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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探黄龙洞

 在天涯377 2015-06-18
三探黄龙洞
 毛金初
 
黄龙洞原名黄龙泉,我家就住在洞口对面600米处的北闹坡山下河口村,开门可见,我年幼时就曾听老人讲,在很久很久以前,因龙凤不和,黄龙跑进对面山洞隐居不出,吸雨吐洪,使家乡时而受旱灾,时而受水灾,祖祖辈辈挣扎在这灾难深重的穷山沟里。 
传说在乾隆年间有过一次百日大旱,著名法师何俊儒得知雨水已被黄龙吸去,告知于众,称若有人在洞外擂鼓助威,他便能战胜黄龙取出泉水。何法师择日率六个徒弟,身穿法衣,手舞司刀,进洞征战。百姓在洞外把鼓擂得震天响。不久,洞口果真涌出了泉水,擂鼓的百姓纷纷弃鼓挑水去了。不料泉水很快枯竭,却从洞里冒出了滚滚洪水。何法师和一根木头顺流漂出,待人救起时已奄奄一息。他说:“我的司刀还挂在龙角上,黄龙口吐洪水把我徒弟全淹死在洞中。”说完就与世长辞了。从此,“干死当门田,莫打黄龙泉”的戒律,流传达二百多年之久,黄龙洞许久无人问津。 
时间的脚步没有停止,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索溪峪这个偏僻的山区角落,其自然景观的旅游价值逐渐显现出来。1982年9月,慈利县人民政府发布公告:索溪峪、军地坪、高云、沙坪、文风、白虎堂、双星、双峰列入县自然保护区。我为贫穷落后的河口大队未能划入保护区深感遗憾,我们大队的黄龙洞传说得如此神秘,里面会不会也有观赏价值呢?我是不信邪的人,想去看个究竟。从那时起,我就开始策划武装民兵探洞,决心取出司刀,解开黄龙洞之谜。 
1983年正月初三,我从岳父家拜年回家,听说毛善兵、毛致盛、胡兴祥等一群青年小伙进了黄龙洞。他们出来后告诉我:“洞内有河,河边有山,山坡上满是乱石,太难走了。”我约他们明天再去,可是他们都不愿意去。毛善兵同意了,但他要我给一把宝剑,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到我伯父家为他找到了宝剑。 
正月初四,天刚朦朦亮,我和毛善炬、毛冬初、毛善军、毛善兵五人出发。这时三十六岁的毛善玉、十五岁的毛善太、毛小平也都赶来了,我担心两个小家伙走不动,不想让他们去。可是伯父走出来说:“让他们去吧。”伯父一直反对我去黄龙洞冒险,可今天怎么又让他的孙子和我一起去呢?我来不及多想,就说:“要去可以,但不能半途而回。”两个小伙子精神抖擞地回答说“行”。伯父笑了,我也二话没说,只好八人一路向黄龙洞进发。 
一起动手,采集了三小捆芭茅杆作路标。洞口杂草丛生,凉风习习,落叶在洞顶峭壁空间飞旋,给人一种荒凉阴森的恐惧之感。我们从河边爬上洞口,走过落叶覆盖的一段路面,发现在干躁处的泥土上留有野猪、刺猪、虎豹和狐狸的足迹。看那黑幽幽的洞口,阵阵阴森森的风不断吹出,我们不由得心惊胆寒。好奇的毛小平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在一边点燃香纸,跪地闭目拜神后,起身告诉我,这是他祖父传的法术,叫“压码子”,可以使妖、神、龙、蟒为我们让路。我这才明白,伯父要他孙子来,是想用此方法保佑我们。我虽不信,但我领会了伯父的一片苦心,乘机鼓励大家说:“那我们就放心大胆地走吧!” 
八人举起火把从虎口形的洞门爬进了洞内。突然,一阵强大的阴风吹灭了我手中的火把。我们急忙拧开电筒朝风口方向照去,圆溜溜的洞口,围径只有150公分,仅容一个人匍匐而行,我们只好时而站着走,时而爬行,头上滴水,地上冒泥,一个个咬紧牙关忍受寒冷,像泥鳅一样地过了五个关口。这时,洞内突然豁然开朗,从幽远的方向还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我们看水心切,直奔溪沟。只见阴河边是嶙峋的石头,我们时而爬行,时而跳跃,来到旱洞与水洞交叉口时,已累得满头大汗。在河边洗过手脸,我们又朝旱洞走去,旱洞是一个又高又陡的黄土坡。我们把棉衣、毛裤全脱掉,放在宝塔柱下,准备轻装攀登。 
索溪峪的山是越高越冷,而黄龙洞内是越高越热,我们口衔电筒,手脚落地一齐往上爬,半坡中突然出现一个天坑,好险!差点掉了下去。我用手电筒扫视一下前方,发现有两个洞口。我选择了左边洞口,随之传话给后面的人,叫他们注意天坑,往左方爬。汗水湿透衣服,泥土粘满了全身,大家全然不顾,还是一个劲地往上爬,爬到顶部已筋疲力尽,在一块平地休息时相互一看,都成了大花脸,大家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小憩后我们继续往前走,两边一排排高大的石笋像欢迎我们的仪仗队。我们一股劲地扑过去,好大的洞厅,上看不到顶,远看不到边,只见一个巨大的石笋屹立在我们眼前,在手电光照射下,放射出万点金辉,我们围着它绕一周,围径不少于30米,高不低于15米,这就是后来命名的龙王宝座。再看四周,黑沉沉、深幽幽,望不见底。我们迂回到坡下,转弯向里探索,里面的石笋就像一片树林。我们欢喜若狂地扑进这奇美异常的“林海”之中,如痴如醉。有的似柱,顶天立地;有的如松,披雪戴霜;有的像花,迎风怒放;有的如狮子滚绣球;有的似金鸡报晓;有的如壮士披甲;有的似老人佝偻:有的如小孩玩耍;有的似童子拜佛。我们高兴得大喊大呼,声波在洞中荡漾,经久不息。我感慨万千地告诉大家说:“我们这个洞,比桂林七星岩、芦笛岩力口起来还要大,景观要壮美,颜色要漂亮,洞形要奇特,只要索溪峪得以开发,黄龙洞就可以为她增添光彩,我们大队也可以划入保护区。大家兴奋无比,有的同伴想趁兴打块石花、石笋出去作个纪念,被我及时劝阻。
我们继续前行,穿过一个小洞,又到了另一个大厅。大厅右边山坡上一片漆黑,我们依靠地面石笋向上攀登,想看个究竟,突然发出“咚”的一声,等第二个人上来又响了一声。“哪来的鼓声!”我正在琢磨,待第三个人上来时才发现是石笋发音。我们把鞋子脱掉,穿着袜子爬上顶端,用小石头敲击上面密集的钟乳石,“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当时我们还试敲了一首卖报歌。正当大家敲得兴奋的时候,突然半坡上出现了两个绿色的光点,“什么家伙!”毛冬初一声喊,我们随手将手里的石块朝它打去,只听一阵响声,两个小光点消失了,待我们赶到它呆过的地方一看,留下的脚印有拳头大,可以想象, 此动物也非同小可,我们立刻离开此地,朝大厅走去…… 
再向前是一个可怕的万丈深渊,大家集中电筒往下照,深处漆黑一团,不见底,偶尔还听到下面传来“当当”的响声。 声音在那漆黑、幽深、阴森的底部回荡,令人可怕!大家面面相觑,“你们看,这里有蟒蛇跑过的痕迹。”毛善玉一句话说得大家心惊肉跳,待大家仔细一看,地面上果然有无数条碗口粗的痕迹从大厅延伸到深渊。“走吧!我们还是回去吧。”36岁的毛善玉带着发抖的声音央求着,怎么办?正当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细心的毛小平发现前人走过的脚印和松明子炭灰,我立即信心百倍地说:“前辈能去的地方,我们也能去,咱们照前辈的脚印往前走吧。” 
我把七星宝刀挂在胸前,嘴里衔着手电,整个身子紧紧地贴着石壁。沿着峭壁上仅能踏上几个脚趾的石缝,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此时此刻,如稍不注意就有掉下深渊,粉身碎骨的危险。最后我一跳,终于落到了安全地带。回头用电筒指挥大家.和我一样往前移动,一个接一个,终于闯过了这一段惊险的峭壁,大家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接着就下那又陡又滑的黄泥巴坡。我们提心吊胆,谁也不敢做声,心里想着那有响声地方会不会有蟒蛇呢?——到啦,底部是一条小溪沟,溪边是松软的沙滩。我们在溪边洗完脸,继续向溪沟上游走。前方隐隐约约传来流水的咆哮声,我们紧握刀,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洞越走越小,水声越来越大,我们屏住心跳,怀着拼一拼的想法一步一步地往前闯。前行不远,只见一条白练似的瀑布,从峭壁上飞泻而下,撞在深潭中的一块石头上,进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我站在悬崖边做手势,招呼大家过来朝我脚下看,“啊呀,真吓人!”脚下20多米的天坑是一个绿色的深潭,大家在此不敢久留,壮着胆沿瀑布石岸继续向前走。 
爬过乱石坡,采到一个酷似梯田的山湾,山湾源头是一座金灿灿的石山。我们爬上顶部,发现在金色的大地中间独生出一朵晶莹透亮的白玉石花,这花高约30厘米,直径约70厘米,花瓣怒放,令人喜爱。花边还有一个约1分面积的天然水池,池坝高80多厘米,曲曲折折十分精美。我们一饱眼福,精神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时针指到了下午四点,毛善玉眼望脚下的万丈深渊说:“不往前去了吧!”大家此时也都感到疲惫不堪,只好转回。在回去的路上不知不觉又闯到一个新的洞天——大片田园风光,丘丘小田,水平如镜,似春耕待插的景色,无意中给我们增添了兴致。田园旁边有一高台,台上有60多米高的瀑布从穹苍顶直泻下来,落在一个金灿灿的花盆里,溅出了无数水花。盆中还有黄、白,蓝、黑、灰五色石蛋,在电筒光照射下晶莹剔透。 
又是一个大厅,大厅中一座小山,山上有石花、石笋、石瀑,有的像猴子摘仙桃,有的像铁树开花争春艳。我脱口而出:“花果山神景!”我们干脆往前看看,前面洞厅更大,居然还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正如神话般的龙王宫殿。洞越大,我们的心越焦急,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只好又走回头路。可是,在走回头路时又钻进了另一个洞,转来转去又转到我们捡石蛋的地方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迷路!”一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生,“危险!”我们的电池已经用完,36岁的毛善玉喊一声:“走不动了。”就瘫坐在地上喘息擦汗。我看大家此时又饿又急又惊慌,只好同意休息。毛冬初、毛善军、毛善兵满脸埋怨情绪,打着电筒仍在惊慌乱窜,各自发表寻找归路的意见。毛善玉唯恐性命难保,就大口大口地猛吃干粮,心想饱吃一顿后坐地等死。年纪最小的毛小平也哭丧着脸说:“我爷爷的法术是救不了我们哪。”说着说着和毛善太哭起来了。 
哭声和埋怨声闹得我头昏脑胀,我盯着那不知多厚的石壁,恨不得砸开一条裂缝,能看到天上的星星,能望到亲人,能发出呼救!这心里一急,我全身寒粟,冒出冷汗,难道这真是我们的归宿吗?不行,我是这次探洞的发起人和组织者,一定要沉住气,保持头脑冷静。于是,我把紧张发热的头部伸进冰冷的泉水中,果然清醒舒适了许多。我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惊慌,郑重地对大家说:“大家不要怕,也不要急,我们会找到出口的,但要注意三件事:一、电池,现在要节约,只能打两根,否则,电池没有换的了,有亮就有一点希望,没有亮,我们就会寸步难行;二、干粮现在不要吃,要留到最困难的时候吃,有干粮就有力量,我们一天找不出去做两天或三天,总会找出去的;三、路标,我们要重新做,要树立信心,鼓起勇气,一个洞一个洞的查找。”大家开始照我说的去办,查完这个洞又查那个洞。
就这样,在天尽头返回途中终于找到了我们原来的路标——芭茅杆。大家喜出望外地向外奔走,恨不得一口气跑出洞口。可是洞口层次重叠,支洞互相串联,结果又误入一个新洞。洞中石壁上绽开了一片片、一簇簇颜色各异的石花,有的如白菊吐蕊,有的似月季争艳,有的如牡丹华贵,有的如星光闪烁,真是人在石洞走,如在花廊行。我们将错就错,认为死在这石花丛中也值得。大家心一横,索性往前闯去,不料在我们前方突然发现了路标,真是莫名其妙,没有到过的地方哪来的路标?毛善玉阴阳怪气地说:“会不会是妖怪搞的鬼。”说得两个小家伙赶忙往我们身边靠。我解释说:“这是我们走过的地方,说明我们已经绕回来了。”毛善兵抢先一步说:“想起来了,往右边走。”没错,过去不到100米就到了我们原来休息的地方。 
上坡难,下坡更难。我们坐在地上,两腿向下,象坐土飞机似的俯冲下去。松散的泥土随身溅了起来,几分钟就到了陡坡脚下。我们都损失了一条裤子。来到宝塔柱下,穿好自己的棉衣和毛裤,又到阴河里洗个脸。高高兴兴地奔出了洞口。洞外已是漆黑一团,只见天空繁星闪烁,我们村庄还透出几点油灯的微光。我们八人高兴得欢呼起来:“噢——我们胜利啦!胜利出洞啦。” 
我一进门,奶奶、母亲和妻子又惊又喜。母亲给我端来好吃的饭菜,可我肚里饿口里却吃不下了。睡觉的时候,眼睛一闭,又好像是洞里急着找路的情景。第二天又整整睡了一天。 
正月初七那天,风和日丽,我和本大队的治安主任毛国荣同志一同去索溪峪自然保护区开发筹建组,波汇报我们在黄龙洞探险时发现洞内壮丽景观的情况。开发筹建组初步答应去考察,要我搞好保护,不要让别人敲打损坏。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大伙,大家听了喜不自胜。等到第十天,还是不见领导来。后来,我分析领导未来的原因可能是我的汇报不理想。于是我决定带一条狗再次进洞探险,把调中情况彻底探清楚后再去汇报。可是第一次探洞的大多数同志因在洞内受苦和惊吓,再也不愿去了,我只好重新组织人员。 

正月十九日,早上六点,我们带足了三天的干粮,定制了一个作标记的灰箱,我自己买了10斤煤油,18对电池,10粒电珠,为防蟒蛇及其它猛兽,还特意带了七星宝刀、宝剑、 匕首等武器。临行前我们共同举杯发誓:“走尽洞头,除死不弃。干杯!”一滴酒,热心头,我们几个探洞的热血男儿横心了。 
“你不怕死,我怕死!”我母亲冲着我说完,把刀拿走了。“没有刀和宝剑,我们照样要去。”我顶撞母亲说。闷闷不乐的妻子,突然起身把满周岁的小女儿扔在我身上说:“要去,你把孩子也带去。”小孩被弄得哭起来。正当我把孩子放在摇篮里,带上干粮灯具准备走的时候,我那八十多岁的老奶奶把刀和宝剑送来了,叮属我在洞里不要乱闯,早点回来。说着流下眼泪,我激动地接过刀和宝剑说:“放心吧,我们不会出事的。”走出门后,毛善炬、何绍欣告诉我,说他们的妻子和父母也是一样阻拦他们。 
早上八点钟,九个人带一条狗准时赶到了洞口,我再次认真检查了大家的行装,并作了详细的分工。毛至圣和我负责带狗到前面带路,毛善炬负责在石壁上号字,毛礼初负责作笔记,何绍欣负责采样品,毛冬初负责背煤油,毛远初负责盖灰印,谢吉祥二刘玉军2人负责在洞口站岗。他俩的任务是不许任何人进洞,以保护我们的路标和洞里的景观。如我们三天后未出来,负责报告领导组织营救。分工完毕后我又告诫进洞人员,在洞内如万一碰上什么凶兽,大家一定要齐心合力奋战,不要贪生怕死,各自逃窜。“是!”毕竟是武装民兵,这一声响亮的回答,颇有点军人的气魄。我对这次探洞充满了信心。 
黑洞,阴风,对我们来说已无所畏惧了,但对这次新来执行探路任务的先锋——大黄狗,却是一进门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狗在小洞口“汪汪汪”地狂叫而不敢进。毛至圣抓住它的脖子硬是强行推它进去,在洞内它老是跟着我们的脚步走。俗话说“狗胆包天”,但今天洞里这条狗却胆小如鼠了,当我们到三叉路口进入水洞时,这条癞皮狗不去了。我们只好靠自己的智慧和胆量去。阴河两旁怪石嶙峋,石壁上黑色的石花簇簇怒放。我们脱掉裤子趟过河,到了对岸,转个湾便是一泓碧绿的潭水。 
沿平湖走到尽头足有一千米,所以我们就叫它千米行潭。在长潭尽头可听到哗哗啦啦的流水声,由远而近,到源头一看,只见水从一道石隙中奔流而泻,冲进一个约200平方米圆盆似的深潭中。此处乍看上去好似到了“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困境,攀上洞壁又是一偌大的厅堂,洞顶上有丝丝细雨飞下,雨雾腾腾。落水下面是个大圆盆,承接着从洞顶洒下的水。盆中的卵石,光彩夺目,熠熠生辉。再往前百米,便到了我们上次探洞路过的地方。看到了我们的路标——芭茅杆,大家都高兴了,这说明旱洞与水洞在洞内又联通了。我们沿着原来的路标走到了天池下深渊的时候,我们一个个手拉手或手顶脚地慢慢往下滑,毛远初一不小心,滚了下去。“注意!注意!”大家一齐用电筒往下照,在那深深的暗处,好像隐隐约约的影子又爬起来了。“怎么样啦?摔伤了没有?”我急切的问。他说:“碰了两个包,脚上擦去了两块皮,问题不大,还可以走。”待我赶去一看,他跌到坎下10米深的一条阴河边,好险啊!大家看后都为他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顺着河旁陡峭的石壁走,不能走的地方就用刀当锄头挖一条小路,可没走多远泥路,尽头是石壁,不能走了。何绍欣提议说:“干脆,把衣服脱了泅水到对岸去”,“好,我赞成。”何绍欣、毛远初率先脱衣下水,随之大家也都脱衣凫水而去。
初春的洞口泉水,冰冷刺骨,我们咬紧牙关,往这条阴河的上游游了约两个多小时,这时,我发现阴河左边另有一个岔洞,跑过去一看,里面耸立着十几根白玉般的石柱,根根接连洞顶,洞顶上悬挂着无数条钟乳石,形状奇特,颜色各异。我们兴高采烈地进了这个世外仙境,当即命名为“水晶宫”。毛善炬立即在石壁上作了记号。这个洞长约1000多米,前面无出路。我们原路返回后,又继续向阴河上游前行。过了两道湾,爬过一座山,前面是一个石壁环抱的绿色平湖。清静的水中有一个黑洞,我们无法再去了。回头顺水而下,从水晶河又走到了响水河。不知用了多少时间,我们的脚都被冻麻了,但仍想把响水河的源头探个究竟。可是,响水河源头是一个很大的平湖,大家望而生畏,只好在此止步,原路返回,准备出洞。 
正月二十日早上八点三十四分,我们回到洞口。这时,太阳已从东方升起,透过山林射出一道道光芒,我们睁不开眼睛,又跑进洞内揉眼睛长达二十多分钟才勉强适应。我们在洞里不知不觉度过了24小时34分钟,这24小时把家里人也给急坏了。我母亲、奶奶和妻子也通宵未眠,在灯下等待我们回家,生怕我们出事。她们一看到我们几兄弟回来了,惊喜万分,心疼地说:“一天一夜不见,你们都变瘦了。”我告诉他们:“黄龙洞我快要走完了,就是没有找到司刀,黄龙洞不是什么黄龙、蟒蛇、妖怪的栖身之地,而是满洞的珍宝啊!太漂亮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看看。”奶奶笑着回答说:“没有你们的那个胆量。” 
在洞里,人好像还有一点劲,可回到家里却四肢酸软无力了,我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整理洞中的笔记和踏勘的路线图。第二天,我与何绍欣、毛善炬三人同去索溪峪自然保护区汇报。听了我的详细汇报,他们收下我们所带的样品以及我绘制的那张草图,还答应我们过二十天准时去黄龙洞考察,而且说要带发电机、照相机等。我信以为真,又天天期待,可是二十天过去了,三十天也过去了,还是没有来。大家一个个都失去了信心,亲戚,朋友、家属开始对我反感,说我是撒谎,社会上也说起风凉话,给我带了很大的压力。但我心里有数,坚信保护区领导对我说的话是真的,洞里的景观确实好看也是真的,我失望但没有失去信心,决定渡过平湖,再次探洞。 

平湖里面是否还有天池?不去看个究竟,心里不安宁。三月初的一天,我准备了两只汽车内胎,计划坐在上面用竹篙划过平湖去。这次,我约了毛善进、刘玉军、谢吉祥、何绍欣等五人去响水河平湖探险。 
经过几小时的跋涉,到了平湖边。我把汽车内胎充足气后,在上面放上一块小木板,并把木板绑紧,扛到平湖边放入水中,我坐在上面用篙子试测水深,一丈长的竹篙没有插到底就往前划去,可是轮胎在水中打转,我心里一急,左右开弓,连续划行,结果“扑咚”,一声,翻到了水里。我立刻游回原处,脱掉打湿的衣服,招呼大家也脱衣一齐游过去。我们五人一排,一只手举电筒,一只手在水中游动,平湖的水寒冷刺骨,没多久我的牙齿就“咯哒咯哒”地打起架来,手脚也开始在麻木发抖,全身冻起鸡皮疙瘩。我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游过五十多米远的平湖!我们也不知用了多长的时间,终于游到了对岸,可是身子已冷得不能动.弹,我猛地大叫一声“嗨——”站起身在沙滩上打起拳来。大家也随之狂呼乱跳,不时向黑幽幽的深处投石头。半小时后身子慢慢暖和,我们继续向前探索。 
宽阔的大厅真令人迷恋,我们五人赤着身子在石幕中穿行,在石壁上攀登。路上又发现了前人走过的痕迹和炭灰。我们沿着留有那大大的脚印和一堆堆炭灰的路线走,在一块大石墩前面,看见上面用石灰画了一个很大的符号,符号下面写着“六月十一日,十人打泉,何法师,申法师”的字样,地面上还有朝拜的台阶,台阶旁有一大堆炭灰。 
我意识到何法师求雨可能就在此地了。我招呼大家分头寻找司刀,结果还是没发现,但我捡到了一个铜钱,是乾隆时代的。我们继续找至河边,水从哪里来,我们就到哪里去。又转两个弯,听到前面有水流声,走过去一看,又是一个天然瀑布,高约30米,石壁下冒出一股水,好似喷泉。“有骨头”,谢吉祥拿起来给我看,果然是人的腿骨。我环视洞厅四周,寻找前人死亡的原因,何俊儒的现实遭遇就出现在眼前。他们是六月十一日进洞的,正逢当地山洪季节,他们在洞中行走六七天,外面天气变化洞内不知,待看到阴河水涨时,逃跑已来不及了。想到这里,我好像听到阴河的水在咆哮,洞内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活动。仔细瞧瞧水面,水在逐渐鼓起,我当机立断,指挥大家抢渡阴河。大家跑得气喘吁吁,扑通扑通一个个跳入深潭游过去,不出所料,洞外雷鸣电闪,大雨倾泻,洞旁的索溪河变成了“黄河”,一排排浪头随涛而去。我们侥幸地庆贺自己:“还是我们命大哟!” 
(毛金初,湖南张家界人 ,探险和保护黄龙洞的领头人。原河口村党支部书记兼民兵营长,曾经任黄龙洞管理所副所长、现为黄龙洞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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