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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深爱,所以怀念——追忆我的母亲(一)

 晨风丽日 2015-07-11

首语

妈妈离开我们已经一年多了。一直以来,总想为妈妈做点什么,可是,心与思绪被思念缠绕着,那挥之不去的想念,总是回忆却又不忍去碰触那些往事。今天,是妈妈离开我的第二个母亲节,可,无处寻觅妈妈的踪影,仅以此文寄托对妈妈的哀思。

一、母亲的前半生——多舛的命运

我的母亲是一位非常善良、豁达、热心、仁慈、意志坚强、品德高尚的职业女性。

母亲生于1939年的旧中国,其家境在一个县级小镇还算得上富裕,但因兄妹众多,她的生母就将襁褓中的母亲过继给了一位没有孩子的街坊,也就是母亲的养父母。养父母以种菜为生,在那个年代,这样的生活也可谓艰苦,好在和生母离得不远,故也常得到生母家的接济,但当时幼小倔强的母亲总拒绝生母家的接济并不理会他们,好在两家大人相处得很密切,养父母非常宠爱着母亲,并让她读书至初小。母亲九岁时,抱养母亲的养母因病去世了,后来养父又给母亲找了新的养母(即后来一直抚育我们的外婆),新养母对母亲也特别的好,总之,母亲的童年时代也算得上无忧的。

懂事后的母亲很自觉的担负起了家庭的重担,幼小的她在学习之余就帮着养父母种菜,卖菜,挑水、担粪、做家务;受养父母的教育开导也去看望生父母,在生父病重时也常在身边陪护直至离世。

母亲性格很开朗,遇事也非常乐于帮助别人,人缘特好。解放初期,刚读完小学的母亲积极参加各项建国的宣传活动,因为开明的养父母和良好的周围环境,加之母亲豁达的性格,很快就在家乡的小镇谋得了一份营业员的工作。六十年代之初,经人介绍,母亲认识了从朝鲜战场回国并在军校深造的父亲,成了一位军人的妻子。

因为父亲的部队在遥远的辽宁锦西,成亲后的母亲并辞去了工作毅然随军去了部队。北方的部队生活远比母亲想象中要艰难,首先寒冷的气候使母亲难以适应,部队为家属安排的工作离家很远,每天还要爬一个小山头上下班,又接连收到家乡堂舅的信件告知养父母因思念母亲而终日以泪洗面,所以,1963年初,在经历了近2年的随军生活后,母亲带着刚出生的哥哥回到了家乡肥东,从此,父母开始了漫长的、一年一次的两地探亲生活。

回到家乡后的母亲失去了原先在家附近的营业员工作,被分配到一个叫众兴的乡村供销社工作,这个地方的路程对现在来说不算什么,但在那个几乎没有交通工具的年代,确是相当的遥远与不便了。好在当时年幼的哥哥有外公外婆照看,不要母亲操心,供销社的同事们也大都是家乡分配过去的,都是一帮年轻人,他们的生活倒也惬意融洽。

随着我们双胞姐妹的降生,母亲就更多了份操劳和牵挂。那是1964年,我们的出生是农历六月初五,时值盛夏。听外婆说过,你妈妈怀你们两个丫头时差点把命都丢了。那时怀孕的人都不知道特别注意什么,也没有什么检查,也不知道是双胎,更不会娇气。在外地工作的母亲,每次回家,都要帮养父母干菜地的活,大热的天两只脚肿的像发酵的馒头,站立时看不到自己的脚面,那时人说是叫产前疯,即现在的妊娠期高血压, 整个人都像吹气的气球,又适逢炎热的夏天,外婆说,要不是因为双胞胎你们早产一个多月,你妈妈肯定撑不过整个夏天。

我们是跟随外公外婆在家乡生活上学的,当时是我们兄妹三人,父亲每月都会寄给我们生活费。后来又有了妹妹,妹妹小我五岁,为减轻外公外婆负担,母亲就将妹妹带在身边,同时在单位附近花钱请人代为照看,1973年,母亲通过努力终于调动回了家乡店埠。自我有记忆开始,在外工作的母亲也常回家看望我们,最开心的就是穿着母亲为我们织的毛衣了,还有漂亮的图案,这在当时应该是很少有很洋气的了。母亲不会做鞋,这在当时的小地方也是不多的,所以,母亲总感觉很内疚,我们小时候的鞋都是外婆给做的,长大了也常买鞋穿,这在当时也是一种奢侈。

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母亲一年一度去父亲部队的探亲了,那对母亲来说一定很幸福,那时我们兄妹也享受着父母探亲假期间的快乐,但长大了想起,就知道每年去部队的探亲假母亲都非常的辛苦。首先,要在探亲前很久就开始准备带去部队的物品,在那个计划经济的年代,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很多东西要凭计划托关系,各地特产难于流通。那时父亲的部队已经调防到了四川成都,母亲常带过去的是花生米,记得当时我们全家人全年业余时间就是剥花生米,家里农村的亲戚也常送,爷爷也会买,接下来一有时间全家聚集一起就是剥花生,还有就是腌咸猪脸、猪尾、咸鸭子等等我们家乡人喜欢吃的咸菜,母亲准备带去部队的东西很多,因为,爸爸要分送给部队的战友,母亲每次去部队探亲都会带上两个孩子,四川成都离合肥两千多公里,当时的成昆铁路还没有修建,火车要穿越5个省份,我记得当时坐火车是三天两夜,就是那种绿皮火车,也根本不知道还有卧铺,清楚的记得母亲带我们坐的火车路线是:肥东(卡车)-合肥乘火车-蚌埠换乘-成都-部队来车接至崇庆县(部队营房所在地),一般都是堂舅将母亲送至蚌埠,接下来就是母亲带着大量的行李和两个孩子独自前行了。我因为自小很粘着外婆,惧怕军人的父亲,所以每年都不愿随母亲探亲,听外婆说,在大约5岁的时候,母亲尝试着带我去探亲,我当时同意了,但到了蚌埠转车时就不愿了,吵着要外婆,无奈,堂舅只有又把我带回家了,那次估计是母亲探亲比较轻松的一次,因为只带了一个孩子。1972年我长大了一些,母亲又动员我跟随她去部队探亲,我同意了,也就是那次,我深刻的体会了母亲探亲旅途的艰辛。当时妹妹还不满两周,肯定是要带上的,哥哥和姐姐那次就不能跟随了,记得母亲是把妹妹用一个宽的布带子绑在后背上,两个很沉的大旅行袋用绳子连着一前一后斜搭在肩膀上(因为妹妹在后背上),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还提着很多包袱。那时的火车非常的拥挤,我只有半票是没有座位的,母亲为了让我睡觉只有抱着妹妹坐在地上的行李上,三天两夜啊,当时我又晕车,啥都不吃还总是吐,母亲怀抱妹妹,还要照顾我,看护行李,这个中艰辛我长大了想起就会感到心很疼,感叹我的母亲真是太强大了!

随着我们的成长,也逐渐的会帮母亲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了,这是军人的父亲对我们的要求,也就是因为于此,母亲痛失了爱女我的双胞姐姐因洗衣服溺水身亡了。那是1974年的暑假,因为父亲的要求,加之看到邻居的小伙伴都帮家里洗衣服,再说夏天也都是小而薄的衣服,外婆也不会真的让我们洗衣服,只是外婆将衣服洗好,我们就会吵着要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店埠河清洗,记忆中当时的衣服清洗,冬天就在家后边的井上洗,夏天就去店埠河清洗,这是我们最惬意的事,可以玩水。那天,一切如常,就在我们将衣服洗好准备回家之时,姐姐却为了打捞我弄丢的洗衣棒槌,幼小的生命被河水吞没了……!胞姐伶牙俐齿,聪明美丽,是父母的骄傲,尤其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母亲惊闻噩耗虽然痛彻心扉,肝肠寸断,但她还要安慰悲痛并自责的外婆,一方面还要想着如何向千里之外的父亲交代?这可能是母亲三十多年的人生遇到的最严重的打击了!

随着1976年父亲从部队转业,父母终于结束了十几年的两地分居生活,在母亲东奔西走的不懈努力下,父亲被安排到了县里最大的一个企业主持工作。那时我们兄妹也上初中了,但母亲却也不曾因父亲回家乡了而放缓忙碌的脚步,相反却更加辛苦了。因军人出身的父亲也是个工作狂,刚转业又适逢政治风云多变的年代,为抓生产常住到厂里;常看不惯地方上的一些陋习,遇到工作上的一些接待,父亲都是带到家里吃饭,他说不能用公家的钱吃吃喝喝,这样,买菜做饭就成了母亲工作之余的主要任务,记得那时的我们,最喜欢家里来人,那样母亲就无暇唠叨我们的学习,还能天天吃上过年的好菜。但后来懂事就知道了,妈妈总说爸爸回来后家里常常是抹桌不干,工资月月空,不曾有结余,虽如此说,倒也不曾感觉母亲有抱怨之意。

母亲宽阔的胸襟与贤淑还体现在对待父亲老家的弟妹和众相邻的往来中

家乡的叔叔一家因孩子多,叔叔常年生病,生活极其的困难,他们遇到任何的困难都不敢向父亲张口,而是背地里告诉母亲,包括生活拮据了,大人孩子生病了,家里盖房屋需要买材料了等等,母亲除了烦神劳累外还要贴钱,也从无怨言。爸爸的两个妹妹,我的大姑和小姑,也都是母亲帮助她们在城里建房立足的。母亲因在城里的供销部门工作,当时的计划经济,很多东西凭票还难买,在儿时的记忆中,当时老家四乡五邻的亲戚很多,来的都是找母亲,或是买东西,或是托妈妈找医生看病办事等,母亲迎接他们的都是灿烂的笑脸,每次都会热情的招待他们在家吃饭,所以,母亲在老家的口碑是特别的好。去年的冬至前夕,家乡有名望的前辈就捎信过来,问我们是否将母亲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并说很多相邻都商量着要盛大的迎接母亲回家,但我们子女因考虑今后方便看望母亲,就说服父亲将母亲安葬在离我们住处不远的墓地,这样母亲就永远的陪伴着外婆和姐姐了。

 待续——母亲多难的后半生


2015年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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