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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点】“三毛”80岁了:张乐平最爱《从军记》,《流浪记》最经典

 心上耕田 2015-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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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7月28日,张乐平先生创作的第一幅三毛漫画在上海《图画晨报》上刊登,这个“光光头上三根毛,圆圆鼻子往上翘”的儿童形象从此成为几代人的成长记忆,今天,“三毛”已经80岁了。

“我已白发苍苍,他永远少时模样!”在为“三毛”祝寿的文字中,张乐平的四子张慰军这样写道。因为父亲是“三毛之父”,张慰军兄弟姐妹们儿时外号都叫“三毛”;如今父亲已去世多年,三毛的故事仍在电影、电视剧、动画片、音乐剧、木偶戏中一再演绎。

“三毛”为何是经典?张慰军的回答很简单:接地气:“他不像一个虚构的人物,而像你在弄堂里、大街上见到的那个孩子。不论是从军、流浪,还是迎解放、学科学,都有对社会现实的关怀。”张慰军说,“它讽刺的社会现象,有些到今天仍然存在,比如三毛做好事被冤枉,现在也有‘扶老人反被讹’的现象。”


▲三毛经典形象

张乐平作品中的平民视角和底层关怀,与他清苦的童年不无关系。但张慰军认为,抗战八年的颠沛流离,才是父亲创作走向成熟的关键。

早在1935年,张乐平就在《小晨报》等上海小报发表三毛漫画,特点是轻松幽默,与后来人们熟知的“三毛”很不同。1937年淞沪抗战爆发,张乐平与叶浅予等人组织救亡漫画宣传队,辗转全国各地,抗战结束后才开始重新创作三毛系列。如今家喻户晓的《三毛从军记》(1946年)、《三毛流浪记》(1947年)正是这一时期的作品。

那么,是什么契机使“三毛”从普通人家的天真顽童变成流浪孤儿?《流浪记》为何难被超越,“三毛之父”为何偏爱《从军记》?当饥饿、战争不再是时代的主题,“三毛”作为本土文化形象的经典又该向何处去?


三毛曾是有家庭的“熊孩子”,生活还有点小资情调


早期的三毛形象不是孤儿,也没有流浪或从军。他就是个普通弄堂人家的小孩,有父母,生活还有点小资产阶级情调,调皮、喜欢恶作剧。比如他讽刺溥仪的满洲国。1946年创作的《三毛外传》也延续了这种风格。这个形象没有明确的原型,但后来家喻户晓的《三毛流浪记》有张乐平做学徒时候的影子,《三毛从军记》也有他参加抗战的感受在里面。

从绘画手法来说,后期作品更复杂,人体解剖、透视技巧都有迹可循,但早期就是单纯的漫画。

《三毛从军记》曾被尘封30年,取材于抗战经历


抗战是张乐平创作生涯最大的转折。那八年他一直在前线宣传抗日,辗转武汉、长沙、桂林、上饶等地,这对他是一个洗礼,他看到的东西和抗战前就很不一样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更坚定了他以一种平民视角来画画。

他在前线画过不少士兵速写,创作时事漫画作品,曾经组织三十多位画家在武昌的黄鹤楼头绘制题为《抗战到底》的巨型抗日壁画,日本人都感到震惊。现在留存下来的壁画照片就是日本人拍的。

抗战期间张乐平先生没有继续画三毛,直到1946年回到上海,创作了著名的《三毛从军记》(以下简称《从军记》)。

张乐平曾说,《三毛流浪记》比《从军记》影响大,但他更喜欢《从军记》。

《从军记》讽刺了国民党军队腐败无能的一面,所以在台湾曾经被禁,但又描写了国军积极抗日的一面,所以1949年后在大陆也难觅踪影,直到1980年代才解冻,后来还拍成了电影、动画片。

台版《从军记》则是经作家三毛牵线,也在八十年代出版。这也是一段缘分。早期大陆和海外联系还不顺畅,但三毛在国外遇到作家姚雪垠的时候告诉他,她的笔名就是来自《三毛流浪记》,请他代为向张乐平问好。后来黄苗子(画家)在新加坡碰到三毛,他也特地来张乐平家转达问候。大约1987年、1988年左右三毛就和张乐平通过信件谈出版事宜,后来三毛来了一趟大陆,认张乐平为义父。



作家三毛和张乐平合影

《流浪记》中三毛身世骤变,从此整个上海滩都牵挂流浪儿童


三毛的众多形象中,最广为人知的还是那个孤苦伶仃的流浪儿,主要归功于1947年的《流浪记》。其实,早期的三毛漫画创作于1935年到1937年间,这时期他就是一个弄堂里的小孩,有家庭。《从军记》也没有特别交代。那么,为什么最后又改为了孤儿了呢?这是因为1947年初,张乐平目睹两个流浪儿童死去,也因此才有了创作《流浪记》的想法。

那时他住在亲戚家的阁楼上,晚上从报社回来看到弄堂里有三个小孩围着火堆取暖,觉得很可怜。他当时正好也有三个孩子,当晚他就没睡好,早上起来一看,三个小孩死了两个,尸体就停在弄堂口。这件事让他感触很深。

正好当时《大公报》的负责人王芸生找到张乐平,希望他为《大公报》也画一组三毛连载。此前《从军记》在《申报》刊登后反响很大,而《大公报》发行量虽比不上《申报》,但在抗战期间也很有影响。

张乐平说,可以画,正好手里有题材,但题材很敏感。王芸生回复说,您敢画,我们就敢登。

《流浪记》这才得以问世,并且大受欢迎。开篇一组画叫“孤苦伶仃”,寥寥几笔就把三毛的身世交代了,就是孤儿。好多人看了第一幅就开始流眼泪。



《三毛流浪记》连载于1947年6月15日至1949年4月4日的上海《大公报》

那时的上海,几乎每条马路上都有流浪儿童。经过连年战争和自然灾害,许多孩子失去了亲人,慈善机构又无法全部容纳,他们只好流落街头。所以这些漫画刊登后引起很大反响,《大公报》的销量也节节攀升。

儿童文学翻译家任溶溶(童话集《没头脑和不高兴》作者)说,他每天早晨上班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大公报》,看看三毛怎么样了。《大公报》还收到许多热心读者寄给“三毛”的捐助,和给张乐平的信。常有小孩寄来零花钱,说“我几天没吃早饭,把钱省下来给三毛买个大饼……”

可以说,当时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流浪记》,过去阅报栏没有玻璃,是用铁丝做成相框的样子,把报纸夹在中间,摆在街上给人看,而《大公报》三毛连载的那一块总是被人整整齐齐地挖走,据说很多就是流浪儿挖走的。

此外,物价飞涨、黑道横行这些社会现象在《流浪记》中都有反映。

总体而言,《流浪记》引起的轰动比《从军记》大得多。

大约1948年,随着“三毛”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张乐平收到了带子弹的恐吓信,正好张乐平的妻子在上海住不习惯,他们一家就搬回到嘉兴去住了。

1958年连环画版《三毛流浪记》


1949年,赵明、严恭导演的电影《三毛流浪记》众星云集,是上海解放后放映的第一部电影。但电影剧本的创作几经波折,最后是阳翰笙、陈白尘、李天济几位作家接力完成的,由昆仑影业有限公司拍摄。电影1948年开拍,扮演三毛的王龙基先生只有9岁,而上海的明星大腕几乎全部出动,上官云珠、赵丹、黄宗英他们都自发来帮忙,不仅不要报酬,还自己带着衣服、化好妆,去演配角。和电影上映差不多同步的是,宋庆龄在儿童节当天举办了一个“三毛原作展览会”,为流浪儿童募捐。

“三毛”的稿酬


抗战时期张乐平带着家人过得很艰苦,后来靠稿酬才过上比较稳定的生活。1950年代是最好的时候,一幅画的稿酬大约20—25块。不过张乐平的开支也大,那时还接济了好些亲戚朋友的小孩儿。他很愿意帮助别人,特别是“反右”以后,许多家庭都去了甘肃、宁夏,他们如果能回到上海来,他总是帮助人家,塞钱给他们。有位画家叫任微音,好不容易从甘肃回来后就去找了个地方修皮鞋。张乐平就一直去看他,到张乐平去世的时候,任微音总是哭,说“如果没有乐平先生帮我,我早就走上绝路了”。

“三毛”的将来


许多人了解上海是从《三毛流浪记》开始的。张乐平的四子张慰军正想做一个展览,结合《三毛流浪记》来介绍上海的市井生活,把上海的小吃图像、叫卖声音都立体地呈现出来,包括正在消失的老上海的东西——搓衣板、马桶等等,做成一个展示城市历史和文化的形象,希望三毛成为慈善、教育、旅游甚至中国本土文化的形象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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