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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可叹的才女诗作 贺双卿（1715——？），字秋碧，江苏丹阳人。据其同里史震林《西青散记》载：双卿生在绡山一农家，“负绝世才”，“秉绝代姿”，嫁金坛村夫周某，姑恶夫暴，劳瘁以死。生平所为诗词，不愿留墨迹，每以粉笔书芦叶上，以粉易脱，叶易败也。因此作品多散佚，流传下来的词只有14首，后人辑为《雪压轩词》。其《凤凰台上忆吹箫》绝世之作，堪比李清照的《声声慢》。原文如下： 寸寸微云，丝丝残照，有无明灭难消。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 青遥，问天不应，看小小双卿，袅袅无聊。更见谁谁见，谁痛花娇。谁望欢欢喜喜，偷素粉、写写描描。谁还管，生生世世，夜夜朗朗。 又版： 寸寸微云，丝丝残照。有无明灭难消，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 迭字词最著名的是李清照的《声声慢》，不少人认为是千古绝唱。而这首词连用二十一个迭字，加上“断魂魂断”“见谁谁见”二个交错的迭字，共二十三个；而且工稳生动、情词宛转，在艺术上确实难能。下面再来看看李清照的《声声慢》：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而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常言道：红颜自古多薄命，但薄命至贺双卿者，应为不多。李清照中年经历国破家亡，晚年在凄苦寂寞中离开人世，但她早年衣食无忧，生活幸福美满，与赵明诚志同道合，恩爱异常。朱淑真遇人不淑，嫁个庸俗商人，郁郁而终，但起码这位丈夫颇有家财，她从未为经济所忧，闲暇时刻还可饮酒赏花，以遣寂寞忧郁情怀。而贺双卿生前处于赤贫阶层，不要说喝酒赏花，只怕连酒味都闻不到。她所嫁的丈夫目不识丁，不要说有什么精神交流，能够好声好气对她也觉得处于天堂了。而偏偏这位大字不识一筐的农夫娶了贺双卿这位世间罕有的文学才女，却对她百般凌辱，让她在贫病交加中离开人世。她所在的故乡常州，是中国几个文风最盛的地方之一，那里的文化名人辈出，对明清时代的中国文学产生重大影响，而贺双卿的舅父又是乡间的私塾先生（一说是私熟中的杂役），双卿常去舅父处，每当塾师授课时，双卿就倚于窗下，悉心聆听，铭记在心。这位极具有文学才能的女子在半自学的状态中，便会吟诗作赋，由此可知贺双卿的文学天赋异于常人。贺双卿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下嫁到邻村周家。周家境贫寒，在周母眼中，在古代农村当媳妇长得壮实，会做家务，能生儿育女才是最重要的，而贺双卿身体孱弱，一肚子不能当饭吃的才华都成为缺点，所以周母对贺双卿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并将各种各样的农活压在她身上，一刻也不得闲。不管她做得好不好，恶婆婆都是“好便骂，不好便打”，想尽办法折磨双卿。双卿的老公是个所谓的“孝子”，站在那个恶婆娘一边来帮着叱责妻子，双卿喜爱写诗，在这种恶劣环境之下，双卿满心是泪，只有在诗句中倾诉： 其一：命如蝉翼愧轻绡，旧与邻娥一样娇；阿母见儿还识否？苦黄生面喜红绡。 其二：冷厨烟湿障低房，爨尽梧桐谢凤凰；野菜自挑寒里洗，菊花虽艳奈何霜。 其三：雪意阴晴向晚猜，床前无地可徘徊；纵教化作孤飞凤，不到秦家弄玉台。 贺双卿唯有借助手中的笔，将满腔的幽怨倾诉于纸上，形成一首首滴血含泪的诗篇。“此恨绵绵无绝期”的诗句，叙述着她的苦命与无奈。丈夫外出打柴，她在家中牵挂担忧；家中无钱交租，她典尽自己的衣裙，尽量为丈夫留下敝体的棉衣，这点点滴滴的柔情都记在了她的诗中，如《病后两首》： 今年高雨断秋云，为补新租又典裙。留得护郎轻絮暖，妾心如蜜敢嫌君。 细纫麻绳线几重，采樵明日上西峰。乍寒一夜风偏急，莫向郎吹尽向侬。 贺双卿是善良的，她的感情也是细腻的，常常借咏物来抒发自己的感慨。善于运用孤独、衰残、暗淡、凄冷的意象。如《凤凰台上忆吹箫 残灯》： 已暗忘吹，欲明谁剔？向侬无焰如萤。听土阶寒雨，滴破残更。独自恹恹耿耿，难断处、也忒多情。香膏尽，芳心未冷，且伴双卿。星星。渐微不动，还望你淹煎，有个花生。胜野塘风乱，摇曳渔灯。辛苦秋蛾散后，人已病、病减何曾？相看久，朦胧成睡，睡去还惊。 作者通过对残灯的观察、描绘，创造出凄凉的氛围。夜晚，“独自恹恹耿耿”的残灯，如同灯下柔弱孤寂的作者，“香膏尽，芳心未冷，且伴双卿”，无人陪伴的夜晚，有了残灯的相随，亦可聊以自慰。只是，他们的命运是那么的相似，一个是即将熄灭的残灯，一个是被折磨、被伤害的双卿。词中虽没有直言控诉压迫她的恶势力，然而字里行间，都浸透着一个女子的血泪。如《惜黄花慢 孤雁》： 碧尽遥天，但暮霞散绮，碎剪红鲜。听时愁近，望时怕远；孤鸿一个，去向谁边？素霜已冷芦花渚，更休倩、鸥鹭相怜。暗自眠，凤凰纵好，宁是姻缘? 凄凉劝你无言。趁一沙半水，且度流年。稻粱初尽，网罗正苦；梦魂易警，几处寒烟。断肠可似婵娟意？寸心里，多少缠绵。夜未阑，倦飞误宿平田。 贺双卿后来患了病，本来是可以治好的，但她愚蠢的老公与恶婆婆怎会替她治病呢？在婆婆的淫威下，丈夫的虐待中，贺双卿嫁入周家仅仅两年就与世长辞了，年仅二十岁。可惜这位中国文学史上最具有天赋的女词人，在贫病交加、无依无靠、凄苦绝望中离开了人世，也给世间带来了无尽的悲伤。真是可惜！可叹！最后送上我有感而发的两首叠字诗： 匆匆离去，寸寸细语。语思念念，苦苦追寻。寻寻觅己，风风雨雨。雨点丝丝，多是凄凄。凄声泪泪，梦梦而已。 仿 双卿《凤凰台上忆吹箫》而作： 点点寒星，点点寒星，碎银银碎，欲摘千里迢迢。夜夜长相顾，闪闪摇摇。雁字归归去去，魂断断，尺素寥寥。宵宵醉，番番眷恋，早付磨消。 悄悄，晚风阵阵，吹叶叶花花，续续萧萧。又落红时候，疏影凋凋。重忆馨馨旧日，今怨怨，长恶娇娇。双双恨，鹣鹣故闻，暮暮朝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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