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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一位孤寂的先人》

 负鹏载舟 2015-08-11


蚩尤,一位孤寂的先人》_镇长博客_天涯博客

  小时候看书对蚩尤一直没什么好印象,认为是一个桀骜不驯、青面獠牙的暴虐之徒,最后是黄帝为民除害,黎民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对其感兴趣源于大学时代读过的一篇文章,说辜鸿铭曾将蚩尤考证为是一个“虫子”。神话传说中的蚩尤难道真是虫子吗?后来翻阅了一些资料,便对辜老先生的考证不敢苟同。对蚩尤的了解倒加深了不少,看法也有了根本改变。参加工作后,得知巨野城北便有蚩尤墓,远古的九黎族团首领竟我们如此之近,心里又是一阵惊喜,一阵悸动。
  几年前一个秋日,我怔怔地站在了巨野城北这座认为是蚩尤墓的土丘面前。一抹夕阳,一抔黄土,一蓬枯草。四野凋零,秋风萧瑟······眼前的景象实在难以与一个叱咤风云、威震北方,曾逐炎帝,败黄帝的英雄,一位作剑的圣人,一位中华民族始祖之一的人联系在一起。与经年不绝的隆重的黄帝、炎帝祭祀活动相比,与规模宏大、古木参天的黄帝陵、炎帝陵相比,如果来个旷古对话,此时的蚩尤不知作何感想。
  在古代文献的记载中,蚩尤的形象是非常复杂紊乱的。诸如:蚩尤究竟是一个古代的历史人物,还是一个神话人物?他是一个英武的战神还是一个伟大的民族英雄,或是一个“好兵而喜怒”的“贪欲者”、“乱贼”?他和黄帝、炎帝之间是否只是敌对关系?有关蚩尤的记载,散见于《山海经》、《书经》、《归藏》、《尸子》、《史记》等浩如烟海的史籍中。蚩尤被斥为倡“乱”者,成为“讨伐”的对象,始作俑者是孔子。《尚书》有所谓“蚩尤惟始作乱,延及于平民”。这是先秦文献中关于蚩尤倡“乱”的最早记载。《尚书》为春秋末孔子编选而成的,是孔子及其门徒所推崇和传播的“经典”,反映的无疑是孔子及其儒家的观点。考诸文献,历史上第一个对蚩尤进行人身攻击、诬毁,加上种种具体“罪名”的也是孔子。如《大戴礼记》所引孔子语,大骂蚩尤为“众人之贪者”、“及利无义”、“不顾厥亲,以丧厥身”。此后,左丘明为《春秋》作传,吕不韦著《吕氏春秋》,孔颖达和马融等为《尚书》作传注,黄帝被定于一尊,黄帝及黄帝族系被奉为华夏和中国的正统,并且这种观念愈演愈烈,对蚩尤就更是一片骂倒之声。其实在先秦以前乃至汉代有些典籍并未贬低蚩尤的历史地位。商代末年,姜子牙辅佐周武王打败殷纣王后,封到齐地,封蚩尤为兵主神,在鲁西寿张蚩尤墓建祠堂,供人祭祀。当地民众每年10月都要举行大型祭祀活动。秦始皇很崇拜蚩尤,利用蚩尤文化战胜群雄、统一了中国。汉高祖刘邦也不例外,《史记·刘邦本记》记载着汉代“祠黄帝、祭蚩尤”的祀祭礼俗。《封禅书》也有齐祀八神,“一曰天主祠天,二曰地主祠泰山,三曰兵主祠蚩尤”,赫然祠奉蚩尤于天、地之后。华夏先民给蚩尤以如此殊誉,使之与黄帝并驾齐驱地享受祀祭。
  蚩尤作为中国上古重要历史人物,是九黎部落联盟的首领,他所代表的九黎部落,活动在河北、河南、山东、山西等中原地区,他们首先发明、使用金属工具与武器,有很强的军事力量,与黄帝势均力敌,并且有密切的联系。蚩尤为九黎之君,九黎当然也属蚩尤族团,九黎古时多简称黎。山西东南今仍有黎城。今河南浚县古称黎阳,今山东郓城县西境古称黎县。自郓城到浚县虽属跨越两省,可是相去并不很远。这些全是九黎氏的故地,蚩尤的领土。据历史学家研究,后来九黎由河南迁到江汉,然后分三支继续南迁,东支从洞庭、彭蠡之间迁入江西;西支则由汉水西迁入四川;中支则沿湘资沅澧而上。黎人迁徙中绝大多数与汉人融合,一部分融入壮族,一部分成为海南岛的黎族。还有相当多的黎民并没有离开中原,到商周时期,仍在中原地区建立了苗、邓、曼、蛮子、尤、丹、黎、鄞等小国,先后融合于华夏族。蚩尤族在早期是黄河中下游(晋冀鲁豫)的本土族团,他的后裔由于战争等各种原因有一部分才逐渐南迁。
  大量的考古发现表明,历史上分布在黄河流域两岸的部落民族主要是以炎、黄、蚩尤为首领的三大部落联盟,大约在五六千年前就进入了文明的前夜,已初步具有奴隶制国家的基本因素。根据有关传说和典籍记载,我们可以叙述一下当时的过程。当黄河下游和长江中下游一带出现蚩尤九黎部落集团时,在我国甘陕黄土高原上形成了以传说的炎帝神农氏和黄帝轩辕氏为首的两大部落集团,它们沿黄河南北由西向东发展,这就是后来的华夏集团。炎黄部落集团向东发展,达黄河中下游时,遇到了蚩尤九黎部落集团。据记载,最先同蚩尤九黎集团发生接触的,是沿黄河偏南路线向东发展的炎帝集团。炎帝部落集团达黄河下游之初,同蚩尤九黎部落集团可能有过和平相处的时期,甚至蚩尤九黎集团还一度加入过炎帝部落联盟。《山海经·海外西经》注引《玉函山房辑佚书》云:“蚩尤者,炎帝之后”,“蚩尤,神农臣也。”所谓“后”、“臣”,不一定确切,但反映二者确实存在某种联盟和隶属关系。这种关系看来维持的时间不太长,两大部落集团就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和争斗。《逸周书·尝麦篇》云:“蚩尤乃逐帝,争于涿鹿之阿,九隅无遗。”“帝”,是指炎帝;涿鹿,即今河北的涿鹿县。《初学记》说蚩尤“登九淖以伐空桑”,是说蚩尤先用武力占领了另一部落首领少昊建都地空桑。而后蚩尤和炎帝两大部落集团在今河北、山东一带进行了激烈的争战,结果炎帝大败被逐,炎帝曾占有的黄河中下游全部疆域,一度都被蚩尤夺去了。
  炎帝部落集团在角逐中败北后,蚩尤九黎集团又同东下的黄帝部落集团发生了接触。初期,两大集团也可能和平相处,或蚩尤九黎集团一度加入了黄帝部落联盟,尊黄帝为盟主;成为黄帝部落联盟的重要成员。故《管子·五行篇》载:“昔者黄帝得蚩尤而明于天道……黄帝得六相而天地治,神明至。蚩尤明乎天道,故使为当时……”即黄帝将明于天道的蚩尤,任为“当时”之官,列于六相之首。《管子·地数篇》又云:“黄帝……修教十年而葛卢之山发而出水,金从之。蚩尤受而制之,以为剑、销、矛、戟;是岁,相兼者诸侯九。雍狐之山发而出水,金从之,蚩尤受而制之,以为雍狐之戟、芮戈;是岁相兼者诸侯十二。”这就是说,蚩尤为黄帝制造各种兵器,辅佐黄帝征伐,完成了统一事业。又据《龙鱼河图》云:“天遣玄女下授黄帝兵信神符,制服蚩尤,帝因使之主兵,以制八方。”这也说明,蚩尤集团那时是黄帝统一天下的重要军事力量。无论是“当时”之官或“主兵”,地位都是相当高的。
  蚩尤九黎部落集团对黄帝部落集团的这种臣属关系,看来维持的时间也并不长。据传说,蚩尤与黄帝也是在涿鹿一带发生了战争。这次战争结果不同,是蚩尤兵败被杀。《史记·五帝本纪》载:“轩辕之时…··蚩尤最为暴,莫能伐…··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黄帝之所以能打败蚩尤,是“征师诸侯”,即集合了华夏各部落的力量,很可能是炎黄两大部落集团联合作战的结果。故《通周书·尝麦篇》载:蚩尤大败炎帝后,“炎帝大惨,乃说于黄帝,执蚩尤,杀之于冀中,以甲兵释怒”。炎帝借助黄帝的力量,对蚩尤进行了报复。《庄子》云“神农之后第八帝日榆罔,世蚩尤氏强,与榆罔争王,逐榆罔。榆罔与黄帝合谋,击杀蚩尤。”这里说与黄帝联合作战的是炎帝的后人,说法不大一样,但都反映了炎黄集团联合打败蚩尤的史迹。
  炎黄部落集团同以蚩尤为首的九黎部落集团之间的战争是相当激烈的。《山海经·大荒北经》载:“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蓄水蚩尤请风伯、雨师从,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日魃,雨止,遂杀蚩尤。”晋皇甫谧《帝王世纪》云:“昔蚩尤无道,黄帝讨之涿鹿之野,西王母遣道人以符授之,黄帝乃立请祈之坛,亲自受符,视之乃昔梦中所见也,即于是日擒蚩尤。”应龙、魃、西王母都是传说的天神。蚩尤作战时有风伯、雨师相从,大概是联合了许多部落,其势若暴风骤雨,显然使黄帝难以招架,最后只得借助于天神,才战胜了蚩尤。《黄帝元女战法》中说黄帝与蚩尤“九战九不胜”。杜佑《通典·东典》中也说黄帝与蚩尤“三年九占而城不下”。说明蚩尤确实是黄帝的劲敌,其势力之强大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看来,如果一对一,黄帝炎帝都不是蚩尤的对手,蚩尤是中了黄帝和炎帝的连横之计,否则战争结果很难预料。
   蚩尤虽战败被擒杀,但其余威尚在,影响仍然很大。《龙鱼河图》说:“蚩尤殁后,天下复扰乱,黄帝遂画蚩尤形象以威天下,天下咸谓蚩尤不死,八方万邦皆为弥服。”借助蚩尤的一幅画像,就足以使天下安定。蚩尤威力之大,简直到了谈虎色变的程度。天上的星星,是神圣之象征,蚩尤在传说中死后升天为星宿。“司兵之星名蚩尤”,天上的慧星被说成是“蚩尤之旗”。《史记·天官书》称:“蚩尤之旗,类慧而后曲,象旗,见则王者征伐四方。” 
  黄帝打败蚩尤后,蚩尤被擒杀,其所属一部分南迁江南,一部分留在山东、河南、山西一带,一部分被俘为奴,即所谓“黎民”,也就是社会最下层人群。今天北方的阚姓、邹姓、屠姓等居民都是其后裔。据《皇览》记载:“蚩尤冢在东平郡寿张县阚乡城中,高七丈,民常十月祀之。有赤气出,如匹绛帛,民名为蚩尤旗。”“肩髀冢在山阳郡巨野县,重聚大小与阚冢等。传言黄帝与蚩尤大战于涿鹿之野,黄帝杀之,身体异处,故葬之。”依据历史记载分析,蚩尤被杀后,他的部下偷偷地将尸体运回故地鲁西地区,头葬在寿张,身葬在巨野。而这一带正是古代黎人聚居的地方。另有一说,蚩尤被擒杀后,刑天还带人冲入刑场,抡走蚩尤尸骨,转给奢龙氏(阚姓蚩尤民),返身与轩辕神农氏再战。奢龙族住在东平湖梁山北的黑虎庙和台前县阚乡城一带,在那里还建立了一个高七丈的蚩尤冢。这个氏族表面归顺黄帝,实为蚩尤守陵,永世住在这一带。巨野县的肩髀冢则由娵(邹)訾氏守护,传六世,前后一百五十余年。


 说到这里,不能不提一向奉蚩尤为先祖的苗族。前几年我翻看中国民族史一类的书籍,对南方的少数民族特别是苗族充满了敬意。有一份资料说,澳大利亚的史学家格迪斯,面对世界2000多个民族的兴衰与消亡,而把苗族列在首位。他这样说:“世界上有两个苦难深重而顽强不屈的民族,这就是中国的苗族和散居在世界各地的犹太族”。不论从我国的钦定正史还是野史,都可以看到这样一个事实:中国历代朝政几乎都是欺压和歧视蚩尤九黎三苗子孙的,从尧舜禹汤的伐三苗直到宋元明清,苗族几乎都是被欺被压、被征被伐、躲躲藏藏、在荒山野岭中求生存。直到最后一个王朝,苗族偷偷保存下来的文字(契形字),也被乾隆皇帝彻底禁绝了。作为蚩尤九黎部落的后裔,苗族、黎族及其同宗的少数民族并没有因为蚩尤的失败和被擒杀而屈服和灭亡。他们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以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和坚忍不拔的自强精神,繁衍生息下来。《史记辞典》这样解释:“九黎,古代南方部落名。即后之三苗氏。三苗,九黎之后也。”三苗,在古籍中或称为“苗”、“有苗”,或称为“苗民”,或称为“蛮”、“南蛮”,又称为“苗蛮”,即是今天的苗族人民的祖先。在苗族的历史上,苗人曾经历了三个大的历史时期,即蚩尤时期、三苗时期、大迁徙时期,特别是大迁徙时期,更是一个极其漫长、极其艰苦卓绝的历史年代,它为期不是几十年,而是长达数百年上千年之久。然而,即使在这颠沛流离、北井离乡的漫长岁月的大迁徙中,苗族人民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先——蚩尤,仍然在心中供奉着他们的偶像,继续着蚩尤的不朽精神。
  从神话传说和史志记载来看,蚩尤是一位可敬而又可悲的历史人物。说其可敬,他是大约在五六千年前与炎、黄二帝并存的三大部落首领之一。范文澜先生在《中国通史》里论证,当蚩尤为首的九黎部落联盟活跃于黄河下游和长江中下游之时,黄帝为首的华夏部落联盟还“居住在涿鹿地方的山湾里,过着往来不定迁徒无常的游牧生活”。从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来看,定居的农业生活比不定居的游牧生活晚得多,先进得多。在蚩尤为首的九黎部落联盟实现了定居的农业生产之际,以黄帝为首的华夏部落联盟仍停留在迁徒无定的游牧生活时期。据说蚩尤还发展了伏羲上元初历,在多个地防建立天文中心,“在居邑筑城,有城、有廓有祭祀中心。内城为京,外城为邑。有宫有郊,有台有坛。” 蚩尤九黎部落是我国耕作农业的始创者。《管子》等先秦文献记载已证明了这一点。黄帝制伏蚩尤后,用蚩尤为“当时”之官,以明“天道”,实际上也就是不习农耕的黄帝部落,借助长期从事农业生产,具有丰富农事季节时序知识的蚩尤九黎部落,掌管天象,指导农事。本世纪50年代以来在黄河下游山东、淮北、河南东部一带考古发现的大汶口文化,年代属距今6000至4000年前左右,其居民以农业经济为主,过着定居生活,并发掘出大量窖藏粟粒,说明粮食产量较多,已有剩余。从大汶口文化的年代及分布来看,都正好同蚩尤九黎部落生存时代和活动地域相吻合,大汶口文化应该就是作为我国最早从事农耕稻作的蚩尤九黎部落所留下的文化遗存。蚩尤之时作五刑,始有“劓”、“ 刵”、“椓、”“鲸”、“越滋丽刑”,还制定了违逆处罚的法律。大约六千年前,蚩尤部落已知冶炼青铜器,用铜作兵器,兼并二十一位诸侯。这也是传说“蚩尤铜头铁额、吃砂石、兽身人语,齿长二寸(佩饰之兽牙)不碎战则以角抵人、人不能敌”的由来。
   蚩尤在古代被称为作剑的圣人。中国古代的圣人制器传说有一个很大特点,即圣人的名声越大,那么附会于其名下的发明也越多。黄帝是古史传说中最伟大的人物,后人所称道的他的发明很多,这一点也不奇怪。不过,在兵器的发明方面,蚩尤的名声比黄帝更大。先秦的古人更多地将兵器的发明权归到了蚩尤名下,称蚩尤作兵、作五兵:(《山海经·大荒北经》、《世本·作篇》),并将蚩尤供为八神(天、地、兵、阴、阳、月、日、四时)之一的“兵主”进行祭祀:(《史记·封禅书》)。既然说蚩尤发明了兵器,那么作为兵器之一的剑自然也是他的创造了。在汉代的画像石上常有蚩尤神的雕像,其手中和身上总佩持着多种兵器,以象征作兵的业绩,这些兵器中就有剑和刀。在我国古代是把蚩尤作为英武的战神加以崇拜的。大约因为蚩尤部落最先使用金属武器,在战争中大显神威,所以经神话思维的作用,蚩尤就被幻想为“铜头铁额”的神化人物,而且还“人身牛蹄,四目六手”,神通广大。《尸子》:“造治者,蚩尤也。”《世本·作篇》称“蚩尤以金作兵器”。金即铜,《管子·》、《山海经》均说蚩尤铸金为“剑铠矛戟”等“利器”。秦始皇、汉高祖都立祠祭奉蚩尤,把他作为战神、“兵主”,加以崇敬,以利战事。
  但蚩尤又是一名传说中的可悲的历史人物。蚩尤伐空桑,兼并诸侯,逐炎帝,战败黄帝,确实是黄河中下游最强大的族团之一,是战功卓著威震八方的一代英雄。但是蚩尤最后的结局是被黄帝打败了,这是蚩尤族团最大的历史遗憾,由此引发了后代诸多的贬祠。蚩尤虽败但并未失去英雄本色,这一点是应该肯定的。蚩尤被黄帝在涿鹿打败,这是历史事实。在“成者王侯败者贼”的传统观念中,蚩尤成了历史的罪人,不少史书都把蚩尤描写成十恶不赦的人物。如果我们历史地、客观地来分析炎黄时代,就会发现对蚩尤的贬抑都是后代学者正统观念所造成的。其实在距今6000年前后,在黄河中下游的广阔地域,存在着炎帝、黄帝和蚩尤三个较大的族团。这一时期,当时的中华大地正处于原始社会末期,并无所谓国家和民族,不仅没有汉族、苗族和其他少数民族,中华民族还未形成。当时只不过是大大小小林立各地的氏族,部落,最多是部落联盟。他们之间为了争夺地盘经常发生冲突和战争,黄帝是黄帝部落的首领,蚩尤是九黎部落的首领,他们之间的战争是原始社会末期中的大地上社会进步的必然现象。没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没有犯上作乱可言。无所谓谁是正统的,谁是非正统的;谁是谁非,谁尊谁卑,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各个族团和部落正处在相互兼并、融合的过程中,即使出现了酋邦王国,也不会有严格的地域界限。因此,在这样的历史环境中,我们不能用正统王朝的眼光来评价蚩尤。可是此后的几千年里,几乎所有正统的官方文献典籍里只提及炎黄而漠视蚩尤。作为涿鹿大战中被杀的败将,蚩尤被称为“四凶”、“暴虐”,成为“叛逆者”被打入历史的另册,理应是中华民族三始祖之一的蚩尤在中华文明史上的杰出地位,被后人以成败论英雄的偏见所抹杀。由此联想到历代封建帝王,他们代表胜利了的统治阶级,在史书中理所当然地地要受到歌颂:而作为与他们对立的失败了的代表人物,在史籍中则无一例外的要受到贬低和诋毁。因此,凡是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如陈胜、吴广、黄巢、李自成、洪秀全,包括近代史上的义和团,在他们遭到失败后,无一不是称他们为“贼”、“匪”、“寇”,诬蔑他们的行为是“作乱”。作为与炎黄同时代的蚩尤,当然也难免其厄运。史籍中称他为“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虐杀无道”。这样一个“不听帝命”、犯上作乱的“怪物”,这样一个失败者,在根深蒂固的封建正统观念统治下,在以“成者王侯败者寇”为衡量标准的封建史家眼中,怎么可以把他与炎黄二帝相提并论呢?因此,经过几千年的历史沧桑,蚩尤落到这样一个境地,孤寂地长眠于巨野一隅,是不足为奇的。
  涿鹿大战之后,黄帝作为实现统一的战胜者,得到数千年来的先雀是必须的,而赋予当时的战败者蚩尤、炎帝以客观评价也是应该的,绝不能因为他们是战败者,便将其在中华民族草创阶段所作出的重大贡献给一笔抹杀。再者,蚩尤涿鹿战败被杀之后,其子民在向南方迁徙的悲壮旅程中,为中华民族创造了不可比拟的光辉灿烂的民族文化。千百年来,我们中华民族的后裔们都喜欢自豪地称自己为“炎黄世胄”、“炎黄子孙”,意思是说中华民族是炎黄的后代,炎黄是中华民族的祖先。但是,千百年来,人们却一直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和炎黄同时并列行世的,尚有另一位先人,这就是历史上有确凿记载而实际上却一直被人们所忽视了的大名鼎鼎的蚩尤。范文澜、翦伯赞、郭沫若等各自主编的中国通史在原始社会一章里都有关于炎黄蚩肯定性的内容。今天,我们追溯中华民族的源头,就必须正视三大部落及其代表人物。炎、黄、蚩尤作为中华民族形成之初的人文三祖,其文化发展是平行并进式的,其地域分布,社会结构以及生活习俗的差异和联系,是了解中华文明形成的关键所在,历史并非全是由胜利者写下的,我认为当代的学界和政界应该具有这样的胸怀和气度;肯定蚩尤的始祖地位。因为还蚩尤以公道,不仅是还历史以公道,而且是还中华民族以公道。苗族红军作家陈靖将军曾写下这样的一段话,笔者深以为然:“炎、黄、蚩都是中原一些部族中最杰出的首领,他们地位相等,不存在谁是正统,谁是偏枝。他们同是中华民族先祖中的三位大兄长,与他们同时存在的还有许多弟弟妹妹。中华民族是一棵枝茂根繁的参天大树,炎、黄、蚩尤是深在地下的三条粗根,而这三条粗根是不能随意取舍的”。
  我们也欣喜地看到,近年来许多专家学者们明确提出:蚩尤与炎帝和黄帝一样,都是炎黄文化的始祖。河北省涿鹿县在新建的黄帝城中,除恢复黄帝遗迹外,还建有蚩尤寨,在“三祖堂”中同时供奉黄帝、炎帝和蚩尤。作为蚩尤长眠之地的巨野县在保存好遗址的基础上,又于2001年在蚩尤墓原址毅然斥资十余万元将其修葺一新。
  时至今日,每次去蚩尤墓。对我来说,是一种凭吊,一种拜谒,甚至是一种提醒。作为中华民族三大始祖之一的蚩尤竟然在这里沉默了几千年,我等俗人为过眼烟云,又何必计较一切。每每神游至此,看看纷繁芜杂的世界和芸芸众生,也就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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