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