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赏能让自媒体人过上体面的生活吗？

不必夸大赞赏的商业价值，更不必将它视作凭借内容获得体面收入的终极功能，赞赏的意义本来就是自由人之间的一种沟通方式。

文 | 张恒

7月18日，占豪在文章中提及当天是其夫人厨娘的生日，希望读者用点赞来祝福厨娘。截至今天，这篇文章一共获得了17550个赞，以及3642人赞赏。占豪这篇文章获得的赞赏次数超过了绝大部分账号的月度之和，也正是这一“爆款”，让“占豪”成为上月获得最多次赞赏的微信公众号。

早在去年8月7日，微博已经推出了打赏机制，更早之前，起点等网络文学平台上已经广泛采用了这一机制，而且不时传出读者给“大神”一次打赏百万的消息。虽然真假难辨，但网络上打赏已经不再是新鲜事物。

经过前期小规模的测试，昨天深夜时分微信官方正式发布《公众平台赞赏功能邀请内测》，称已经开通原创声明功能的个人类型公众号将陆续收到赞赏邀请，之前一直无缘的企业及其他类型公众号现在也有机会享受这一福利。据新榜了解，微信计划“尽快”实现个人类型公众号的赞赏功能全覆盖。

如果说“原创”声明功能已经是微信公众号的一种特殊身份象征，那么，赞赏功能就更是“皇冠上的明珠”。据新榜此前统计，即便是在15万个头部微信公众号中，拥有赞赏功能的幸运者也仅为4.6%，放在1000万微信公众号的汪洋大海中，真可谓“百万里挑一”。再者，鉴于绝大部分自媒体难以开发除广告以外的更多持续赢利模式，赞赏因其神秘性也就成了很多人心目中的一处“富矿”，对于“被粉丝包养”的憧憬不时弥漫。

于是，微信官方此讯一出，再度引发业界热烈讨论。相信在未来几天里，那些获得赞赏邀请的运营者也必定会额手相庆。但是，众人心潮澎湃之时，或许，当头浇上一盆冷水，亦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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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赏现状

新榜数据表明，上月获取赞赏次数最多的是“占豪”及“ayawawa”。“占豪”共推送了171篇内容，其中，112篇为原创文章，占比65.5%，这些原创内容共获取14935次赞赏。此外，平均单篇赞赏较高的账号为“孕峰”、“槽边往事”、“假装在纽约”及“毒舌电影”。

那么，只靠赞赏，是否可能让人体面地活着？

据公号“小道消息”的运营者冯大辉透露，开通半年以来，他共收到大约10万元赞赏。从绝对数字上来看，这或者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但对于冯大辉这位丁香园网站CTO来说，这个金额恐怕只能说是“零花钱”。而在上月赞赏榜上排名第二的Ayawawa，共收到了4000多次赞赏，据Ayawawa对新榜所言，总金额才一万多元，甚至不够她给助理开工资。

值得提醒的是，无论是冯大辉、占豪，还是Ayawawa，他们都已经在网络上耕耘了很多年，拥有数以十万计的忠实粉丝。他们具备的知名度、影响力和号召力已经远非一般人可比，所谓“人格魅力体”之典范，但即便这样，最终的赞赏数据也没有达到令人咋舌的程度。

国人缺乏良好的付费习惯是被经常提及的理由，但即使在美国，《纽约时报》的“付费墙”实践效果也不尽如人意。毕竟，打开链接阅读一篇文章相比于拿起一本书，缺乏实在感，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太珍惜。

更具代表性的例子来源于绘本画家荷香，她的公众号“荷香梦花园”上月共收到2000多元赞赏，说不上多，但也聊胜于无。她说，这些存放于微信零钱包里的赞赏可能都没有提现，收到后又转手赞赏给了喜爱的文章，或者在自己的粉丝群发了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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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愿景

凯文·凯利在《技术元素》中曾提出著名的“1000铁杆粉丝理论”，大意是：对于艺术创作者（文字、绘画、音频、视频等等）来说，只要你能找到1000个用户，他们为你的作品痴狂，你的任何新作他们都会无条件用金钱来支持，那么你就可以安心创作，仅仅依靠这1000铁杆粉丝就能体面生活。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创作者与用户以及潜在用户之间的沟通成本在逐渐降低，找到自己的拥护者变得越来越容易，这意味着凯文·凯利的理论具有了更高的实践可能性。

在凯文·凯利的理论中有两个很重要的假设，一是真的存在这种完全非理性的铁杆粉丝，二是这些人愿意每年贡献出自己一天的工资。在最理想的情况下，你能收到三倍于他们平均工资的收入。

但放到现实中来思考，能找到1000个无条件支持铁杆粉丝的小众明星，必然拥有数十倍于此的一般粉丝，以及上千倍于此的影响圈子。当创作者拥有影响数十万人的能力之时，还有几个会安于只做1000个铁杆粉丝的“教主”？周边衍生产品所具有的商业潜力，足以让赞赏这种形式的变现在全部收入中的份额降低到一个可有可无的地步。

根据传统理论，媒体的商业价值在于通过长期的优质内容生产来获得注意力聚集效应，广告就是其最有效的变现手段，即使步入新媒体时代，这个模式也并未消亡。那么，对于多数自媒体人而言，卖一个广告的收入就能抵上一个月的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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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人的自由沟通

那么，赞赏的意义何在？

目前来看，如果仅从商业模式上来讨论，赞赏的精神激励意义显然大于其能够带来的物质回报。

在微信官方的公告中，赞赏功能的目的是“为鼓励优质原创内容，促进读者与公众号之间更好的互动”。赞赏开通的前提是已有原创声明功能，所以说，微信此举鼓励原创的意图非常明显，更重要的目的或许在于鼓励运营者和用户之间的互动。

目前，微信运营者和用户之间的线上互动方式只有少数几种，无非通过点赞、后台回复或评论，现在，赞赏是在另外一个维度上拓展了读者的反馈方式：情感烈度。这个人的点赞和那个人的点赞，都是一个大拇指，难以区分，但赞赏却可以直接从金额的变化上，给出有关喜爱程度的最直接指标。因此，赞赏可谓满足了读者想要更加直接回馈作者的情绪冲动。孕峰在一篇文章中曾提及，“我打赏你，是满足我自己，与你无关”，给作者的赞赏来源于读者让自己心安理得享受他人智力成果的原始心理。

因此，不必夸大赞赏的商业价值，更不必将它视作凭借内容获得体面收入的终极功能，赞赏的意义本来就是自由人之间的一种沟通方式。从这个层面来说，微信的“赞赏”之名比微博的“打赏”二字要高明：创作者不再是古老时代街头耍把式的卖艺者，他们是新时代里挺直腰板享受崇拜者上贡的小众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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