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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是个巨大的机器，每个人只是里面的大大小小齿轮。机器开动，崎岖颠簸，齿轮难免磨损。没有一个人是故意要伤害别人的，都是身不由己，就把别人挤下去了。 ps :八妹的两个增刊已开，新增别样精彩内容、给你不一样的精彩。增刊如下：一、金融八卦女频道（ID：baguanvpindao ）二、 八妹咖啡时间（ID：bameikafei）。 文：同业张三 魔都下了一天的雨，我在机场里已经坐了14个小时。 有时候我在想，等飞机这件事情，和人生的好多道理一样，挑了这条路，换了登机牌，过了安检，后面的事便只能听天由命，随波逐流了。 跟老大，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有人说，老大有什么好写的，谁管你谁就是老大，换几次工作就换几次老大，有时候一份工里也能换几茬老大。还有的，一份工里，有两个老大。 我说，你错了，你说的不是老大，是老板。 我只认两个老大，一个是初中时候替我出气帮我打人的老大，另一个是领我入行做同业的老大。 第一个老大现在在家乡开火锅城，生意红火。不打架了，放高利贷。有曾经被他打过的人去问他借钱，他会适当降低利息，欠了几期没及时还上的，也并不暴力催债。他曾经劝我不要做银行了，去做他的总经理，大概就是账房先生吧，我没答应，他不太高兴，一年只给我发一两个消息，都是“如果混不好就承认了吧快滚回来我还是可以要你的”之类的，动摇我在大城市做一粒小尘埃的决心，讨厌的要命。 当然真正把我的心拴在这个千万人城的，并不是我的决心，是我今天要说的第二个老大，做同业的老大。 同业老大实际年纪大我整整一轮多一年。但他人不高不壮，并没有传统意义上那种老大的身架子和气势，以至于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还觉得他顶多只大我几岁而已。后来同事茉莉告诉我，老大在同业资格很深，只是圆脸，对人又多是笑眯眯，所以看着年轻。 难怪我去的时候老大也只是部门的总助，尽管比总经理做同业的时间还长。 我说脸圆的人讨价还价吃亏，如果你的脸瘦下来再带个鹰钩鼻的话做业务平均能多赚好多吧。他听了摆摆手，说那还是圆着吧，做同业不能那么计较。 那时候我们分行的计财还有部分定价权，有时候客户希望价格稍微再好一点的，老大也愿意去和计财沟通。计财的老师别人去劝还不一定能劝下来，老大亲自去说好话的，十之七八能给个面子。 同事表示不理解，说你不让这几个点，对方也没办法，何必劳烦自己呢。老大听了也就是笑笑不多解释。等到2013年年中的时候，我们头寸缺口大，老大给那些客户打电话说江湖救急，还真有好几家小行的交易员每天一大早去线上拆钱来再平价存给我们。但是到期的负债老大一笔也没让我们延期。 当然也有以前得过我们好处的对手，到了关键时候两手一摊说没有钱不好意思啊。我们都很愤愤，说等我们撑过这一波，再也不和他们做业务了。 老大却又说，何必呢，人家也是一份工，有他自己的难处。 那一波熬得特别苦，老大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捡起了烟。在惴惴不安等第二天市场情况的一个个夜里，老大让女同事都回家，男的没心思回去的可以自愿留下来，做做表算算亏损，顺便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我也要跟着抽，但是在他面前他不让，说我为赋新词强说愁。于是趁他时不时出去打几个电话，我在他烟盒里偷一支点上。其实我也同意，那时候我真不知道愁啥，也没能理解他的愁恼，就是跟风而已。 由于我是新人嘴也甜，老大就派我去各部门送审走流程。老大关照我，对每个部门的老师都要尊重，单子要整理好不能乱的，催人家要说抱歉请您帮忙，批了要说谢谢关照，被批评也要赔个笑脸，问老师哪里不满意我们主动改进。隔三差五的要记得送点水果糕饼的，有娃的格外要送，也不许买一般的，都要买好的。 这样的习惯陪着我走到今天。 然而老大却没能一直陪我走下去。去年年底的某一天，行长突然宣布了老大的调令，去郊区某个支行当副行长负责对公，那是离市区最远的一个区。得到消息的瞬间我有些晕，这是一个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可能。我呆呆地望向老大，老大苦笑了下，啥都没说。 第二天老大就走了，没有欢送会，没人敢提议开。我本想买张卡寄给他却发现跟了他快三年连他家地址也不知道。最后还是微信上发了“老大保重，我会想你的”，他回我“不还是一个行的么，业务上要努力”。 最后这句话也没有兑现，不久老大从我们行辞职了，去了另一家银行，还做同业。 老大走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大家纷纷议论说老大去了那边，肯定不和咱做业务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但是老大去了以后没多久就促成了两家银行的业务。很多人说他是傻子，也有人说老大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一定会再回来逆袭。 我是在一次同业慈善跑步上偶遇到了他，他人瘦了，脸没那么圆了，头发白了些少了些，看起来终于像是比我老了13岁的样子。 我说老大你会回来逆袭么？老大说什么叫逆袭。我说就是以后回来做行长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啊。 老大说你这么年轻，别这么想事。银行是个巨大的机器，每个人只是里面的大大小小齿轮。机器开动，崎岖颠簸，齿轮难免磨损。没有一个人是故意要伤害别人的，都是身不由己，就把别人挤下去了。 我听了似懂非懂，脑子里浮出一个巨大的怪物机器，冒着呲呲的蒸汽，走向远方，一路上零件哐啷作响，不断散落。 我会不会也终将掉落呢？我没敢问他，默默地把问题收进了心里。 作者：同业张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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