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母爱相比,父爱也许总是稍显含蓄。但是总有那么一些画面,深深地镌刻在我们的记忆中。
一个晚上,父亲带我去看电影,放电影的那个大队离我们大队有五六里地。父亲边走边给我讲故事,那是他看过的一个电影《三打白骨精》。在父亲的描述中,电影非常精彩,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六七岁的娃,被深深地吸引了。 到了的时候,电影已快要播完。因为没让我看全电影,父亲很沮丧。在微亮的星空下,父亲黑色的轮廓不甚清晰,但那沮丧的眼神,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旁边一个老汉告诉我们:今晚这场放完还会去别的村接着放。父亲一听,精神抖擞地背上我,跟在放映队的身后,去了另外一个村。 而不到放映结束,我已经睡在父亲的怀中。 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有那样一个画面:无数个夜晚,星空下微亮的夜路上,身体微弓的父亲迈着匆匆的步伐。而我在父亲的背上,酣睡成一只小猪。 那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一个市级作文比赛,我写的是给老师的一封信,里面洋洋洒洒几百字满满是对老师的感恩,最后很荣幸获奖。 第一次获奖激动不已,拿着红红的证书一路狂奔回家,只是想要快点跟他分享这份喜悦。他接过证书一脸惊讶,随后便是无法掩饰的喜悦。虽然他还有一贯地简单说一句“不要骄傲”,但他脸上的笑容、眼睛里的自豪却早已出卖了他。 他悄悄地把那个大红本子框起来挂在他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那一抹红色成了父亲房间里最亮眼的风景,直到现在。后来也拿过大大小小的奖,但是橱窗里那本大红本子却从来没有被取下过,似乎父亲对它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我10岁生日的时候,爸爸给我买了一只半斤多的大闸蟹,我印象深刻,蟹盖子比我脸盘子还大。我小时候吃蟹总是嚼两口就吐掉了,爸爸舍不得,把我吃剩下的拿回去再吃干净。 工地上的太阳火辣辣,我跟在父亲身后,任务就是帮他打打杂,父亲的汗水抹了一遍又一遍。 中途,父亲来了个电话,他从裤兜里拿出那个不知用了多少年的诺基亚。然而让我意外的是,父亲的手机竟然还用一个塑料袋套着。父亲慢慢的拆开塑料袋,拿出手机接了电话。 等他接完电话,我问他为什么手机还要放在塑料袋里,都不嫌麻烦吗?他一边忙着手头的活,一边说:“套个袋子手机就不会被汗泡湿了。”我一愣,看看父亲那湿了一层的后背,顿时惊呆了,我曾经想象过工地上会汗流浃背的场景,可从来没想过汗水会多到毁掉一个手机。天呐!泡湿一个手机?那得要流多少汗啊! 我说:“老爸,你也真是的,怕泡湿你就不要带呗。”父亲缓了缓,说:“不带手机,万一你哪天缺钱了,给我打电话怎么办?” “上车吧”,父亲说着把我的行李放上车。我上了车,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朝窗外望着父亲。 父亲放好行李之后,朝我这边望了望,但是却没有看见我。他慢慢地走到摩托车旁,吃力地跨过去,用脚撩车闸。撩了一次,没有弄开,两次,还是没有撩开。父亲俯下身去,用力地划过去,脚闸终于撩开。他带上头盔,开着摩托车,缓缓地开去了。 “他真的老了,真的老了!”看着父亲渐渐变小的身影,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滴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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