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不开车

回家不开车

2015年08月21日 新安晚报

    □合肥  牧徐徐

    为了能便捷、风光地回老家过年，我特意贷款买了一辆车，然后开了回去。母亲站在门外迎接我，用手一遍遍地摸着新车，赞叹道：“我儿本事真大呀，跟县长一样，自己都有小汽车了。”

    母亲一辈子生活在山村里，从没出过远门，更没坐过私家车。因此，我决定让母亲体验一下坐小汽车的感觉，于是便开车带着她去镇上采购年货。看着母亲舒坦地坐在车内，我得意极了，采完年货，又带着她兜了好久的风，并通过微信将这些消息发在朋友圈里。

    很快，儿时的玩伴，高中的同学便都知道我回来了，纷纷邀请我去做客，在一起聚一聚。盛情难却，我便开着车，挨个去串门、拜访，有时要到很晚才能回到家中。

    “有车就是方便，跟朋友们见面容易多了，而且也有面子。”一次聚会回来后，我对母亲炫耀道，可母亲只勉强地笑了笑，并没接我的话。

    回城之前，我本想用车再拉母亲去兜兜风，可母亲却以“有些晕车”为由，拒绝了，我感到有些失落，觉得母亲到底是老了，连车都坐不习惯了。

    临走前，母亲拉着我的手：“下次还是坐车回来吧，别再自己开车了，妈怕你开车有危险。”

    “我技术好得很，开慢点绝不会出事的。”我拒绝道，然后踩脚油门，一溜烟地回城了。

    此后，我回老家很勤，每次回来都开车，完全不听母亲的劝阻，直到有一天，父亲把我拉到一边：“难道你真不知道，你妈不愿让你开车回来的原因吗？”

    “怕我出事故呗。”我毫不犹豫地应道。“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父亲摇了摇头，“她是想让你在家多呆会，多陪陪她呀！”

    “可开车，回来才快，才能多陪陪她呀。”我不解地反驳。

    “开车，你回来得确实快，但你走得也快呀，”父亲解释道，“以前，你没车时，天大的事，都要等到第二天车站有车时才能回去。现在有车了，接到一个电话，说走就走。而且好多次，吃过晚饭后，还要连夜开车往你城里的那个小家赶。”

    “你妈还说，以前你回来后总是乖乖地呆在家里，陪在她身边。现在你每次回来都开着车四处会朋友，她想跟你在一起吃顿饭都难。”

    没想到母亲居然是这样想的。

    父亲接着说：“你妈妈心里难过呀，觉得家留不住你了，她留不住你了，也没用了，以前你去县城上中学，省城读大学，哪一次不是她亲自送你去车站？每次回来时，她不按时去接你？现在你有车了，再也不用她接送了，因此你妈很失落，心里空闹闹的！”

    “那下次让她坐我车，送我就是。”我应道。

    “那也不行，你妈每回坐在车上，都是满肚子的话不敢跟你说，怕你开车分神，她还是想和以前一样，走着送你，边走边和你聊天。”

    听完父亲的这些话，我一下子醒悟了过来，决定今后不再开车回家，而是和以前一样，坐车回来，让母亲在镇上接我，然后跟她一路步行回去。而且，再急再忙的事，晚上也要留在老家，留在母亲的身边，好好陪陪她唠唠家常。

    母亲已经老了，这一辈子还能跟儿子一起走在路上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陪在她身边的日子也很少，我不能让便捷的私家车，成了自己和母亲之间的一道隔离网，稀释了我与母亲之间的浓浓母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