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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一个很小众的品牌芬理希梦以纪念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500的名义推出的“500色铅笔”，斑斑斓斓深深浅浅居然有500种颜色，500种色彩的意象，而且每支铅笔都有一个别致诗意的名字，原来色彩是可以如此是跳跃如此奢华的？！ “梦中的草鞋、雨后莲叶下蛙语、门槛上的月见草、云雨弥、月光下的松林、圣诞冬青花环、马德里的桑格利亚汽酒、黑醋栗苏打的诱惑、德里粉玫瑰、木棉花在风中飘舞、消融的雪水与报春花、草千里……”这些俳句般诗意的短句即便是从日文名直译，已是觉得美不胜收了。 红色可以叫做点绛唇，可以叫做杏子红。《甄嬛传》杏子红的金心闪缎锦衾，流光涟漪里，一如宫里女子那些挽不住的锦瑟流年；《诗经》里描写低头弄莲子的采莲女，单衫杏子红，这杏子红却是采莲女荡漾爱情的清新与喜悦。红色还可以叫是乱红飞舞，那是春之将晚时薄凉难当的落红之舞，于是风亦有了颜色，红色还可以是红泥小火炉的围炉暖意、可以是一盏宫灯的绛红颜色…… “杨贵妃的梨花白”是这款铅笔白色系中一款名字，“初秋的雾”，那么还有一种白色可不可以是踏雪寻梅、江南梅雨的颜色、中庭月色、月白色、秋风执扇团、晨露白，月色之皎洁可不可以“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紫色可不可以叫做紫色的细碎烟萝，记忆里的紫鸢尾、穿紫衣的青春？有一种绿色可不可以叫做弥散的淡淡忧伤绿袖子，叫月桂树的颜色，一片清朗星光的颜色？ 那么，有种冰清玉洁的白可不可以叫做屋檐下的冰柱？春初时分在街转角处偶然瞥见一低矮的屋檐下一排错落有致的冰柱，晶莹剔透，浑似江南诗画。心中攸然泛起的喜悦和欢欣漫过等待的漫长。“掠过尘世最华丽的回眸”就这样常常被这样一些微末的细节定格，然后悄然品味这份上天赐予的美好。 落日黄，柠檬黄，胭脂红，琥珀色，这在各种点心或饮品是常见的字眼，虽是添加剂却是因为这些灵动的字眼而欢喜不已。 梅影横窗瘦，那是唐宋古诗画里的颜色，销魂蚀骨的陌上春色，有玉楼人醉杏花天，那么有一种颜色可以叫做杏花天吧？！ 盛行于江户时代日本点心——美丽的“和果子”，以四时风月、和歌俳句的风雅命名，“朝露、夕颜、锦玉羹、初意、云锦、落雁、花菖蒲”等，寄予自然界的思绪构成了和果子的形状和颜色。而以樱花淡粉的花瓣花叶为灵感的题材就更多，冰销暖云的杏花天影，这也正契合了日本人的悲剧审美。将和果子美丽的身姿和色彩荡漾在舌尖，让一份甜蜜萦回，这也是一场颜色的奢华之舞吧。 想起《红楼梦》中这样描写四种软烟罗的颜色：一样雨过天青色、一样是松绿、一样是银红，一样是秋香海棠色，若来做缦帐或窗纱，远看烟雾般入诗入画。《甄嬛传》是描写奢华的“月影纱”，流光黛影里筛出一树海棠秋影子，滟滟的流苏琼枝做烟萝，如转置月色秋水中。风吹处，纱帘荡起一袭涟滟风情。 色彩的奢华物语，颜色是有生命的。如此思绪被打开就不可收拾，这样的夜晚许多灵感就潮水般涌来，如此，那么生命中那些美好的无法形容的物象，是不是都可以凝成一种颜色来形容？！就如一踏上烟雨江南那粉墙黛瓦飞檐翘角上流淌的诗韵，总觉得文字不够透彻表达，而最是一曲音乐能表达一样。 有绿蚁新醅酒伴红泥小火炉。那么有一种惬意可以叫做一曲茶炉暖色么？！有一种怀念可叫做穿越洛水秦风么？有一种淡淡忧伤的颜色可以叫做涟滟的清愁么？！有一种流年可以叫做水晶流苏挽起的青丝么？！有一种喜悦可以叫做倾听花儿的呼吸么？！“修成玉颜色，一入帝王家。”有一种女子的颜色可以叫做花明玉净么？有一种幸福的颜色可以叫做岁月静好么？！有一种旧时光可以叫做“如钩的上弦月”？！ 有一种绿色可不可以叫做弥散的淡淡忧伤绿袖子，叫月桂树的颜色，一片清朗星光的颜色？ 《花样年华》的张曼玉演绎了一场“旗袍之劫”，20多套旗袍诠注了色彩的奢华之魅，色彩的旋律随着她盈盈的步态在青街小巷优雅流动，是老式唱机和鸢尾花一起弥漫的甘甜气息，是眼波流转的一场邂逅，盅惑而暧昧。 而若白莲一样盛开在人间四月天的颜色，是蹁跹在未名湖畔白衣黑裙或是湖蓝色衣衫的林徽音们，是花朵般绽放的乱世那些民国女子们。晚年的张爱玲浮萍般踟蹰在异国的街头：“她的眼中是石子的青色，晨霜上人影的青色，苍凉的底色中透出绮丽的华糜。”她曾用泼墨般的丰盈色彩生动描绘市井生活，而她自己人生的底色却是苍凉的，如朵云轩上泪珠般的月亮。 锦年旖貌的武媚娘立于感业寺的青灯古佛前，写了一首《如意娘》“看朱成碧思纷纷，支离憔悴为忆君。不信别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这“看朱成碧”的相思让她重拾锦玉的生活进而玉手掌江山。只是这个速食时代，还有没有谁会因为相思而“看朱成碧”，还可以把相思的颜色叫做“看朱成碧”么？！ 生命中那些美好的无法形容的物象，是不是都可以凝成一种颜色形容？！ 夜太深了，不可以让思绪再漫舞了，因为总是贪于这样如水的宁静时分，贪于享受水样文字荡漾的过程，就如有时夜深了却强烈地想弹一个曲子而紧紧踩着踏板发出只能让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才会安睡一样，常常必须这样控制自己的感性。 日式花风白梅燃起的袅袅青烟在荷瓣香炉上袅袅弥漫，贪婪地吸一口清冽的梅香，清荷淡粉的花瓣上似是月夜的落梅之舞。 恰有流水声送达不曾相识的友人短信：“观读雅文犹赏丹青！已将能集到的你的文字保存为文集了！”“犹赏丹青”，还真第一次听到用色彩来形容这些碎碎念的文字，竟然可以如此契合手边这些文字。如果堪称丹青的话，那么，就在这如水的夜色里，再燃一支梅香，且再描出一幅水墨丹青吧！
文丨郑雅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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