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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温名论

 寂寞在繁衍 2015-09-03

邪伏募原须审的证        张笃庆(1922~),陕西中医学院主任医师
  "邪伏募原"是温病常见证之一。临床表现为,初起先憎寒而后发热,继则但发热而不憎寒,日晡益甚,头身疼痛,胸闷脘痞,时作呕恶,舌苔白腻如积粉,脉象弦数等。
  吴又可、薛生白认为"邪伏募原"乃温热遏阻、表里交关之所,其证寒热如疟,舌上白苔如积粉。叶天士论此证,认为苔白如粉而滑,四边舌色紫绛,为温疫初入募原。
  "邪伏募原"是泛指温热夹湿或湿热之邪侵袭人体,郁阻气机,致使人体气机表里出入受阻,上下升降乖违,引起三焦所属脏腑(包括脉、脾、肾、腑脏、大小肠等)
  对水液代谢功能失司造或的综合证。纵横观之,它是人体表里、上下气机紊乱而出现半表半里证候的代名词,并非指某一特定脘腑功能障碍。对邪伏募原之诊断,须具备三个主要见症才能确立。
  其一,有寒热如疟的半表半里见症;
  其二,有胸痞腹胀,小侵不利的湿热郁阻三焦,气化行水功能紊乱见症;
  其三,舌白如粉而滑,四边舌色紫绛的湿温热伏症。
  辨"邪伏募原",须同"邪留三焦"、"热郁胆腑"证相鉴别。三者在热型上都有"寒热如疟"的见症,但"邪伏募原"的热型与后二者不同。其热型寒甚热微,而后发热,继则但发热而不恶寒,且日哺益甚。而"邪留三焦"是寒热起伏,"热郁胆腑"是寒热往来。三者同具胸闷腹胀,呕恶。小便不利,苔腻等湿热都阻三热气机见症。但"邪留三焦"、"热郁胆腑"却无自苔滑腻厚如积粉,舌质白边紫绛的"邪伏募原"的特殊舌象。
  邪伏募原证同上述类似证在特殊症状上的差异,决定了与其他证在治疗上的不同。
  邪留三焦证系湿热并重,郁阻少阳三焦,治宜清消并举,分消走泄。热郁胆腑证是热重于湿,邪郁少阳胆腑,枢机不利。既要清泄少阳邪热,又要分消三热湿浊,以清为主,以消为辅。而"邪伏募原"证既波及表里,又牵扯上下,湿阻清阳,热闭气机,湿遏热伏,热蒸湿动。既要泄热燥湿,疏利透达。又要芳香化浊,滋阴养血。须消、利、燥、化、透、润诸法熔为一炉。
  本人常以吴氏达原饮为基础方加减治疗邪伏募原。本方厚朴、草果、槟榔辛湿并用,辛开气机,苦降浊邪,开郁燥湿,行气破结,开达募原之湿浊;知母清热润燥;白芍养血敛阴,有防湿热化燥伤阴之功,又能制约草果、厚朴燥烈之弊;甘草调和诸药。用此方治疗邪伏募原证。必须注意剂量及加减变化。一般只投1剂再诊,常用:厚朴9g草果9g槟榔9g白芍9g知母9g甘草3g湿邪蒙蔽胸中清阳而见胸痞重者,略参半夏泻心汤、小陷胸汤意,加瓜蒌、半夏、生蒌,以增强开泄之功,升降脾胃而上下分消其湿;若病人系阴虚之体而患此病者,本方厚朴、草果不宜量大。或服药后苔略薄者,可去厚朴、草果加佩兰、藿香、白蔻等味,以恐苦温伤津,反致热盛湿动而致神昏。阳虚者,苦寒药不宜过重,否则伤阳气而湿不易化。
  张某,女,29岁,工人。1975年12月2j日初诊。
  1个月前,每日不定时发热恶寒,初期周身寒战,头痛。脘痞脘胀,恶心欲吐。约半小时后又高热,口渴不欲饮,身痛楚,汗出后又复恶寒。工厂卫生所按疟疾而服捕疟母星,服药多日未能奏效,每日仍不定时的寒热发作。转陕西中医学院附陕内科诊治,化验血液未找见疟原虫,用柴胡注射液治疗。次日适逢寒热复发,即抽血化验,仍未找到疟原虫而遂请中医会诊。诊时,除上述症状外,还见肢厥脉伏,舌苔白指厚如积粉,舌质四边紫绛。辨证:湿热伏十募原。治宜疏利开达募原。拟达原饮加味。
  厚朴9g草果9g槟榔9g黄芩9g白芍9g知母9g甘草3g生姜3片二诊:服药3剂后寒热适净,脘痞腹胀亦减,苔较前转薄,舌质转红。倦怠乏力,不思饮食,脉象襦缓。上方去黄芩加半夏9g,再进3剂。逐渐痊愈出陕。


   湿温案绎 
       吴安庆(1900~1972),江苏已故名医
  江南,气候潮湿,是以六淫暂感之病,以余临证所得,湿温恒居十之七八。而其为病,或从阴化,或从阳化,伤气伤血,灼津耗液,亦最为繁苛。若能循余所拟之医案而细玩之,亦可得治湿温病之梗概。至若曲折变化,神而明之,则存乎其人。
  一、湿温病正局治法湿温一候,身热有起落,汗出不彻,胸闷头重,人迎脉跳动,下利溲赤,渴不引饮,骨节酸痛,辗转难安,舌苔白腻,脉来沉糊。湿与热合,邪已攻蔓三焦,症有化疹、化痦、耳聋、神昏之变。治以辛淡合剂,透热渗湿。
  光杏仁10g厚朴3g赤茯苓12g飞滑石(包)12g薄荷(后下)3g炒香豉10g青蒿梗10g梗通草3g青连翘10g生米仁12g白蔻仁(后下)1g淡竹叶10g湿温病,湿为阴邪,热为阳邪,湿与热合,阴阳交混,如罨豆造酱,内外表里,茶饭不思,惰于动作而已。至一候后,诸恙始渐渐显露。湿与热争,热胜则身热起,湿胜则身热落,然其起落之热颇热。湿伤于外,致阳气被抑,故汗出不彻,上蒙清阳而头重特甚;胸中为阴阳升降之道路,湿热不攘,清浊混淆,故痞闷窒塞,懊恢不宁;湿热每以肠胃为薮,肠胃受其浸淫而下利,溲少而赤;湿阻于中,津凝不布,故渴不引饮;湿性重著,善流关节,故骨节既酸且疼,辗转难安也;湿温将愈,势必化燥,当其化燥之际,或伤气而透痦,或伤荣而透痧,而于透痧透痦之际,邪每上蒙清阳,耳聋神昏,势所必致。
  湿温初起之脉或细数,或大涩或沉糊,而指下总觉郁滞不畅;湿温舌苔无有不腻,湿胜则腻白,热胜则腻黄。至若初步治法,四字可以赅之,曰透热渗湿。盖湿温之为病,无非湿包热外,热郁混中,湿热两分则病解,湿热两合则病剧。透热于湿中,渗湿于热外,使其分而不使其合,吴鞠通之三仁汤,可谓独具只眼矣。杏仁理肺,以宣上焦之湿,厚朴疏脾,以开中焦之湿,赤苓、滑石、梗通、米仁、竹叶以渗下热膀胱之混。东垣云:治湿而不利小便,非其治也。故渗利之药较多。薄荷、香豉、连翘之辛凉以透汗,蔻仁辛湿芳香以逐秽,不欲其助热,故其量只用1g足矣。

  二、湿温病之化燥而愈投辛淡合剂后,汗出颇畅,胸次渐展,身体舒和,夜能安睡,下利已止,小便赤热,脉转浮缓,苔亦渐化。此热从外透,混由下泄,不过余邪未清而已,疹痦可免矣。改予苔淡,以竟全功。
  六一散(包)12g淡子芩6g生米仁12g净连翘10g白梗通3g焦山栀10g赤苓块12g淡竹叶6g活水芦根(去节)33cm此条所受之病本轻,而其人之正气尚充,得药之助力,湿热自难逗留,即由表里分消,为治湿温病之最顺手者。然亦百中仅得二三而已,不多见也。病湿热既合,湿之不去,热难透达,热既不透,则湿亦难化,纠缠交混,朋比为奸,往往历尽波折,累月而始告痊,《难经》五种伤寒,要以湿温为最难治疗。
  畅汗之后,伏热透发殆尽,湿无所恋,势必随苓、滑之淡渗而自寻出路。湿热得分消,则清浊之升降自如而胸次得展,气血之运行无阻而身体舒和。湿浊化而下利止,胃气和而睡自安也。至于小便赤热,乃余邪下趋膀胱也。黄芩、连翘、山栀、竹叶、芦根之苦寒,用以廓清余热;六一、米仁、梗透、赤苓之味淡,用以渗利余湿也。
  三、湿温将欲透痦湿温病,两耳渐渐失聪,神志沉糊,身热不扬,胸脘痞满,日晡如疟状,苔腻脉数。湿蒸热郁,痦透在即。予前法加芳香之品,以宣浊治闭。
  光杏仁10g鸡苏散(包)10g赤茯苓12g制川朴3g青连翘3g炒全蒌12g姜半夏6g细川连3g白蔻仁(后下)1g广郁金2g省头草2g石菖蒲6g青蒿梗6g鲜佩兰6g湿温病之耳聋,为湿热蒸腾,清阳蒙蔽而然,既不得援液脱之例而予增液,又不可谓少阳枢机不利,妄投和解。
  热入心包,则为昏谵;热在阳明,则为狂妄,然皆知觉全失。至于湿湿,乃湿热增塞神明,每于假寐之际,手有妄动,口有妄言,呼之使醒,问犹能答,不过沉糊而已,故又不可用清宫、承气之法也。湿温病之热,为热郁湿中,故身热而不扬,惟较常人为热耳。湿热相争,每有似疟之烦热,实非疟也。湿为有形之邪,一起即舌苔白腻,脉虽数,总觉不畅。凡此种种现象,无非湿蒸热郁,白痞将透之候。
  故以六一、赤苓、川朴、光杏、连翘、青蒿通彻三焦表里之湿势;全蒌、姜夏、川连,以开胸脘之痦塞;蔻仁、郁全、菖蒸、佩兰,以启蒙蔽之神明,且气之香者,其性必燥,香燥之品,足以防腐。
  四、分消湿热治法昨得畅汗,痞布颇密,胸次渐开,神亦清朗,惟两耳尚聋,小便赤热,痛如淋状。
  盖伏热已泄,蕴湿都趋于膀胱,再予宣化,因势利导之。
  飞滑石(包)10g潼木通5g净连翘10g甘草梢2g山栀(打)10g鲜车前1棵光杏仁10g鲜佩兰10片鲜佛手6g淡竹叶10g湿湿之欲解,不得不有此畅汗,惟欲得此畅汗,不若寒伤于表之用麻、桂、羌、防以取汗,必须光以芳淡之品,拨动其湿,解其外围之邪,而后热得透泄。白(疒咅)每见于汗后,形圆色白,其细如黍,外包薄膜,内贮清水,搔之即破,杳然无迹,系随汗而出之征象。故病之得痦而解者,非由痦而愈,实由汗而愈也。耳聋为清阳之未启,小便赤热,痛如淋状,乃湿热借膀胱为出路。《内经》曰:"在下者引而竭之"。故用因势利导之法,如木通、连翘、清石、甘草梢、鲜车前、山栀,引湿热从下而出,通其尿道;竹叶、佩兰、光杏、蔻仁,清宣上焦蒙蔽之邪,以聪其耳也。
  五、湿温化燥伤荣透痧湿温病,汗出遍体,身热尚炽,红痧已透,渴不引饮,咳引胸胁痛,痰稠带血,舌红脉数。湿已化燥,入荣而出。
  治予肃脉清荣,化病泄热。
  大力子(炒打)6g霜桑叶5g玉桔梗5g生紫菀5g光杏仁10g象贝母10g瓜蒌皮10g橘络3g金银花10g赤芍药6g热山栀10g侧柏炭10g湿温之在气分者,苟得畅汗,则热从外泄,透痧身凉而愈。若其人阳气素郁,荣分本热,感受湿温,最易化燥伤荣。邪既入荣,其热不为汗解而反为汗炽。邪入于荣,虽不从汗解,亦须出气还表,乃可告愈。肺主一身之气,外合皮毛,邪涉之故咳作,外达皮毛故痧透。肺为华盖,邪既涉之,则络伤而清肃不行,此胸胁之所以引痛,病之所以带血也。治病贵在不失病机,前条湿趋于下,故借膀胱为出路,此条邪还于表,故借肺为出路。大力、桑叶、桔梗、紫菀肃肺透表;杏仁、象贝、蒌皮、橘络化痰止咳;银花、赤芍清荣热;焦栀、侧柏弭血络。若痧现不齐,胸闷不舒者,加皂角针4g以透之;若痧透紫暗不鲜,目赤,舌红碎,或中有黑苔者,血热已极,须加犀角尖4g,紫草茸5g,解生地12g,凉血化毒。
  六、湿湿化燥伤津湿温病,汗大出,烦热口渴,舌黄糙,脉洪大。湿骤化燥,阳明气分火燔。拟白虎汤法。
  生石膏30g肥知母10g炙甘草2g麦冬10g西洋参6g淡竹叶10g粳米l合前条为湿温化燥伤荣,此条为湿温化燥伤气。凡湿湿病得畅汗后,邪之轻者,热退而愈;邪之重者,得汗之后,身暂渐凉爽,胸渐舒展,惟逾半日或一日后,热又陡增,胸腹窒闷,往往至一汗而汗,甚至四五汗而热退脉出,胸舒舌净而愈,正如剥茧抽丝,层出不穷。若投辛淡剂后,汗出,烦热不解,口之渴不引饮,一变而为渴饮,苔之白腻,一变而为黄糙,脉之细郁不扬,一变而为洪大,则为湿已化燥,邪归阳明,烁津耗液,非借"白虎"之威,不足以退此炎热。故以石膏、知母、竹叶清其热,麦冬、洋参保其津,炙草、粳米和其胃,务使热退之后,津不伤而胃气复振。倘舌苔尚白腻,未转黄糙,虽有口温烦热之症,究仍热伏温中,此方不可误投。盖甘寒之剂,宜于燥热,而不宜湿热,湿热得此,温转盛而热更伏,每遭内陷之祸。
  七、湿温化燥透癍气血两燔湿温病,汗大出,热不解,口渴且赤,皮肤晕红,舌苔黄糙,底质鲜绛,脉滑数。
  湿温化燥,阳明气血两燔。宜化癍汤加威。
  生石膏30g肥知母10g鲜生地12g粉丹皮10g犀角尖3g京玄参10g炙甘草2g湿湿虽须化燥而后告痊,然燥化太过,有伤气、伤荣者。有气血两伤者。阳明为多气多血之脏,燥化太过,必归阳明。汗大出,热不解,口渴,燥伤阳明之气也;目赤,皮肤晕红,燥伤阳明之血也。证具气血两燔,故取化癍汤之石膏、知母以清气;生地、犀角、丹皮、玄参以凉血;甘草调诸药以和胃。邪在气,故舌苔黄糙脉清;邪在血,故舌质红绛脉数。必斯脉证,乃可用是方。他若阴绝如阳之烦揭,劳伤正脱之阴癍,脉虽洪大,按之杳然,面虽红赤,总嫌娇嫩,则温补之不暇,此方误投,则误事矣。
  皮肤晕红,连成爿。是谓癍;细如芥子,粒粒红点,是谓痧。痧者高出于皮肤之上,癍者隐现于皮肤之内。痧从脉治,故宜辛凉;癍从胃治,故宜甘寒。痧而色紫,血液沸热,须加犀角、生地,十中可治一二;癍而色黑,热极胃伤,较难治。
  八、胃燥脾湿湿温,汗大出,热不解,口渴,身疼重,苔中黄糙,两边白润,脉大而濡。此属胃燥脾湿。宜苍术白虎法。
  生石膏30g肥知母10g炙甘草2g苍术6g姜半夏6g生米仁12g汗大出,热不解,口渴,燥化太过,病在阳明,其身不当疼痛,而今疼痛者,盖脾主肌肉,脾为湿困,则脱肉受病而癍也。今之苔中黄糙,两边白润,脉大而濡,胃之燥者自燥。脾之湿者自湿,燥湿处于对立地位。治其湿则妨子燥,而胃汁竭;治其燥则碍于湿,而脾阳漓。惟脾喜燥而胃喜湿,脾恶湿而胃恶燥,阳明燥化,太阴湿化,病分水火,药有专功,治即在其中矣。故以石膏、知母、甘草之苔寒入阳明者,以救其燥;苍术、姜夏、米仁之苦温入太阴者,以祛其湿。投之中肯,收效亦速。
  九、脉燥脾湿湿湿一候,身热不扬,胸闷泄利,于咳无病,咽喉作痒,口燥不欲多饮,苔中白燥,两边白润,脉来濡数而涩。
  此属肺燥脾湿。宜润肺燥脾法。
  光杏仁10g生紫菀5g京川贝10g款冬花6g霜桑叶3g赤茯苓12g生米仁12g飞滑石(包)
  12g梗通草3g大豆卷12g白蔻仁(包下)10g苍术片3g青蒿叶6g湿温至六七日之交,身热不扬,乃为热郁湿中之常态。
  若于此时而忽增咳嗽,则病虽重必轻,为因邪欲借肺以出路,方书谓之还表是也。
  然其咳声必扬,痰涎易吐。今乃胸闷而干咳无痰,咽喉咳呛,咳声不彻,此非还表之咳,乃肺燥而咳也。究其脾何以燥,盖因湿热困于中焦,肠气濡而下利,津液不能输肺归肺,于是肺系失润,清肃不行,其气逆而难降。肺燥欲饮水以自润,而肺湿又不能消水,故口虽渴而不引饮也。湿热淫于水中,故脉来濡数;燥又伤于肺,故脉又带涩。苔中干白为肺之燥,两边白润为脾之湿。故以光杏、款冬、川贝、紫菀、桑叶,辛润以宣肺,肺气清而咳自平。滑石、赤苓、米仁、梗通,淡渗以利其小便,小便长则下利自止。豆卷、青蒿、苍术、蔻仁,辛温芳香,透湿中之热,兼以化浊防腐也。
  十、热胜干湿湿濡一候,发热头汗,渴喜热饮,身疼痛,小便赤浊,面有油垢,苔黄腻,此热胜于湿。拟泄热为主,渗湿佐之。
  细川连3g淡子芩6g青连翘10g焦山栀10g苍术片5g青蒿尖6g六一散(包)12g赤茯苓12g淡竹叶10g鲜车前1棵温湿之为病,因其阴阳之进退,而为湿热之偏胜。偏于热者,其人阳气素盛,湿易化燥。其来骤者,其退亦速,较湿胜于热者,易于就痊。然于热胜之际,尚来化燥,尤当借泄热渗湿之剂,冀其邪之速达,以免劫伤津液,而为燥化太过之伤气伤血。热胜当渴而欲饮,湿为阴邪,须藉热以开,故渴欲热饮。热既胜于湿,其皮肤之发热,自亦较湿胜于热者为盛。湿包热外,不能外达而上越,故而有油垢,汗出齐颈,而身无汗也。以其无汗,身中之废料,无由发泄,致碍气血之运行而身疼痛。
  小便之赤浊,正证其湿热之盛,而为热胜于湿之候。故以川连、子芩、山栀、连翘之苦寒,以清湿中之热;苍术、青蒿之辛温芳香,以透热中之湿;清石、赤苓、鲜车前之淡渗,不但用以利湿,抑且借以导热也。
  凡人未病时,面不油垢,病而面始油垢者,纵为温病,亦必挟湿,无甚差忒者也。
  十一、湿胜子热湿湿经旬,肢节酸痛,恶寒胸闷,下利无度,而色萎黄,苔白润,脉濡细。此湿胜于热。拟崇土燥湿法。
  苍术5g蔻仁(后下)1g姜夏6g广皮5g桂较3g制川朴3g六一散(包)10g赤白苓(各)10g米仁12g大腹皮10g广郁金5g湿湿至旬日之后,病之顺者,能化燥而愈。若其人脾阳式微,热渐退伏,阴霾四布,湿气弥漫,流于关节则酸痛。外浸卫阳则恶寒,内扰膻中则胸闷;脾为湿困,则为溏泄,故下利无度;热胜则面油垢,湿胜则萎黄;苔白腻,脉濡细均为湿胜之象。故用苍术、蔻仁、姜夏、陈皮,辛温以崇土;川朴、六一散、赤白苓、米仁,苦淡以燥湿;桂枝走表,以宣卫外之阳;郁金人里,以开膻中之浊。务使阳气重振,湿难蕴藉,以期化燥而愈。
  病之热胜于湿,尚须化燥以愈,至于湿胜,则欲其化燥之切,尤甚于热胜也。盖湿为阴柔之邪,脾为后天之本,湿易困脾,而脾最恶湿,行见土德不及,阳光扫地,每致不易收拾。由此知治湿湿者,无论其热胜湿胜,皆当以化燥为主。若叠进燥剂之后,苔之腻者化,舌之润者干,大便之溏泄,转而为实,口之渴不引饮,转为渴饮,脉之模糊不扬,转为至数分明,则证已化燥,自当养胃生津,为善后之计。然往往数剂地、麦,而身热、胸闷、便溏、溲赤、苔腻又现,脉又沉糊,湿温之征象又呈。此时治法,不得因其已曾化燥,而有顾虑,当仍辨其湿热之孰盛,再予寒燥湿燥之剂,以宣化之。譬之淫雨为灾,虽用人工之戽水,一时暂告干涸,苟越一二日后,低洼之处。水又洋溢矣。此之化燥,只局部之胃肠,胃肠犹低桂之地,四肢筋络骨节中之余湿,复集于此也。
  十二、阴液垂涸热入心脑湿温,舌光红无苔,脉沉细而数。神昏谵语,手足妄动,湿湿化燥,劫阴液而直犯心脑之候也。治宜清营养液,开窍泄热。
  鲜生地12g鲜菖蒲6g鲜石斛12g京玄参10g原麦冬10g金银花10g西洋参6g连翘心10g紫雪丹(冲服)3g邪之中人,本无常经,病之变态,亦无走体。若其人肾中之真水本亏,心脏之蕴热炽盛,感受湿温,每易化燥伤阴,心君首蒙其害。舌为心苗,脉为血波,心主血,波细数为血热之脉,亦即为心热之脉;舌红为心热之舌,光面无苔,为心波垂涸也。心系上通于脑,脑为热淫,则知觉失而神志昏谵,手足妄动,势所必至。故须大队甘寒清火养阴,而着重者,尤在紫雪一味。盖热已深入心脑,非藉香窜灵动之品,不足以搜剔心脑之邪,面回复其知觉也。
  十三、阳气不振湿从寒化温温,神转沉困,肢体疼重倦怠,恶寒无汗,舌苔水白色,脉沉细无力。证从阴化,温寒浸淫。拟通阳化湿法。
  熟附块3g淡干姜6g杜苍术5g晚蚕砂(包)6g赤茯苓12g姜半夏6g嫩桂桂3g生米仁12g阳主动面阴主静,阳盛则躁烦骂詈,气粗面赤,起坐不安;阳微则倦怠声怯,少气嗜卧,面白无华,四肢懒于收持。无阳不能作汗,故无汗。三焦火用不宣,水气不化,故舌如水白色也。脉来沉细,又为湿胜阳微之征。姜附辛热,以益火用;术夏湿燥,以理脾湿;桂枝、蚕砂通阳气以和营;赤苓、米仁,渗三焦之湿,引从小便出也。
  十四、汗多亡阳湿湿汗出不止,四肢厥冷,面色皓白,舌白润,脉濡细无力,卫气不而,脑理洞开,真阳欲亡之候也。亟予固表回阳。四逆加味。
  淡附片6g干姜5g炙甘草2g大北芪12g面潞党12g花龙骨(先煎)12g煅牡蛎(先煎)1 2g温温病,原以透汗为首要。汗透则湿中之热得泄,在外之湿自化。若有至深且盛之伏邪,犹非酸臭之大汗,不足以化其蕴祟。然此对于邪盛而正不衰者而言。倘其人肾阳不固,中气素馁,投辛淡剂后,汗出不止,四肢厥冷,则阳亡于外,气欠于中,至危至恶之候也。四肢者,诸阳之本,阳气盛,则手足絷絷汗出,躁扰不安;阳气衰,则四肢厥冷,甚者冷过肘膝。
  是方也,以附子益其坎中之阳;姜、草生其中土之气;犹借参、芪之大力,致密其腠理;助以龙、牡之涩,佐参芪以固表,协姜附以守中。且汗为心液,神藏于心,故汗出过多,心神焕散,其神志未有不惝恍迷离者。龙牡为收神之要药,考大论之用龙牡,可以知臭。
  前条为阳衰湿盛之治法,虚中有邪也。回阳剂中,不得不佐以通营卫,化湿浊之品。此条乃阳亡邪微之证,只藏其正,无问其邪。若前后倒易,则皆非其借。
  此方所治,纯为亡阳而设。若阳亡于外,阴涸于内,汗多肢冷症中,复现妄笑烦渴,脉濡数,舌色干红无苔者,则宜参入甘酸之品,如生脉散之参、味、麦冬,兼护其阴。
  十五、湿温病后余热扰荣湿湿病后,自汗盗汗,衣被常湿,脉细散,舌红无苔。
  此乃营为热扰,卫气不固,汗膝常开也。拟当归六黄汤法。
  粉归身6g生地黄10g熟地黄10g生黄芪10g细川连3g川黄柏3g淡子芩5g此湿湿病后,大邪已退,余热伏于血液之中,致营气不能内守,而卫气不固,故自汗盗汗,衣被常湿,脉现细数,舌红无苔。方以归地养营,黄芪实表,三黄清热也。三黄不能清血中之热,有归地以引之入血,三黄其味至苦,苦能坚,坚皮毛以止汗,苦从燥化,得归地之润,则三黄有清热之功,而无劫阴之弊矣。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热扰于营,其苦血之不足可以想见,黄芪得当归,可大补营血,此古方之妙义也。
  十六、湿温病邪涉少阳胆热湿温病后,诸恙悉平,惟得寐则盗汗淋漓,汗气颇臭。
  此乃余邪未清,借少阳之枢机为出路,方书谓之胆热。拟小柴胡法。
  软柴胡5g淡子芩6g西党参10g姜半夏6g炙甘草2g生姜3片g红枣(去核)3枚湿温病后,得寐而出臭气之盗汗者,则为胆热。胆属少阳为三阳之枢机,故取小柴胡之和解,往往一剂而其汗自收,效如桴鼓。方中柴胡和其半表,子芩清其半里,参草壮其枢纽,姜、枣和其营卫。半夏一味,不呕者可以去之,渴者宜去半夏加花粉,此乃仲景之成法。
  十七、湿热腐肠温温经旬,两耳失聪,神志模糊,大便下紫红如败酱色之溏粪,脉沉细不扬,舌苔垢腻质红。此湿热上蒙下陷,而致肠膜腐败之候。宜逐秽宣窍,清肠化腐法。
  细川连3g川柏片3g白头翁10g炒车前(包)6g青蒿尖6g石菖蒲6g飞滑石(包)12g净连翘10g广郁金5g晚蚕砂(包)10g赤茯苓10g省头草5g湿温病,或有误以为湿温忌表者,频予甘凉,其人胃肠中之垢浊盛,表又败密,即投以辛淡,不足以化其蕴祟之邪,于是上蒙清阳,堵塞灵窍,而耳聋神糊,甚者昏谵;下淫于肠,肠膜炎腐,而粪如败酱,此乃湿温不外溃而内陷之候也。症属危险,故用川连、川柏、连翘、白头翁之苦寒者,苦以坚肠燥湿,寒以泄热防腐;青蒿、郁金、菖蒲、省头草之芳香者,化浊开窍;车前、滑石、赤苓之味淡者,利小便以浚其支流;蚕砂一味,以攻浊道之浊。若神昏谵语之甚者,紫雪、神犀丹等急当加入。
  此时验舌,最为重要,质绛者邪热已炽,垢腻者湿浊弥漫,此方始为合拍。若舌光绛无苔,胃阴告涸,津液大伤,若仍投以此方,则几微之阴,岂有不随苦燥而竭者?当宗仲景白头翁加阿胶甘草汤,增人洋参、鲜斛、生地等,湿胃清肠。然病已至此,危险万分,不过冀其什一而已。
  十八、湿垢胶闭肠间病经二候,身热不扬,胸腹闷胀,小便赤浊,大便数日一行,所下者粘垢烂粪,急滞不爽,脉沉郁不扬,舌苔厚腐。此湿浊垢腻,胶闭肠间,因肠气之窒塞,致湿热之无由宣化透泄。拟宽肠化垢法。
  炒枳壳6g姜半夏6g花槟榔5g制川朴3g赤茯苓10g皂荚子3g生大黄(后下)10g光杏仁6g飞清石(包)10g晚蚕砂(包)10g膏粱之体,日事于酒肉、炙煿之物,胃肠中之垢腻素盛,湿热蒸氤,里气遂壅,出现舌苔厚腐,脉郁不扬,大便虽溏,而所下者,尽是胶漆粘垢之物,急滞不爽。此时治法,不得因其身热,而一味透达。盖肠气不宽,则肌肉决难松动,郁伏于湿中之热,何由外泄?与痢疾之兼外感者,外邪不散,肠气不宽,用逆水挽舟法者,适得其反也。
  是方以枳壳、杏仁开提肺气,肺气得开,肠气自承;姜夏、川朴疏中;槟榔、大黄达下;蚕砂以攻浊;皂荚子以涤垢;二苓、滑石之淡以利小便,迨肠中之垢腻下泄,则肌肉松而毛孔自疏,邪自外解矣。
  十九、湿温成疸酒客之湿热本盛,复感湿温,内外交蒸,而色泛黄,口甜,胸闷懊(忄农),脉数,苔黄腻。治宜清彻温热,两解表里。
  淡豆豉10g生山栀10g厚川朴3g两茵陈10g姜半夏6g飞清石(包)10g海金沙(包)10g赤茯苓10g广陈皮5g枳椇子10g酒客多湿,由里湿而后召外湿,内外合邪,如窨豆造酱,黄色外泛,而疸证成矣!
  虽然湿温发黄之证,不仅限于酒客,而总以酒客为多,故《金匮》特设酒疸之条也。酒客病此者,口味必甜,湿热遏郁于中,故胸闷懊(忄农)。栀豉辛苦,用以通降胸中之浊气,以除懊(忄农);川朴、姜夏、陈皮开中热之湿;苓、滑、金沙导湿下行;枳棋子解其宿酲;茵陈蒿化其黄液。若热胜色黄如橘子者,宜加大黄;湿胜包呈暗晦如烟熏者。宜加苍术;有积滞者,加山楂、麦芽;有痰浊者,加瓜蒌、枳实。此在临证时斟酌耳。
  二十、湿热交混于血液之中湿温经月,肌肉大削,皮肤甲错,神昏谵语,溲赤便溏,时下紫黑之浊物,四肢拘挛,引之则狂叫,舌紫罩有黑苔,脉沉细模糊。邪气深入,交混子血液之中,神明为之蒙蔽,经络因而痉强也。宜吴又可三甲散法,搜剔隐伏之邪。
  穿山甲(土炒)5g鳖甲(醋炒)15g地鳖虫(酒浸)3只净桃仁10g当归须10g大黄10g犀角尖(磨冲)3g细生地12g赤芍药6g炙甘草2g湿温经久不解,邪气深入血脉之中,致血液之循环发生障碍,既失灌溉之职,又无营养之能,于是肌肉瘦削,皮肤甲错,四肤痉强而引痛。治当化其络中之瘀,务使瘀去新生,络中之血液恢复如故,则神志清,肌肉润也。方予吴又可之三甲散加大黄,合犀角地黄汤减丹皮为治。
  二十一、湿温陷入肾脏湿温二旬不解,腰痛如被杖,不能转侧,女于带下如注,男子精滑自出。此乃肾脏索亏,邪得乘虚陷入,拟补肾托邪法。
  菟丝子10g炒杜仲10g川断肉6g怀山药10g甘杞于10g淡苁蓉10g炒车前(包)10g蒸萸肉5g云茯苓10g怀牛膝10g威灵仙10g晚蚕砂(包)10g韭菜根3根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腰痛如被杖,不能转侧者,腰为肾腑,肾虚而邪陷之。肾为藏精之脏,邪人之而精不藏,子是在男子则精滑自出,在女于则带下如注。故治此者,先当补充下焦之精血,稍佐祛湿化浊之品,菟丝、杜仲、川断、山药、苁蓉、杞子、萸肉、牛膝补下焦肾脏之精血;威灵仙能引药人腰际之间,用为向导;蚕砂、韭根化浊;云苓、车前祛湿,将陷入之邪,逐之外出也。
  二十二、湿温余邪堵蔽心脑湿温匝月,饮食锐进,二便如常,脉舌平正。惟言语不择。不避亲疏。此乃痰浊蔽于心窍。堵塞神明。拟清心化痰法。
  天竺黄10g石菖蒲6g关西黄(分冲2次)1.5g京川贝10g嫩双钩(后下)12g苏薄荷(后下)2g竹叶心30根净连翘10g莲子心10g明玳瑁(先煎)6g心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痰浊蔽于心窍,堵塞其神明,故出现语言不择。药用竺黄、菖蒲、川贝、西黄化痰开窍;钩藤、薄荷、连翘、莲心、玳瑁、竹心清心宁神也。
  二十三、脾阳衰弱之调理法温温已解,小便清长,舌白润,脉沉细,口淡不欲食,食即胀满,嗜卧。此脾阳不振,火用式微也。拟温理脾阳法。
  西党参12g炒冬术6g云茯苓10g广陈皮5g砂仁(后下)1.5g炮姜炭3g炙甘草1.5g黑枣3枚本案良由湿热交蒸之际,恣进苦寒,或其人脾土素亏,邪热一退,即见虚寒之象。
  方以四君以补中气,理中以益脾阳,砂仁、陈皮助其消化,务使卑监之土,转为敦卑,火用振而功能自复矣。
  二十四、胃阴伤之调理法湿温已解,舌色光红,脉来细数,溲黄便艰,不饥不食,夜难安眠。此胃阴伤也。
  拟甘酸化阴法。
  原金斛10g原麦冬10g肥玉竹12g北沙参10g细生地10g生白芍6g炙甘草2g乌梅肉2枚前条伤脾阳,阳衰则无火而不能化,故食即胀满;此条伤胃阴,阴虚则无水而不能运,故不饥不食。前条病人水化,故舌白润;此条病从火化,故舌光红。前条之脉沉,水流下也;此条之脉数,火性急也。溲黄便艰,液枯而余焰未熄也。夜难安睡,津伤而胃气不和也。辛甘具生阳益气之功,脾阳伤者宜之,前条是也;甘酸有生津化阴之妙,胃阴伤者宜之,此方是也。
  二十五、湿温因气郁不解湿温病,经旬不解,渴不引饮,无汗胸闷,妨于呼吸,懊(忄农)不宁,辗转难安,脉沉细而涩,此气郁也。当光理气,宜五磨饮法。
  枳实乌药槟榔沉香广木香每味水磨1.5g,体实者开汤冲服,体虚者别直参10g,煎汤冲服。
  温温因气郁而不解者,当先理气,气顺郁开,则湿热蕴伏之邪,从表里分消而愈。
  凡行气之品,不宜煎,煎则气泄,故须磨冲,以全其性。若其人正气已虚者,加用别直参煎汤冲入。庶郁气行而正不伤也。
  二十六、湿温病后阳虚气陷温温病后,下午胸腹胀闷,至晚喘逆不能卧,天明则胀喘渐平,呼吸渐顺,脉浮细无力,此阳虚气陷也。宜补中益气法。
  西党参15g炙黄芪15g炒白术6g云茯苓10g炙升麻2g炙柴胡2g广陈皮5g炙甘草2g当归6g生姜2片大枣3枚若湿温病,多服苦寒之剂,病虽退而阳气渐丧,在平旦之后,身中几微之阳气,暂借天时之阳气以为助,故得喘平胀释,苟缓一时。午后天时之阳气渐衰,而人身之阳气亦因之而衰,阳衰则阴乃用事,故腹胀气喘而不能卧也。
  取参、芪、苓、术、甘草之补气,补气须防壅气,故加陈皮以利气,又借升、柴以举之,姜、枣以调之,当归以和之,即塞因塞用之法也。
  二十七、湿温误服滋阴致疡毒湿温误服滋阴甘凉剂,致邪无出路,逗留于络隧之间,遍体发疡毒。已溃宜托里排脓,未溃宜消毒软坚。
  已溃方:生黄芪10g全当归10g玉桔梗6g白术10g白芍10g败酱草12g冬瓜子1 2g炙甘草3g米仁12g未溃方:全当归12g桃仁10g地丁草10g金银花15g角针5g连翘12g赤芍12g山甲10g蒲公英15g草节3g湿温初起,殗碟无力,脉来濡数,午后身热炽,两颧或赤,以为阴虚。用生地、麦冬、沙参、玄参、龟板等大队养阴滋腻之品,以致湿热转遏转陷,逗留于络隧之间,发为脓疡。
  二十八、湿温病肠出血湿温二三候下血,或鲜或紫,舌苔黄腻,舌质鲜红者。
  白头翁加阿胶甘草汤主之。
  若下血晦红如高粱色,脉濡细如丝。舌质淡红,四肢清冷,沉迷嗜卧者。桃花汤主之。
  白头翁加阿胶甘草汤:白头翁12g细川连3g北秦皮10g东阿胶10g炙甘草3g川黄柏6g桃花汤:干姜5g赤石脂(包煎)12g粳米(煎汤代水)30g湿温二三候之间,大便一见败酱之粪,即为肠出血之症。于应用方中,加入清肠防腐、凉血败毒之品,作未雨之计,或可避免大出血;若已出血,辨其证之阴化阳化。投以的当之方,多能化险为夷。事实所告,非臆说也。
  湿温案绎者,共28则,为余临证时之验案,加以演绎者也。窃以为中医之基础,建筑于执证溯因之上,故不尚玄说,而在实事求是。


   勿囿三禁说亦需汗下润
  陈朗清(1899~1991),江苏已故名医
  湿温病由于湿热熏蒸,病势发展缓慢,病程较长,所以湿温病卫分症状较少,而以湿热留恋三焦之证为多。病邪留恋三焦,气化失司,是湿热不能排泄的主要原因。
  对湿温病的治疗,先师指出:邪在三焦必须着眼分消上下,宣展气机,因势利导,达邪外出,常用蒿芩清胆汤为主方。热熏于湿则用连朴饮以辛开苦降,湿重于热者则用三仁汤随证加减,芳香化浊,宣展气机。临床不少病例,经前医屡用清解凉润之剂,汗不畅达,蕴热不退,甚至神志昏蒙,时清时昧,先师以三仁汤为主方。伍入石菖蒲、广郁金、枳壳、桔梗、蒌皮、枇杷叶、芦根之属,往往诸证次第减轻,口趋向愈。至于湿热炽盛化火。则非黄连解毒汤、泻心汤之苦寒清热之剂不可。
  湿温病有"汗下润"三禁之说,先师认为此指湿温病初起正局而言,在整个病情发展过程中,则应以辨证施治为原则,不可囿于"汗下润"三禁之说。
  湿湿初起,微微恶寒。发热汗出不畅,午后为甚,身重肢痹,胸闷不渴,头重如裹,脉濡缓,苔白腻。多属表里同病,湿重于热。先师对此每用芳香透表,宣气化湿,如藿、佩、杏、蔻、苡仁、桔梗、通草、豆豉、六一散等。无汗者加薄荷、牛蒡子;身重而痛去豆豉加豆卷、蚕砂;恶寒较甚,无汗身疼者加香薷、羌活以发汗。
  此举可收汗痦两达,身热挫降之良散,实属宣气化湿而解表邪,乃湿温汗发之运用。
  湿温禁下,并非一成不变,先师指出:在湿温病整个过程中,见有可下之证,亦须使用下法。邪归胃腑。湿气化热,热结独存,为湿温使用下法之标准;湿温中期,湿热挟滞,胶结胃肠,身热自汗,胸痞腹满,按之灼热,大便胶结,矢气极臭,小便短涩,舌苔黄糙,即须便用下法。
  但只宜缓攻,不宜峻下。常用小陷胸汤加朴黄丸,改丸为汤,随证加减,务在下得其时,下得其法。
  湿温后期,温化燥,温化热,邪入营血,劫伤津液,养阴柔润在所必用。至若湿热胶结,长期缠绵不解,津液已伤,湿热不化,滋润养阴则有壅滞之害,化温清热又有耗液之弊,"湿热伤阴,清燥两难"。先师遵王孟英苦寒甘寒合化,取黄芩、黄连、知母、银花,伍入石斛、玄参、麦冬、生地等甘寒滋液中,每获佳效。先师于湿温辨证用药之精微,于此可见一斑。
  1938年,余已开业。曾治王姓商人,年逾不惑,患温温证,起病一周,始属发热无汗,形寒胶痹,胸痞不渴,投以藿香正气散加减。药后汗出而热不退,入夜神志如蒙。时时谵语,苔转黄腻,脉滑而数。疑其病邪内陷,改用清宫汤加至宝丹连服两剂,身热仍炽。神志时明时昧,回禀家父,求其往诊。视其苔黄垢腻,舌虽红而不绛,时或谵语。但问话则对答如常,自诉胸脘窒塞异常,口渴而喜热饮,内蒙清窍,神机为之弥漫,与热入心包之高热神昏,不可同日而语。病在气分,何得妄投清心开窍?尚未引邪内陷,亦云幸矣。多阅读温病专书及前人医案实录,自可领悟。
  当即处方,从清宣湿热,豁痰泄浊立法,药用:白蔻仁、杏仁、生苡仁、朱染滑石、石菖蒲、广郁金、炒香豉、焦山栀、带心连翘、生枳实、淡竹沥、玉枢丹等。服药两剂,神识转为爽朗,肌热略减,汗出粘手,颈胸白(疒咅)已见,口渴不思多饮,苔黄厚腻,脉濡滑数。再予前方去玉枢丹、豆豉,加川连、全瓜蒌。又服两剂,汗出溱溱,热已挫降,腑行甚畅,胸腹白(疒咅)透达,晶莹饱满,痰浊已得下达,湿热亦有出路。续予三仁汤加减,调治一周,身热退净,白(疒咅)渐回,胸闷已开,思饥能寐。仍投芳香淡化,以靖余氛。嘱其避风寒,慎饮食,又旬日停药而愈。
  诊余之暇,温读张聿青治张姓湿湿一案,与此证大体相似。其证发热经旬,神志不滑,曾用羚角、紫雪之类,未见效机,先生以开展气化,轻描淡写,服2剂即有松机,先后七诊而愈。进一步认识到湿温证湿重于热,酿生痰浊,弥漫三焦,蒙蔽清窍之神志时明时昧,与温邪入营、内陷心包之神昏谵妄或昏愦不语,确有霄壤之别。通过家父治愈此证,印象更为深刻。1949年余旅通开业,治南门望仙桥张某之妻,患湿湿,湿热酿痰。神志昏蒙,前医亦从热入心包论治,病势日进,改延余诊。
  运用菖蒲郁金汤加减,清热化温,豁痰开窍,应手取效,录之可以互证。(陈继明整理)


   识常晓变可汗下润
  蒋士英(1918~),浙江中医学院教授
  忌汗 薛生白《湿热条辨》第1条:"湿热证始恶寒,后但热不寒,汗出,胸痞,舌白,口渴不引饮"。近代医家陈存仁也认为发病初期"恶寒身热......汗出寒热不退。"
  正因为湿湿初起,即有微汗,但有汗而寒热不解。喻嘉言说:"湿家不可发汗。以身本多汗,易致亡阳,故湿温之证,误发其汗,名目重喝,故为深戒"。这确是言其常,盖证有常证,治有常法;证有变证,则治有变法。《湿热条辨》21条,前论已有摘述,因为证见"始终无汗,腠理暑邪内闭",所以用微汗的方法。吴氏在自注中说:"湿湿发汗,昔贤有禁。
  此不微汗之,病必不除,盖既有不可汗之大戒,复有得汗始解之治法,临证者,当知可变通矣。"薛生白之汗法,大有巧思,即前论所云:"此轻清解表药与渗湿药同用,使表湿与里湿一同解除。"吴锡璜说:"用泡汤,取其轻扬透汗。"章虚谷注:"湿病仲景有法当汗出而解......固非一概禁汗者。"石念祖说:"病有正变,变病之要药,即正病之禁药。"叶天士说:"在卫汗之可也,"这是治疗温病四原则之一。
  "汗"字的意义是广泛的,不仅辛温可以发汗。辛凉开肺,也有汗剂。温病亦喜汗解,故后来医家,往往寓汗于清暑、化湿、滋阴之中。以湿温来说,初起湿重于热,有微寒苔腻等证。近世每用藿朴夏苓汤为主方。何廉臣说:"湿多者,湿重于热也,其病多发于太阴肺脾,其舌苔必白腻,或白滑而厚......症必啬啬恶寒......午后身热,状若阴虚......治法以轻开肺气为主。肺主一身之气,脾气化,则脾湿白化,即有兼邪,亦与之俱化,宜用藿朴夏苓汤,体轻而昧辛淡者治之。启上闸,开支河,导湿下行,以为出路。湿去气通,布津于外,自然汗解。"藿朴夏苓汤虽为芳香宣化之剂,实寓汗于化温之中,何氏方甚明。叶氏"随证变法"这句名言,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忌下汉。张仲景《金匮要略。痉温喝篇》:"湿家下之,额上汗出,微喘,小便利者死,若下利不止者亦死。"可见汉代已有湿家忌下之说。尤在泾曰:"苟非温热蕴结成实,来可遮用下法。"湿温忌下,也是言其常。湿温原有可下之证,笔者认为:"忌下"应改作"忌大下",叶天士云:"温邪内搏,下之宜轻",因为湿温之用下法,不是肠中有燥矢,故不宜猛下。所谓下之宜轻而不厌频者,诚以浊邪粘腻,搏结不坚,到处可以留着,非猛鸷之力一击所能去也(陈光淞语)。石芾南说:"如舌苔黄厚,脉息沉数,中脘按之微痛不硬,大便不解,此无形湿热与有形渣滓相搏,按之不硬,多似败酱色溏粪,宜兼用酒煮大黄为丸,缓化而行,重者可熟大黄、元明粉磨荡而行,设使大剂攻下,走而不守。则必宿垢不行,反行稀水,徒伤正气,变成坏证"。这均说明湿湿在"下证"出现时,是可以用下法的,不过宜轻宜频耳!
  湿温忌下,虽不以吴鞠通始,惟吴氏言之较具体,但他自己也不是死守这一治疗禁忌的。《吴鞠通医案》湿温门,王,二十五曰:而赤,舌黄大渴,脉沉肢厥,十日不大便,转矢气,谵语,下证也。议小承气汤。生大黄24g,小枳实15g,厚朴12g,水8碗,煮成3碗。先服1碗,约三时得大便,止后服,不使再服第一碗。二十六曰:陷下之余邪不清,仍思凉饮,舌微黄,以调胃承气汤小和之。生大黄6g,元明粉2.4g,生甘草3g,头煎1杯,二煎1杯,分两次服。既云"忌下",而又用下法,这是根据具体症状,具体分析,灵活应用,即变证变治。
  《张聿青医案》湿温门。常用下剂,兹举一例:夏左,大邪已退,余蕴宿积未清,便不行而频频矢气,病已多日,本不敢浪用重药,叠为推荡,然以姑息为止,实蹈引虎自卫之弊,不可不察也。豆卷、广皮、枣仁泥、生蔻仁、通草、郁金、苦桔梗、赤猪苓、制半夏、枳实导滞丸(佛手通草汤下)。
  又薛金楣案,八诊:用增液兼清下焦湿热,大便未行,小溲作痛,涓滴不爽,气粗颧红,懊烦不宁,脉沉,舌干苔黑,中心有断纹。邪热挟积,复聚阳明。劫燥津液,有昏厥之虞。拟调胃承气以抽釜薪。生大黄(后入)12g,生甘草1.5g,天麦冬(去心)9g,元明粉(冲)4 5g,滑石块12g,黑玄参9g,活水芦根(去节)30g,车前子9g,青竹叶20片。
  张氏诊夏案首诊便用轻下,薛案至八诊,而见"大便未行......脉沉实,舌干苔黑,中心有断纹",而用增液承气,可见先贤用药,不拘成法,随证施治。
  忌润湿为阴邪,其性粘滞,其最显著的病理反应,为苔厚腻,头重肢怠。临床凡见到上述症状,虽身体虚弱,一切滋补之剂,均宜让路,特别是柔润养阴剂,更不能妄投。盖二阴相合,锢结不解,病难速愈。然湿邪化燥,阴液受劫,症见舌红少苔,脉细数,则养阴亦所必需。湿温忌润,是吴鞠通提出来的,但《温病条辨》卷首"凡例"排次第十条中说:"温病之兼温者,忌柔喜刚,湿退热存之际,乌得不用柔哉?全在临证者善察病情,毫无差忒也。"所谓温病之兼湿者,即所谓"湿湿"。华岫云:"温热挟风为'风温,,挟温为'温温'。"湿温忌润,鞠通言之;湿温用润,亦鞠通言之。这是吴氏以"辨证论治"为准则,即证变法亦变。再以吴氏临床实践来印证:《吴鞠速医案》湿温门,王案:"初九日,邪少虚多。仍用复脉法。
  大生地18g,玄参12g,生白芍t8g,生阿胶12g.麦冬24g,生鳖甲18g,火麻仁12g,丹皮12g,炙甘草9g.头煎3茶盅,二煎一茶杯,分四次服。
  本案虽未提出脉舌,但已13诊,知是湿温后期,"邪少虚多",已足说明患者阴液已亏,略有余邪,故用复脉柔润滋阴之剂。
  《叶案存真》湿温门:目黄舌刺色赤,伏邪余热未尽。
  鲜生地、麦冬、川斛、蔗汁、竹叶心、花粉、鲜地骨皮、梨汁。
  叶天士治湿温病亦不废润药,关键正如吴氏所说"全在临证者善察病情。"此外如王孟英等,治湿温后期,湿热化燥,劫燥津液,每用养阴柔润之剂,兹不赘述。
  综上所述,均可证明,湿热化燥后,伤津劫液,不忌柔润,吴氏言忌润者,指湿热未化燥云耳!


   流化清透护虚扶正
  吴半淞(1898~1966),江苏已故名医,擅治温病
  吴半淞先生常说:"湿温一证,见证虽多,究其本,湿与热耳。证虽百端,不出流化、清透、护虚而已"。
  一、流化流化系指流动气机而言,先生常说:"治湿温当开展气机为第一,虽有温邪,切不可以寒凉透之。"流化法的运用,由于临床表现不同,可分为下述三个方面。
  1.宣肺湿的运行,离不开气化,叶天士有"开气分为除湿"之说,吴鞠通也认为:"肺主一身之气,气化则湿亦化。"先生吸取了前人的精华,十分重视气化,认为:"气滞则湿阻,气行则湿化。"如症见头痛而重,肢体困重,身热不扬,午后较甚,汗少。或初见恶寒,口不渴,面色淡黄。脉濡等湿遏卫气证,当宣肺气以化湿。药如杏仁、紫苏、薄荷、桔梗、豆蔻、藿香等品。
  先生宣肺行气之法,并不局限于上述范围,由于肺总领一身之气,对湿邪蕴阻中焦,甚或陷入营分等证,唯见有湿存在者。每配以轻宣肺气之品。他说:"唯气机流动,才能使透伏之热、肢着之痰、停滞之食得以推动荡涤。"
  例1:俞右,1947年6月13日诊。湿渐旬外,身热起伏,从未间断,热郁于里,外泄不畅,湿热蒸腾,口中甜腻,苔微黄腻,舌红,脉濡数。宜芳香轻解,流化气机。
  清水豆卷鸡苏散藿香佩兰焦山栀杏仁苡仁蔻仁青蒿陈皮梗通草赤茯苓复诊(6月15日):前方两剂,热淡,苔前化,根布薄板糙,脉小数。再当清理气分湿热。
  杏仁苡仁藿香佩兰青蒿沉香曲滑石半夏赤苓川通草蒌皮焦栀广郁金2.运脾湿性粘腻,与热纠结,常致缠绵中焦,不易速解。由于湿热之偏胜,临床可见各种不同之见证,如见胸闷腹胀,泛恶便溏,舌苔厚腻等属湿热内盛者,认为系中焦脾气壅闭,运化无权,以致水湿之气,不能外泄,必需行脾气以运转中州。
  他认为中焦乃病变之枢纽,是邪势从里出表、从表入里的转折点。临床上治之得法,往往能扼住病势,使湿热早日分消,病程缩短,有利于早日痊愈。
  先生此项论点系从叶天士学说中悟出,《临证指南医案》有"此湿蕴气中,是太阴之气,不为鼓动"。"湿邪内伏,足太阴之气不运"之说。叶氏治之以"开泄",采用"轻苦微辛具流动之品"。先生于此等证候,常用厚朴、半夏、菖蒲、郁金、藿香、陈皮等行脾气,仍配以杏仁等利脉气,是真得叶氏三味者。
  例2:赵先生,住西门大街,1947年9月7日诊。湿温经旬。身热缠绵,日晡较盛,口甜腻,杳不思纳,胸腹痞满,泛恶涎沫,白痞细小少绽,神情困顿,倦怠懒言,苔厚白腻,舌红,脉濡数。湿阻中焦,热伏不撤,气窒失运。
  拟辛以流气,淡以渗湿。
  制川朴藿香姜半夏佩兰杏仁苡仁广郁金蔻仁赤茯苓滑石陈皮3.利三焦湿湿中焦证,如见胸腹胀闷而烦,恶心呕吐,身热炽盛,小便短赤,大便秘结或泻利,苔厚垢腻灰或黄。舌质红等症,此乃湿热两重,胶结于中,所谓"热处湿中,湿包热外",叶、吴二氏称之为"三焦均受"或"弥漫三焦"。按此三焦并非实指,是一种泛称,指上有胸闷呕恶,中有痞闷,下有二便不利,言其湿热浸润之广泛也。主要病机,还属中焦气分。先生主张用苦降辛开法,拨动中焦气机,以利升降之路,认为:"脾胃为三焦之枢,中州保运,气机流转,则热逐于外,湿化于下,上下分消矣。"
  二、清透湿郁自口鼻而入,由外向里为病进,由里还出于表为病退。利用轻清透达的药物,使在里之邪还出于外,就是清透法的涵意。
  凡湿湿热入营血,先生尝用青蒿、白薇二药配伍于凉血清营药中,使热邪外透气分。凡透热透不扬,痦发不绽,懊(忄农)烦躁等气分里焦证,先生每于滑气之中配用少量清水豆卷或炒枯豆豉,此二药已无发汗之力,而取其透表之用。
  在先生医案中每可见到生地与连翘、黄芩同用,两清气营,更配青蒿、白薇以透营热。清水豆卷以泄气热,使内陷热邪,层层外出。他不主张纯用凉血清热之剂,以防邪不外达,愈陷愈深,即必需应用时,也参入透热转气及泄热透表之品,务使邪有出路,是先生治疗温病的一贯主张。在此前提下,注意运用不同方法领邪外出。
  除上述清透法外,对汗、痦、疹、衄、痰以及大小便等均相当重视,因为其中都包含着透邪的意义在内。
  先生运用透法,救治了不少邪热深陷之变证、坏证,无怪当时同道誉之曰:"吴老用药,轻灵活泼。"
  例3:闻右,住闸口桥,1941年7月22日诊。温温两候,身热高亢,渴不欲饮,夜则谵语,胸膺布有红疹。病势正在张扬,已见入营趋势,尚在进食助邪,防其昏陷。
  炒细生地带心连翘青蒿珠鲜竹叶芯清水豆卷杏仁苡仁薄荷滑石竹茹半夏三、护虚温温病程较长,久病之余,正气必疲,湿胜可伤脾阳,热盛可伤胃阴,病入下焦,可损肝肾之阴,或因体质素差,初病即露虚象,就要考虑在邪正消长的情况下相机使用扶阳、益气、养胃、育阴、填下等法--总称为护虚。
  护虚并不难,难在虑实恶化杂证中如何攻补兼顾,适当地参用护虑药物。要做到护虚而不恋邪,扶阳不伤阴,育阴不碍湿,既利于正气之匡复,又利于邪机之外撤。
  先生治此等病,亦有其一定的功夫。
  例4:陶某,体温39.2℃。温温逾一候,身热燔灼,口燥,渴不多饮,唇干舌绛,苔中微黄,边白少病,脉小弦数。湿热互结不解,阴津已见消亡。拟助正达邪,以冀透热转气。
  干沙参10g清水豆卷6g鲜金斛15g白薇6g鳖血拌青蒿珠10g带心连翘10g碧玉散12g炒枯芩6g杏仁10g苡仁10g广郁金6g茯神10g通草3g鲜竹叶芯30支复诊:体温37 6C.助正达邪,疹痦并见,邪机得以外泄,身热已淡,舌红少润,脉濡小数。邪在气营之交,病虽却而正不足,胜负关头,最虑变化。
  金川石斛各10g炙鳖甲18g炒青蒿珠1Og白薇6g黛蛤散24g滑石12g料豆衣10g杏仁10g苡仁10g辰茯苓神各10g广郁金6g鲜竹叶芯30支例5:陆某,1947年8月25日诊。湿温已逾两候,身热缠绵,大便溏泄,白(疒咅)
  尚绽,苔白腻,脉濡数,时有隐隐腹痛,气机痹郁不行也,气不行则湿不化,当疏理气机,分消湿热。
  清水豆卷制苍术姜汁拌青蒿广郁金黄芩炭煨木香藿香梗佩兰梗通草茯苓荷梗8月26日复诊:疹痦并布,身热依然,昨夜烦躁少眠,大便今日未泄,苔化灰黄糙边腻,舌红尖绛,脉右濡数左细弦。湿热之邪,内伏不撤,有逼营之象,前法略进一筹。
  生熟葛根炒黄苓炒川连生苍术青蒿白薇藿香佩兰扁豆衣荷梗甘露消毒丹8月28日复诊:红疹已顺,白(疒咅)晶绽,身热已淡,苔大半化,根部薄灰糙,舌红,脉细数。大邪已退,前法改法,从养正和胃着手。
  北沙参川石斛白扁豆杏仁苡仁青蒿白薇藿香通草荷梗上举护虚两例,方法各不相同。如例4陶案,以助正达邪为法,鼓邪外出;例5陆案,先祛邪,后护虚。总之,护虚之法,要以存正为前提,又务使邪有出路,临床机理不一,限于篇幅,略举一斑。
  流化、清透、护虚三法各有专攻,而又可相互配合,其间某法为主,某法为次,要以临床辨证审因而定。(王天如等整理)


   芳化宣透助阳清解
  徐小圃(1887~1959),沪上名医。著名儿科学家
  先生治疗湿湿,重在辨证而施治。湿重于热者,用藿朴夏苓汤、三仁汤为主芳化宣透,初起挟表证者,常加羌活发表胜湿。热重于湿者,用连朴饮为主清化湿热。如湿浊上蒙清窍者,用郁金、菖蒲、苏合香丸之类开窍化浊;内风蠢动者,用天麻、蝎尾、玳瑁等平肝熄风。
  小儿湿湿较之成人尤多变证。由于病程长,病势重,最易伤津耗液,但在后期往往出现阳气欲脱的征象。在这种情形下,先生主张在祛邪的同时汲汲以阳气为念,作杜渐御变。防患未然之计。临证时凡小儿或有面皓,神倦,多汗,肢冷,口不渴,便溏,溺清等症,但见其中一二症。即为阳气虚衰的表现及征兆,就应不失时机地投以助阳之剂。
  处方常取附子、肉桂或桂祛扶正达邪,助阳温解;磁石、龙齿镇潜浮阳。湿盛者,加藿香、佩兰、茅术、厚朴、半夏、陈皮芳香化浊,燥湿现脾。脾肾两虚者,加党参、茯苓、仙灵脾、巴戟天培补脾肾。心火旺盛,烦躁不宁者,附子与黄连同用。
  阴阳两虚者,附子合阿胶、鸡子黄等同用。晚期正虚邪恋,低热稽留者,附子与银柴胡、青蒿等配伍。
  至于白(疒咅)的出现,先生认为与疾病本身无关,主要由于出汗之故,因此往往出一身汗就发一身痦,汗愈多痦愈密,热愈起伏不解,痦愈层出不穷,揭示了汗泄太过,阳气耗伤,客邪反不易外达,在达种情形下,也应当及时予以助阳之品,扶正以却邪。
  朱幼,湿温半月,身热有汗起伏,白(疒咅)层出不穷,神倦且躁,四肢清冷,泛恶便溏,渴不多饮,舌薄润,脉软数。气阳不足,余邪留恋,恐转为慢惊,治拟温化。
  黄厚附片9g(先煎)活磁石30g(先煎)川桂枝2.4g杭白芍4.5g银柴胡4.5g青蒿9g朱茯神9g仙半夏9g橘皮4.5g 2剂复诊二次,以上方加减出入而愈。
  湿温最易伤津耗液,在小儿则损及气阳者亦复不少,故后期有神昏瞳散,肢冷脉微,汗出如油等阳虚欲脱之症。先生凡遇肢冷、神倦、脉软、舌润等阳虚之象,及时用附子以扶持阳气为主。湿盛者合芳香化浊,燥湿理脾;兼见阴虚者予阴阳两顾;心火旺盛,烦躁不宁者,与黄连同用;正虚邪恋,低热稽留者,则取银柴胡、青蒿等为配伍。
  本例湿温,气阳不足,余邪留恋,故以附子配合银柴胡、青蒿、桂、芍、二陈等,合湿阳化湿,退热和营于一方。
  朱幼,湿温两旬,身热有汗起伏,白(疒咅)如抽丝剥茧,层出不穷,烦躁不安,彻夜不寐,肢清,舌先如镜,脉软。病久气阴两伤,余邪留恋。拟潜阳育阴。
  青黄9g白薇4.5g川连2.1g黄厚附片9g(先煎)活磁石30g(先煎)生龙齿30g(先煎)
  茯神9g阿胶9g(另烊冲)酸枣仁9g鸡子黄1枚(打冲)2剂一剂后烦躁稍安,能假寐片刻。2剂后能安然入睡,惟热尚未尽,四肢尚欠温,原方龙齿减为15g,阿胶改用阿胶珠,服6剂而热退胶和。
  湿湿后期,正虚邪留,气阴两伤,故予潜阳育阴。
  陈幼,湿温十有七日,白(疒咅)层出不穷,有汗不解,痰鸣气急,龈腐口臭,神昏目斜,肢体作颤,小便清长,舌黄腻,脉滑数。邪已内陷,恐难挽救。
  蜜炙麻黄2.4g生石膏12g(先煎)黄附块4.5g(先煎)小川连3g白杏仁12g天竺黄片9g活磁石30g(先煎)生龙齿30g(先煎)橘皮4.5g茯神12g明天麻6g蝎尾2支干菖蒲9g本例系温温重证,病情缠绵,邪陷厥明,肝风蠢动,患儿症见痰鸣气急,神昏目斜,肢体作颤,为已涉内闭外脱险境,又小便清长,湿胜阳微,显有可征。湿温证医家大多习用淡渗化温,清营增液,甘寒合化,育阴复脉等,惟温阳一法少用。殊不知湿为阴邪,当此危急之际,如误投柔润滋腻,有阻遏邪温之弊。先生则见微知著,抓住溺清这一气阳式微指征,即放手应用附子以扶正这邪,抑阴化温;复以麻、杏宣肺,石膏泄热,川连燥湿,天麻、蝎尾、磁石、龙齿镇惊熄风。
  此案证情复杂,故予寒热兼施,仿《千金》越婢汤(麻黄、石膏、白术、附子、生姜、甘草、大枣)麻黄、石膏、附子同用之义。《子金》越婢汤原治风痹脚弱。先生于此案既用附子,又用石膏,麻黄,乃取其一以扶阳,一以制亢,一以开肺,用以治疗湿温邪陷,气阳不足之证,恰合内闭外脱的病机,非逞臆立方。
  杨幼,一诊:湿温逾候,肌热有汗,朝衰暮盛,神倦不渴,舌腻,肺濡数。邪在阳明,不易霍然。
  粉葛根6g广藿梗9g川厚朴4 5g炒茅术9g广邪金9g白杏仁12g白蔻花4.5g炒苡仁12g赤茯苓12g省头草9g仙半夏9g陈皮6g二诊:湿湿旬日,肌热晚甚,舌苔虽化,仍不多饮,脉濡数。阳虚邪恋,再以温下。
  黄附片9g(先煎)活磁石30g(先煎)生龙齿30g(先煎)粉葛根6g川厚朴6g炒茅术9g朱茯神12g广郁金6g姜半夏9g陈皮6g三诊:湿温十有二日,热较轻,舌苔已化,脉息濡缓。
  再以湿潜,不变则佳。
  黄附片9g(先煎)活磁石30g(先煎)生龙齿30g(先煎)川桂桂3g白芍9g(二味同炒)
  朱茯神12g陈皮6g白蔻花4.5g砂仁壳4.5g油当归12g半硫丸12g(包)
  本例湿湿,邪在阳明,一诊予葛、藿、术、朴、夏、苓、三仁之类解肌透邪,化湿和中;二诊舌苔虽化,仍不多饮,辨证为"阳虚邪恋",予上法中加用附子、磁石、龙齿温下潜阳,邪正兼顾;三诊时热较轻,舌苔已化,药证相合,再以前法参入桂、芍和营,当归、半硫丸温润通腑。
  刘幼,一诊:湿温逾候,肌热有汗,朝衰暮盛,脘痛欲恶,神倦不渴,舌白腻,脉濡数。邪在阳明,不易霍然。
  黄附片9g(先煎)川桂桂4.5g粉葛根6g活磁石30g(先煎)朱茯神12g白蔻花4.5g先杏仁12g仙半夏9g广陈皮6g广藿梗9g二诊:白(疒咅)已布,脘痛已止,肌热多汗,舌腻渐化,脉襦数,再以疏化温下。
  黄附片9g(先煎)川桂枝4 5g川厚朴3g炒茅术12g广郁金9g白杏仁12g白蔻花4.5g姜半夏9g广陈皮6g广藿梗9g三诊:湿温旬日,白(疒咅)已布,脘痛已止,肌热有汗,舌腻燥化,渴不多饮,脉息濡数。气阳不足,湿浊留恋,恐其成慢。
  黄附片9g(先煎)活磁石30g(先煎)生龙齿30g(先煎)川厚朴3g姜半夏9g梗红4.5g广郁金9g白杏仁12g朱茯神12g仙灵脾9g四诊:湿温逾旬,肌热较轻,舌苔渐化,渴不多饮,脉息濡数,再以前方出入治之。
  黄附片9g(先煎)小川连2.4g川厚朴3g活磁石30g(先煎)生龙齿30g(先煎)广郁金9g橘红络各4 5g朱茯神12g白杏仁12g姜半夏9g丝瓜络9g(酒炒)仙灵脾9g五诊:湿湿十有三日,白(疒咅)已布,胁痛腑秘,舌黄腻,渴不多饮,脉濡数,右大左弦。邪在阳明少阳之间,再以两顾。
  黄附片9g(先煎)炒柴胡3g小川连2.4g川厚朴3g活磁石30g(先煎)生龙齿30g(先煎)
  广郁金9g朱茯神12g白杏仁12g紫菀3g橘络叶各4.5g仙灵脾9g半硫丸12g(包)
  六诊:宗前方损益治之。
  黄附片9g(先煎)炒柴胡3g小川连1.8g川厚朴3g活磁石30g(先煎)生龙齿30g(先煎)
  仙半夏9g橘红络各4.5g广郁金9g朱茯神12g半硫丸12g(包)炒当归9g七诊:湿温十有六日,热得解,腑气未行,舌苔薄腻,脉濡缓。阳虚湿盛,再以温下。
  黄附片12g(先煎)活磁石30g(先煎)生龙齿30g(先煎)白杏仁12g川朴3g炒茅术9g姜半夏9g橘红4.5g制南星4.5g半硫丸12g(包)油当归9g八诊:湿温十有八日,肌热得解,咳呛,腑秘,舌中腻,脉濡缓。阳虚湿盛,再以温下。
  黄附片9g(先煎)活磁石30g(先煎)生龙齿30g(先煎)白杏仁12g川厚朴3g橘红4. 5g油当归9g仙灵脾9g炙远志2 1g炙百部4.5g半硫丸12g(包)
  此案阳虚湿温,前后八诊,均以附子扶阳气为主,并随证结合芳香化浊,助阳温解。尤其是五、六两诊参人和解少阳之法,扶阳解邪,并行不悖,而病趋痊愈。


   重在气分,证病同辨
  潘澄濂(1 910~1990),已故著名中医学家
  湿温治疗应抓住病在气分阶段湿温辨证,主要是对气分热重于湿。或湿重于热的辨证,关系到疗效和预后。由于热重于湿者易成阳明里结,伤津劫液。成痉成厥,变证蜂起。而湿重于热者病情进展虽稍缓慢。而浊邪久羁,脾运受阻,亦可导致胀满。泄利,黄疸,便血等症。当然还有湿热并重之证。"逆传心包"之证等。
  对湿温的治疗,主要是化湿清热。治湿不外乎以厚朴、苍术、干姜等之燥温:"藿香、半夏、佩兰之化湿;以茯苓、泽泻、滑石等之渗湿。此外也有以羌活、独活、防风等之祛风以燥湿;以黄芩、黄连等苦寒以燥湿。它们的功能作用是有差异的。
  如厚朴、苍术、干姜为辛温,健脾以燥湿;藿香、佩兰、半夏等为芳香化浊以醒胃;茯苓、泽泻、滑石等为淡渗,通凋决渎以渗湿,宜于滑三焦之湿热。
  但是从三仁汤、藿朴夏苓汤等的方剂来看,往往是燥湿或渗湿之药复合组成,然各有其侧重。
  湿温证不仪要治其湿。而且还有"热"的问题,不容忽视。所以在燥湿,化湿,渗湿外,尚要清热。两者相互配合,才能达到治疗的目的。但是孰轻孰重,要根据病情而定。如果系湿重于热,过分寒凉,则使邪湿裹滞,或戕伤阳气。凡此,临床上均需加以注意。
  治疗湿温证的清热药。大致有黄芩、黄连、黄柏、山栀、银花、连翘、蒲公英等。
  湿重于热者,用燥温化湿的同时,选用黄芩、黄连之类的苦寒药较为适宜;如系热重于温,特别有热化伤津劫液的营分证者,选用银花、连翘或白虎加苍术汤之类较为适宜。但也有需两类药物配合应用者。如发展成为阳明里结之证者,宜用攻下,此亦是排毒驱邪之法。
  对湿温证的治疗,必须使其能在气分阶段得以扭转成截断,若待其发展为营血分证时则治之非易。
  湿温亦需证病同辨湿湿如以现代医学"病"的概念来衡量,它毕竟还是多种急性传染病发生和发展过程中的一种"证",湿温证不只是一种病,这是可以肯定的。认为湿温就是现代医学的伤寒(包括副伤寒),是有一定局限性的。要做到正确诊断,寻找原因,证病同辨。
  临床上处程湿病应以六经为基础,卫气营血以定型,表里三焦以定位,辨偏热偏湿以定性,邪正胜负分主次,结合各个病的特点而施治。
  一、伤寒伤寒(包括副伤寒)的气分证,大都在第一或第二病周出现。但也有自始至终表现为气分证者。然亦有部分暴发型病例,一开始即很快出现营分证。这要视患者抗病力的强弱,细菌的轻重,甚至发病的季节,有否合并病等而决定。
  至于湿温的气分证,有伤寒或副伤寒来说,它的热型可先由似阶梯型转变为弛张型,近似中医所称的"日晡所发潮热",一般是晨低暮高。据观察,湿重于热者,体湿多稽留在中等度,即俗称"温汤热"。伴见纳差,胸痞腹满,渴不引饮,大便多溏,舌苔白腻或黄腻尖红,脉象濡数,治宜燥湿化浊,佐以清热。药用厚朴、藿香、豆卷、山栀、柴胡、黄芩、菌陈、滑石、竹叶、甘草。呕者加半夏;大便溏泻者加葛根、蚕砂或黄芩;大便秘结者加制军。热重于湿者,身热,口渴欲饮,但不多饮,胸闷烦躁,大便秘结,舌苔黄浊而干,舌尖红,脉象滑数,治宜清热通腑。药用黄连、大黄、厚朴、枳壳、菌陈、黑山栀、芦根、甘草。有伤津劫液之象者,加鲜生地、麦冬或石斛;入夜有谵语者,加竹叶芯、连翘或菖蒲、远志,这种病例多在第二病周至第三病周间出现,及时荡涤邪热,即可急下以存阴,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伤寒(包括副伤寒)热伤津液的营血证,是病情趋向严重的表现(大都在第三病周出现)。其热型多为弛张型,舌苔黄浊少津。质红绛,尖呈三角形,烦躁谵妄,也可伴随出现。此皆由于毒血症而并发肠出血。如肠鸣胀气,腹中热感,特别是右下腹触之有明显的过敏感可能是肠出血的预兆,要提高警惕。对此治疗,一般以清热解毒配合生津养液法,药用生地、玄参、麦冬、黄连、银花、石斛、丹皮、金汁等随证加减。亦须注意勿寒凉太过。
  并发肠出血可有两种见症,一种是在肠出血的同时,体温降低,血压随之下降,精神倦怠而神识清楚。舌绛少津,苔步秽浊,脉象细数(不超过10O次/分),这是血脱正虚之象。应在止血凉血的前提下,兼以益气养阴,常以复脉汤加减,药用西洋参、麦冬、生地、阿胶珠、赤芍、地榆炭、仙鹤草、陈皮等。症见四肢逆厥,脉缓弱者,加小量肉桂,或龙、牡以救逆。
  另一种见症是血色紫黑恶臭,体温、血压并不因出血而明显下降。腹中热感,烦躁谵妄,舌苔黄精,质干绛,脉弦数或清数,是邪热鸱张,迫血妄行。宜太剂凉血止血,配合解毒,宜犀角地黄汤和清营汤加减,神昏者加用神犀丹。
  若并有剧烈腹痛,往往因肠穿孔西引起腹腹炎,预后相当恶劣。
  二、流行性感冒对上呼吸道感染一般是依照风温的方法而治疗。但是也有恶寒发热、头痛、身痛,甚至肌肉挛急,运动不利的风湿型流感。以及突然寒热、胸痞,恶心呕吐,或大便溏泄的胃肠型流感。对这种类型,要在湿温证的范畴来探索其辨证治疗规律。薛生白《温热病篇》说:"湿热证,恶寒无汗。身重头痛,湿在表分,宜藿香、香薷、羌活、苍术皮、薄荷、牛蒡子等味,头不痛者,去羌活"。又第三条说:"湿热证,恶寒发热,身重关节疼痛,湿在肌肉,不为汗解,宜滑石、大豆卷、茯苓、苍术皮、藿香叶、鲜薄荷、白通草、桔梗等味,不恶寒者入苍术皮"。这里薛氏所说的"湿在表分","湿在肌肉",乃源于《金匮要略》的湿病,验诸临床确近似"风湿型"流感一类的病变。证之临床实践,宗薛雪上述方法,治疗这类流感疗效颇著。
  如:张某,女。37岁,于1978年4月突然寒热,无汗头痛身痛,第二天起发现右下肢挛急,牵引作痛,不能行动,舌苔白腻,脉象浮效,化验白细胞6.3×10 9/L,分类:中性0.74,淋巴0.25,嗜酸0.01,诊为风湿伤于经隧,系"风湿型"流感。予服麻杏苡甘汤加茯苓、忍冬藤等,仅服3剂,病即痊愈。至于胃肠型流感之属湿温者,多用芳香化浊法,药用藿香叶、苡仁、蔻仁、茯苓、佩兰、豆卷、黑山栀等治疗,常可获效。对发于五六月间霉雨季的胃肠型流感,中等度发热,肢体倦怠,胸腹痞闷,舌苔白腻或微黄而腻,脉濡细,即雷少逸《时病论》所谓"霉温"
  之证,仿达原饮意加减,药用厚朴、槟榔、藿香、黄芩、知母等随证加减,不三四日即可使热解病却。
  三、传染性肝炎黄疸型肝炎或无黄疸型肝炎之属于湿温者可遵温温论治。例如:急性期或迁延性肝炎的活动期,黄疸(或无黄疸),口苦,恶心、纳差,不同程度的脘腹痞满,大便溏等症状较为多见。这里须辨湿重于热抑或热重于湿,前者要重燥湿,而后者则重以清热。
  临床对肝炎以山栀、郁金、茜草(或丹参)为基础方,热重于湿者配合半枝莲、黄柏或大黄,黄疸者加茵陈、过路黄。湿重于热者配合柴平汤。当然肝炎,特别是慢性肝炎尚有气滞、血瘀、阴虚、气虚等不同变证,不仅限于湿热。其演变规律。一般偏热者易使肝血瘀阻,导致伤阴;偏湿者多兼气滞而导致脾胃虚损,应根据具体病情抉择,对不同性质的矛盾以不同方法来处理。


辛开苦泄湿湿大法
     曹永康(1917~),镇江医学院教授,江苏名医
     湿温病用苦辛法,是湿湿病治疗中的一个侧面,有其特定的治疗范围及适应标准。
  湿温病用苦辛法,以"热重于湿,阳明为甚"的证候为临床指征。此时热蒸湿腾,胃失适降。浊邪上泛于舌,必见黄腻之苔。验苔首先要严格区别黄苔与白苔的分界线。湿甚之证,苔多白腻,只宜用辛开,不宜用苦泄。必须见到舌苔黄腻甚于舌本,舌质色红,才是"热甚于湿"的临床标准,也就是具备了应用苦辛法的条件。设或病起苔薄,一经高热,黄腻之苔渐生,为湿遏热伏而郁热勃发之证。再从苔垢的厚与薄、浮腻与掯贴,苔色的由黄而化灰化燥,以及舌质的红、绛等变化,加以辨析,则对湿与热的孰轻孰重,化燥化火,或夹痰水,或夹食滞等证情,可以获得初步印象。
  湿温见痞者居多。湿热之邪蕴阻中焦,或平素痰湿偏盛之体,当外邪内传,气机阻滞,热聚气窒,病灶在胃,常可出现痞烦形症。痞以内觉满闷,外无胀形,且不疼痛为特征。但亦并非绝时。若胃气郁滞较甚,或兼夹有形实邪,亦可见痞硬有形。
  故当辨痞、闷、烦、满、痛等不同程度,大致闷为气窒,痛为湿阻,烦为热郁,满为浊壅,痛为燥实,循此以辨别病情的轻重缓急。
  其次是辨脉及了解机体素质,亦很重要。如气窒热郁。其脉多濡涩不扬;湿热酿痰,或夹滞里结,可见滑数或沉数之脉;湿热化火动肝,则脉见弦数不静。若由病邪内干,影响脏腑功能失调,阴阳消长变化,与湿热纠结,从而加重病情的复杂性。
  如湿从热化,病在阳明,易激动肝胆气火充斥肆逆;素桌痰湿之体,或积滞内停,湿热无形之邪,每藉有形为依附,而壅闭肠腑,资助邪势。再如病偏于表实,则阳气拂郁,可见热势起伏;病偏于里虚,则鼓托无力,可见热郁不扬。总之,由于本病是湿热合邪,病势纠缠,其痰理演变湿与热交织相持,有虚有实,因此辨证时必须从各方面综合分析,为临床运用苦辛相合之法选药和用量,提供依据。
  苦辛法以三泻心汤为代表方,取芩、连之苦,姜、夏之辛,为适应临床随证加减之需,而与温胆、涤痰、凉膈等方相结合,组成各半汤,主以苦味泄降,面赖半味为先导,宣展气机之郁滞,拨开湿邪而达热于外,贯彻了"胃以通降为须"的治则,是针对病机面有机结合的治疗措施。
  热为湿郁,宣解泄化为先热为湿郁,气分失展,常见热势有汗不解,或汗粘不畅,形体恶寒,肢节酸楚等表卫证,伴有胸闷懊(忄农),口渴不多饮,苔黄腻中厚,舌边失色红,脉满滑或数滞不调的二重脉。此证热郁于湿中,解热务在开湿。自订黄连栀豉各半汤(黄连、黄芩、桂枝、独活、豆豉、山栀、半夏、陈皮、茯苓、牛蒡子、生姜),于苦辛中用少量桂桂以展表卫之气,独活以散在表之湿,意在透表达邪,湿开则热自解。
  如口中甜腻,脘痞恶心,舌苔黄腻边白,则加朴、杏、苡、蔻宣通三焦而分消之。
  湿热蒸腾,辛开苦泄允当湿遏热郁,日久不解,或素体痰热内甚,或治疗偏于寒凉,使湿热交蒸互郁,清阳更失宣布,常见热势起伏,午后加重,胸中瞀闷,脘痞心烦,夜甚无寐,苔黄粘腻或罩灰,舌质底红,脉糊滑数,甚则出现神识昏蒙,呓语呢喃等症情。此乃浊邪害清,痰热扰心,与"热人心营"之证需作鉴别,法宜开豁痰浊,泄热醒神。自订泻心涤痰各半汤(黄连、干姜、黄芩、竹茹、胆星、郁金、菖蒲、连翘、山栀、制雄精。如神糊呓语则加牛黄抱龙丸,舌苔浊腻则加玉枢丹)。方取于姜与黄连相合,赖辛开以伸展清阳,则浊邪之蒙蔽自开,郁热始得透泄。干姜能开浊闭之瞀闷,唯性味辛热,用量不宜过重,防其助热耗津。
  湿开热炽,苦泄辛凉并施若湿宣而热转炽,症见热势持续,口渴心烦,腻苔化而苔黄欠润,舌边尖红赤,脉来弦清数,此为湿开热炽之证。如热郁心胃,邪热涉营,身热夜甚,神烦不寐,间或谵语,小便短赤,舌尖红绛。自订导赤泻心各半汤(黄连、黄柏、木通、竹叶、玄参、川贝、橘皮、山栀、连翘心、珍珠母、益元散)清心泄热,和胃生津。如邪热内蒸,兼夹少阳风火上攻,可见头痛口苦,耳鸣耳聋,夜寐惊搐,苔黄舌红等症,治宜温胆蒿芩各半汤(黄连、枳实、竹茹、丹皮、山栀、青蒿、黄芩、赤芩、碧玉散、钩藤、石决明)清胆泄热,平降风火。此证须注意识别苔、脉,如脉见劲急似数,此为弦象,乃热邪激动肝胆气火,半凉中须佐潜降;如苔见厚腻,乃热炽而胃浊上泛,苦泄中当参微辛。不能一见高热,即纯用"热者寒之"之法。
  湿热夹积,缓下通泄攸分温热食滞互结胃脘,症见胸膈烦热,脘中按之微痛,满而不硬,大便不利,小溲黄赤,脉弦散,舌苔厚腻根部深黄,只宜微微通下,需缓泻散次,才能枳去热清。自订凉膈泻心各半汤(姜汁炒黄连、黄芩、枳实、大黄、半夏、青陈皮、山栀、连翘、焦曲)凉膈通腑,缓下泄热。如温热化燥,与痰浊党援,壅闭肠腑,发热日晡为甚,经开泄而热终不解,膈内灼热痞满,按之有声,胀痛拒按不明显,大便秘结或溏泄不爽,粪多酱色如胶饴而奇臭,脉沉滑或沉数,舌苔老黄或焦腻,甚则唇焦齿垢,神昧谵语。宜与陷胸承气各半汤(黄连、半夏、瓜姜、川朴、枳实、大黄、丹皮、川贝、郁金、败酱草)泄化浊瘀垢污,以决壅闭;若舌苔热糊如荔壳,则去川朴,加鲜生地、玄参、竺黄、胆星等甘寒合辛化,以涤垢滞。此等证与燥屎内结不同,不宜大剂攻下,反散宿垢不行,徒流稀水,变或坏证。
  伤阳须防,护中扶阳可安湿温病蒸热汗多,热不为汗解,热甚伤阴,汗多伤阳。
  阴伤易知,阳伤则每被高热掩盖而忽于隐微。要知热与汗交织,阳随汗泄,进而导致阳越发热,症见烘热颧红,躁扰不安,汗出肤冷。脉来虚大,重按不实(从高热中辨烘热,病人自觉热重心烦,而按其腹温相对地不甚灼热,甚或足冷不暖,时时烘然热起,阵阵而颧泛红,则烦热更甚,烘热暂退而而色转淡,神乏欲寐)。此种下虚上盛,下寒上热之证,最好结合腹诊,以探求"肾虚"本质。若诊得暖部板窒而艰,按之有声,小便量少或不行,则以真武五苓各半汤湿探肾阳,暖土御寒,宣气化而祛中下之寒浊。若诊得腹部板窒,当脐动气,尿黄难解,则用桂枝龙牡汤平神导潜,反佐黄柏,以泄下焦湿热相火。若脐跳上应虚里,心悸汗多,神思恍惚,呼之似醒,是虚板欲脱之象,急拟参附龙牡汤培元固脱,苟能阳回神定,方可转危为安。


   流气化浊终为主苦寒淡渗也相宜
  王季儒(1910~),天津市长征医院主任医师
  湿为粘腻之邪,最难骤化,汗之,下之,润之,燥之,皆难取效。汗之则伤阳,而易于神昏痉厥;下之则伤脾,而湿更不化,且易引起腹泄;润之则助湿,而粘腻之邪更固结难解;燥之则伤阴,而热邪更炽,不比风寒之邪,一汗即解,温热之气,投凉即愈。只宜轻展气机,以化湿邪,或清热于湿中,或透湿于热外,俾温与热不相搏结,庶湿可解而热斯愈矣。叶天士说:"温不去则热不除,无形之湿热去,有形之气,原无形质可攻,总以流利气分为主,气通则温解矣。"总结古人对温温的治疗法则,主要有三种:即芳香化浊(亦称辛香流气),苦寒泄热,淡渗利温。兹分述如下:一、芳香化浊法适用于湿邪郁遏,胶结难解,胸脘痞闷,神识朦胧,口腻呕恶,便溏不爽。湿在热外,热处湿中,必以芳香化法,宣解其湿,亦透湿于热外之愈。如三仁汤既具有芳香化浊之功,且有淡渗利湿之妙。
  二、苦寒清热法适用于湿遏热伏,渴不多饮,小便赤黄,或烦渴嗜凉等。盖苦能燥湿,寒能清热,如甘露消毒饮,黄连解毒汤,既能苦寒清热,且能淡渗利湿。
  三、淡渗利湿法适用于湿热郁阻,水行不利,小便赤短。以及阳为湿遏,气机失宣,则淡渗利湿,可使湿邪解而阳气得遏,且适利小便,则湿热由小便而去。叶天士说:"通阳不在湿而在利小便。"因热处湿中,湿蕴热外,若不通阳化湿,则热邪无由外达,而遏阳之药,多偏于湿,湿药又能助热,故说:"通阳最难。"惟以淡渗利湿,则湿浊去而阳气通矣。应于三仁汤中重用滑石、遏草、竹叶,或加云茯苓、泽泻、芦根等。
  以上三法,在临床应用上,每多有所偏重,如偏热者,即以苦寒为主,芳香淡渗为辅,偏湿者以淡渗芳香为主,而以苦寒为辅。因本病有湿重于热,和热重于湿之分,叉应当分别论治。
  湿重于热者,其病发自太阴肺脾,多兼风寒,症状是凛凛恶寒,湿温发热,头目胀痛昏重,如蒙如裹,身重疫痛,四肢倦怠,胸膈痞满,沉重嗜睡。口淡或微腻,渴不欲饮,或饮则腹胀。午后发热较重,状若阴虚,皮肤虽热而不灼手,而色淡黄而呆滞,大便溏而不爽,或水泻,小便短湿黄热,或温浊不清。舌苔白腻,或白滑而厚,或白苔带灰,兼有粘腻浮清。脉濡而缓,或模糊不清。治法以轻开肺气为主。
  肺主一身之气,肺气化则脾湿自化。三仁汤、藿朴夏苓汤加减用之,俾湿开热达。
  表里两彻。如大便溏泄,加黄连、云茯苓淡渗以利之,苦寒以燥之,甚者加芡实以固之。如神烦昏蒙,加天竺黄、九节菖蒲、川郁金,或加《局方》至宝丹,或加苏合香丸,芳香开窍,随证化裁。
  热重于湿者,其病多发于阳明胃肠,虽外兼风邪,总是热结在里,表里俱热。症状是发热不恶寒,甚或壮热汗出不解。心烦口渴,口苦,渴不引饮。头眩而艰,甚则耳聋干呕,口秽喷人,胸腹病满,按之灼热。面色微红或黄赤而带油垢状。大便秘结或下粘垢,小便赤短。舌质边尖红绛,苔底白罩黄、或黄厚、或黄糙起剌、或黄中带黑。脉濡数,或滑数,或郁数不扬。治宜,辛凉淡渗,苦寒泄热。
  甘露消毒饮,加味凉膈散,黄连解毒汤,均可化裁酌用。如壮热大渴,脉数大,则加白虎汤,清肺气而滋化源。如热人心包,神昏谵语,加安宫牛黄丸,滑心开窍而化病浊。如大便秘结或粘垢,腹部硬满,可加承气汤,攻下排毒。虽然古人有湿湿忌下之条,然必须辨证论治,不可固于常规。
  现代医学对伤寒亦有禁下之说,恐易引起肠穿孔,但肠穿孔多在第三、四周之时,源病下不厌早,趁邪气正盛,正气未衰之际,清涤肠胃,便病毒排出,病邪无所依附,病势自然大减。且病毒排出,肠胃清净,亦可避免穿孔之险。
  当下不下,则正气愈衰,邪气愈盛,及至正不胜邪,虽欲再下,时机已过。
  另有伤寒蓄血一证,少腹便满,屎虽硬大便反易,其色必黑,湿湿中多有此证。古人以桃仁承气汤、抵当汤下之。按大便黑而无潜血者,是毒热蕴蒸,固宜攻下排毒。如大便黑如柏油样,即是肠出血。少腹硬满如板状,恐已有肠穿孔之险。如再用攻下,定成大错。当肠出血之际,尚可用保守疗法,宜用犀角地黄汤。如出血过多,导致气虚欲脱,汗出肢冷,面色苍白,又必须用参附汤急救回阳,如肠穿孔急需手术治疗为宜。
  病例1:边某,女,12岁。初诊1962年9月7日。
  患者发烧五天,甚于午后,入夜尤甚。体温达40'C,黎明得汗热退。口渴嗜饮而不多饮,饮后腹胀。食欲不振,恶心,四肢倦怠不退,胸膈痞闷,昏沉欲睡,大便色黑溏薄,每日三四次,小便频短色赤。脉数,沉取弦紧,舌苔白腻。
  曾用白虎银翘等,症状不但不减,而且日渐加重。证属湿温。热邪虽炽,而温在热外,不先渗湿,热邪无由外达。治宜芳香化浊,淡渗利湿,佐以清热解毒之品。
  鲜芦根30g忍冬花30g连翘30g滑石30g通草5g白蔻仁2g厚朴5g云茯苓12g大豆卷10g九节菖蒲5g黄芩10g竹茹20g犀角粉O.6g(冲)
  复诊,前方连服两剂,热退大半,恶心已愈,胸中痞闷已轻,惟大便溏泄未减,五心尚觉烦热。原方去犀角粉、大豆卷,白蔻改为1g,加黄连5g,大腹皮5g,清半夏6g,广皮6g,生鳖甲5g,地骨皮12g,青蒿5g.三诊,前方又服两剂,脉静身凉、便清已止,惟夜未汗出频多。是表里通畅,然热能伤阴,汗出过多亦能伤津,再以增液育阴法。
  川石斛12g生地12g麦冬10g竹茹12g广皮6g六一散12g藕30g服2剂后汗止而愈。
  患儿初诊,经某医生用白虎银翘等治疗,发烧有增无减,病情愈加严重,遂邀会诊。脉证参合,显是湿温。其脉郁数不扬者,是热处温中,温蕴热外之象。不先撤去其湿,热邪无由外达。白虎汤虽能清热,然伤脾阳,脾阳伤湿邪更不能化,湿不解则热邪更加郁闭。初诊即以三仁汤意,用蔻仁、菖蒲芳香流气以开上宣肺;厚朴化湿以宣中;茯苓、滑石、通草导温下行;大豆卷、鲜芦根清热化温,且具宣发之意;犀角粉、银花、连翘、黄芩清热解毒;竹茹清热止呕。
  本例为湿湿之湿热并重者,故以芳香流气淡渗利湿,清热解毒,上下分清。服药两剂,烧退大半,系湿邪开而热得解。于是去豆卷之宣发,犀角粉之清热。蔻仁减去一半,恐其有助热之弊。以其便泄未减,故加黄连、大腹皮以止泻,情半夏、广皮以和中。因其五心烦热,故加生鳖甲、地骨皮、青蒿养阴透热,药下即脉静身凉。
  最后以养阴增液收功。
  病例2:王某,男,46岁。住院号232580.患者入院前持续发烧十余日,热度逐渐升高,每日下午发烧较甚,烧前先冷20分钟左右,继而高烧达40℃左右。全身乏力疼痛,伴有关节痛,轻度咳嗽,鼻塞流涕,食欲不银,口苦,小便短赤,大便正常。曾在内科门诊治疗数次,高烧不退,而收入住院。
  查体:体湿40℃,心率88/分。发育正常,营养中等,神清合作,表情淡漠,皮肤巩膜未见黄染及出血点,扁桃体肿大充血,舌苔白厚。心肺(-),肝(-),脾大2cm.化验:血:红细胞3.48×10 12/L,白细胞3.6X109/L,血沉:第一小时40mm,第二小时80mm,血清凝集试验"O"1:60,"H"1;320诊断:伤寒。
  治法:按伤寒常规处理,患者持续高烧不退,应邀会诊。
  初诊:患者高烧十余日,午后为甚,不恶寒,夜间有汗,身痛,胸闷,口干,嗜饮而不能多饮,舌苔白厚而腻,脉弦滑而数,大便黑色。证属湿湿化燥,有热结阳明之热,拟表里两解。
  生石膏25g鲜芦根30g酒军10g忍冬藤30g连翘30g川朴5g枳实6g焦栀10g薄荷5g僵蚕10g蝉蜕5g清石30g黄连5g知母10g黄柏10g元明粉10g犀角粉O.6g服一剂复诊,日晡发烧未退,脘次堵闷,大便仍为黑色,舌苔白厚中绛,脉仍弦滑而数。
  前方酒军改15g,加安宫牛黄丸1粒,羚羊角粉0.6g,煎后分二次服。
  三诊,昨日服药后大便二次,体温正常,脘闷已舒,仍觉乏力,舌苔已薄,脉较和缓,再以养阴清热,兼以和中。
  鲜石斛20g生地12g焦栀12g竹茹12g忍冬藤12g连翘12g清石12g知母10g栀子10g连服二剂,即愈。
  此例西医诊断为伤寒,中医诊断为湿温。其脉象弦滑而数,是热邪炽盛,已无湿邪在外郁蔽。大便虽不燥结,而现黑色,系湿热蕴郁成毒,故以白虎承气合三黄清热排毒;忍冬藤、连翘除清热解毒外,且有通络化湿之效;僵蚕、蝉蜕、薄荷清化气分;湿邪虽不在热外,中焦尚有湿邪困阻,故用滑石淡渗,焦栀宣中,上下分消,表里两撤。服药一剂,大便仍为黑色,舌苔中部变红,是阳明热势未衰,故酒军加重剂量,药后大便畅行,诸证均减,后以养阴而愈。
  病例3:邵某,男,48岁。门诊号:237745.初诊,1964年10月19日,主述半月未重感冒3次,恶寒发热,鼻塞流涕,咳嗽,服清解药后烧略减。惟头晕头重,周身乏力,四肢疫楚,食欲不振,每日午后憎寒发热,体湿39.3C,脉沉细数急,舌苔黄腻。证属湿温之湿胜于热者,治以芳香化浊,淡渗利湿。
  滑石12g竹茹12g薏米18g白蔻5g杏仁10g云茯苓12g陈皮6g川朴5g焦栀10g栀子10g复诊,服药3剂,寒热已退,胃纳略增,舌苔转白腻,效不更方,原方续服3剂西愈。(王启瑞整理)


   达卫转气利枢清营
  李聪甫(1905~1989),原湖南中医药研究院研究员
  湿温病必须运用在"六经辨证"基础上发展而成的"卫气营血辨证"进行证治辨析。由于湿温病之"证"有卫、气、营、血的浅深传变之异,所以温温病之"治",则有达卫、转气、利枢、清营、凉血、散血、增液、培气之别。临证中,必须正确地掌握辨证论治的规律,准确地把握湿温病证治的主次与特点。
  湿阻卫分邪先传肺一、湿阻肌表,卫阳被遏湿温初起,即有恶寒发热、无汗、头痛身艰,颇似伤寒。但微恶寒后,继之发热汗出,口干渴不欲饮,胸中痞满,泛恶,小便黄,脉濡缓,舌苔白,身热日夜不清,午后热增。因为卫气既与太阳经主表不可分割,又与手太阴经"肺合皮毛"密切相关,所以卫分之病,极似伤寒太阳经表证。但是温温病的热象温于湿邪,湿邪化热所成的温病,必具发热、口渴、不恶寒的特征。并且,应当指出,午后身热增高,微感恶寒,随即发热而渴,皆突出表现了温遏热伏的征兆,因此身虽发热,脉却濡缓。据上述脉证分析,是属湿郁热遏于卫分之证,当以治湿为本,湿除则热孤。如何驱湿?叶氏认为,"在卫汗之可也",用辛凉轻剂加芦根、薄荷、牛蒡子等味以治"湿遏卫阳之表"。薛氏则用羌活、苍术皮之辛燥制湿,并有取汗之意。吴氏则认为湿温初起的"非若寒邪之一汗即解,温热之一凉即遏",若辨证不清,"汗之则神昏耳聋,下之则洞泄,润之则病深不解",遂制三仁汤(杏仁、苡仁、蔻仁、泄石、遏草、厚朴、半夏、竹叶)开肺化湿。综观三家之论。究以谁说为是?
  权衡诸法,叶主辛凉取汗,但惜其轻,恐难胜湿;薛主羌苍取汗,更嫌其燥,恐蒙上窍;吴主宣化湿热,不取汗法,以三仁汤为治湿的主要方剂,唯其开散之力稍弱。为了开散卫分阳气而达表,使湿从汗化,热随温清,遂在长期临床实践中,合三家之论,定宣湿透表汤。
  香青蒿淡黄芩鲜竹茹赤茯苓姜半夏生苡仁西枳壳藿香梗炒六曲广橘红制厚朴白蔻仁湿邪在表不能发汗,发汗则温从热化甚速。湿热熏蒸,必致神昏耳聋。然而,温阻卫阳,不出汗又不足以解其困。
  方中青蒿、橘红透表宣湿以助汗,六曲、赤苓运脾渗湿,半夏、苡仁肃肺利温,藿香、白蔻仁化浊祛湿,总以治温为主。透表而不过汗,去温而不伤津。
  二、湿遏热郁,邪恋肺胃"脉主卫",湿阻卫分,首先犯脾。湿邪内迫于脉胃,郁而化热,致使肺失清肃,胃气上逆。症见舌苔灰白而腻,脉象弦泄,胸膈痞闷,咳嗽胸痛,病粘气促,口苦泛恶,身热不退,小搜短赤。由于湿浊恋肺,郁蒸化热,热得湿则热愈张,湿得热则湿愈蔽。用自拟宣湿化热汤。
  香青蒿淡黄芩南杏仁大豆卷鲜竹茹瓜蒌仁赤茯苓广郁金佩兰梗炒山栀炒六曲鲜芦根益元散(鲜荷叶包、刺孔)
  此治湿热蕴结肺胃,邪壅难以宣泄者,因而,既主以青蒿、益元散宣湿化热,又辅以杏仁、瓜萎、郁金、炒栀、黄芩降热之壅盛,再佐以豆卷、六曲、佩兰、竹茹、芦根、赤苓清胃降逆。肺主太阴之气,胃为阳明之腑,证兼表里。
  肺清胃降,则邪从卫分而解,不致化热人气,滋蔓难图。
  湿热在胃流连气分一、湿与温合,浊邪害清湿邪从肺入胃,胃为阳明燥土,湿与温合,最易化热。
  邪恋气分。肺胃俱病。阳明气旺于"申",故日晡则热增。
  湿与热蒸,蒙蔽"清明之腑",因而头重耳聋,视昏目眩,口中发甜,咳嗽气促,呕恶烦闷。当壮热喘促之际,甚至鼻煽胸高,苔黄芒刺。此刻,病气鸱张,易犯营血。对此,务使病邪羁留气分,堵住入营之路,由气转卫,这是控制温病发展的关键。邪在气分有两条出路可以转化:一是开泄肺气,促使"白(疒咅)出现(白痞为胸腹郁位皮肤出现的水晶状白疹,白(疒咅)出现于发病第一周前后,示肺气开始挣脱湿热困扰的境地);二是扭转枢机,促发"战汗"。
  胸腹郁出现白(疒咅)(也可能同时发生战汗),渴减喘平,热降神清,大便清秽如酱色,小溲浑浊如滑石粉,知为病机转化,肺气解利,有助于肺胃正气的舒展。湿热清化。法当因势利导,自拟化痦清肺汤。
  香青蒿淡黄芩鲜石斛鲜芦根大豆卷瓜萎仁解竹茹生苡仁北沙参麦门冬广郁金牛蒡子益元散(鲜荷叶包,刺孔)
  本方以助肺利湿,清热化痦为主。青蒿、黄芩为转枢退热的主药;苡仁、豆卷甘淡渗湿;石斛、麦冬甘寒生律;瓜蒌、豆卷、沙参清肺利气;芦根、清石通阳降浊;郁金、牛蒡开肺郁以化痦;竹茹、甘草养胃气以培元,促使痦疹外透,肺胃清利。
  如因热势极盛,烦躁不安,谵语口渴,胸中郁闷,陡然发生战汗,继之热增汗泄,肤冷沉睡,此必热耗津伤,胃气空虚,正邪相搏,邪从枢解的征兆,显示病机向愈转化。
  经治多数湿湿病例,湿尽化热,气阴两伤,而用养肺气济胃阴法:而洋参、生粳米2味煎汁,开齿灌服,每获汗止肤湿,神清体和的效果。
  二、邪热入营,转热透气如上所述,白(疒咅)或战汗可以转然透气,邪出卫分而病退;但亦可以因热势充斥,转入营分而病进,乃出现谵语或昏厥等"逆传心包"的症状。临证中,若发现邪热留恋气分,热未伤津,即使苔黄或浊,或现灰黑,舌质干绛,脉呈弦数,耳聋头重,胸满息粗,小使失禁,大便秘结,固有入营之势,尚可清气护营,用增液存阴汤。
  鲜地黄鲜石斛麦门冬润玄参天花粉绵纹大黄玄明粉生石膏益元散(鲜荷叶包,刺孔)
  病在气分,如伤寒热甚之自虎汤证。而湿温之邪留滞气分,不但胃津被劫,而且由于热邪燔灼,肾液亦伤。对此,不仅重用石膏辛寒直流气分之热;硝黄导热于大肠;益元散热于膀胱;石斛、麦冬、花粉救胃之津,而且要重用鲜生地、润玄参滋肾之液。叶氏指出:"救阴不在血,而在津与汗",故应既开生津之源,又节耗津之流。此时,湿尽热灼而燥生,不必存在润药滋湿以致"润之则病深不解"的顾虑。
  倘若身热不清已10余日,伤津太甚,口渴苔黑,小便短赤,舌质光绛,脉呈细致,语言不清,肌肤出现斑疹,虽有热入营血的懊恢、抽搐现象,知其余邪尚留气分,"犹可透热转气",自拟转枢透热汤。
  香青蒿淡黄芩生知母生石青鲜芦根瓜萎仁连翘心大豆卷广郁余益元散(鲜荷叶包,刺孔)
  所谓"转枢"透热,在伤寒则以柴胡、黄芩为主药,在温病则以青蒿、黄芩为主药。青蒿清香,利枢透表而不载浊上升,柴胡相反,服之必致耳聋。石青、知母直清气分之热,助青蒿、黄芩以利枢机;瓜萎、郁金开肺经痰郁之热}连翘心清包络逆转之热;芦根、益元散荡涤三焦余热而益元气;大豆黄卷滋养胃液。当此温热互为转化之时,既不宜过用寒凉滋腻遏其邪而内逼营血,更不宜误投辛温燥烈助其热而灼营血。只有利其枢机,方获转危为安之效。
  热入营血邪传心包湿温病邪入营,透传心包,常因正虚邪陷所致。"心主营","诸邪之在于心者,皆在于心之包络"。因此,热邪犯营,多为包络受邪。温邪挟包络自身之相火,上乱精明之府,易发生痉厥,神识昏迷,手足抽搐,瘈疭诸妄,壮热不清,口噤不语,面赤唇焦,不知饥渴,小溲短涩,舌绛焦卷,甚至舌上白点满布如珍珠状。《疫证条辨》谓:"较之紫赤黄黑芒刺者更重",断为热闭气营,内逼心包,热陷于阴,津液燥涸。法当清营救阴,自拟清温解营汤。
  生石膏生知母鲜竹茹瓜萎仁根连翘心润玄参解芦根解地黄香膏蒿淡黄芩广郁金炒山栀益元散(解荷叶包,刺孔)
  如察舌黑如煤,齿燥面垢,喘促痰鸣,痉挛肢厥,寻衣撮空,二便不和,脉来洪数。此属气阴两夺,津液欲竭之象,用清温滋溲汤。
  解地蒿润玄参麦门冬生石膏生知母连翘心解竹茹鲜芦根鲜石斛川贝母紫雪丹瓜萎仁根前方旨在"透热转气",后方旨在"清宫救溲"。故均在石膏、知母、鲜地、解芦根、解竹茹、玄参、连翘心、瓜萎仁根等溲热生津的基础上,前方配入青蒿、黄芩、炒栀、郁金、益元救以泄热运枢,后方配入石斛、麦冬、玄增液之力,再佐以贝母助清疫之功,紫雪丹清营安宫,便"秽为芳变"而浊化神清。
  热入血分耗血动血若热入血分,每迫血妄动。"阳络伤则血上滋",多见衄血。如身热增高,鼻衄不止,名日"动经血"。说明不是络伤出血而是经伤出血。"阴络伤则血内溢",内溢之血在湿温病中亦多见,一见于斑疹,二见于大便下血。当此之时,何以为治?
  叶氏认为:"入血就恐耗血动血,直须凉血散血,如生地、丹皮、阿胶、赤芍等物"。薛氏则谓:"热证上下失血,或汗血,毒邪深入营分,走窜欲泄,宜大剂犀角、生地、赤芍、丹皮、紫草、连翘、茜根、银花等味"。二说相同,而薛氏较为全面。分析血分"动血"之证,虽属热入阴分,而其主要伤害在少阴和厥阴。因手厥阴包络为心主之宫城,少阴心为主血之脏,二者为热所激,往往导致动血,溢于经络之外。
  在诊治过程中,须注意出血部位。特别是湿温病后期营血亏损,经脉失荣,更须注意其大便下血,或如咖啡色,或如赤豆汁,兼见躁乱不安,体温下降,脉来细数。
  当暴下血时,汗出肢冷,形似胃气空虚、转枢战汗之时,但较其严重,亦当培元救阴。可见,热人血分之证,亦能因阴血增变而卫阳得振。顺逆关头,不容忽视。
  若血分受病且历时甚长,则因长期发热出汗,往往兼见食纳减退,此不仅胃阴受损,而且全身机能亦因津液耗伤而衰退,抗御机能减弱,故必须注意体内津液精血的恢复和增长,定滋液养胃汤。
  西洋参鲜石斛麦门冬杭白芍当归身生谷芽川贝母广陈皮枇杷叶粉甘草此方滋养肺胃。血止之后,除用甘味滋养胃阴外,饮食亦以清淡调理为宜。食欲初旺时,仍须注意节制饮食,使胃气渐复。


   肠伤寒证治
  郭谦亨(1920~),陕西中医学院教授
  一、明湿热交混,察病机从化此病发生,正变不一,缠绵反复。其所以如此,主要是毒邪所具有的湿热特性所致。因为湿性粘腻,易于困阳阻气;热性暴烈,气炎于上,易于灼津伤液。二者交混,则酝酿熏蒸,难化难解。"热得湿而愈炽,湿得热而愈横。"
  湿热毒邪感人,每从口入,直走中道,伏于膜原。邪伏其间,郁久势张,发则外淫于经(太阴、阳明之经),内侵于腑(胃、肠、脾),病"中焦之脾、胃(肠)为中心。
  实则邪从燥化,病在阳明而热重于湿,虚则邪从湿化,病在太阴而湿重于热。其中弥漫三焦,充斥上下,内外蒸腾,无处不到,毒邪肆虐,正伤腑损。其蒙上则蔽阳阻窍,流下则二便失调;从燥化火,入血伤络,则迫血下溢;三焦气机痹阻,则热与湿外出路塞。如此湿热阻气,气郁邪滞,混(热)与气辗转相因,则毒瘀交结,阴损阳伤而病变之险象丛生。
  二、临证热易明,关键在辨湿急性热病必多表现为热证,肠伤寒本不例外,然而由于邪属湿热,其热的表现虽易察知,而临床上如何与其他热病区别,关键在于辨明有无湿的特点。对此,我是着眼于重、浊、呆、闷、腻、缓6个字。其中:重,即头身重痛,是湿遏清阳及湿郁体表的特征;浊,有面黄浊滞和汗粘昧浊之分,前者是湿淫太阴、阳明之经,浊气上泛的表现,后者是湿热酝酿,郁蒸汗出,这种粘浊之汗,为该病所特有;呆,有纳呆和神呆,一是湿热中阻,胃纳呆滞,一是湿热阻滞气机,浊气上蒙之故;闷,即脘腹痞闷,脘腹为毒邪潜藏之所,出入之处,故闷是毒邪熏蒸,气机不畅必有之症;腻,即舌苔白腻或黄腻,是湿热内郁脾胃的一个特征;缓,指脉缓,在发热的同时而见缓脉,是湿热郁阻,气机不畅,脉象不利之象。此六者杂见于热证症状中,或仅见一二,即为湿热或夹湿。


 湿温阳证可攻下  阴证温阳每奏功
        杨 志一(1905~1966),江西名医,著名中医学家
       湿温一证,在阳旺之体可化燥而成为实证,即阳明燥结之证,以下法为主,逐邪外出,清解肠热,这既可预防或减轻毒血症的产生,亦可预防因肠伤寒持久性便秘而引起肠出血甚至出现肠穿孔。在阴盛之体,湿温日久,又可寒化而入太阴和少阴两经,治疗又当扶阳温解,防止虚脱体克。至于温病家治疗湿温,有辛凉清解,芳香化湿,甘淡渗湿等法,方有三仁汤、甘露消毒丹等,一般湿温证可用,但若属肠伤寒的湿温证则早期可用,至中晚期则不一定适用,成只可作为辅助治疗方法。
  湿湿证燥化成阳明实证,
  一般有两种情况:
  一是阳明燥结,见腹满痛而拒按,大便闭结,潮热苔黄等,可遵照《金腹要略》"病才腹满,按之不痛为虚,痛者为实,可下之。舌黄未下者,下之黄自去"的方法,以大黄为主清解肠热和清热解毒,我们一般称此等证为湿湿大黄证,或肠伤寒大黄证,成称为温湿阳证。
  二是以中焦胃脘症状为主,见心烦、心下痞满等症,同时兼有肠呜便泄等,治当苦寒清热燥湿,以栀子厚朴汤加黄芩、黄连为主,虽不用下剂,而肠中宿垢可自动下行,热亦渐退。
  湿温病之神昏谵语("重伤寒状态"往往有此症出现),常在肠胃湿热交蒸时或肠中燥矢不下时见之,并与潮热同时出现,依清肠逐邪之法施治,如响斯应。犀角、牛黄、至宝丹等,乃专作用于热入心包,症见高热神昏谵语者。而在湿湿的病程中,除非误治之后,或有合并症发生,不可轻用。
  例1:雷某,女性,19岁。1951年12月18日初诊。患者初因发热,曾服中药3剂,无效,继而入某医院诊治,断为肠伤寒,服用氯霉素,热即退去,而停止服药。十余日后,又复发热,再服氯霉素。但十来天后,病又复发,因限于经济,改用中药,药前病程共经五十来天。
  患者症见高热不退,体湿40.2℃,面红唇焦,腹胀拒按,不大便,但频传矢气,胸痛心烦,咳嗽痰黄,但咯出不畅,苔黄而腻,脉象滑数,每分钟116次左右。诊为中焦湿温,阳明腑证,合并痰热阻肺。治宜清解肠热,兼利肺气,用小承气汤加味。
  大黄6g枳壳5g厚朴3g杏仁10g黄连3g射干5g瓜蒌仁10g黄芩6g川贝母3g牛蒡子10g连翘6g 12月20日复诊。服药一剂,腑气频行,下宿垢甚多,腹胀见减,热度降为38.6℃,仍苔黄口渴,烦咳胸痛,小溲短赤。仍守原方去枳壳、厚朴,加山栀10g,木通5g,天花粉10g. 12月22日三诊。发热续降,体温38℃,二便已利,经水适来,唇焦脱壳,舌干少津,夜不安寐,此久热伤阴之候,改方如下:北柴胡3g天花粉10g玄参10g牛蒡子10g黄芩6g川贝母3g丹皮6g射干3g山栀10g瓜蒌仁10g金银花10g 12月24日四诊。体温降至37.5℃,不时出汗。面部潮红,口鼻觉有灼热感,舌燥胸痛,脉滑而不数,再以甘寒生津清热:地骨皮10g玄参10g瓜蒌仁10g生甘草3g桑白皮10g天花粉12g牛蒡子10g丹皮5g川贝母3g金银花10g 12月28日五诊。潮红灼热已平,体温降至正常,口舌回润,夜寐安静,略思饮食,惟食少大便难,按《伤寒论》脾约施治,遂以当归、白芍、麻仁、柏子仁、郁李仁、黑芝麻等滋养剂,并从饮食调养,渐复痊愈。
  例2:卢某,女性,54岁。1951年12月26日初诊。患者病初发热一周许,前医失子表数,误用洋参、石斛、犀角之类,以致神识昏迷,病势恶化,乃送至某医院诊治,诊渐为肠伤寒,住院10天,经服用氯霉素,热退清,但出院后不到10天,因饮食失调面复发。
  患者症见发热不退,体温39.4℃,汗出而热不解,口渴,恶心呕吐,时吐白痰,心烦不得眠,服胀便解不畅,小溲深赤。诊为牛焦温温燥证,治以栀子厚朴汤合小陷胸汤。
  山栀10g法半夏6g金瓜蒌10g厚朴3g黄芩6g陈皮5g黄连3g枳壳5g茯芩10g 12月28日复诊。热度无进退,呕逆未平,二便不利,胸烦腹满,口渴不多饮,苔白腻,脉濡而滑,仍守原方加蔻仁10g,竹茹5g. 12月29日三诊。呕逆渐平,烦热而渴。唇焦,腹满,大便难,小溲数,此为脾约,再以麻仁丸加味。
  大黄6g火麻仁10g瓜萎仁10g枳壳5g郁李仁10g杏仁10g厚朴3g白芍5g广陈皮3g 12月31日四诊。热度见减,体温38.5℃,腑气频行,仍觉里急,舌苔薄黄,处方如前。
  1952年元月2日五诊。热度降低,体温37.3℃,解黑色大便,腹部仍有胀满感,四肢欠温,胃纳未醒,口渴,但睡眠尚安,拟四逆散加味。
  北柴胡3g枳壳5g天花粉10g白芍5g甘草3g杏仁5g元月8日六诊。前方连服4剂,中间停药2日,至本日症状又有改变,热度又增至38。0℃,口渴频饮,小溲频数而黄浊,夜寐又感不安,苔薄腻,改以滋阴液滑湿热为主:葛根6g茯苓10g丹皮6g天花粉10g淮山药10g泽泻6g知母6g萆薢10g甘草3g此方服四剂,效果甚佳,余热退滑,口渴渐减,小溲亦渐趋正常,遂停药调养而愈。
  以上而肠伤寒病例,均属温热燥化之证,两者虽程度有轻重之别,部位有中下之异,但都先后用了大黄。肠伤寒西医不主张或禁用下法,认为可促便肠出血或穿孔。
  但据个人经验,只要有阳明燥结证存在,仍可用下法,并未见出血、穿孔等危候出现,反而是下后热减,缩短了病程,提高了疗效,这和大黄具有清解肠热、清血排毒的作用是分不开的,也和下法的运用多在肠伤寒的极期而并非用在恢复期有关。
  湿温阴证温阳奏功湿温病之属于虚性者,以扶正为先。而扶正之法,首当明辨阳虚阴虚。阳虚较多见,见身热不扬,脉象软弱,舌苔白腻,汗多不渴,四肢不温或厥冷等,当用附子等扶阳温解,此等证称之为湿温附子证或肠伤寒附子证,或称为湿温阴证。阴虚者则较少见,为热盛伤阴所致,见舌光红无苔,脉象虚数,口渴多汗等症,法宜用生脉数等酸甘药救阴复脉。
  例1,小儿扶华,4岁,时余客上海。初起病时身热不炽,呕恶,大便溏清,苔白腻而清,口渴不欲饮,以为感冒暑温的肠胃病,投以香薷、厚朴、葛根、藿香、佩兰之类,约二三剂,呕逆虽渐平,但汗出热不解,入晚增高,精神疲倦,不思饮食,每日略进开水和米汤而已。因不见其燥化,但从湿化,用药不高乎芳香宣化,而芩连苦寒未尝敢用。时历一周半,发热持续不退。现症见身热而足胫冷,蜷卧,脉濡数,舌苔白腻,食欲全无,大便溏泄。余苦于经验不足,踌躇莫决,于是商诊于上海儿科名医徐小圃先生。
  徐先生凭着脉症,断为阳虚湿温,非扶阳温解不为功。径处方如下:黄厚附片10g(先煎)粉葛根10g仙半夏10g活磁石30g(先煎)鲜藿梗10g陈广皮6g川桂枝5g川厚朴3g白蔻花5g仙灵脾10g水煎服,日一剂。
  上方连服两剂,热度日减,神色亦佳。停药两日,啜以稀粥,并于原方中加鸡内金12g,炒白芍10g,再服3剂,热渐退清,后以稀粥、鸡汁、牛肉汤等调养而愈。
  例2,史某,女性,14岁。1941年7月就诊。诊前十余日,病者初期一度恶寒,持续发热,朝轻暮重,前医用银翘散等治疗,汗出而热不解。继因间作糊语,又投牛黄清心丸,仍常呈半昏迷状态,精神疲倦,发热仍不退。复延某西医诊治,断为肠伤寒,经注射握姆纳丁,每次2ml,亦无某效果。某西医颇知中医对伤寒多有办法,即介绍余为之会诊。
  余就诊时,患者体温39.5℃,耳聋,口不欲饮,肠鸣便泄,四肢厥冷,体重蜷卧,便溺时不能起立,卧病在床,扶起即觉头晕,脉数而濡弱,舌苔厚腻而润。诊为阳虚湿温,治宜扶阳温解以撤热。处方:川桂枝5g明附片10g(先煎)制厚朴g炒白芍10g活磁石30g(先煎)法半夏6g粉葛根10g藿梗5g正广皮5g仙灵脾10g水煎服,每日一剂。
  服药后,体温逐日降低,脉搏次数亦渐减,至第四日体温38℃,脉搏每分钟85至,按之仍弱,但神识清爽,便溺渐能起立。已有向愈机转。但大便数日未解,舌苔仍腻,即于前方除藿梗,加鸡内金12g,全瓜蒌12g,大便即解,由此热度减退,神色日佳,三周后以饮食调养获愈。
  例3,王某,男性,44岁。1939年7月就诊。患者病前行房,饮酒当风,未几,恶寒发热似感冒状,前医用一派辛凉清解药,汗多而热持续不退,精神衰惫,扶起便溺竟至晕倒。
  当余就诊时,已历旬余,身热汗多,蜷卧不安,问作妄语,神色萎靡,听竟迟钝,不饮不食,肠呜便泄,起则头眩、肢体震颤而至晕倒,脉象濡弱而数,舌苔厚腻黄润。
  认为证属湿湿,因阳气不足,湿邪留恋,而呈少阴病症状。
  治宜湿肾潜阳,解肌撤热。处方如下:明附片15g(先煎)未获神12g川桂桂5g活磁石3g(先煎)远志肉3g炒白芍10g黑锡丹10g(布包)
  法半夏10g藿梗6g制厚朴3g正广皮6g水煎服,一日一剂。
  服两剂,身热即退,神色安静,睡眠较佳,扶起便溺亦能支持,而无晕倒现象。此虽阳气未复,而湿浊非易骤化,仍守原方去桂、芍,加仙灵脾10g.再服两剂,诸症渐减。再进真武汤合二陈,经治二周,诸恙就痊。但因病后体元未复,仍以附子、白术、巴戟、菟丝、益智等味收功。
  例4,刘某,男性,22岁,1940年7月14日诊。患者于诊前十余日,发热早轻暮重,不为汗解。前医认为是大热证,遍用三黄、石膏、犀角、芒硝等药,热仍不退。病家又磨犀角水及西瓜汁等与服,孰知药愈凉而烦热愈增,昼夜不眠,烦躁欲死,几经昏厥,已呈险象,而凉药却未一日停止。嗣经人介绍,乃邀余往诊。
  余就诊时,正是长夏天气,只见患者仰卧地上,托以篾席,衣不蔽体,家人犹从旁挥扇,频与犀角水等。余诊视之,身虽热而不壮,面目赤而不匀,脉数而微,索饮而量极少,舌淡黄而润,烦躁不得眠已历数昼夜之久。诊毕即止前药,并停挥扇。
  本证原属湿温,因过服清凉苦寒泻下之剂,致阴盛格阳,真阳外越,乃真寒假热之戴阳证。法当从治,温潜元阳,兼解伏邪。处方如下:明附片15g(先煎)川桂枝5g朱茯神12g活磁石30g(先煎)炒白芍10g法半夏6g黑锡丹10g(布包)粉葛根6g正广皮5g制厚朴3g仙灵脾10g午时服头煎后,略睡一小时,醒后仍觉不安,即进二煎,酣睡四小时,自称好过多了。连夜再煎服一剂,通宵人寐。
  7月15日上午复诊,患者神色安静,脉未应指较前有力,烦热目赤见减,转觉形寒而索衣,此元阳渐回、病机已转之象,嘱守原方续进二剂。
  7月17日三诊,脉静,晡热式微,口渴舌淡黄,傲咳痰红,大便不解,再拟温润。
  处方:明附片10g朱茯神12g巴戟天10g炙甘草3g活磁石30g炙远志3g麦冬6g粉葛根6g川贝母3g火麻仁10g 7月19日四诊,晡热已解,神痰喜睡,舌淡,略饮稀粥,自觉腰痛,肠鸣不大便。
  再以温润,外用甘油锭。处方:明附片10g火麻仁12g制厚朴3g巴戟天10g淡苁蓉10g正广皮5g当归片10g仙灵脾10g炙甘草3g服此方后,大便已解,诸恙均退,惟体元未复,极需调补耳。
  后余又于8月9日前往诊视,患者由此病后体虚,腠理不固,营卫失调,寒热乍作,再予扶正祛邪。处方:正西党10g自云苓10g川桂枝5g生姜3g正北芪10g法半夏6g炒白芍10g红枣4枚明附片10g正广皮5g炙甘草3g此方尽4剂,寒热即除,嗣后极服调补剂而愈。
  30年代余客居上海,因小儿患湿温重证,得有机会见到徐小圃先生治疗湿温的经验。余二十年来,由于徐先生的启示,在临床上以附子等温药叠起湿温重证,足征徐氏不愧为一代儿科名医,其经验是可珍贵的,不仅适用于儿愈,也适用于成人。
  以上介结的4个湿温病案,其共同点均为湿温日久不解,加上服辛凉苦寒药物过度,湿温变化而为寒湿,且出现太阴、少阴阳气不足之证,如精神萎靡,蜷卧身重,四肢清冷,大便溏泄,舌淡润苔白腻,脉象软弱等。其治疗悉遵徐氏之法,以明附片、川桂枝、葛极扶正达邪,助阳温解;以仙辛夏、厚朴、藿梗、陈皮等燥湿化浊;以活磁石、黑锡丹镇潜浮阳;以党参、茯苓、仙灵脾、巴戟天培补脾肾,等等。
  幸4例重证都能在服药后发热渐退,诸症悉减,最后用药物或饮食凋理而安。
  还必须介绍的是,徐小圃指出应用附子的指征有神疲,色皓,肢冷,脉软,小溲清长。大便溏泄等,临床中只要见有一二主症,即可放手应用。他还认为,阳虚证,端倪既露,变幻最速,如疑惧附子之辛热而举棋不定,必待少阴证悉具而后用,则往往有噬脐莫及之悔。从本篇4个病例运用附子的情况来看,徐氏之说是颇有参考研究价值的。(扬扶国整理)


  湿温夹虚应重养阴温阳
     胡翘武(1916~),安徽中医学院附院主任医师,著名临床家清热祛湿法为治疗湿温习用之法,取效者固属甚多,但因未审阴阳偏虚之病体,少察病程中温热之邪灼阴损阳之机理,及一味频投重施清热祛湿诸法,自觉或不自觉地导致阴耗阳伤,造成阴虚阳弱,正败邪恋,使病程迁延,病势转甚者也不少见。
  素禀阴虚,慎投辛燥,须滋阴养液素体阴虚,或久病阴精亏虚、阴液本亏之体,阳热相对偏亢,无论外感内生之温,皆易趋于热化。湿为热化,互结不攘,遂发湿热病证。它既是导败由湿化热而成湿热病证之机因,又是留恋病邪,无以速愈的关键。张路玉谓:"温热而夹阴虚者,在膏粱辈每多患此。"可见阴虚之体是较易罹染湿热病证的。
  温热之邪重着淹滞,粘腻胶而,一旦染身,常稽留日久,难以速解。无论湿热之邪孰重孰轻,蕴蒸日久亦必化热化燥而伤阴耗液。
  再者湿热之邪客着人体,所施之法不外乎清热祛湿。祛湿之药多是芳化、苦温、淡渗之味。按此法所择之药,又多辛散、香燥、泄利之剂。若用之时久,或非其机而用其药。湿未去而阴先耗者,此乃人为药误所致,也常为湿热病证中耗阴劫液之一大机因也。
  在湿湿病证中如遇阴虚征象者,除慎投香燥辛利耗阴劫液之药外,滋阴养液之品必不可少。湿热之证投养阴滋液时,最难措手,总有顾此失彼之虑。用药不能恰到好处,即有助湿恋邪之弊。施治时务须详审阴虚之性质、程度、部位,或投以甘淡养津,或施以甘寒增液,或主以咸寒填精等不同的养阴法,务使润燥合宜,刚柔协济,俾滋阴既有助固正托邪,又不碍热清湿利,方可缩短病程,提高疗效。
  李某,男,38岁。1982年12月18日初诊。伏暑四候,高热持续不退39℃~40℃,神志朦胧,时清时昧,胸前白痦晶莹,出之不透,面苍形瘦,两目深陷,纳差脘病,口干苦且腻,饮而不甚,舌淡红苔薄黄腻,脉濡清。虽经清热利湿,宜透气分郁邪之法,但湿湿之邪始终留恋气分,且有入营之势。窃思伏暑之疾实为暑湿病毒之晚发也,叠进清热渗湿宣透气分郁邪之方,并无差错,何以收效不显?视其形瘦而苍,忽忆叶氏"面色苍者,须要顾其津液"之训,细察唇苦红艳多裂,口咽干燥而不甚引饮,脉虽濡滑但沉按颇觉细数。此营阴亏损之证。殆湿热久羁,津液暗灼,利湿之品又提阴耗液,亟拟原法佐以滋阴养液之品,宜避滋腻厚昧。
  鲜竹叶10g薏米20g通草6g鲜梨l枚(切碎)南沙参20g生地15g川贝6g鲜芦根2尺鲜糯稻根30g石膏30g嘱其煎汤代茶,两日服完4剂,并以藕粉佐餐。药后热势大减,白(疒咅)晶莹饱满,成批外露,脘膈顿觉舒适,食纳亦增,脉舌同前。又予原方5剂,热退神清,唯感身倦神疲。后以清养胃肺之法又调理半月即瘳。
  伏暑初起与感冒甚似,三五日后即高热稽留,以午后晚间为甚。身困首蒙,纳差泛恶,白(疒咅)约在半月左右始现,舌红苔黄腻,脉濡滑数等一派湿热蕴蒸,留恋气分之象暑露无疑。施以清泄消导湿热之法,冀其邪由气分外透,而达热清湿去之效。本属对证之法,岂知湿热久稽,热势肆张。湿热之邪无不伤阴劫液,芳化宣透渗湿之品更耗阴液。
  营阴一亏,正气即弱,故邪非外透之机,而有内陷入营之势。转诊时,即去原方之茯苓、清石、蔻仁、藿香、佩兰香燥渗利之品,复加生地、南沙参、芦根、糯稻根、鲜梨等甘寒甘淡、养阴生津之品。
  湿热之邪蕴退气分,日久者无不伤阴劫液,复加之燔灼高热,芳渗之燥利,更耗其不足之阴。阴亏之极,形体无不衰败,正气岂能振奋?正虚之体无力托邪,亏振之营易招邪入。欲拯救病患予重笃险恶之境,首应使医者从"湿温病之则病深不解"
  之桎梏中解脱出来,有斯证即用斯药。然滋阴养液之法不是养阴药物之堆砌,应有津、液、血、精之区别,当适其所用,有的放矢,务使养阴之品能充其不足之阴,又无助湿恋邪者,方为良工。本案之验即在养阴之品滋而不腻,凉而不寒,所选之药既无助湿冰遏之弊,且有滋养胃土,清润肺金之效。与它药合用,共奏养阴扶正,清泄湿热,热减瘩透,诸症缓解之验。
  阳虚之体,勿过苦寒,宜扶助中阳湿热之邪不但易感于阴虚之体,也为素本阳虚者常罹之疾。囡阳虚之体,正气不固,御邪抗病能力低下,外邪有入侵之机,湿温病邪也乘虚而人。故尝曰:"医者在寒湿病证中,责其阳虚者众,而在湿热病证中,知其阳虚者少矣。"
  湿热之证久蕴不解,或温邪偏重时,常可因湿邪之阴柔重着粘腻,或困遏中阳,或下损肾阳。中阳被困,脾失健运,湿热之邪无以下泄而瘀蓄为患,无以运化下泄之湿热病邪又可进而残损体阳。
  在湿热病证中,常因湿热胶结不攘,充斥上中下三焦,病势弥泄,邪热燔灼,苦寒清热之品,虽能顿挫邪热之烈焰,但如久施重投,热势虽有得伏之效,但湿邪适逢阴寒之助而暗中滋蔓,且苦寒之味必伤中阳。如此中阳残伤,凉遏冰伏,皆为用药不当,苦寒过甚之弊,此乃湿热病证损伤阳气的一个重要因素。
  因湿热病证不如湿热病证那样纯系热邪为其致病之因,也非苦寒直折烈焰所能了事。故对温湿(热)病证的诊治,除苦寒清焦之剂避免久施重投外,时刻注意顾护体阳,是疗阳虚湿热病证之关健。
  姜甚,男,26岁。1971年7月11日诊。
  湿湿之邪已由卫入气,蒸蒸发热(38.5℃左右),午后为甚半月余,伴头身困重,胸脘痞满,泛恶食减,口甘腻乏味。虽汗出热不衰,被褥汗腥味颇重,便烂津黄。
  虽用清宣气分湿热之三仁汤加减,但收效甚微。诊见:面色晦垢,神疲乏力,寡语懒言,面喜向虽侧卧,口干不欲饮,苔虽黄腻,但舌质淡润,脉濡细滑。此阳虚之体又感湿湿病邪,久恋气分无以外达,中阳困遏失于运化,清宣湿热方中亟需温运中阳之品,冀其中阳有振,庶可与清宣温热之剂共奏扶正达邪之效。
  川连4g枳壳10g郁金12g通草6g藿香10g蔻仁6g杏仁10g荷梗2尺干姜3g苡米20g淡竹叶10g嘱其两日服完3剂。二诊时热减汗敛,困倦之头身也感舒泰。疾有转机,始见湿助中阳之法,有建中扶脾,斡旋上下,转输温热之能。又予原方5剂,热通病愈。
  湿温之邪熏蒸气分,充斥上下。为时冗长,症情复杂。
  若素体阳虚或药物所误,以致中阳伤残后,湿湿之邪更少运化宣达之机。本案先按常法择方,不效之教训,促便反省辨证之不精。在细审评察后,方悟中阳失运,湿热之邪失脾阳之斡旋,无以下泄外达,遂在原法中辅以少量之干姜温阳建中,即获他医未收之效。可见助阳之法在阳虚之体湿温病证中的切实效用。诊治湿湿病证,虽无阳虚之证,也应在清泄温热方中佐以少量半温助阳之姜桂,以振奋体内之阳气,共奏温化热湿之验。(胡国俊胡国荣整理)


   湿温临证见解
  汤承祖(1906~),江苏省南通市中医院主任医师,江苏名老中医
  湿温证治 要点汗、热、痦、兼夹症、肠中有无积滞是湿湿病辨证必须注意之要点,故在诊查病人时,首先要察看皮肤是否有汗、手掌足心是否干燥、体湿高低、胸腹部有无白(疒咅)红疹发现、肝脾是否肿大、有无积便在肠。然后进一步查问病之起始,现气色,询食欲、二便情况,有无宿疾,察舌苔、舌质和脉象之变化,再结合病程长短综合分析,采取相应的治疗措施。
  湿湿病虽然病程较长,病情变化较为复杂,但临床所见仍可分为"湿重于热"和"热重于湿"两种类型。
  1.湿重于热此型临床表现为:面色晦滞,舌苔厚腻而病或薄腻面白,头病、头重,周身面倦,精神疲乏,胸脘痞闷,食欲不振或缺如,大便或泻或秘,从外表看不出热象,按之皮肤并不大热,但高热可达40℃以上。热虽高但口不渴,即便口渴亦不欲饮,欲饮时则喜热饮且不多。初期有恶寒现象,汗出之后恶寒即罢,但热则不退且朝轻暮重,早晚体温相差可达2(、左右;脉象濡缓或濡弱。此类型的病理机制为"脾不胜湿,稽留不化"。
  2.热重于湿临床表现为:面色淡黄而有热色,舌苔薄腻、黄多白少,舌尖达糙红,小便短少色深黄,大便秘,气粗声亮,口腔秽臭,头痛目眩,胸痞腔闷,知饥但不欲食,渴欲饮水且喜凉饮,烦躁不安,肌肤灼热,初期恶寒轻微甚至无恶寒,汗出之后高热不解,日晡为甚。脉象濡数或弦细而数。此类型的病理机制为"湿邪久稽,邪从热化"。
  湿重于热湿为阴邪,阴盛则阳衰,故用药宜芳香辛燥为主,佐以淡渗,常以三仁汤合平胃散加减,重证加少量肉桂。
  广藿梗12g白蔻仁6g陈皮6g炒苍术9g茯苓12g川朴6g佩兰梗12g焦苡仁5g制半夏9g本方可持续服用至体温正常,症状消失,药物无需多大变更,仅有时在用量上梗据病情适当增减而已。例如:头疼头胀,胸脘痞闷消失,热势渐退,厚腻之苔渐宣化,则术、朴用量可减少。无明显泛恶现象,半夏即可不用。病程中即使舌底偏红,只要舌苔仍是厚白而腻,发热不濡者,仍应投以上述药物,切不可改用寒凉之药。
  临床常见,处方中增加苦寒药,甚至只有一味,就会大大降低疗效,甚至出现新的症状并便体湿进一步上升。如疗效不显,邪气弥湿三焦,上蒙清窍,神昏迷蒙耳聋,只要脉苔无变,仍应以芳香燥湿,淡渗泄热之原方投之,或加九节菖蒲、郁金等宣窍开心气,切不可改弦易辙。如出现风动痉厥,但苔脉无变,渴不欲饮,或渴喜热饮,小便清淡,仍宜上法进治。并可加大剂量,配伍肉桂,若误作阴伤热甚治,往往造成坏证。
  热重于湿此类型因脾不胜湿,湿邪久稽,素体脏腑阳气偏胜所致。故治疗以渗湿清热为主。药不宜燥,燥则伤阴。当湿热减轻,脾胃运化功能好转,白(疒咅)透发即相应顺利。用药可效法王氏连朴饮,但不用其方。
  杏仁9g苡仁15g生山栀9g青蒿梗12g佩兰梗12g连翘12g赤茯苓12g滑石12g陈皮6g如失治旷日,湿已化燥,温已化热,邪热入营,多汗,脉细数或弦数,舌绛苔黄糙,则宜清营泄热,药用清营汤。
  青蒿梗12g天花粉12g粉丹皮6g生赤芍12g连翘壳10g碧玉散12g银花12g玄参12g活水芦根60g黄连3g如果夹滞者可加全瓜蒌、枳壳。神昏谵语,烦躁不寐,热传心包,则宜清营清热,清心解毒,配合安宫牛黄丸或紫雪丹、至宝丹等。如热甚风动,神昏痉厥,脉细弦数,舌质紫绛,少苔或无苔,小便黄,宜用羚羊钩藤汤出入。此外,本病与气候因素关系较为密切,医者亦需重视。
  临证见解1.关于汗湿湿病初期发热有轻度形寒时,用芳香化浊兼以达表,得汗后形寒渐罢,但仅须微微有汗,而不可过汗。过汗,热虽一时挫降甚至退清,但不久仍会逐渐上升,甚至比前更高。湿温病汗出往往不能周遍全身,掌心足底经常比较干燥。常见积滞内阻,肠滞不清时,腹部及下肢往往无汗。宿滞清除后,腹部及下肢则有微汗。此外,表虚及体虚者则易汗出,用药应注意台理配伍。
  2.关于热湿温病除"坏证"外。没有不发热的。且大多热型为朝轻暮重,从早到晚逐步上升,下午4时达最高点并维持这个高度,半夜后开始下降,周而复始。故检查体温必须每2小时1次,并做好记录,以便从体温曲线的变化来观察病情的发展趋势。若每日同一时间体湿下降0.5℃左右,脉象相应好转,疗效多较满意。少数病例体温突然下降过多或上升过高,都是病势趋重的表现。其原因有:正不胜邪、错投药物、新感外邪、饮食不节或不慎。
  湿重于热的湿湿病,多数病例无论给药与否,每日中午其体湿多下降O.2℃~0.4℃,下午2时后则继续上升。
  其机理是:湿为阴邪,当中午阳气隆盛之时,机体化湿有利,故热降低。午后转入阳中之阴的阶段,天之阳已不足以助化湿之功,故热仍台阶式上升。
  热重于湿的湿温病,多数病例每日中午的一次检湿均见体温上升,与湿重于热形成鲜明的对照。其机理是:当日中阳气隆盛之时,阳助热升之故。
  湿重于热的湿湿病,在对证服药后两小时内,体温有时会上升0.5℃左右,两小时后再查体温,则低于先1日同一时间,这是正常现象。为什么服药后短时间内体湿反高些?这是由于所服之药,性味类皆香燥而具有兴奋作用,药到胃尚未发挥效用,因此体温稍升高,当药物发挥了运脾化湿的作用,体温即下降。如果这一类型所服方药与证不合,偏于寒凉,因寒凉药利于热而不利于湿,常会在服药后短时间内体温下降0.5℃左右,这是假象,两小时后当药物发挥了作用,湿得寒则凝,体温即高于先1日同一时间。
  如一再误用辛寒、甘寒、苦寒药物,病势便加重,导致热去湿存,体温虽低于正常而目瞪口呆的"坏证"。这些机理是诊治湿温病极重要的关键所在,值得重视。特别是应该把服药后可能出现的情况,向病家说明。使其明了。
  但湿温病除上述一般发热规律外,尚有特异热型。
  例如:汤某。男,6岁,病起已10余日,每日入暮时开始发热并逐渐增高,天明之后体温下降。经西医检查排除了伤寒及肺结核病,用中西药物治疗后均未见效。诊见:患童形体消瘦,面无热色,语声如常。发热呈规律性。自入暮天黑起,体湿由37℃呈台阶式上升,至午夜12时达40℃,午夜至天明保持在40℃不再上升,天明后由40℃逐渐台阶式下降,入暮前退至37℃,人暮之后又复上升,日日如斯。不恶寒,身微汗,白(疒咅)稀疏,不饥不食亦不渴,小便清而大便秘,脉细无力不致,舌苔薄腻白。"昼为阳,夜为阴"。此病日出之后热渐退,日落之后热渐升。是阳主气之时则热降,甚为明显。白(疒咅)稀疏透发于胸膺之间与腹部,决非单纯为阳虚发热,是为湿重于热之湿湿病特异型。运化功能失常,不饥不揭,小便清。爰投湿阳化湿法,以平胃散、藿朴二陈加减。
  炒苍术5g陈皮5g厚朴3g茯苓9g广藿梗6g淡附片3g干姜2g服1剂后,入夜体温上升之时间推迟了两小时,但两小时后仍继续台阶式上升,至半夜时仍为40℃。其余症情依旧。考虑到此非药不对证。乃力量不够也。遂将附片改用6g,干姜改用4g,余不变。自此,每服1剂,并每日以开塞露灌肠,排出黑如酱之大便后,体温均较先1日同一时间有所降低,1周后热退清,知饥思食,调理旬余而愈。
  因而认识到湿温病的热型有普遍性、特殊性。
  3.关于白(疒咅)白(疒咅)的透发与汗有关,与肠中有无积滞有关,特别是与"气化"有关。湿酿成温,蕴蒸于脾胃,漫布于三焦,气不化则湿留,湿留则气更滞,湿化气行则汗易出,白(疒咅)也顺利透发,热则相应降低。
  "背为阳,腹为阴",温为阴邪,故白(疒咅)多见于胸腹部。
  "诸阳之气皆上于面",故白(疒咅)很少见于而部和背部。
  4.关于积滞湿温病常夹有多少不等的积滞,积滞少者病较轻。湿重于热者往往大便溏而量少不爽,热重于湿者多大便秘。积滞不去,热则难退,温温积滞之治,应适当配伍降气行滞之品,如枳壳、莱菔子,但忌苦寒下剂。如用苦寒下剂,既伤脾胃又助温为虐,常见所行为水样便,热势可暂挫,终复升高。
  湿温病积滞如多,常影响腰以下汗液故散,汗不能放散之部位,白(疒咅)透发也不顺利。所以胸膜部的白(疒咅)遍发不畅与汗有关,与积滞更有关。然而,湿温证腹诊,积滞虽多但拒按不著,与《伤寒论》阳明腑实证拒按不同。因多系软便非燥矢。有积滞可行灌肠排便法,用"开塞露"最方便,或用1:1的硝酸甘油和蒸馏水湿合液,每次20ml灌注肛门内,随即排便一次。由于病程中不进食,排出均为宿滞,粘腻如酱。尚有采用盐水或肥皂水灌肠者,往往仅排出灌入之水而无大便,效果不佳。
  湿温与肠伤寒《难经》五十八难曰:"伤寒有几,其脉有变否?然,伤寒有五。有中风、有伤寒、有湿湿、有热病、有温病,其所苦各不同。"一般习称"湿温伤寒"即"广义之湿湿",盖宗于此。温病学中所指"湿湿",一般称"狭义湿温"。两种名称,实为一病。
  现代医学之肠伤寒,系因伤寒杆菌而致病。伤寒发病过程中,血、尿、粪及骨髓的伤寒杆菌培养和血清凝集效价试验均为阳性,而湿温病则为阴性。但湿温与肠伤寒的临床表现极相似,运用湿温辨证施治的方法治肠伤寒不仅完全可以,而且有药物副作用少,"再燃"可能性小的优点。
  但两病不能湿为一谈。
  例如:顾某,男,9岁。因高热持续不退、头痛神疲已半月而就诊。病初起时头痛而重,发热有汗不解,肢体困倦,胸闷纳呆,泛泛欲呕,大便溏,小便色黄有灼热感。血常规:白细胞总数5×109/L,嗜中性O.8,淋巴O.2,红细胞3.0×1012/L,血红蛋白10g,血沉55mm/小时;结核菌反应(一),肥达氏反应:伤寒杆菌凝集价(H)1:1600,伤寒(O)凝集价1:400,副伤寒杆菌(一);大便常规(-),大便培养:无细菌生长,胸透(一)。
  青蒿珠9g佩兰梗6g白薇12g香薷5g广藿梗6g白蔻仁3g炒苡仁12g益元散12g淡子芩6g车前草12g 2剂后发热如故,但头不痛,身不痛,口不渴,知饥纳少,食则腹胀,二便尚可。
  脉洪数,舌苔薄、舌质微红,有盗汗。因之疑为阴虚发热,改用清泄虚热为主,佐以和营法。
  银柴胡9g青蒿珠9g白薇9g当归身9g鳖甲1 5g地骨皮9g肥知母9g生白芍9g乌梅6g粉甘草5g岂料服第1剂时,药全呕出,体温39.6℃,再服2剂,诸症如故,遂遂会诊。诊见:热有汗不解,午后热甚,胸闷纳呆,大便三四日1次。舌质红、苔薄,脉弦数。
  患者肥达氏反应符合西医所指之伤寒病,而种种之症情均与中医热重于湿之温湿病吻合,遂以苦甘淡渗法投之。
  川黄连3g连翘9g花粉9g香蒿9g白薇9g生苡仁24g丹皮6g益元散12g鲜芦根30寸煎服1剂后热渐退,最高时体温37.7℃,但仍神疲纳呆,口干不欲饮,夜间出汗较多,腹不胀。脉濡,舌质红已略转淡,苔薄白。原方续服3剂后诸症皆去,知饥思食,精神好转。肥达氏反应:伤寒杆菌凝集价(H)1:640,伤寒杆菌凝集价(O)为1:320.后经进一步调理数日而痊愈。


 瘀毒结滞逐瘀清解
      田嘉禾(1899~)。辽宁中医学院附院主任医师湿温是由于感受"温热疫疠之气"(以下简称湿热病邪)而致病。其传变过程;一由皮毛而入卫表,渐传人分肉、腠理,从经络而入肺、胃;一由口鼻直入肺、胃,经胃络传脾(呈现脾肿大),并由胃入舍于小肠,渐生各种不同的病理变化。盖小肠迂曲回叠,位于腹部较为广阔,最宜为湿热病邪侵袭,且肠内"受盛水谷",腐熟而成膏糜,适于病邪之增殖。且与性质粘腻之湿热病邪混合蒸化,互相粘着,遂有病邪不易速解之势。临证中不少患者可见右下腹部隐痛或侵溏,经过2~3周卒然便血,继则腹痛,迥肠部拒按。
  历代医家在论述温病时,对湿热病邪便踞小肠的"病所"均未能明确指出。然湿熟病邪便蚀小肠而致脉络损伤实为病机之关键。
  湿温发病一般经过3周,由于湿热病邪灼伤小肠脉络,易致大侵下血。每因于对患者治疗失误或护理不善,遂在大便下血后继发腹部胀痛之候。此乃由于小肠灼伤之处形成溃疡,肠壁穿破,致使肠道瘀血和毒秽等溢于肠外膏膜血络之中,结于膜里。临床时可见"瘀毒结滞"、"瘀毒酿热"和"瘀毒久踞,血虚寒滞"等三种病型。
  瘀毒结滞证候:大便下血之后,继发腹部剧痛,以右下方较重,触之则痛而拒按,呼吸短促,仅限于胸部。膜部胀满。腹筋强直,紧张如弦。患者面容紧蹙忧急,面色晦滞,常仰卧不动,腿股弯曲,以欲减少腹筋紧张。并现呕吐、呃逆,或大便秘结。舌色紫绛瘀暗而腻,脉弦细而数。
  辨证:肠内瘀血毒秽,溢于肠外,结于腹里肓膜,阻碍气机升降,故令腹痛拒按,呼吸短促,仅限于胸部,而不能下达于脐下(气海)。瘀血毒秽充满于肓膜脉络。鼓起腹筋向两端掣动,故令强直紧张。患者欲松缓其紧张局势,则腿股挛曲,不敢伸直。又因阻碍胃气下降,则呕吐、呃逆、便秘。瘀血结于腹里,反映于舌,则紫绛瘀暗而腻;瘀毒搏于气血,表现于脉,则弦继而数。治则:化瘀解毒,行经通络。
  1.验方当归须15g泽兰15g金银花30g郁金10g赤芍药10g紫苏10g藏红花10g桃仁7.5g瓦楞子25g枳壳7.5g三七7.5g(为细末另包分3次冲服)
  水5杯,煎取2杯,渣再煎敢1杯,日3服,每次均调服三七末1包(2.5g)。
  归须、赤芍调营活血,逐瘀生新;银花、泽兰解毒除秽,散结消肿;郁金、枳、苏舒郁结,利升降,以消腹胀;瓦楞、桃、红化血瘀,通脉络,以舒紧张。调服三七则对溃疡损伤之处有止血散瘀、定痛生肌之效。
  2.七厘散血竭50g儿茶10g乳香7.5g没药7.5g藏红花7.5g辰砂6g麝香0 6g冰片0 6g共研为细末调匀,每服2~2.5g,与前汤药可以交替服之。
  另外,再以烧酒调和稠粘状,敷布腹部,用纱布包裹。
  血竭行瘀止痛,儿茶清热收湿,两药皆有效疮生肌之效;乳、没、红花通经定痛,逐瘀排脓;冰、麝、辰砂开窍辟秽,安神解毒。敷药组成,既能化除肓膜脉络之瘀毒,又能收敛肠道病所之溃疡。
  瘀毒酿热证候:便血之后,继发腹痛拒按,呼吸短促,腹部胀满紧张,以及呕吐、呃逆、便秘等证,悉如上条。但以身发壮热,神识如狂,面色赤垢,舌色紫暗,脉象弦数等,为本病的特征。
  辨证:本条腹部证候,与上条相同,但因瘀血毒秽酝酿成热,致全身壮热及神识如狂,这是与上一条有所不同之处。证以面赤而垢、舌色紫暗,实属瘀毒酿热的反映,脉象弦数,确系热搏血脉的表现。治则:逐瘀溃热。
  1.犀角地黄汤加味犀角10g生地40g赤芍10g丹皮10g丹参10g郁金15g花粉15g桃仁10g生藕汁45g分3次冲失笑散15g分3次冲(失笑散:炒灵脂、炒蒲黄各等分研末)
  水5杯,煎取2杯。渣再煎取1杯,分3次服,每次均服1杯,并冲服生藕汁15g、失笑散5g.犀角、生地解毒泄火,以清血中之热毒;丹参、郁金逐瘀散结而除胀满;花粉、桃、藕化瘀润燥而消浮肿;调服失笑散以奏通利血脉,散瘀止痛之效。
  2.《局方》聚宝丹木香15g沉香15g砂仁5g乳香15g没药15g元胡15g血竭15g麝香4g共研为细末,糯米面浆糯为丸4g重,每服1丸,用童便、陈酒、藕汁各1匙,活蔗浆1小匙,炖温调服,与前汤药可以交替服之。
  木香、沉香、砂仁行气开结,消胀除满,以降逆平喘;乳、没、元胡活血定痛、消肿排脓;血竭、麝香行瘀通经,开窍解毒。引用童便、陈酒、藕计、蔗浆,使之入达血脉,通经续损。
  3.外用消肿散大黄50g黄柏50g煅石膏50g冰片5g麝香O.5g共为细末,香油调敷腹部,外以纱布包裹。
  瘀毒久踞,血虚寒滞证候:大便下血之后,约经一周时间,继发腹痛,时轻时重,服虽痛而喜按,无拒按现象,腹部胀痛,腹筋紧张。患者神倦面晦,手足厥冷。舌色青紫而滑,脉细欲绝。
  辨证:瘀毒久踞,阻碍化瘀生新作用。致血虚寒滞,阳气被阻,不能通行脉中,故见上述脉证。
  治则:养血通经,兼散寒邪。方用当归四逆汤。
  当归25g桂桂10g赤芍10g细辛2.5g逆草10g大枣5枚炙甘草]Og水5杯,煎取2杯,渣再煎取1杯,分3次服,每次均服1杯。
  当归、赤芍养血化瘀;桂枝、细辛通阳温经;甘草、大枣调中扶正;藉通草入经通脉,以续脉绝面回厥冷。
  总之,湿热病邪传人小肠,经过2~3周在出现便血后。
  继发瘀毒结于腹里肓膜,势必出现腹痛的危证。在临床实践中首先要辨别属实、属热和属虚寒的不同征象。因而有"瘀毒结滞"、"瘀毒酿热"和"瘀毒久踞,血虚寒滞"等证。
  而在治则上有"化瘀解毒,行经通络"、"逐瘀清热"以及"养血通经,兼散寒邪"等各种不同的方剂。
  例1:常某,男,13岁,学生。1948年9月12日初诊。
  在同年夏秋"湿热疫病"流行中,适以该生胃肠素有郁积,并好饮生水,喜食瓜果,以致病邪经口面人,遂感染本病。在发热适渐增高,继至高热稽留不退时,曾经某西医诊断为"伤寒",因本县无传染病院的设备,遂向患者家属嘱与:"注意家庭护理工作,需要绝对卧床休息,节制饮食"。因该患不遂医嘱,竟随便活动,恣意饮食。迨至3周后,忽然发生大便下血,持续两日,便血已止,服部骤起剧病。
  又请某西医诊断为"肠穿孔、腹膜炎",并斥责家属:"不遵医嘱,致使病势危重。"遂推辞不治,故来求诊。
  大便下血之后已及2日。腹部骤然发生剧痛。以右下方最为显著,触之痛而拒按,呼吸浅短而促迫,仅限于胸部。腹部膨胀,腹筋强直。大便下血消失,反现大便秘结,有时呕吐、呃逆。患者常仰卧不动,腿股弯曲,以欲减少腹筋紧张。神情焦急痛苦,面容紧蹙,面色晦滞。热势骤降,经过1日之后,又略渐增高。舌质紫绛,瘀暗而腻,脉象弦数而细劲。宜化瘀解毒,行经通络。
  1.验方当归须15g泽兰15g银花25g郁金10g藏红花10g赤芍10g桃仁10g紫苏10g瓦楞子25g枳壳7.5g三七末7.5g包分3次冲服。
  上方2剂,每剂水5杯,煎取2杯,渣再煎取1杯,每6小时服1杯,均冲服汉三七末2。5g. 2.七厘散15g分为6包,每6小时服1包(2.5g)。与前汤药交替服之。
  3.外敷:七厘散50g,以烧酒调和稠粘状,散布腹部。用纱布包裹。
  复诊:腹痛逐渐减轻,胀满亦渐消散,腹肌紧张渐缓解,呼吸渐及深长。呕吐、呃逆全除,身热已解,降至常温。但腹部右下方仍有触痛拒按,并有时腹部发生刺痛,时现焦急痛苦的神情,不可名状。舌质转为红赤,脉象细数。
  是乃瘀血毒秽,结滞腹里尚来尽除所数。宜照前方加昧治之。
  1.按照前验方内,加乳香7.5g,没药7.5g,与2剂。服法同前。
  2.《局方》聚宝丹6丸,每6小时服1丸。用童便、陈酒、藕汁各1匙,活蔗浆半匙,炖温调服。
  最后诊查:腹痛已除,胀满全消,腹肌柔软,宛如常人。呼吸深长,达于气海。触腹既无拒按,刺痛亦尽消失。
  现在停止服药,需要依照恢复期的处理方法,避免起床过早及饮食不节,俟休养1个月后,方恢复正常活动。


   湿温主攻下清肠赖三黄
  肖俊逸(1900~),江西吉安地区医院主任医师
  清肠解毒主用三黄湿温病的发热是由肠中毒素而来,病变系肠粘膜红肿发炎。肠肿是局部病,发热是全身病。如果病毒不除,则发热不退;肠肿不消则溃烂出血,甚则肠壁穿孔而形成腹膜炎。根据上述病理机制,就必须溃除血中毒素和消退肠粘膜的红肿,红肿消退自然不会生疮溃烂,更不会发生肠出血、肠穿孔的危险,治疗必须清肠解毒。
  清肠解毒的药物,以苦寒的大黄、黄连、黄芩为主。大黄可以始终服用,一直服至热退苔化为止。若能早期服用,不但可以防止肠出血的危险,还能早日退热,缩短病程。吴又可治主早下,戴北山更推广其义曰:"下不厌早",确是砺练之谈。有人认为湿温初起,在卫分期,有作寒热,不可用苦寒泻下。须知湿温病的机理在肠胃(胃亦包括肠在内,如《伤寒论》中所说:"胃中有燥矢"之"胃"系指肠而言),初起本无卫分症状,其所以作寒热者,并非有表邪。
  亦非所谓温邪外袭,表阳被退,实由肠肿发炎之故。正如疮痈初起,多有作寒热者,亦非表邪所致。
  使用大黄的目的,局部作用是清肠消炎,全身作用是清血解毒,非为攻泻肠中积滞而设。不可认为病人多日未食,无物可泻,因此不用大黄。吴又可说:"应下之证,见下无结粪,以为下之早,或以为不应下,而错投下药。殊不知承气本为逐邪,而非专为结粪设也。如必俟其结粪,则血液为热所博,变证叠起,是犹酿病贻害,医之过也。况多有溏粪失下,但蒸作极臭,如败酱,如藕泥,临死不结者,但得秽恶一去,邪毒从此而消,脉证从此而退,岂徒孜孜结粪而后行哉?"戴北山也曾说过:"伤寒在下其燥结,时疫(古时湿温亦称时疫)在下其郁热。"湿温便秘及便溏者,不可认为便溏者即不可用大黄。吴又可说:"其人平素大便不实,虽胃家热甚,但蒸作极臭,至死不结。应下之证,设引经论'初硬后溏,不可攻'之句,诚为千古之弊"。发热是乃血中毒素作祟,毒素一日不除,则发热一日不退,故大黄须一直服至热退为度。若热虽退而黄苔未化,此是病邪尚未清除,亦须继续服用。否则,必有再燃之虞。
  本病很易反复,就是这个缘故。
  大黄含有鞣酸成分,有收敛和防腐作用,若服至肠炎完全消除的时候,虽用大黄亦不泻下,也就是肠中湿热完全清除的表现。
  三黄是本病的基本方,可以配伍枳实、厚朴或青蒿,组成三黄合剂。枳实有行气消胀的功效;厚朴有健胃燥湿,下气宽中之故。据抑菌试验,对伤寒杆菌有较强抑制作用。青蒿苦寒,有清热作用,但非必用之品。若有脘闷嗳气则加芳香化浊如蔻仁、木香等;口渴加花粉、知母、芦根、茅根;阴虚则加生地、玄参、麦冬;正虚则加党参、北芪、当归。
  三黄合剂具有清肠解毒,健胃燥湿等作用,可以久服而无流弊,且病人精神食欲日渐好转,恢复期不必另服其他调补剂。证之久服大黄败胃之说,是没有根据的。
  化浊渗湿贻误不浅有人认为:"化浊渗湿如三仁汤是治疗湿温的正确方法,因为本病一般便溏、脘闷、嗳气者居多,岂能再用大黄?"不知本病的脘闷、嗳气、便溏、舌苔腻浊等症,都系毒邪郁积,肠肿气逆所致,若仅用化浊渗湿之剂,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而且贻误不浅。陈存仁《湿温伤寒手册》说:"湿湿病注重'湿'字,固是时方派之特长,其实'湿'者均是宿滞未清,肠肿增甚之故"。化浊渗湿是姑息疗法,只能坐误病机,陷入亡阳下血之变。须知大便溏泻乃是肠中湿热已盛(即肠炎红肿之症),惟其便溏,所以适合三黄苦寒泻下,以祛湿热而解湿毒。
  本病有湿热极重,大便1日泻下数10次者,俗叫"漏底伤寒",此病最为危险。若平日临床经验不足,不但不敢用大黄,即芩连亦不敢用。然"湿底伤寒"来势急暴,若不急用三黄以清肠解毒,燥湿止泻,则很易酿成肠出血、肠穿孔的危险。须重剂追服,每日2剂。但此种处方必须耐心向病家解释清楚,说明"漏底伤寒"是肠子红肿得厉害,所以泻下无度,非用强有力的清肠解毒大黄,不足以止泻。
  如:1948年秋曾治李某,男,19岁。患湿湿7~8日,身热稽留不退,腹痛泄泻,日夜无度,口渴,尿赤,舌赤苔黄腻,脉濡滑。此乃湿热过盛,肠之炎肿剧烈。漏底伤寒,亟宜大剂清肠解毒,以防肠出血之危。处方:大黄9g黄连9g黄芩9g银花18g丹皮9g赤芍9g每日2剂追服,连服3日。
  复诊:午后热较低,腹痛减轻,便泻减为每日7~8次。
  效不更方,再进3剂,每日1剂。
  三诊:热呈弛张型,腹已不痛,便溏亦止,每日1次。
  精神渐复,食欲日增。原方稍减剂量,加青皮、厚朴以和中健胃,再服旬余,始得热退苔化,一切恢复正常。
  本例从其身热、口渴、舌赤苔黄等症来看,是热毒甚重,湿邪甚轻,乃气营两燔之证。热邪侵入营分,而气分之邪仍稽留不退。有诸内必形诸外,观其舌赤则肠壁已红赤炎肿,所以腹痛便泻频数,肠有迅速出血之势。故急用银花、丹皮、赤芍以清肠消炎,清血解毒。防其肠清出血。
  方药虽仅6味,而故力不凡,一方守服到底,以及每日2剂追服的服法,都值得特别注意,不可忽视。
  勿囿西法随时可下先哲对于治疗湿温,应下即下,不拘时间。但西法至两周后,须禁泻下,以免增加肠部蠕动充血,促成肠出血的危险。证之中医临床实践,究非事实,这种框框应该彻底破除。本病两周前后,正高热稽留,亦即肠炎红肿最剧烈的时候,此时若不急用大黄泻下,以清肠解毒,那就造成溃烂出血的机会。两周以前既失于下,两周以后又惧怕增加肠管蠕动充血,又不敢下,那么,只有任其肠溃出血。陷于危境。平日治疗本病,除患者正虚外,没有不采用大黄者。有时正虚邪实,必加用大黄者,也必设法辅以扶正之剂配合使用,从不拘泥时间,每获良效。聂云台云:"观各家医案,多言下之即愈,亦有连下三四次而愈者(三四下而愈者,在本病是少见),其不用下药而出血者方书多有之,用下药而致出血者,则各书中无所述,余耳目所见,亦复如是。"聂氏所述,并非虚语。
  亡阳下血误于失下湿温失下多有亡阳下血之变。因湿热毒邪蕴结肠内,致使肠牯膜红肿清烂,多在3周后溃烂出血。此时应注意检查大便,若便下稀稠黑粪或光亮色黑的硬使,这是肠出血的征象,不过出血的程度尚轻。若身热未退,舌苔黄或黄黑,此时肠虽出血,但肠中湿热炎肿仍然存在,还须用大黄清热解毒,以防肠管溃烂扩大。若出现心力衰竭,可配人参以强心扶正。苟仅凭理想,而谓肠既红肿溃烂,肠部的安静保护尚不暇,还用大黄以亢进肠的蠕动,而使溃者愈溃,那么,终不免于肠出血或肠穿孔的危候。
  不知肠虽出血,而肠的炎热(红肿)尚未停止,此时须防其溃烂扩大,故必用大黄以清肠解毒、防腐生肌,用大黄正所以保护肠膜。只要肠内湿热邪毒彻底清肃,则肠的愈合是非常快的。比如痢疾下脓血。只要湿热清除,则肠溃自愈。痢疾剧者亦必用三黄,乃得速愈。
  在临床上发现肠已出血,为人所不能觉察者,其症状神识不清,言语謇涩,身微热,也有体温骤然下降,肢厥脉微者,此乃亡阳下血之候。舌心多有黄黑苔堆积如疮痂,便秘,腹陷(舟腹)有压痛,脉象糊数,此时大便虽秘,但肠内溃烂出血,只要大便一通,即见乌黑血便。如发现上述情况,即当向病家说明,否则,服药后发现血便,必怨用药错误。
  湿温病有身冷用重剂大黄而复生者。戴北山谓:"诸病身冷皆阴证,时疫身冷属热证。"也即热深厥亦深。兹举1例以供参考。
  族兄秉彝,素体强壮,平时嗜酒,1919年患温温病,淹缠月余,病势日剧,神昏谵语,舌黑起刺,唇焦肢冷,脉伏。死而复苏者数次。1日通体冰冷,惟胸部尚湿,目呆脉绝,殓服具陈,邻里相传,咸谓某某已死矣。但自午至酉,胸部犹温。先父认为热厥无疑,若得合现治法尚有生望,止勿急殓。嘱将生石膏末调井水频频灌服。至夜分,忽作呻吟,守护者咸吃一惊。察之,厥回脉起。缘病前有房事,族兄嫂未以告,心中常存夹阴伤寒之想,方中大黄皆秘密取出不用,有时或抓出半数。后以服石膏而肢冷复温,脉绝复起,始悔前此窃取大黄之误,遂将前情据实以告。嗣告每剂中之大黄,觉用至四两之多,人咸昨舌。计共用大黄数斤,病始痊愈。
  通便排血当以扶正并重治疗的方法,当采用扶正开窍(强心醒脑)、清肠解毒复合疗法。扶正可用人参和六神丸,开窍则以紫雪丹或至宝丹为最妙。至于清肠解毒非三黄莫属。此时扶正固为要着,但肠中停留的毒血必须趁早排泄,以免侵蚀健康肠壁。
  诚以腐不去新不生,且毒血停留肠间,尤易自家中毒(神昏谵妄)。故通便排血当与扶正并重。大黄不必考虑其泻下耗损正气(即衰弱心脏)。至于人参尽管故胆使用,不可为苔之黄黑而踌躇,须知苔虽黄黑,可是正气已因肠出血而陷衰弱之境,有立刻虚脱(亡阳)的危险。况人参配于清肠剂中,尤不需顾虑。大黄6g足够,只取其缓下而已。服后若得便通血泻,则不必再用大黄;清肠防腐,芩连已足胜任。此时清血解毒,银花、地榆也是要药。若舌黑无津。而洋参、阿胶和增液汤,亦必选用。
  脉细气虚加参芪,以助长肠壁生肌。
  本病有出血过多,立呈神昏鼻煽,呼吸困难,脉微欲绝,冷汗肢厥亡阳者。此时宜急用回阳固脱止血疗法,纵有它症亦当缓议。处方:人参15g北芪24g当归12g阿胶12g山茱萸12g龙骨18g牡蛎18g或用黄土汤加人参、黄芪,大剂追服。若汤剂一时配制不及,可先用六神丸30粒一次化服,亦可暂时强力救脱。
  若腹痛下血水者,急用托里解毒剂。药用:黄芪15g当归12g银花24g草9g黄芩9g黄连9g在临床上曾见本病出血后,服一二剂扶正止血药即从此痊愈。这是因为湿扶毒邪都从肠血一泻而净,当此出血之际,若能用药扶持正气(维持心力),得以度过虚脱关头,即可逐渐恢复健康。
  湿热深伏必须守法守方本病湿热久稽,病邪深入,非短期泻下所能痊愈,必须有坚强识力,守法守方,才能大功竟成。
  1947年夏,吉安市1小孩患病近1月,久医未效。高热稽留不退,狂妄谵语,舌黑脉糊,病情危笃,诊为肠伤寒。治疗以清肠泄热,经服三黄合剂30余日(初治时1日2剂),始热退苔化而愈。
  叉如1947年秋,治刘某,教师。在吉安市患湿温病,嗣因病危,前医宣告不治,乃抬归水东乡村,人已昏迷,舌卷语謇,苔黄黑。经服三黄合剂加减,共3月余,始热退苔化体健。
  举此2例,藉明湿温之淹缠有如是之久者。此等病证,医者诊断既确,就必须大胆守法守方。若畏大黄之久泻,三四下即止,则不能达到痊愈希望。今2例守方久服,不仅三四下而是数十下,以至百余下,始获全治之功。


   加减达原饮治疗肠伤寒
  何炎燊(1922~),广东东莞中中医院主任医师,著名临床家
  《温病条辨》论湿温,开宗明义第一章即云:"下之则洞泄"。此书风行海内,世之宗吴氏者,皆曰"温温忌下"。
  殊不知吴氏之前辈薛生白所著之《湿热条辨》,用下法者有三条。王孟英注云:"温热病原有可下之证,惟湿未化燥,腑实未结者为不可下耳,下之则利不止。如已燥结,亟宜下夺,否则垢浊熏蒸,神明蔽塞,腐肠烁液,莫可挽回,较伤寒之下不厌迟,去死更速吴。"其言甚是。而"垢浊熏蒙,神明蔽塞,腐肠烁液"十二字,描述肠伤寒失下误治,以致出现严重毒血症及并发肠穿孔之机理亦颇精切。然王氏谓须待燥结已成,始行下夺,未免太迟。吴又可谆谆告诫:"注意逐邪,勿拘结粪",且云:"况多有溏粪失下,但蒸作极臭,如败酱,如藕泥。临死不结者。但得秽恶一去。邪毒从此而消。脉证从此而退。岂徒孜孜结粪而后行哉!"此实阅历有得之言。40年代初,处沦陷区中,氯霉素尚未面世,经东莞普济医院确诊为肠伤寒者,多淹缠萎顿而死。后用达原饮加柴胡疏透,大黄推荡,施于初中期患者,竟收良效。后经多年实践。方中再加银花清热解毒,地榆凉血涩肠,厘定为加减达原饮一方,1954年在住院病人中,选择初中期肠伤寒患者15例进行疗效观察,平均6日退热,与氯霉素组不相上下。氯霉素组有1/5复发,而中药组无一例复发者。
  附:加减达原饮方。
  槟榔20g银花20g地榆20g厚朴15g草果15g黄芩15g白芍15g柴胡15g大黄(二三剂畅下后改用黄连)15g


  低热稽留苦降辛开
      夏奕钧(1913~),江苏江阴市名老中医。主任医师
     一般来说,伤寒将愈,患者热退身凉而脉静,尤以苔净者,方是病解之兆。如果病程中见低热起伏,脉象有异,舌苔厚腻者,乃湿热余邪留滞为患。在病机上,笔者以为可概括三条:(1)邪留为实。湿热久经蕴蒸,余氛未消,其湿中伏热,热是主因,位在阳明胃与大肠。但湿邪相挟有多有少,热与湿合,每多缠绵。(2)正伤邪恋。邪势已衰而正亦大伤,重伤其正,则虚证叠生,其虚多隐蔽于邪实之中。(3)
  邪势起伏。病邪不因高热解除,一经感触,蕴烬燃而复发。总之,本病以阳明湿热为病变中心,其邪滞气窒,郁热勃发,由此而低热稽留,这是病理的基本点。
  余治此证,以苦辛相合为治则。根据病邪留滞浅深轻重之不同,区分三层:一取微苦微辛,药用黄芩、蔻仁、杏仁、苡仁、青蒿、陈皮、枳壳、滑石等流气化湿,微苦滑热,适用于邪留气分之轻证。症见低热不楚,汗出不畅,胸脘气闷,脉濡微,而以舌苔黄滑,或黄白相兼为特征者。二取苦泄微辛,药用芩、连相合,苦寒泄热,配湿胆汤(陈皮、半夏、茯苓、枳实、竹茹)微辛走消,化浊通胃,佐六一散清热利湿,适用于湿热郁聚,热炽湿少之证。症见午后热起,向晚较重,至黎明则适,寐汗,口渴,胸烦脘痞,溲黄,大便不适或泄利,脉弦数,苔深黄中厚边尖红赤等,其中以苔、脉为辨证着眼处。三取辛开,依据证情于苦泄微辛之中选配干姜、吴萸或桂桂辛热之品,适用于湿热中阻,胃阳不宣,或气机窒滞之证。若低热稽留,午后夜问热势较高(38℃以上),舌苔黄腻质白或上罩灰色,脉濡数,伴脘痞呕恶,腹鸣泄利者,配以干姜;兼见汗出恶寒者,配以桂枝;若热恋不楚,腹中胀滞不舒,干呕,大便不爽,苔黄中厚者,则配吴萸。至若湿多热郁之重证,苔呈黄白相兼或贴舌面者,上述辛热三药每可同时配合,以加强通阳辛开之力。总之,苦辛合化,乃寓宣于泄,以分解湿热,虽证分三层,而治义则一,体现了辨证用药的科学性。但是这里必须加以说明,阳明湿热治以苦辛开泄,原为宣气达热面设,如辛泄太过,每可变而助热,一旦湿开热炽,当从事于苦寒清泄。
  本病病程较长,其低热稽留每易见到兼证和变局。
  兼证有挟积、内动肝火及复感外邪等。其挟积者,乃因病趋恢复,胃纳渐旺,面肠中余邪未清,传化功能尚欠正常,饮食偶一不慎,易致食滞内停,资助病势,从面可致复燃,此即"食复"。宿垢不去,即邪热亦不易净,出现低热稽留,并伴见腹郁不舒或隐痛,便秘或泄利垢粘,苦垢根部深黄或罩焦黑。投以苦辛合化法中酌情加入山楂炭、莱菔子、瓜萎仁、枳实、青皮等行气导滞之品。盖余热留积于肠中,用药之法,泄中能化,化而能行,冀其缓缓疏化,切不可以硝黄攻夺,徒伤其正。
  其湿热郁蒸,内动肝火者,系肝阳内动,与伏热相翕相煽所致。症见低热时起。或热势略重,并伴见头痛、耳痛、耳鸣、心烦、失寐、脉弦数等症状。治以苦泄微辛法中加入石决明、甘菊、黑山栀、丹皮等凉肝平阳,取效甚速。设或苔垢黄腻,但其脉弦数而劲者,此系火热熏蒸、胃浊上泛的浮苔,切不可用辛燥芳开药物,以助火耗津,辨证宜舍苔从脉。其重感新邪而致低热不楚者,临证时,观其肺卫形证,分别主次,先治卒病,或两者兼治。
  伤寒后期变局,因病势向善,一般较为少见。讵以病中男子失精。妇女经行,或低热久羁伤阴,或汗多伤阳等因素,致使体内阴阳气血发生动变,则变端丛生。其证候表现常为错综复杂,此决非单纯的苦辛法所能以一概全。宜"谨守病机,各司其属",灵活辨治。临床所见,概之有四:一是湿热中阻,下虚阳越。病由肾阴素亏,加之病中男子失精,或妇女经行,而重夺其虚,其湿热余邪虽留子中,而下焦先自旁徨,虚阳摇曳而动。除见低热、脘痞呕恶、舌苔黄腻之外,尚可伴有胸中躁扰,寐梦纷纭,心中悸荡,腹中动气,脉数等症状。治从湿热证例,用苦辛法以治实邪,加咸寒如玄精石或玄参坚阴安下,以宁虚阳。若邪及下焦,而肾阳衰馁,先于化达之力,其见证则以脐腹部窒痛,苔黄腻底白根厚,脉数按之无力等邪凝气窒相兼者为主。治以滋肾丸变丸为汤,药用知、柏滋肾坚阴泄热,肉桂(桂枝)温肾展气达邪。三药虽属苦辛相合,唯药力专治致于下,且有鼓阳托邪之力。达里还应指出的是,湿热实邪毕竟残留于中,疏中化湿之品如二陈、六一等方,应酌情参佐。至于辛燥芳化之药,要注意慎用。设或头晕、耳鸣、汗多,再配入龙、牡以敛浮阳。
  二是中阳不振,邪留气分。此证每因中气素弱,或过用清泄治热,使邪机凝滞,中阳不伸,可见低热稽留,热起之先,微感形寒,或邪郁不达,热势较重,苔白中厚或黄白相兼,脉濡略数等症。投以杏、朴、苓、陈流气化湿,并须配用于姜辛热,振奋胃阳,宣开湿郁,达热于外。又如汗多、肤冷,卫阳亏损,可配桂枝、白芍以调营卫。厚朴苦温破气,则非所宜。若大使不通,腹无肤痛之苦,此乃胃津失于敷布,不克下润肠道所致,即《伤寒论》中所谓"阳微结",不可视为积滞阻于肠中。
  三是阴血耗伤,郁恋营阴。此证系患者索体阴血不足,加以高热持续时间枝长,使阴血重伤,邪恋营阴。症见向晚低热,口渴不欲多饮,使难,舌淡红花剥,脉细数等,并可呈现贫血貌。治宜助阴托邪。药用生首乌、生白芍、稽豆衣、桂枝、青蒿、白薇、知母、六一散等。如舌深红光剥,为热灼阴伤枝甚。宜去桂枝,酌加石斛、生地。或见于并发肠出血后,血虽止而阴血大伤,肠中伏热未清,可见低热口干,舌深红边沿光剥苔焦黄,大便利下垢粘,脉细弦数而劲等。治疗切忌滋腻碍中,宜以甘酸生液,苦辛泄热。药用石斛、麦冬、生首乌、生白芍、乌梅、黄连、枳壳等即所谓"救阴不在血,而在津与汗"。
  四是胃津耗伤,气热内蒸。此证因于辛燥过量,邪从热化,灼伤胃津。可见低热午后略重,心烦,口渴,寐汗。气逆作咳,苔黄失润,脉数等症。治以行津清热。药用石斛、沙参、天花粉、黄芩、知母、郁金、枳壳、滑石、苡仁等。以其由湿热转变而来,生津清热法中宜参入畅利气分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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