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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劲光是我军的十位大将之一，也是我多年的老首长。1946年12月，受党中央的派遣，肖劲光来到南满任南满军区司令员。肖司令员到达南满后，经常和战士们一起徒步跋涉、风餐露宿于白山黑水、狂风凛雪之中。他这种身先士卒的精神极大地鼓舞了战士们的斗志，也深深打牢了我们这些师团级领导干部脚踏实地、求真务实的工作作风。当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肖司令员从不把自己的观点和意见强加给别人，也从不采取生硬的领导方式。在我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中，有很多时候打的仗就是“不知为什么要这么打”的糊涂仗，有胜仗，也有败仗，但不管胜负，心里都感觉特别憋屈，浑身不舒服。之所以如此，有时是因战事紧急，上级来不及传达首长的作战意图；有时则是少数上级领导同志作战时带有简单生硬的作风，不屑于向下级说明情况，其实这是很不利于作战效果的。肖司令员一向很重视这个问题。在他刚刚到达南满之后，就“热水河子”战斗问题，专门召开了师以上干部军事会议。会上他提出了此次战斗的意图，并就打法问题请大家出谋献策。但当时许多人对肖司令员的性格还不甚了解，尤其是有些人对坚持南满斗争信心不足，极力主张撤出南满，与北满联军主力会合。大伙儿讨论来讨论去，总是争执不下。这时候，他也没有强行下达命令。后来我曾提及此事，他对我说：“在当时大家思想还没有完全通的情况下，硬性命令很可能使战斗难以达到理想效果。而当时我们最需要的是士气，如果那一仗打不好，就更会影响部队坚持南满斗争的信心和勇气。” 二保临江战斗之前，肖司令员又组织召开了一次这样的“诸葛亮”会，这时我们对他已比较熟悉。大家围绕司令员提出的战斗意图和“如何打好”的问题，各抒己见，畅所欲言，真可谓酣畅淋漓、一吐为快。肖司令员看到大家的意见与他的作战决心完全相吻合时，才把事先确定的作战部署拿出来，正式做了战前布置。肖司令员这种严谨的求实态度和民主的工作作风，赢得了我们这些师一级指挥员的由衷钦佩和敬仰。 东北民主联军第四纵队跳出临江地区外线作战后，肖司令员几乎每天都在第三纵队3个师的部队中转（当时我任第三纵队九师师长），这就使我与首长的接触更多起来。有一天肖司令员来到我师，我们谈了许多许多，直到开饭时我们仍浑然不觉，言犹未尽的我与司令员端着饭碗边吃边谈。这次谈话让我感觉是那样的亲切自然、融洽随和，那样的轻松无忌、坦白率真，司令员完全没有“家长”式的言谈作派，倒像亲密无间的兄长、远离多年的朋友重逢。记得当时他对我说： “早就听说你是位打仗好手，打仗不要命，枪一响就往前跑，作为战士，这是十分难得的。但现在不同啦，国夫同志，现在你是师长，是‘将’，古人云：将在谋而不在勇。几千人的性命就攥在你的手里，稍微的莽撞大意都可能造成无谓的流血牺牲，所以个人的勇敢远不及深谋远虑更重要。一个人再勇猛，力量毕竟有限，如果用兵得法，把部下的勇猛都调动起来，发挥出来，那会是怎样的效果呢？”听了肖司令员的这番话语，我确实深被触动，受益匪浅，此后在战场上、工作中我刻意加强了自己在这方面的修养。 肖劲光将军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在对待个人利益上，他通过自己的身体力行为我们做出了表率和榜样。1949年5月，我陪同肖将军和解方参谋长从武汉去长沙同国民党战区司令陈明仁进行谈判。因肖劲光将军的老家就在湖南长沙，我考虑首长年青时就离家投身革命，戎马倥偬几十载，从没有回家探望过亲人，这次总算有了机会。于是，工作间隙我就派人把他的一位亲属接了过来，想让他们好好团聚一下。但让我始料不及的是，肖劲光将军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把我叫了去狠狠地批了一顿。记得当时他非常生气地对我说：“咱们是来办公事的，不是来办私事的，谁叫你这么做的？”事后他又耐心地开导我说：“我们作为领导干部，就应先公后私，公私分明，要始终把党的事业放在第一位，这一点必须时刻牢牢记住。” 斗转星移，光阴荏苒，许多往事都已随风消散了，但老首长的风范和教诲，我却久久不能忘怀。这些事情虽距现在相隔久远，但在战争魔影仍未散去的今天，对新世纪肩负使命的带兵人来说，仍需记取并发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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