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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时候，有一个齐人叫作刘庭式，他在考取功名以前，曾经与邻人的女儿许下一桩婚事。不过当时两家只做了口头上的约定，并没有举行正式的文定之礼。好不容易等到刘庭式金榜题名了以后，这个女孩子却因为一场意外的大病，导致双眼失明了。邻人因为家中务农, 本来生活就比较贫困，再加上女儿一夕之间成了残疾之人，更觉得自己配不上刘庭式，于是绝口不再提起这桩婚事。 这时候有人怕刘庭式不好开口，便贴心地劝他，反正还没有下聘，不如就另外找一位门当户对的闺女，或是干脆改娶那位盲女的妹妹, 总之 , 就是不要自找麻烦，娶一个行动不便的妻子来拖累自己。刘庭式听了笑一笑，回答那人：“打从许下婚约的那时起，我的心就只在她一人身上了。虽然她从一个健康的人变成双目全盲，但是我的初心却始终不变。既然如此, 我为什么要去违背这桩婚约呢？”不久后，刘庭式果然如期把盲女娶进门了。 刘庭式与妻子婚后生下几个孩子，婚姻相当和谐美满。不过在刘庭式担任密州通判的时候，妻子却因病过世了。当时苏东坡是密州太守，他见到刘庭式为了妻子的死哀痛欲绝，过了很久也不续娶，感到相当纳闷。于是就问刘庭式：“你会那么悲伤，是出自于对妻子的爱；但是世间男子对女人的爱，往往出自于女子的美色。当时你不顾众人反对，娶了盲女，是重情重义的表现，但绝对不是因为喜欢她的外貌吧？如今我很好奇, 你对妻子的爱究竟从何而来，你哀伤的原因又是什么？？ 刘庭式回答他：“妻子过世了，你要我如何不难过呢？因为爱她，所以双目正常是我的妻子，目盲也是我的妻子。如今，我若是因为一个人的美貌而爱上她，那么等到她年老色衰的那天，难保我对她的爱也会消失殆尽, 就是她死了, 也会很快被我淡忘掉。况且照你这样说，那些街边搔首弄姿的烟花女子应该是得到最多爱的人，怎么还没有人把她们娶回家呢？”刘庭式的这番话，感动了苏东坡，让他对刘庭式另眼相看。 其实色衰则爱弛的道理，老早的时候就有古人为我们记录下来了。卫国下大夫弥子瑕年轻的时候容貌姣好，无论他做什么, 都能得到卫灵公的赞赏，但是等到他年老色衰的时候，便立刻失去了卫灵公的宠爱，从前他所犯下的过错，也一一被拿出来放大检视。汉朝的时候, 武帝宠爱李夫人，但是李夫人深知皇上爱的是自己的容貌，所以她自从病了以后，便一直回避皇上，到死都还坚持不让皇上见到她的病容。她说：“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弛，爱弛则恩绝。” 由于刘庭式爱的是妻子的内在，他不在乎妻子的全盲，更没有这种“色衰爱弛”的问题。所以尽管妻子过世，他的爱仍然延续不变。古代续弦的风气很盛，男子即使自己无意再娶，周遭的亲朋好友往往都会加以劝说。然而唐朝的时候也有一个例外，著名诗人王维三十岁左右就死了妻子，但是他就这样孤独一人，活到了六十多岁，始终没有再娶。就不知道时下的年轻男女，怎么看待古代这种为妻守义的爱情观了。 ——文章摘自《人鑑-今译》，李圆净编著，池中生白话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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