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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铸剑非攻 编辑 | 卡萨 本文由新经典文化提供 ● ● ●
春天是破晓的时候[最好]。渐渐发白的山顶，有点亮了起来，紫色的云彩细微的横在那里，[这是很有意思的。]
在英国的庄园待过七年，在泽西岛的农场生活了十多年，西班牙、瑞士、法国南部、印度……自小亲近自然、体验过各种生活的维尼夏，就是为京都大原山间这样秩序井然的四季流转深深吸引，而停下漫游的脚步的。“春天，在树下赏樱；夏日，白天敞开窗户放下竹帘屋里吃瓜，夜里看烟花；入秋听金钟儿鸣唱，秋意正浓时赏漫山红枫；冬至，围炉煮酒、取暖。”是日本人这种浸润于饮食、穿着、祭典、娱乐的无处不在的对美的发现，打动了她，让她这个唱着“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的异乡人生起“在这里度过一生”的念头，并且真的一住就是几十年。 当春天终于来到大原盆地，清晨，暖暖的阳光洒在百年农居的院子里，维尼夏将夜间移到屋内避寒的盆栽一一挪到室外，蛰伏了一冬的植物们贪婪地从阳光里吸收着养分。香草的季节就要来了，维尼夏的生活也开始忙碌起来。 培土。灌溉。除草。修剪。打理庭院。那栋有上百年屋龄的农居也需要修整了。 绘有花草、山水的屏风画面受损严重，客厅的隔扇纸也破了。为修复这些传统古物，维尼夏去拜访专做传统挂轴、屏风的藤井山次师傅和经营京都唐纸屋“唐长”的千田夫妇……这些日本传统的手艺人，把一生投注到自己所热爱的古老工艺中，凭着一股执着、坚持的劲头，延续着日渐衰微的传统，就像维尼夏种下满院香草一样，迎接着春天的破土发芽，也坚信它们终有一天会盛开在世界每一个懂得欣赏美的角落。 绿树阴浓，蔷薇满架，山间幽静得只剩下蝉鸣。微风吹起一阵花香，为维尼夏的庭院带来了夏天的气息。在日本生活了四十多年，要说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大概就是这里闷热的夏天了。这时维尼夏总会到院子里采些香草，泡上一壶花草茶，静静感受那风，感受那些味道，心境也跟着沉静下来。 有时维尼夏也会到村里的寺庙走走，去拜访宗光禅师。进入日式的房间，“从敞开的隔扇望出去，庭园美景尽收眼底。潮湿的青苔，仿佛让人忘却时间的点景石，滴水入池的轻响……无不让人心情舒畅”。而“讲话轻言细语”的宗光禅师，不仅让维尼夏感受到了真正世外之人的“爱和智慧”，更让她深深领悟“不向世俗妥协，始终坚守自己的生活方式”的真谛。 “万里无云的青空下，金黄的稻谷正等待收割；田间小路上，彼岸花绯红一片；秋虫的鸣叫声声入耳。”绵延的群山给红叶染上了绚丽的色彩，收获季也到了。 在大原，还保留着许多古老的祭祀仪式，收割之前祈求丰穰的八朔祭就是其中之一。庆典设在供奉着掌管风、水、火、丰收和生产的神祇的江文神社。九月的夜晚，天凉如水，维尼夏与家人一起散步穿过森林笼罩的参拜道，远远望见数不清的高张灯散发出橙黄的光，江文神社到了。仪式开始，身着廖蓝染和服、头戴草帽的的男人们一一走到神社前鸣钟，然后哼起悲怆的古调，加入八朔舞的队伍。每每这时，维尼夏都会被这神圣的氛围深深感动。 八朔祭过后，水稻的收割季就开始了。维尼夏也会赶在冬天之前把庭院里干枯的香草拔掉，换上新的品种，或把根部保存好，等待来年再重新种下去。 少了雪的冬天总像是不完整的。一觉醒来，庭院、田埂、道路、屋顶全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院子里一片寂静，维尼夏知道大原最寒冷的季节来了。被冻得瑟瑟发抖，她会先打开取暖器暖和一会，然后披起衣服，生上柴炉，把红茶和牛奶倒进锅里，边煮着印度式奶茶，边等待太阳慢慢升起，家人陆续醒来。 这时喜欢登山的丈夫阿正总会提议去爬山。小时候与家人一起滑雪的不愉快经历一度让维尼夏对险峻的高山充满恐惧。“你觉得我能爬上去吗？”“不试试怎么知道。”在阿正的鼓励和感染下，维尼夏最终爬上了白雪覆盖的武奈岳。虽然不像阿正那样喜欢挑战登顶，但维尼夏也爱上了漫步山野，和在林中独享的一个人的时光， 而对维尼夏来说，日本的冬天最大的奢侈就是能在一天的傍晚，烧一锅热乎乎的浴汤，整个人泡进去，让暖意渗入骨髓。然后靠着暖炉摊开日记本，记下一天的收获和心情。外面雪还在下着，那栋小小的百年农居已成了银色童话世界的一部分。 的 四季 在这个四季分明的东方国度，维尼夏追随自己的内心，感受着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从大自然中获取颜色；随草木荣枯安排饮食；顺应节令气候迎接每一次庆典；也在四季变迁中找到了邂逅之所，相聚之所，和安身之所。 以往谈及京都，我们总会本能地想到名寺古刹，侘寂的庭园，林立的古铺，鸭川畔的樱花，和那散落异乡的盛唐遗音。但这本书的真正动人之处，并不仅仅是与京都地理文化的关联，而是春种秋收、夏播冬藏的自然生活方式，是在时节更替中对生命的一点点认识和感悟，是在急功近利的现代社会还能保有的那份缓慢，宁谧，悠远。
以闲适小品著称的周作人曾对“忙里偷闲”或说“闲适”有过一番很好的解读：“闲适是一种很难得的态度，不问苦乐贫富都可以如此”。不必故作名士“醉且卧”，“农夫终日车水，忽驻足望西山，日落阴凉，河水变色，若欣然有会，亦是闲适”。 用花草装点着自己的四季庭院的维尼夏，则从与花草相处的快乐中告诉我们：“我是如此渴望感受到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真正的幸福就在你我心中，请不要忘记聆听自己的心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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