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东湖在骤雨中如箫声呜咽。 桥淡疏如墨晕。水中自有词千阕。 当年的鸣銮路,今日的中山路,以千年一贯的镇定和坚忍,承受着任何风雨,看一切无奈归去。 我这回在雨中寻觅到了皇殿侧路的牌子,它已然失语,只顾涕泗纵横。是为长春殿的毁灭,还是为南唐飘零的命运?也许,答案早已不重要。 一直觉得李璟、李煜父子的画像过于接近,过于丰满,尤其是前者。这一对实在是不该活于刀锋时代的词“双璧”,于金陵、南昌之间,吟唱完了一个王朝的挽歌。 公元961年二月,春风尚未完全在柳枝头开剪,南唐中主李璟便迫不及待率文武百官从水路迁都南昌。他实在是被后周、大宋的猛将悍兵打怕了,急于避锋芒,苟延残喘。在此情势下,洪州(即南昌)唯一一次荣升国都,称“南都”。 李璟在失意和忧惧中度日如年。官员们根本不愿意从金陵春梦里苏醒。“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故都是那样的温柔多情,相比之下,南昌要粗粝、彪悍得多,难以排遣江南愁。李璟的尴尬如同东湖尚未回暖的寒水。 他便更加执著地到诗词曲赋、到书画翰墨里去寻求精神上的超然与解脱。他在文学艺术里重构一个强大的国度。不可否认,南唐成为乱世里文人墨客的一方乐土。 黄昏春已懒。李璟站在长春殿里, 凭窗读一湖烟波,漫吟道:“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华丽与富贵,仿佛枷锁,囚住一颗彷徨心。李璟在走失与惊醒的边缘来回挣扎。 南昌的疾风骤雨,一定使这位诗词国主惶恐地想起汴京城的虎狼之师。他一声叹息:“昨夜更阑酒醒,春愁过却病。” 南昌的狭小局促,一定使这位习惯于锦衣玉食的南唐中主无限惆怅。他只能吟哦:“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南昌的全景,李璟病了,病得不轻。 还没来得及规劝儿子调整治国方略,李璟于迁都当年的六月病逝于长春殿。 南昌,完竟了其四个月的国都使命。 大雨如注。有市民不为所动,静静钓鱼。我分明觉得,东湖其实是李璟疲惫的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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