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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台州籍名士朱幼棣 章云龙 “朱幼棣是现代都市硕果仅存的士大夫式的传统知识分子。” “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学识和文化气质的知识分子之一，好古敏思，谦谦君子，有名士风。”财经作家吴晓波是这样评价朱先生的。 他曾经是中南海的一个高级幕僚，退休后，又是国内知名智库——长策智库的首席社会发展专家，可这一切突然中止。临终前完成的《无药》一书，是否印证了一种玄机？ 这天，我手机上收到不少短信、微信，内容相同：朱幼棣先生突发心脏病于6月3日在京去世。 本版图片/王艳丽 章云龙 出生于儒学世家，与故乡有不解之缘 吃惊、冷汗、伤痛是我这时的状态。我不太相信这是真的。马上致电北京的朋友，一切都属实，无法改变。于是马上拨通朱夫人电话，向她致以悼念。接我电话时，朱夫人正在国务院与有关领导商量追悼会一事，听到我的电话，痛哭声从电话中传来，我无言安慰，只有默默地在电话的这边陪她一起流泪。 我沉浸在悲痛中，代表学校写下唁电…… 往事历历在目。我对先生最初的认知是他在《黄岩报》上开设他的关于故乡的专栏开始的，我读出了游子的思乡情。与他更多的接触则是从2010年开始。那年，我主持学校创办现代中学一百一十周年校庆的筹备工作，与他有了较多的接触，我对他及他的家族才有了真切的感觉，也了解了他的成就。 他出生在一个儒学世家。祖父朱笑鸿是黄岩有名的大儒，精通中医、书法，是黄岩中学最早语文教员之一，曾任黄岩国医公会会长。1934年，黄岩名流曾在九峰桃花潭镜心亭石柱上刻了八副楹联，其中一副隶书联“好将击水三千意，来问濯缨一点心”即是其祖父所书，九峰公园原门联上的“橘乡峰生九子抱谷，山麓泉映古木参天”也是其祖父的手迹，这一历史文化遗迹，成为橘乡一个有代表性的人文景点。其作品曾选送书道之国日本展出。父亲朱锡来先到杭州工作，在青年日报当编辑，也曾于黄岩中学任教，在文史、书法等方面造诣很深。曾任上海市委宣传部长、解放日报总编辑的丁锡满先生，曾多次专程来看望他父亲，说志愿选择都是朱先生帮助的，没有朱先生的教导就没有他的今天。 为此，我专门请朱幼棣写过对祖父、父亲的回忆性文章。 给母校讲课坚决不收费 就这样，近六年来，我与他交往不少。交往的地点有北京，更多的则是故乡黄岩，还有母校。每年，他都会来家乡小住几天，他更多时间则是行走于故乡的大街、小巷，乡间古道，有文化印迹的地方，都是他必去的地方。他告诉我，故乡的文化积淀太深厚，只是没有发掘，没有充分利用。 每次来母校，我都陪同他参观校园，尤其是校史馆，看得特别地仔细。我特别喜欢听他讲话。他话语不多，句句有底蕴，有份量。他与我谈我国的地震预报的欠缺、医改的败笔、江河的灾难。我请他为学校题词，为师生讲课，他总是有求必应。记得第一次请他讲课时，结束后，我递给他三千元的讲课费，他坚辞不受。“我是黄中的学生，为母校讲课，是我的荣幸，绝对不能拿讲课费。”他告诉我，1984年他参加中国首次南极考察队，在南大洋遭遇十二级风暴，死里逃生之后，收到了母校发来的一份电报，母校的情谊让他感到此生就要为母校做点贡献，其母校情溢于言表。 《淡出九峰》是一本写故乡的散文集 这些年，我一遍又一遍阅读先生写的《淡出九峰》，其宏阔的思路，优美的文字，厚重的历史让我有了对故乡思接千载的感觉。 他在《淡出九峰》自序中写道：“在我成了作家、记者，又当了政府的‘官员’之后，我把自己几年来追寻的部分理想——这本《淡出九峰》，献给故乡，以表达对这片养育我的土地挚爱之情。” 让我们再一次循着其思想游历故乡： 他写故乡风景，选取橘花、落帆、永宁江、方山、故乡的云这些最具文化符号意义的故乡小景。他写山水黄城，考据永宁古县在黄岩，在解读汉代的城镇时，从点到线，展现了故乡“蔚蓝色文明”，从黄岩选址，向读者展示了先民们的智慧，揭示黄城长盛不衰的奥秘。而在沙埠古窑与海上丝路一文中，从古窑址串起无数文明的碎片，从日本出土的青瓷器、埃及出土的青瓷碎片，宋代的航海著作，得出了“沙埠窑群的兴旺与繁荣，与海上丝路的兴起有关。沙埠窑生产的青瓷，也汇入了我国海上丝路的长河，可以说沙埠窑也是海上丝路的源头之一。” 在台门及其它中，他追寻黄岩历史上台门和影壁上的彩绘与雕塑，多为麒麟、松鹤、鲤鱼，也有戏曲故事，重现了黄岩人的生存空间，黄岩建筑的文化品位和艺术风格。他也论黄岩历史上重要的人物，如杜范，他定论为孤独而清廉的政治家；杜浒，义士大侠；曾铣，民族英雄；为守望东南的方国珍起义正名；南宋诗人戴复古，是当时黄岩地域上出现的一颗璀璨的星辰；从李清照到严蕊，女词人的足迹呼之而出。他论宗教，挖掘出“头陀”为佛教圣地，从大寺基、百丈、五部、瑞岩、佛岭等地名中，寻找当年佛教在黄岩兴盛的踪迹。瑞岩寺，一座深山名刹，日本曹洞宗的祖庭之一，师彦等佛学大师，形成了禅宗有影响的“瑞岩彦禅师法系”。他回忆故乡的河，水乡风光清亮而有韵致，为改革开放后黄岩城市建设中的时代局限而兴叹。在写徐偃王城中，他从大量的考古中得出了徐偃王其所率的部落，无疑是黄岩最早的先民之一的推论…… 家乡是一个人前定的选择。今天，当我重读着其《淡出九峰》，仿佛又一次在精神上进行着一场文化之旅。明天，我将代表母校前往北京八宝山，再一次看看先生。先生，你这颗忧国忧民的大脑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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