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眼又到了父亲的忌日，老人家已经离我而去三十一年了。那是七八年底，我刚有了孩子，照了一张百日照给父亲寄去，后面我写了几个字：孙子大了，儿子老了。没有几天，就收到电报，父亲病重，要到北京来看病。七七年夏天我回老家，父亲的身体看上去很不错，精神也很好。但没想到才一年多的时间，他就病得那么厉害。看着父亲瘦弱得变了形的样子，真是有眼泪不敢流。父亲并不知道自己不行了，总以为自己是小病，会慢慢恢复的。不久，父亲在北京去世，没有看到孙子长大。这是父亲去世时我写的一首诗： 长风忽忽苍穹泣， 四野茫茫大地哀。 今日一别黄泉路， 音容笑貌何时还。 儿女哭尽心头血， 老父盼断望乡台。 已是中夜三更鼓， 怎无英灵赴梦来。 我父亲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小学没有毕业就出外谋生学生意。五十年代初从上海回到老家的小镇上，后来到了农村当会计，还当过乡村小学教师。小的时候，父亲并不很喜欢我，我是家里的老二，老大是哥哥，老三是妹妹，这是先天的不利条件。父亲工作在乡下，我们家在小镇上，父亲不每天回家，每次回来，妹妹还很小，自然受到喜欢。我哥总是表现很好，而我这个人天生倔脾气，顶嘴，较真，不服气，于是经常要受到斥责和吃生活（挨打）。幸好母亲还常常护着我。记得有一次，父亲要打我哥，他让我帮他去拿什么东西（和我哥挨打有关）。为了表示我对哥哥的支持，我没有去拿，结果父亲把气都出到我头上来了，我挨了一顿打，我哥反而免了他那顿生活。 我母亲因病去世，那年我十一岁，父亲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也不再打孩子了。外婆从天津来照顾我们，父亲更少回家了，常常两个月才回来一次。当然，过年时，他总是准备好年货，早早托便船捎来，就是在六二年，六三年那些困难的日子也一样。不久，哥哥考上了嘉兴一中，这是我们周围最好的中学。父亲支持我哥上嘉兴一中。他把工资分三份，一份给我哥住校伙食费，一份给我和妹妹，一份留给自己。慢慢我也长大些，懂点事了。有时也到乡下去看父亲。父亲工作的地方离小镇有十几里路，中间隔了一条运河。那时交通很不方便，没有车也没有轮船。走路要两个小时。父亲一个人住在一个破庙里，西厢房是办公室，东厢房是卧室。卧室里就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个小炉子。房子年久失修，到处走风漏气，月光能从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