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宾虹 秋山积翠 立轴 设色纸本成交价701.5万元
【作品鉴赏】
境非独谓景物也，感情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
无我之境，人唯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
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辞脱口而出无矫揉装束之态。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也。持此以衡古今之作者，百不失一。
——王国维《人间词话》
对黄宾虹山水画而言，有两个因素是推动他绘画表现语汇发展的重要力量。一个是他从小便从父亲朋友那得“当如作字法，笔笔宜分明，方不至为画匠也”之绘事真言，并一生致力于“引书入画”；另一个是他1932年秋以69岁高龄赴四川写生一年有余，尽览巴蜀大山之胜境，更得自然内美之启示，画风开始由“白”向“黑”转换，笔墨语汇更加纯化精熟。
此幅《秋山积翠》正是黄宾虹四川写生归来第二年为“坚白姻翁”所作，画中山水已显然有了青城山的影子，此际，巴蜀景致已是他四川归后所常画的题材。该作品以青绿法挥就，画面清新雅丽，色不碍墨、墨不碍色，水墨与青绿交相辉映、自然天成，可谓是黄宾虹青绿山水的代表之作。
画中描绘水岸青山初秋景色，中景几株红树点醒时令，一泓瀑布从山中直泻而下，峰顶有梵宇琳宫，山下有茅舍隐士，一派参禅悟道之境，写出“坚白姻翁”的出世情怀和画家的美好理想。画面阴阳幻化、黑白对比、虚实互衬，色墨相彰，无处不显示出画家的高深修养和控制画面的高超能力。由于四川写生的缘故，黄宾虹的山水画创作开始重视现实景物和现实感受的表现。该作品大胆留白，构图外轮廓十分整饬，丘壑折落自然大方，已得自然山川之神髓。作品瀑布上方最为浓重，衬出瀑布白色的同时，也控制住由浓至淡的墨色变化，左上侧一柱山崖青绿色彩最为浓丽，虽然面积不大，却调控了整个画面青绿色彩的明度变化，色彩的铺排秩序井然，这样一来，画中最浓重的墨和最浓丽的色，使得整个画面浑整统一，不枝不蔓。这种整体感就是黄宾虹从写生中所感受到的，也是他此后画作中更加明确追求的创作课题。
唐宋青绿山水经元代赵孟頫、明代董其昌以文人写意画体制将其转换为写意语汇后，和原来青绿画法有了很大不同，从以赭石打底再着石色，向以墨打底、墨色相融转化，成为写意青绿画法，是一种在青绿中求墨色、在墨色中求“五彩”的新画法，主要是求得石青、石绿和墨色的对比和浑融，给笔墨增加一分雅丽之气。我们看到在许多淡墨处，青绿色和墨色浑合一气，墨淡而厚，色轻而重，层次多变，耐人品味。
黄宾虹四川写生归来后，其画法开始发生重大变化，以书入画成为他更加明确的探索方向，现实感受又成为他把传统法式、符号重新在自然中得到印证的法宝，这使得他的山水画开始向更高层次跃进。黄宾虹一生创作了大量山水画作，大尺幅作品在众多公立博物馆、美术馆收藏中也为数极少，而在私人收藏中超过四尺整纸，且又流传有序，品相完好，画面完整、紧凑、生动、气象不凡者，笔者仅见于此。这幅《秋山积翠》是他由“白”向“黑”转化过程中的代表作品，从这幅画中，我们既能看到“白宾虹”的神采，又能看到“黑宾虹”的变化履迹，可以说是一幅十分难得的研究范本，更是一幅百看不厌的传世佳作。
（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中国画学会副秘书长 张桐瑀）
【作品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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