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君语 今年6月,贵州毕业四个留守儿童集体在家喝农药自杀。最小的妹妹5岁,最大的哥哥也仅13岁。此前一个月,他们因没有生活费已辍学在家,只剩最小的孩子还上着幼儿园。从身体机能来说,死亡这件事,离足够年轻的人还很远。一般情况下,小孩子更不懂也不会去想象死亡。可13岁的哥哥留了遗书:“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知道你们对我好,但是我该走了。这件事情其实计划了很久,今天是该走的时候了。”孩子们该有多绝望,才会想到死,计划死? “一起写诗”第三期投稿作品中,我把诗皎这首献给毕节留守儿童的作品单独拎了出来,希望有一天可以单独推荐。年轻诗人张诗皎长着一颗可贵的心脏,对孩子们凋零过程的想象读来真令人难过。无人在场的案发一刻,也只有通过诗来想象了吧。诗中满是日常的我们难以触碰的绝望。报道里说,学校的老师和当地干部曾数次家访,给过一些物资和经济的支援。缺钱反而是好办的事,留守儿童缺的是真正的爱和陪伴。如果有爱和关怀,谁愿意死呢?更难受的是,这样的事并不罕见,这只是现实的一种。 7年前,我曾在西部乡下做过志愿者。工作地一墙之隔,是当地的小学。起初我受不了单位供应的午餐,一整年都是同样的三道菜:青椒肉丝,炒莲花白,炒土豆丝,还经常不新鲜;偶然到隔壁小学吃了一顿午餐,是番茄蛋汤浇饭,没有其他的配菜了。看着孩子们依然吃的很香的模样,我再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时间久了,和学校的几个老师熟络起来。尤其和一个代课女老师和一个男老师关系最好,时常坐在一起烤火聊天。一整年的异乡生活,他们对我十分照顾。两位老师的班上常有学生不来上课,需要他们去家访问清情况。“小周,我头痛死了,又有学生不肯来念书,爹妈都在外县打工,爷爷老了,认为读书没用,家里农活没人干,反正孩子读书也差,不如不要浪费这个时间。我去过三次了,劝不动……”女老师向我抱怨。是的,不知道哪一天,哪个座位上的孩子就会消失不见。可是,我从两个老师的嘴里听到的不仅仅是对孩子的关心,更多的是对这份工作的不满,对自己未来的痛苦和茫然。 没有人愿意留下。他们面对穷困的留守学生即便有心也无力到位关怀,他们自顾不暇。领着微薄代课费的女老师有时需要爸爸的接济,她从一开始就想着要离开,果然就离开了。离开学校的那天,她看起来很高兴。一边是父母远行,极度缺爱的留守儿童,一边是自身难保,教学能力不足的乡村教师。中国式乡村身上麻木的疼痛,浓缩在这片小小的山坳里。这是另一种现实。 7月,多年未联系的村小男老师加了我微信,告诉我他要结婚了。祝福之余,想问问他在学校的情况:听说我走后的第二年,他考上州府一所小学的计算机老师,离开了村小。没想到他告诉我,现在要养老婆孩子,学校工资太低,已经离职,准备自己出来做点小生意。接着,他问:听说现在流行微商,你比较懂电脑,你教教我?一时间,我沉默了。 今天是教师节,我却再也不便对他们说一句教师节快乐了。什么时候孩子和老师,才有真正的快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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