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的花草人生

白居易的花草人生

未知

来源：商务印书馆　 2015-09-25 11:50 　 点击:28次　

在长安城西南四百余里的驿站里头，白居易饶有兴致地听驿卒讲起了之前不久两位差官大人的故事：他们夜宿于此，竟然不约而同地梦见了自己的兄弟，甚至还都专门以这事情为题目写了诗。

▲棣棠之花金色，灿若日华，原为五出之花，因人繁育，亦见重瓣者，浑如绣球，无蕊不实。古有“常棣”，一名“棠棣”，扶瓣而挺，以喻兄弟之情。今之“常棣”何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或曰本棣棠是也。

棣华驿梦兄弟情

“那两位大人，一位姓雍，另一位姓杨——相熟的人都称他为‘杨八’。”驿站里的闲谈，却激起了白居易的遐思。杨八，那不就是杨虞卿么，这位许久未见的好友，同时也是自己的妻兄，他也在此处怀念过亲人么？白居易若有所思地在驿站里踱步，猛然间悟出了其中的缘由，于是挥笔也写下了一首诗：

遥闻旅宿梦兄弟，应为邮亭名槺华。

名作棣华来早晚，自题诗后属杨家。

——白居易 《棣华驿见杨八题梦兄弟诗》

这个驿站名叫“棣华驿”，华即花也，棠棣之花在古时是用来比拟兄弟情谊的， 杨八夜梦兄弟，想必是受到了驿站名字的暗示。

▲棠棣黄花发，忘忧碧叶齐。

多年之后，白居易再次路过棣华驿，想起当年旧事，心中的思念也渐渐浓郁起来。“我也借着驿站的名字，做一场兄弟相逢的梦吧。”这么想着，白居易试图人睡。然而事与愿违，非但没能梦到兄弟，反而连觉也睡不着。暗示也好，心理学也罢，理解得透彻了，就难以生效——白居易只好在床上辗转着，又写了一首诗：

往恨今愁应不殊，题诗梁下又踟蹰。

羡君犹梦见兄弟，我到天明睡亦无。

——白居易 《樟亭驿见杨旧》

▲紫薇之花，虽则六出，不类他花，其瓣生细爪为柄，微连萼上，瓣又多禮，无风自动，其态妖媚。唐时因紫之名与天宫“紫微垣”相通，故以此为官样花，多承富贵。其树常光而少皮，以手搔之，即作怕痒之态。

独坐黄昏谁是伴

暮色深沉，疏星初上，暑热的憋闷之中，聒噪的蜂鸣和着雀鸟的倦怠啁啾，白居易独自空守着中书省，面对着院中的麵花，散漫地吟诗曰：

丝纶阁下文章静，钟鼓楼中刻漏长。

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

——白居易 《紫薇花》

那却并非紫薇花和“紫薇郎”的浪漫故事，而是在官场上，些许志得意满的骄傲罢了。——唐朝开元元年，中书省改名为紫薇省，中书令即称“紫薇郎”，亦是此刻白居易的官职。天宫星宿即有“紫微垣”，以北极为中枢，乃天帝居所。故而中书省也借此意，换了“紫微”为名，微与薇通，于是省中多植紫薇花。

▲紫薇花对紫薇郎。

入得中书省，也算官运亨通了，故而紫薇花由此成了权力仕途的象征，世称“官样花”。官至中书舍人的杜牧，也曾作过一首知名的《紫薇花》诗：

晚迎秋露一枝新，不占园中最上春。

桃李无言又何在，向风偏笑艳阳人。

——杜牧《紫薇花》

因这诗广为传诵，杜牧竟以此得了个“杜紫薇”的称号，那是很值得夸耀了。

白居易中年被贬为江州司马，于挦阳江畔的官舍之中，逢着紫薇树。时过境迁，想起曾经的春风得意，不禁发一，又重又写就一首《紫薇花》：

紫薇花对紫薇翁，名目虽同貌不同。

独占芳菲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

浔阳官舍双高树，兴善僧庭一大丛。

何似苏州安置处，花堂栏下月明中。

——白居易《紫薇花》

再不是曾经身在中书省的紫薇郎，此刻的白居易却是戏谑地自嘲作“紫薇翁”了，不将颜色托春风，也算是他心底的一点点坚守了吧。至若南宋，王十朋干脆未曾做过中书令那般高官，见了紫薇，难免心生惭愧，故有诗云：“盛夏绿遮眼，此花红满堂。自惭终日对，不是紫薇郎。”——经历过徽钦二帝被掳和宋室南迁，以名节闻名于世的王十朋，倒真个不在乎官职贵贱，只是若能入得了中庭，总盼着能为国为民多尽些力才好吧。

▲古之谓葵，棵不甚高，叶稍圆而作掌状开张，化亦不甚大，五出，色紫红，或浅或深。葵本野草，生诸道旁，择其滑嫩者入盘，是为葵菜，本百菜之长，可敬老以尽孝。葵叶随曰光而转，阴影终护其足，草木中智者如此。

红粒香复软 绿英滑且肥

因着向阳，唐宋时的葵叶便被用作寄托忠义之心。相传白居易与元稹常以竹筒贮诗，往来唱和，世谓之“诗筒”。

▲朝荣东北倾，夕颖西南晞。

实则白居易非但知晓葵的秉性，也慊得品尝葵的味道，故而乃有《烹葵》一诗——

昨卧不夕食，今起乃朝饥。

贫厨何所有，炊稻烹秋葵。

红粒香复软，绿英滑且肥。

饥来止于饱，饱后复何思。

忆昔荣遇日，迨今穷退时。

今亦不冻馁，昔亦无余资。

口既不减食，身又不减衣。

抚心私自问，何者是容衰。

勿学常人意，其间分是非。

——白居易 《烹葵》

彼时葵乃贫苦乡人所食，白居易不以为卑贱，非但赞那葵叶的口感滑嫩肥美，甚至吃到饱足。

（以上内容选编自《桃之夭夭——花影间的曼妙旅程》《野草离离——角落中的绿色诗篇》，标题为小编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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