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实主义与证伪主义

独钓寒江雪ly 2015-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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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如果说英国古典经验主义哲学是古典经济学的主要思想来源和方法论基础，那么，19世纪中叶以后的科学哲学则直接决定了西方主流经济学的理论构成和研究方法，其中影响最大的莫过于逻辑实证主义和证伪主义。逻辑实证主义强调证实，证伪主义强调证伪。于是，在经济学方法论中存在证实主义和证伪主义的并列和分歧。

一、科学哲学的证实主义与证伪主义之分

逻辑实证主义的目标是通过对科学的逻辑分析找到人类知识坚实的基础以及科学可靠无误的根据。

逻辑实证主义推崇证实法，其赖以存在的基础是归纳法；然而，归纳法只能给予某种程度的证实，因此，不能完全的证实往往是不可靠的，这种证实就是“弱证实”。波普尔认为，以归纳法为基础的证实法在逻辑上是错误的，证实与证伪之间存在着基本的不对称，可以用逻辑来证明这一点。

波普尔把理论能否被经验证伪看作科学与非科学的分界，放弃了逻辑实证主义的证实原则，认为一个理论被确认是暂时的，而被证伪是必然的，科学理论正是通过被不断证伪而发展的。从可证伪性概念出发，波普尔对实证主义的证实原则进行了批判。然而，波普尔证伪主义在方法论上十分粗糙和极端，只强调科学研究的变革性和突破性，而否认科学研究的历史性和继承性。

波普尔的证伪主义由于坚持极端的证伪标准而遭到以库恩为代表的历史主义的批判。为补救波普尔朴素证伪主义，波普尔的学生拉卡托斯提出了精致证伪主义，即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论，试图在证实和证伪之间建立联系，既强调科学研究的变革性，又强调科学研究的传承性。他认为，事实最终需要经验上的证实，而不是证伪。

西方科学哲学由逻辑实证主义发展到精致证伪主义这一过程，充分显示出逻辑实证主义所偏重的证实法和证伪主义所偏重的证伪法都不可能是完整的。将证实法与证伪法综合起来运用，是科学研究的发展趋向。

二、经济学发展史上证实法与证伪法之争

西方经济学的发展史上，曾出现过关于证实法和证伪法的争论，这场争论是科学哲学史上证实法与证伪法争论在经济学方法论上的延伸。

逻辑实证主义推崇证实法，不仅推动数理经济学和计量经济学的发展，而且以证实法为基础，将实证分析方法推举为经济学研究的主要方法。

对于证实法，早期穆勒就已提出异议，认为证实法不能验证经济理论的真伪，只有确定了干扰因素是否存在，才能达到验证经济理论的目的。罗宾斯则认为，西方正统经济学方法论的基本问题就是对理论真理性的检验。因此，对理论的正确性和实用性概念进行了区分，已表现对证实法的质疑。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经济学方法论出现了反对证实法的所谓证伪主义和行为主义的新潮流。哈奇森于1938年出版了《经济理论的意义和基本原理》一书，公开主张将波普尔的证伪法标准引入到经济学之中，并引起了经济学界积极的响应和争论。虽然他经常引用波普尔的证伪法观点，但他在确定经济学命题的科学地位时，更多采用的仍是证实法。

1936年，布里奇曼在《物理学理论的性质》一书中，重申实用主义方法论。受其影响，1937年，萨缪尔森撰写论文《经济分析基础：经济理论的实用意义》。其中主张的实用主义方法论与波普尔的证伪原理有相同之处，认为，理论假设存在虚假性，因此可以被证伪。

米尔顿·弗里德曼在1953年出版了《实证方法论论文集》。他的实证方法论是将波普尔的证伪思想应用于经济学之中，认为预言可以被经验证伪，而理论假设本身存在主观性和抽象性，没必要去证伪。

萨缪尔森与弗里德曼都继承了波普尔的证伪主义衣钵，但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关于证伪主义的争论，主要分歧是对经济研究假设还是对经济研究预测的证伪。

20世纪50年代后期，西方经济学出现了突破证伪主义的倾向，但证伪主义的思想仍有很大影响。琼·罗宾逊在1962年出版了《经济学哲学》一书，把波普尔的证伪主义说成是形而上学命题和科学命题的分界线。舍夫勒、帕潘德雷欧虽然都企图超越波普尔证伪主义，但仍受到波普尔证伪主义的影响。卡德韦尔提出用“相符主义”取代“证伪主义”，但是，其“相符主义”和波普尔“证伪主义”之间仍有相通之处。

利普西在其1963年出版的《实证经济学导论》一书公开申明其信奉的是波普尔的朴素证伪主义方法论。但是，在该书的第二版中，他又改而信奉拉卡托斯的精致证伪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