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仕沛经方医案——《古今录验》续命汤（4）

案四、急性胸、颈段神经根炎
何某，男性，65岁，2008年4月18日其妻来诉，两月前始觉肢麻、头倾、乏力，在本院门诊就诊，疑为中风。自往我市某三甲医院，疑为重症肌无力，遂收入院。病情继续发展，咳逆上气，不能自主呼吸，转入LCU，有创呼吸肌辅助通气已第45天。头颅CT、MR无明显责任病灶，因病情重，未行新斯的明试验，腰穿及肌电图检查，考虑为：急性胸、颈段神经根炎，累及呼吸肌。主管医生向其妻交代，针对病因，西医对此病无有效疗法，只能对症而已。故其妻要求自己找中医试治，获同意，故经人介绍来请黄师往诊。患者神识尚清，痰多，舌尖稍红，脉洪大。
姑以《古今录验》续命汤原方加北芪试治。方药：
北芪120，麻黄（先煎）15，杏仁15，川芎9，当归24，干姜6，高丽参（另炖，兑）15，肉桂（焗）6，生石膏90，甘草15。4剂。
师曰：此属风痱无疑，但死兆有两端：一者头倾，经云：“头倾视深，精神将夺矣”；一者脉洪大，重病脉大未必是安，《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篇》曰：“久咳数岁，其脉弱者可治，实大数者死”，《金匮要略.肺萎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并治篇》曰：“上气面浮肿，肩息，其脉浮大，不治”。
23日，鼻饲中药后病情稳定，按原方再进三剂。25日诊脉稍和缓，原方3剂，麻黄增至20g，再加细辛15g,，嘱两味必须先煎半小时。28日往诊，白天已不用呼吸机，病者笔谈曰“精神很好，唯入睡后怕窒息，故晚上不敢不用呼吸机”。脉象滑稍缓，微汗出，肤稍冷。
《金匮要略》原方后注：服后“汗出则愈”，佳象也。麻黄减为15g。4剂。30日晨，家属来电，昨晚停用呼吸机，一切顺利，病人安睡。5月2日，全停呼吸机已3天，病情稳定，舌尖边略红，苔薄白，脉滑痰多。询之有否胸翳、短气？曰“无”。
病人可以试坐，上方加五味子15，枳实24，3剂。5月5日，呼吸机已停用6天，病人情况良好，自诉有些口干，舌稍红苔薄，主管医生考虑再观察三四天，便可拔除气管插管，并等待普通病房有床位，即转出LCU病房。
师嘱其多坐，以适应日后站立行走。拟麦门冬汤加味：
麦冬90，五味子15，高丽参15，法夏24，大枣20，炙甘草24，茯苓24，枳实30，北芪120。3剂，水煎服。
麦门冬汤乃治“大逆上气，咽喉不利”。仲景描述呼吸困难一般用咳逆、气逆、喘满等，可见“大逆”非一般之上气，当是症情严重者。风痱是痿，肺痿也是痿，肺热叶焦也。再者病人今天有口干，诸证已趋稳定，麦门冬汤应合其时，仲景此方用麦冬特重，七升。
5月6日，家属来电，今天转神经内科，一切顺利，唯该科主管医生不同意外来中药，故只服了1剂。不敢有违医院制度，奈何。5月11日，黄师往探视之，观其眼欠神，似有倦意，询之有否胸闷、呼吸急促等，自诉无不适。不便开药，唯好言以慰之。晚11时家属来电，病情急转直下，主管医生要求气管切开再上呼吸机，并谓此病不治，今后只能靠呼吸机维持，家属不同意。5月15日傍晚5时，家属来电，病人已转入昏迷状态。于5月17日死亡。
按；此例观之，乃风痱之重症，病情一度好转，又急转直下，显然与续命汤有关，莫非此方果能续命？
读后感悟：观本案初发病即累及呼吸肌致呼吸肌麻痹，并见头倾、脉洪大，提示病情重，发展快、予后差。黄师用续命汤有效而病情逐渐好转，后因停药而使病情反复致死。本案给我三点启示：一是续命汤对中枢或周围神经受损类疾病确实有效；二是此类疑难重病治疗要有方有守，坚持长期治疗，最忌中途随便停药；三是此病初诊即现死兆，俗语说：“医能治病，不能治命”，医术再好，亦难违天数，死亡为其必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