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礼物（上）

路得芳 2015-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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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台湾友人夫妻来访。我们带着友人参观了家里附近的国家公园Timna Park。那里为风蚀地形，里头有很多很可以看的大自然景观；更有趣的是，还是个四、五千年前埃及人来采铜矿的矿场。所以里面有很多考古古迹，还原当年矿场跟炼矿的风貌。

在以色列的国家公园内，除非必要，他们尽量不铺水泥跟楼梯。许多景点反正被游客踩出了足径，大家跟着走也就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大部份空间是车辆止步，我家小孩自然是被当放山鸡跑来跑去，小孩在幼儿园跟学校教育中被操出来的体力，在大自然环境中看得特别清楚。连两岁八个月的老三小丽，也完全没有惧色的到处奔跑。

友人跟我提到，来到以色列，到处都看到很多小孩，而且到处都看到爸爸带着小孩、背着小孩、推着婴儿车、帮小孩换尿布…好像爸爸照顾小孩是天经地义、跟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

但在台湾，台湾的爸爸大多都好忙啊，有时连妈妈都很忙，很难有空照顾小孩…谈话中我不由跟友人提到，其实小小孩是非常需要父母的，那是他们最大安全感的来源。那么多台湾成年人向往安定不变动的生活，会不会是因为从小缺乏安全感造成的？

话还没有说完，我们就到了第二个景点“拱门”，接着发生了一件让大家都很感触的事情：兴奋的小丽跟着姐姐们一起跑向景观处，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沙中布满了半大不小的石头。一不小心踢到小石子，跌倒，痛哭。我的老公雅爸走到小丽旁边，把她扶了起来，跟她说：“没有关系，这里的路有很多石头，要小心绕过它们就不会跌倒，妳站起来，阿爸陪妳一起走！”小丽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沙子，让雅爸牵着往前走。走没有多久，又是要上坡，而且还需要攀登，有些地方要靠手脚并用爬上去、有些地方要靠简陋的、打在岩石里的铁梯上下行。我正在跟雅爸商量这个景点适不适合家里的小孩们攀爬时，两个大的已经做了决定往前走了。而在这时，小丽摇头说她不要爬上去。我问她为什么不去？

“好高，我会跌倒，我怕！”她说。“如果妳要去，伊妈跟阿爸会一路陪着妳，妳不用怕！”我温和的说“如果妳不要去也没有关系，阿爸去陪两个姐姐，我陪妳在下面等着。”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所以我跟雅爸开始找下方的出口，他去追两个大的，我带小丽到出口等他们。而在雅爸前脚离开，一边大叫两个大的不要冒进，一边奔向她们时，被我牵着手走向出口的小丽突然改变心意。“我要去爬，我要去拱门。”我有些吃惊的望着她。“我要去爬，我有阿爸跟伊妈陪着，我不怕！”她竟然笑开了。那个笑容，深印在我的心里，比冬日和煦的太阳更美、更温暖！“亲爱的小丽，听到妳的话跟看到妳的笑容，虽然伊妈不知前方要面对的是什么，也只能义无反顾的牵着妳的手往前走了。”我对自己浪漫的自言自语后，朝着雅爸大叫：“小丽说她也要爬！”

一路陪着她慢慢走，在这遍布沙石的崎岖路途中，比较高的天然石阶就推着她的屁股，让她自己爬上去；到了真的没办法爬的地方，就抱她上去。到了铁梯上爬处，雅爸陪在她后面，一边保护她，一边教她怎么移动手与脚自行攀爬。雅爸还在带小丽爬铁梯时，两个大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攀上去，早已经在上方手舞足蹈，又唱又跳。本来以为爬上去后就是坦阔的前方，没想到还是继续挤在嶙峋岩石中前进。刚刚过了上坡，现在必须攀着铁梯下爬。我跟雅爸与小丽才到达铁梯处，两个大的已经自行“滑下”铁梯跑走了！雅爸先行下铁梯，然后带着小丽，一样一步步的教导她要如何自己下梯子。下完梯子后，我们卡在岩壁之间往开阔处前进，路面仍然是沙石遍布，得小心移动脚步才不会跌倒。

作者吴维宁

台湾云林人，台大研究所毕业。曾任高中老师，教育部政次秘书。大学毕业适逢教改运动兴起，开始改入教改行列。曾任教育改革审议委员会研究助理。两年内细读台湾教育改革过程以及民间学者提出的改革大方向－咨议报告书；之后任职高中老师以及教育部政次秘书，一路观察台湾教改方向的发展与政策落实的差距。

2005年远嫁以色列做为外籍新娘，重新学习新语言与新文化，继续认真观察以色列的教育哲学与政策。育有三女。目前为以色列幼教教师，教导从四个月到大班的学前年龄儿童，并参与园内行政管理与带领新教师的工作。著有《孩子，我要你做自己》一书，为《人本教育札记》专栏作者，并不定时为台湾媒体撰写以色列教育与文化政策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